兒子的成人禮 媽媽的一封信

兒子，明天是你的成人禮暨高考沖刺誓師大會，班主任要求家長給孩子寫封信，我猜這是你人生中的第一封信。智能時代都是即時溝通，寫信已經out了。

從何說起呢？思考再三，那就從上周的準備工作說起吧！班主任要求你們正裝出席成人禮，家長群氣氛熱烈，都在討論哪里的西服便宜，哪里的漢服拉風。有個家長給孩子買了全套，襯衫、西服、領帶、鞋子、皮帶，花了1600元。這么重要的場合，是該好好捯飭捯飭不是？

我第一反應不是買衣服，而是想到爸爸閑置已久的西服，你與我不謀而合。但是，你一米八五的個子，爸爸一米六的身板，穿上去那效果……不說也罷。后來借了老苗叔叔的西服，勉強能穿上。襯衫和西褲就用校服，爸爸又貢獻了一條領帶，一分錢沒花，齊了。

這件事反映了你性格的一個側面，對物質享受幾乎沒要求。從小到大，你一年四季穿校服，除了買繪畫材料和拼圖，幾乎沒有額外花銷。養你很省錢，這樣的兒子我養得起三五個……

班主任要求家長提供照片。借此，我又重溫了你的成長片段：四歲時你努力學習蹬三輪，人還沒有三輪高；六歲時在公園，你趴在地上撅著屁股寫生；八歲時你用多米諾骨牌搭高樓，樓比你還高，喘口大氣就會倒；十歲時你賣了一幅畫，賣給賞識你的美術老師，掙了十元錢；十二歲你在小溪邊踩著泥巴壘大壩，這可是爸爸的專業；十四歲你光著膀子做手工，細細密密上千個零件拼成泰坦尼克號；十六歲你上高中住校，周末回來一如既往地喜歡跟我聊天，我去廚房你跟到廚房，我去餐廳你跟到餐廳；十八歲你愛美了，從92公斤減至72公斤……減肥還在繼續，你每天跳繩三千個，晚餐一個蘋果。學業如此繁重，高考結束再減不行嗎？但你認定的事情九頭牛拉不回，所以我也不再廢話。

心疼的同時，心中竊喜。那么熱愛美食的你居然可以如此克制，中間還有一個雞鴨魚肉的春節！自制力如此之強，何事不成？

但是，你的英語怎么回事？你地理常考年一，物理常考班一，其他科目也過得去，但英語只考五六十分。我常取笑你，和學霸之間只隔著一門英語。我曾悉心傳授學習英語心得，但是經驗這東西只能自己總結。但我并不焦慮，雖然距離高考已不足百日。你做事專注，抗壓能力強，博覽群書，又有繪畫特長，無論高考成績如何，人生都不會太差。每個人都有短板，有人拼命彌補短板，有人設法揚長避短。以我大半生的經驗來看，前者費力且收效甚微，后者更容易脫穎而出。世界分工越來越細，你努力做自己擅長的，其他的交給別人吧！

最近兩年來，你看到我發表文章收到稿費，總是很夸張地表示羨慕。我知道你為媽媽自豪，這可不是普通的錢，是稿費！你在Ｂ站有兩萬粉絲了，我也很羨慕，我粉絲還不到兩千。我有一個近乎狂妄的夢想，希望將來我們能合作出一本書，我寫文字你繪插圖……老來聊發少年狂。也許是我沾染了你的青春活力，從而有了展翅欲飛的豪情。謝謝你，兒子，這場雙向奔赴讓我內心歡喜。

最后說說我對你的希望。

我希望你，既有信心攀登高峰，又有勇氣接受低谷。

我希望你，即使不夠優秀，也不會自卑，能找到自己的天空，進而找到翱翔的感覺。

我希望你，既能看破社會之陰暗人心之險惡，又不吝惜自己的善良與大度。

也許在你看來，這些希望過于空洞。來個現實一點的，我希望你考個好大學，好讓我有吹牛的資本……當然啦，不能吹牛也沒關系，我們又不靠吹牛活著。

下筆千言離題萬里，溜了溜了。

（宋行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