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高校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教育是推進中華民族共同體建設的重要環節,既能實現中華民族共同體精神的理論知識轉化,亦能激發各族群眾社會生活的共同情感,更能通過文化傳播助推社會整體風貌更新。依循“全方位嵌入”理念,新時代高校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教育應圍繞教學活動拓展形成系統性空間。基于核心課程理論教學強化各族學生的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借助校園生活教育在交流互助中引導各族學生自覺踐行中華民族共同體精神,通過家校合作推動中華民族共同體知識在不同區域社會間的有效傳播,為以中國式現代化全面推進中華民族偉大復興凝心聚力。
關鍵詞: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高等院校;空間社會學;教育路徑
2021年8月,習近平總書記在第五次中央民族工作會議上強調,“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是新時代黨的民族工作的‘綱’”,要“引導各族群眾在思想觀念、精神情趣、生活方式上向現代化邁進。”[1]這一重要論斷,進一步明確了高校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教育的核心要義,并對該項工作具體實踐路徑作出了新的部署,即在加強專業課程教育同時,從社會交往、價值導向、文化旨趣等多維度將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深嵌于高校各族學生校園學習生活之中。
黨的十八大以來,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工作的緊迫性不斷對相關理論研究和教育實踐提出前沿性要求。2024年,《中華民族共同體概論》(以下簡稱《概論》教材)正式出版后,如何學好用好《概論》教材以引導青少年健康成長、加強中華民族共同體學科體系建設已然成為一項亟待思考的重要問題。
經驗表明,高校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教育具有典型的空間特征。現有研究主要從課堂教學、校園社區和生源地社會三個維度展開。近年來,部分研究工作已初步指向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教育的空間結構問題。如嚴慶等(2021)從社會空間整合角度進入,發現培育國家認同需要增強國民對領土的空間感知,增強其對領土之上的社會空間的感知[2]。王穩東(2021)認為,教育實踐既受到社會空間制約,也在能動地改善社會空間屬性,通過持續建構教育關系可以深化新時代學校民族團結進步教育[3]。楊金香等(2022)借鑒布迪厄的社會實踐理論,指出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教育需要政治、社會、教育等空間場域支持,并借助經濟、文化、社會等資本“工具”培育個體慣習[4]。李衛英等(2022)提出,高校德育空間作為一個包含“物”與“人”多層關系的空間,具有培育學生知、情、意、行等功能,對大學生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具有重要價值[5]。馬小婷等(2022)認為,高校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是在特殊空間結構中將民族關系構建和民族社會結構的生產與再生產等意義要素進行構型和融合[6]。海路等(2022)在論述民族教育研究范式時提及,“在時空追索中把握個人、群體與社會的關系,在文化的樣態流動中把握不同行動者之間跨地域、跨民族、跨國別的交流對話。”[7]
總體觀之,上述文獻從空間整合、社會實踐、社會結構生產等方面,將空間概念引入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教育研究中,證明了從空間角度探索相關問題的命題可行性。但有待補充的是,現有成果多集中于對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教育空間的整體性探討,尚未涉及空間內部更深層次的“結構—關系”問題,缺乏從行動者層面對教育實踐路徑的拓展思考。有鑒于此,本文選擇從空間建構視角展開,系統論述高校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教育的空間邏輯、結構層次和實踐路徑,力求在補充豐富已有研究基礎上,服務新時代高校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教育工作。
一、高校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教育的空間邏輯
空間社會學論域內,教育是個體的社會化過程,學校則被視作微型社會空間。通過引入空間概念,空間社會學將教育研究延伸至更為立體的社會互動范疇,探討空間對教育的結構性影響以及教育實踐如何反作用于外部社會結構。據此,高校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教育的核心目標,是在相應社會空間內,以中華民族共同體精神為主線,傳遞科學知識經驗、建構主體社會關系網絡進而激發各族學生的正向情感認同。這意味著,在注重知識教育的同時,還需進一步思考發生于教育空間內的社會關系和主體情感問題。
