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型作品的語言風格研究

[中圖分類號]I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2097-2881（2025）06-0090-04

孫犁是中國現當代文學史上的重要作家之一，其作品多以鄉土為主題，代表作品有《荷花淀》《時常有風吹過我心頭》《風云初記》《蕓齋小說》等。本文通過對孫犁作品中的語言表現手法、意象、句法結構等進行研究，分析孫犁的文學作品語言風格及其創作特點，并以前后期孫犁寫作風格特點變化為研究重心，期望能對讀者更進一步地品讀孫犁的文學作品起到一定的幫助和促進作用。

一、前期“原生態”文學語言風格

1.盡情展現人性美、農民美、生活美

孫犁的散文寫得極其貼近生活、貼近大自然、貼近人民大眾，其作品中的語言、形象極具魅力。首先，孫犁的文學語言作品中，語言句式豐富多變，具有很強的韻律感和音樂感[。例如，在《時常有風吹過我心頭》《書林秋草》中，孫犁使用了大量的長句和并列句，使整篇文章的語言具有很強的韻律感和音樂感。孫犁在作品中描述的農耕生活，有大片如茵般的綠草，給人帶來清新、舒適的感受。之所以稱之為“原生態”的語言風格，是因為作者通過生動的語言描繪了農民耕田勞作的場景，讓人仿佛身臨其境，感受到農民的辛勤勞動。其中的生活美具體體現在作者在《時常有風吹過我心頭》開篇寫的關于花在不同的人生階段的不同體驗：青年時，我的青春時代在校園里看見花的情感是純粹的喜愛；寫作時，我將花作為一種寫作的寄托。作品中的人性美具體體現在：這些描寫花和描寫果的句子，都服務于表情達意，自然地流露出作者在病期瑣事中的內心情感。但這些意向都是為了表達作者在童年時期、在抗日戰爭時期、在人生的低谷期、在人生的病期所想的情感回憶。而抒情性文學要塑造的理想形象是意境，作者著力地為我們描繪他腦海當中所想所知的童年時期的一些美好的景象。

2.樸素自然中帶有輕柔之美

大多文學評論家對于孫犁的文章評價都是質樸無華、清新自然。孫犁也是一位當之無愧的鄉土文學大家，從最著名的《荷花淀》中的語言可以看出他對于人民大眾質樸情感的自然流露以及對于祖國大自然景物的美好描寫。從山里的春天景象還有村里人和八路軍的對話一直到蒿兒梁的生活的點滴描述，再到采蒲臺這個完全屬于白洋淀水鄉的地方，字里行間都透露著孫犁對于這片鄉土的熱愛。

無論是一個小學國文課教員還是最后投入抗日工作的戰地編輯，孫犁在工作之暇都會深入了解和感受白洋淀里千千萬萬普通老百姓的生活。不管是在白洋淀還是戰時在革命圣地延安，孫犁最關注的就是勤勞質樸的農民百姓。他的散文《時常有風吹過我心頭》由花寫到果，由果寫到河，由河寫到石子，由石子寫到黃，再寫到了青島的所見所感。孫犁在描寫景色時，用語言來表達自己的一種特殊而細微的感覺，把景色變成了一種感情的意境。在他的作品中，這些充滿感情色彩的意象和語言也正表達出了他作品中的輕柔之美。孫犁的前期作品以其樸素自然、輕柔之美著稱，這種風格源于他對生活的熱愛，以及對人民的深情以及對大自然的敬畏[2。從他筆下的作品中不難發現景物和人物情感的交織，讓人在閱讀中領略到鄉土文學的魅力。