高校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教育的空間功能指向,是以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為主線,形成各族學生互嵌互助的校園學習生活格局。在社會學家涂爾干的著述中,教育是對青年人所施與的、有系統的社會化過程。故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教育的主要目標之一,是幫助各族學生通過在校學習生活加深對彼此的理解,引導個體逐漸適應融入外部社會環境,輔助學生在成長過程中正確把握自身社會位置。高校為開展系統性、集中式的教學實踐活動提供空間支撐,并顯著延展了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教育的時空維度。“時空同在”的教育形式有助于維持穩定的共同體生活情境,成為各族學生集體意識生成的重要基礎和框架,“當人們聚集到一起,在共同的時間、空間中將注意力集中到某種共同對象上的時候,共同的思想、情感在他們中間流轉并得到了強化。”[8]課堂教學能夠以最為直接的方式將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傳遞給學生,通過特定時空內的集中講授,強化學生對相關信息的注意力,激發各族學生學習、踐行中華民族共同體精神的主體責任意識。
高校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教育的社會關系建構,是將中華民族共同體精神融入校園日常生活,形成各族學生和諧共生的社區生活網絡。學校教育在推動個體社會化進程的同時再生產著社會文化,并將其轉化為個體社會生活資本,具體表現為人們在思考、談吐、舉止中體現出的文化特質。在以學校為空間結構形成的微型生活社區內,各族學生依據不同情境主題開展日常互動并由此建構各自的關系網絡。在校生活為個體展現自我、理解他者創造了更為多樣的交流機會,來自不同民族文化的價值觀念和象征意義在彼此交往實踐中不斷融合成為中華民族共同體精神的重要組成部分。將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教育融入各族學生在校社會關系網絡,借助豐富多彩的校園生活實踐輔助學生形成對中華民族共同體精神的清晰體認,增強學生在課余生活中的獲得感。
高校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教育的主體情感引導,是指通過系統性教育實踐將中華民族共同體理念內化為各族學生的人生觀、價值觀、世界觀,具現為個體社會生活的個人情感、民族情感和家國情感。已有經驗顯示,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教育具有情感教育功能,各族群眾在生活中對中華民族共同體的主體認同也常表現為各類情感行動。認同作為一種民族與國家的客觀認知,亦是一種主觀性的、在變化著的社會建構物[9]。正是以個體的日常社會行動為媒介,高校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教育得以從相對固定的教育空間轉向生活空間,在治理實踐中持續改變社會文化環境。依托于各族學生的社會關系網絡建構,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通過血緣和地緣關系有效傳播,這種“文化反哺”式的知識經驗傳輸過程不僅改變了生源地社會的人口素質結構,更凝聚成推動民族地區社會發展的內生動力。需要明確的是,高校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教育的功能意義并不僅局限于專業教育領域,而且在更為廣泛的社會生活中發揮著重要的引導教化作用,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的教育空間建構,理應形成從高校向生源地社會延伸的空間體系。
綜上,本文提出高校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教育空間存在課堂教學、校園社區和生源地社會三個主要層級,分別對應專業知識教育、生活常識傳遞和文化生境潤化環節。高校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教育路徑設計,需要將知識傳授與各族學生的日常行動和生活關系網絡相銜接(圖1),以知識教育為抓手更好地服務民族地區社會發展,為新時代深入推進“全方位嵌入”奠定扎實的社會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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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1 高校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教育空間體系
二、高校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教育的關系鏈條