3.平淡中盡顯烈酒之濃

孫犁的文字表面看來非常樸素，沒有華麗的辭藻。他的言辭簡潔而清晰，平平淡淡卻飽含情意。他把感情寄托在輕描淡寫的話語中，語言是輕描淡寫的，但感情卻是濃烈的。在《風云初記》中，他寫道：“掩蓋住狂暴的風聲，他聽到了山野和村莊發出的每一個輕微的聲響，包括野兔的追逐聲，羊羔落地的啼叫聲，母親們拍撫小孩的啊啊聲，青年夫妻醒來時充滿情意的談話。一切生命，現在對于他都變成了叫作詩的那種東西，只有莊嚴純潔的胸懷，才能感覺到那種境界。”野兔的追逐聲、羊羔的啼叫聲、母親們的撫慰聲、青年夫妻的談笑聲，這些看似瑣碎的場景，在孫犁的筆下都變得詩意盎然。其余留的韻味較濃，像是被藏在深巷中的香酒，醇香而濃厚。這種平淡中的濃烈，使得孫犁的作品具有一種獨特的藝術魅力，讓人在閱讀中不斷品味，感受到文字背后的深刻情感和豐富內涵[3]。

二、后期沉郁而有張力的語言風格

1.沉郁

孫犁的作品有一種強烈的民族性，他從不描繪人與大自然產生巨大反差的情境。在他的大部分作品中，寫人與自然和諧相處的關系、寫祖國大好河山的秀美風光的居多。

新世紀以來，延安文藝研究在學術層面和理論范疇上均有所創新，尤其是在作家作品和專題研究方面。其主要對20世紀80年代以來延安文藝文獻史料進行了整理，從學術思想及其理論方法、學科意識及其規范化等方面，探討了新世紀以來延安文藝研究在當代中國學術發展史中的重要地位等。孫犁正是在延安魯藝學習和工作期間寫出了很多優秀著名的散文和小說，這也奠定了他的文學地位，例如小說《荷花淀》《蘆花蕩》等都是這一時期的著名作品[4]。

《荷花淀》中，人物關系的刻畫細膩入微，充滿生活氣息。就拿水生與其妻子來說，他們之間的對話平淡無奇，皆是日常瑣碎，可細細品味，每一句都飽含著夫妻間那種含蓄而深沉的愛意。像“我們可常常想你，黑夜白日”這般質樸的言語，看似脫口而出，實則將妻子對丈夫綿延不絕的思念之情展現得淋漓盡致，恰似孔子評價《詩經》時所言的“樂而不淫，哀而不傷”。這種情感的抒發恰到好處，不過分濃烈，卻真摯動人。

孫犁有著對特定歷史背景下婦女民族意識的覺醒、婚戀情感的自覺、家庭身份的新變及其命運沉浮進行呈現的創作理念。其文學書寫具有從婦女解放的角度反觀抗戰的意蘊，在20世紀40年代的抗戰文學中有著獨特的價值。孫犁小說中的抗戰書寫與晉察冀婦女有著密切的關系，在此類敘事中，作者聚焦晉察冀婦女，不僅以文學的方式表現她們為抗戰作出的貢獻，而且注重揭示時代感召下婦女精神內涵的更新。

作者用樸素的筆來描繪自然鮮活的生活和世界。但樸實自然不等同于平淡無味，孫犁在“低音淡色”中同樣努力賦予作品豐富的層次性和節奏感，即使是短篇小說，也是張弛有道、有起有伏。

2.張力

孫犁是我國現代文學中解放區文學領域的知名代表，他親身參與了抗日戰爭和解放戰爭等歷史進程。他對生活的描繪真實而詳盡，但是在他內心中最為珍貴和難以忘懷的還是他的抗日小說。過去，人們對于抗日小說的贊頌多集中于其高尚情操，卻較少注意到其中融入的家園情感。作為一名地道的農村孩子，孫犁在新中國成立后才真正在城市生活了較長時間，導致他對家鄉有著農民特有的眷戀，他對家鄉的感情非常深厚[5]

《風云初記》這部文學小說被眾多文學評論家譽為“中國革命戰爭中的覺醒與進步”的經典之作。“埋頭文墨，應是我們的陣地”是孫犁在那個時代對所有文字創造者的呼聲，他將自己過去所親歷的烽火歲月的所見、所聞、所感進行收集整理，用精練、流暢、飽含濃情的語言記錄下冀中人民前赴后繼、英勇頑強的抗日斗爭，那是一幅幅連續不斷的生動的畫面，是那段歷史最深刻、最真實的記憶。中國近代的一位知名批評者陳思和曾經對此作了如下的描述：“它贊美了革命的戰爭，并且借著對它的敘述，把近代化的革命史和共產黨的黨史都講得通俗易懂，它是二十世紀五十年代出版的近代化作品里最具活力的一部。”