從空間建構視角拆解高校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教育的實踐過程,可選擇以教育活動發生情境為依據劃分為多個連貫的結構層次。從課堂、校園延展至生源地社會,高校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教育相繼發揮著知識教育、生活教育和社會教育功能,涉及到各族學生的個體價值觀念更新、日常關系網絡建構和社會生活融入等重要問題。
(一)課堂教學:知識教育與價值引導
課堂教學是高校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教育的基礎層級,課堂知識講授能夠將中華民族共同體思想以“口口相傳”方式簡潔明了地傳遞給各族學生,并在特定時空場域內充分激發學生學習興趣。從動態的知識建構過程來看,課程知識在揭示與解釋外部世界的客觀事實或意義之時,還受到社會政治、經濟、文化背景的影響,有著時代性和境域性的特征[10]。故高校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教育體系構建必然涉及到如下兩個環節,一是以課堂教學為基點的理論知識教育,二是課堂教學外的價值導向教育。
就理論知識教育而言,高校作為現代社會開展高等教育的專門性機構,能夠運用自身優勢將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轉化為專業理論,形成適應各族學生學習需要和興趣培養的完備教學體系。在以課程教學為核心建構的獨特空間中,知識傳播的優先權遠高于其他社會生活場景,這使得通過課堂教學形式開展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教育能夠更好地達成人才培養預期目標,加深各族學生對中華民族共同體知識的理解認識。參與課堂學習是學生在校期間夯實個人知識基礎、豐富人生經驗的關鍵環節,按照課程設計要求將中華民族共同體思想融入不同教學板塊,能夠為專業教學提供更為多元的課程思政內容,形成從專業知識教育到思想政治教育的人才培養體系。
就價值導向教育而言,高校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教育的長期目標,是為社會發展持續輸送德才兼備的高素質人才。因此,對學生個體行為進行正確價值引導是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教育的重要內容,具有較為顯著的社會意義。相較于理論知識講授,價值導向教育能夠極大提升個體心智,幫助各族學生形成健康社會人格,順利完成由家庭角色、校園角色向社會角色的身份過渡。價值規范賦予個體以足夠的選擇空間并以特定的期望賦值使人們在規范的行動中不至于失序[11]。社會成員形成相對趨同的價值取向是塑造共同體精神的前提條件,個體只有從心智層面深刻理解中華民族共同體精神,方能在認識和改造社會世界的行為實踐中將之呈現。在高校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教育體系中,價值導向教育有效補充了課堂教學以外的教育空間,第二課堂、團學活動、社會實踐等素質教育方法為各族學生心智訓練提供了更多的平臺和機會。
(二)校園社區:常識傳遞與關系建構
不同于中小學校,高等院校具有穩定的生活社區特征,高校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教育由此內涵著生活治理的重要議題。在高校特有的教育空間內,各族學生結合自身學業需要形塑各自角色,調節日常行動逐漸形成較為緊密的社區共同體。正如滕尼斯所述,“只要在人們通過自己的意志、以有機的方式相互結合和彼此肯定的地方,就會存在著這樣或那樣的共同體形式。”[12]生活中,校園社區既是中華民族多元一體格局的微型顯現,又因青年學生較強的社會行動積極性而充滿活力。從生活社區層級拆解高校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教育,具體包含生活常識傳遞和社會關系網絡建構兩項核心議題。
生活常識傳遞將高校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教育引向校園生活,以各族學生社會實踐為載體推動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生活化傳播。在此,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得以借助生活常識形式靈活傳遞,并與各族學生日常生活敘事相結合實現內容信息的再生產。作為常識的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是一種以生活社區為空間依托的在地性意識,通常表現為約定俗成的價值觀念和道德規范。常識在各族學生交往實踐中內化為生活習慣,“習慣在思想、感情和行動中確立了抵觸較少的界限。”[13]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常識性轉化使其與個體生活過程深度融合,潛移默化影響著人的主觀價值判斷和行動選擇,引導各族學生對社會事實形成共同意義解讀,持續調節群體生活心態,使其保持積極正向。各類生活常識基本勾勒出各族學生校園活動的行為輪廓,同時與外部社會主流價值觀念相銜接,進一步拓寬高校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教育空間。
社區關系網絡建構為高校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教育注入了更為豐富的意義,通過調節各族學生在校生活關系,夯實認同教育的社會性基礎。居住社區功能決定高校在人才培養中擔負著生活教育責任,即將思政教育融入校園生活,幫助學生塑造個人社會角色、形成健康積極交友觀念、正確處理人際關系等。習近平總書記曾強調,“用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教育學生,引導他們扣好人生的第一粒扣子,是高校思想政治工作的使命所在。”[14]高校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教育的關鍵點,是以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為主要內容面向各族學生開展認同教育,而認同在生活中則表現為和諧互助的社會關系。高校的互嵌式學習生活格局為各族學生形塑各自角色形象提供多種選擇,于“互嵌”基礎上形成互融共生的整合性關系,并使個體對中華民族共同體精神產生清晰體認,可幫助各族學生在校園生活中積淀由“小我”到“大我”的共同體情感。
(三)生源地社會:“文化反哺”與文化生境潤化
長期以來,高校以教育為紐帶聯系生源地社會,通過多種家校合作形式,持續培育推動社會更新發展的內生動力。建構主義視角下,教育推動個體社會化的機制在于,使孩子從家庭的特殊標準轉向承認現代社會所需的通用標準。隨著社會化程度不斷加深,個體會以相對統一的價值標準對所屬家庭和社會產生反向建構。通行于整體社會生活的價值觀念和道德標準有助于消弭地域和族際區隔,強化中華民族多元一體格局的社會文化基礎。質言之,高校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教育在生源地社會現代化建設中的積極作用,主要在于家庭代際間的“文化反哺”和地域社會間的文化生境潤化。
“文化反哺”是代際間的知識經驗反向傳遞,表現為各族學生將中華民族共同體知識帶入家庭生活,且以相關社會標準更新家庭成員價值觀念。在家庭的微觀構型中,“子方對于親方最初是一種生理的聯系,接著是一種共生的聯系,最后才發生契洽的聯系。”[15]契洽是子女與父母的道德情愫,表現為親屬間的照料和扶助實踐,強調子女成長為成熟社會個體后對父母生活世界的主動包容。當子女經過高等教育逐漸形成獨立人格后,便會將個人觀點和價值判斷帶入家庭生活,借助血緣親屬關系對家庭成員產生強有力的情感影響。“文化反哺”正是代際間契洽關系的現實體現,以中華民族共同體精神為核心的知識傳遞,有助于將家庭中的父輩和祖輩引入現代生活規則框架內,在加深理解同時消除家庭成員認知的代際差異,以微型家庭為單元,夯實社會整體的中華民族共同體情感。
文化生境潤化是不同地域間文化交往交流交融的結果,具現為各族學生在廣泛社會流動過程中推動先進文化跨地域傳遞,最終作用于生源地的社會結構調整。文化生境潤化既是高校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教育的現實效果,亦是民族地區社會心理發生深刻改變的變革過程。實踐證明,中華民族共同體建設作為一項社會工程,必然涉及到個體間、代際間和地域間的協同發展,引導各族群眾在思想文化層面凝聚共識則是中華民族共同體建設的精神內核。文化認同在表征民族共同體凝聚力的同時也轉化為對國家的向心力,通過文化的認同機制,將人們共同的歷史過程與共享的制度體系、社會秩序、道德規范深植于人們共同體的意識凝鑄,進而形成一體的國家認同,促進統一多民族國家建設[16]。文化生境潤化的推動力來自于中華民族共同體知識與中國傳統鄉土文化的深度融合,在此之中,高校因其承載的教育功能扮演著積極角色。通過將中華民族共同體精神內化于各族學生的日常行動和社會關系網絡,高等院校得以在更為廣泛的社會空間內發揮教育導向功能,成為新時代推進中華民族共同體建設的重要環節。
三、高校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教育的主體發展路徑
依循個體社會化的一般規律,高校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教育內嵌著多重結構,是一項以思想政治教育為核心,專業教育和生活教育相并重的系統性工程。從行動者視角解釋,各族學生既在日常實踐中反映著中華民族共同體知識,亦在以具體行動不斷進行著新的知識創造。由此,新時代高校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教育的實踐邏輯,需重視學生群體的積極行動者角色,在強調理論知識專業化講授的同時,突顯中華民族共同體精神的生活化表達和社會化傳播。
(一)夯實高校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教育的專業基礎