3.形成后期風格背后的原因

復雜多變的社會背景、時代之變，以及孫犁本人失落的愛情都是影響他后期風格的因素。由于愛情和婚姻未能圓滿，孫犁對情感破裂的認識變得更加深刻。婚姻的落幕預示著無盡的虛空，它所帶來的情感與婚姻悲劇，增加了作家作品中的沉重與悲劇色彩。

“殘破”意識之下，包含了對時代更迭、社會流動、國家興亡和民族存續的深刻洞察，對社會發展路徑的深切擔憂和對個人生存狀態的深切同情，兩者緊密相依，形成了一種緊密的融合。與當時文學中盛行的革命樂觀主義精神以及明快的色彩相比，該文本展現出獨特的風格。孫犁雖受限于父母安排的無愛婚姻，但他的內心情感細膩而飽滿，并未受到壓抑。盧梭認為：“人是生而自由的，但無所不在枷鎖之中。”這不單指客觀環境對人的制約，還包括人要受到來自生命內部的各種欲望的束縛。

1965年到1974年是孫犁文學創作受特殊歷史環境影響的階段。這一階段盡管跨越了十個春秋，他的“書衣文”作品卻十分稀少。孫犁在包書衣的時候是極為專心的，這源自他對書本強烈而長期的摯愛。這一時期的孫犁，只有觸摸到書本，才能得到暫時的安寧和愉快。因此，遇到任何一本書，他都要修復，必須把書本弄到干凈、整齊的狀態才能安心。“書衣文”以一種獨特的寫作方式，讓孫犁回歸到自己獨愛的寫作。

從孫犁的小說中可以窺見中國基本的精神在小說中描繪出的美好環境，以及人物與人物之間的嬉鬧，淡化了戰爭的血腥和殘酷，同時又通過夫妻情、戰友情，將家國之情淋漓盡致地展現了出來。從中國民眾對國家與家庭利益的不同取舍，以及他們在生死邊緣的抉擇中，可以窺見一種含蓄而悠長的愛國情懷，這是作者對每一位站在中華大地上的中華兒女的贊揚。它贊揚了中國人熱愛家園的情感、在民族大愛的體現中所展現出的英雄情懷，以及中華民族生生不息的精神品質。

三、孫犁前期作品與后期作品的比較

1.從恬淡自然到富有張力和強烈辛辣的轉變

茅盾對孫犁“雖多風趣而不落輕挑”的評價，一直未引起學界關注，其實這是把握孫犁前期小說特殊呈現方式的重要因素。茅盾所定義的“風趣”與吳梅所提及的“真趣”有相似之處，且展現了鮮明的地域文化風格。“風趣”在孫犁小說文本中的呈現有多種方式，但都在寫作過程中通過主觀干預給予了有效節制。對“風趣”問題的重新探討，對于重新認知孫犁小說的創作風格、重新梳理孫犁與革命文化的關系、重新辨析孫犁小說遭受批評的內在原因有重要意義。

閱讀孫犁晚年的作品時，讀者會發現其用語辛辣、諷刺，其中充滿了睿智與幽默，而在暢快之余，又在內心中感受到孫犁對人類、社會、文明、制度等更深層次的思考。這使孫犁晚年的創作（文學語言與文學意蘊）具備了不同于他人的深刻映射社會現實的效果，而語言的幽默則更凸顯了孫犁晚年的創作風格。在孫犁看來，真幽默者須是智者，須是得道者。這也成為孫犁晚年創作風格的一大體現，他將幽默的語言融入文字表述中，借以表達個人的心理狀態、觀點及對人生的看法。從前期的自然和恬淡、情如流水到后期的雋永、深沉，他筆中的一草一木都是生機勃勃的，每一個農民角色的塑造都是如此鮮活。

與其他寫農村生活的作家不同的是，孫犁筆下的農民是善良美好的，他喜歡展現農村的人民美好的一面。孫犁后期作品富有張力和辛辣的藝術特色轉變，這過程中也包含了孫犁所經歷的人、發生的事情，以及對于生活中與前期的不同感悟。所謂大器晚成，孫犁后期辛辣夸張的風格與前期自然質樸的風格截然不同[。但這并不代表孫犁摒棄了初心，而是他實現語言風格的轉變。在對孫犁的長篇作品與散文集展開深入探究的進程中，筆者發現其獨特的文學語言宛如靈動多變的指揮棒，巧妙地引導著讀者情緒的起伏，塑造出豐富多樣的人物形象。借助文藝理論這一有力研究工具，筆者挖掘出了在這種情境下頗具代表性的典型角色學說。從實踐應用角度來看，其能夠為解讀孫犁著作等現實問題提供切實有效的引導與剖析思路。而此篇論文的創新之處在于，它突破了傳統對文體單獨研究的局限，大膽地將孫犁的各類作品整合為一個有機整體，進行綜合性的研究與考量。

2.總結孫犁文學語言的特點

孫犁是中國現代文學史上的重要作家之一，其文學語言風格具有很強的個性化特點和時代性。他的語言風格具有樸素、清新、抒情、思想性等特點，能夠深人表達作品的主題和情感。同時，他的語言表現手法也非常獨特，善于運用意象、描寫技巧、句式結構和語言的音樂性等手法，使作品具有很強的藝術感染力和美感。

在孫犁的文學語言作品中，他深刻地反映了中國社會和人民的命運和精神面貌，具有很強的思想性和社會意義。同時，他對自然和人文的描繪也非常細膩、生動，能夠讓讀者感受到他對生命、自然和人文的深刻感悟。孫犁的言語，是詩歌般的凝練，是對白話的凝練。它是一種平易而高雅的藝術，是一種質樸而優雅的藝術，像白話一樣樸素，像詩歌一樣美麗。

具體來說，這是詩歌中的白話，白話中的句子，其言簡意賅。在孫犁的后期創作中，他以悲天憫人之心，體現了對社會生活的一種特殊體認，體現了他對社會生活和生命的一種關懷。通過對孫犁在創作中所表現出來的文學特征的分析，可以看出孫犁在創作中所表現出來的原始文體是樸素而又接近于自然的。他所來贊頌的是一位有規律的、有個性的農民形象，并從這一人物形象所處的時代環境出發，探究其產生的根源，最終展現與其相聯系的地區特點、人文特征、風俗人情。

四、結語

孫犁的文學作品包括小說和散文，其作品風格質樸，貼近大自然，用生命在謳歌農民美、生活美。孫犁的語言既通俗，又雅致；既樸素，又優美；它質樸如口語，優美如詩句。他的文字質樸如口語，自然流暢，卻又不失文學的詩意和藝術性，使得作品既有生活的真實感，又有藝術的審美價值。總之，孫犁的作品，如同他的人生態度一樣，具有簡潔而深邃、樸實而高貴的特點，為中國現代文學的發展作出了重要的貢獻，為中國現代文學的發展樹立了典范，也為后世作家提供了寶貴的經驗和啟示，是中國現代文學寶庫中的瑰寶，

參考文獻

[1] 裴興榮.淺談孫犁作品的語言風格Ⅲ.雁北師范學院學報，2002（4）.

[2] 徐敏.論孫犁書話與其晚年文學活動的互文性}.中國現代文學研究叢刊，2022（9）.

[3] 張浩.“一位有風格的作家”——論孫犁的詩意小說凹]·陰山學刊，2024（3）.

[4] 張占杰.孫犁散文的文學性追求[].石家莊學院學報，2024（1）.

[5] 衛建民.重讀孫犁[].百年潮，2023（5）.

[6] 陳冬平．“明白如話”一 —說孫犁的文字風格Ⅲ.初中生，2022（4）.

[7] 陳翠玲.孫犁小說語言風格研究[].青年文學家，2021（20）.

[8] 沈日方.孫犁晚年散文創作風格研究：以《殘瓷人》為例].散文百家（理論），2020（12）.

(特約編輯 紀 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