高校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教育亟待強化教學實踐專業性,開展多門核心課程設計是豐富中華民族共同體知識體系的必然要求。總結既有經驗,以民族院校為代表的各類高校普遍具備支撐開展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教育所需的師資和課程資源,但日常教學實踐中卻常存在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不突出、教學素材資源分散以及不同課程學科界限較強等問題,一定程度上削弱了高校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教育的教學成效。對此,核心課程圍繞高校人才培養基本目標定位,以中華民族共同體精神為主線將不同教學資源串聯一體,為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教育與高素質專業人才培養緊密銜接提供穩定平臺。
首先,核心課程設計有益于推動中華民族共同體知識經驗的理論轉化,將相關生活常識提煉為科學嚴謹的專業知識。以《概論》教材為代表的核心課程,可以集中呈現中華民族共同體知識的學科基礎和理論脈絡,為學生理解、認知中華民族共同體概念提供多種研讀材料,在滿足學生求知意愿、提升專業素養基礎上,增強學生對中華民族共同體理論知識的實踐運用能力。作為高校開展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教育的重要支點,核心課程為相關教學活動設置了清晰目標,使各族學生在專業學習訓練中做到有的放矢。
開設核心課程是高校充分發揮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教育主陣地功能的基礎路徑,以專門性教材為藍本,方能在教學實踐中做到“有理可循,有據可依”。因此,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教育的核心課程設計,既要講清楚中華民族共同體的概念內涵和知識梗概,還需從現實經驗材料中提煉符合人文社會科學學科教學的一般性規律。核心課程設計是依據現代高等教育理念對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知識化再生產,以核心課程為平臺充分挖掘、整合各類資源素材,面向各族學生進行集中講授,不僅能夠降低學生專業學習時可能存在的認知難度,更可運用相同的知識培養個體共識。
其次,核心課程設計為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教育專業化提供了范式參照。在大中小學開展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教育是黨和國家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工作的重要部署,整個教育體系運轉有著嚴格的制度要求。考察各類教學實踐可發現,高校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教育具有思政教育與專業教育相交叉的特征。早期各類高校開展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教育多采用選修課程和第二課堂等方式,導致部分教學工作偏實踐而輕理論,一定程度上存在主題意識不明確、教學設計零散、教學方法單一等不足之處。通過核心課程設計,高校可將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教育重點轉向理論教學,以專業師資開設專門性課程方式,科學激發各族學生在課程學習中的主體能動性,逐漸形成穩定、有序的教學狀態。
如上,以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教育為主線開展課程設計,既要突顯課程教學中的思政育人功能,也須吸納前沿研究成果用于增強課程學理性。拓展中華民族共同體理論知識體系有賴于教學研究者的理論創新,以及師生之間圍繞課程學習的共同協作。高校開展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教育理應針對各族學生專業不同而有所側重,尊重學生的學科思維差異和個體認知興趣,如民族史專業教學可將“三交史”研究成果作為授課重點,社會學專業教學著重介紹共同體理論知識和生活經驗,文博專業側重展示中華民族共同體精神文化符號,等等。因此,高校推進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教育的理論創新,需充分考慮師生等多元主體的行動訴求,遵循高等教育專業課程設計既定制度框架,在保證課堂創新活力前提下強化教學實踐的嚴謹性和規范性。
(二)豐富高校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教育的生活內涵
在社會發展進程中,中華民族共同體精神扎根于各族群眾日常生活,包含共同的歷史心性、制度規范、文化心理等要素。故將高校的課程體系與生活社區相嵌合,著力培養各族學生行動實踐自覺,是深入推進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教育的一個重要面向。中華民族共同體精神所蘊含的豐富文化表征,為個體在實踐過程中尋求對共同體生活的生動體認創造了更多機會。以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為主線開展生活教育可基于校園社區的穩定空間結構、借助集體行動模式,強化各族學生的共同生活意志和群體內部團結,引導個體形成積極的生活觀念和穩定的社會心理。
一是依托高校社區內較為穩定的社會關系網絡推行互助式教育,培育各族學生在學習生活中的交流合作精神。校園為個體交往實踐創設了穩定情境和多重角色,在以育人為核心導向構建的生活社區內,各族學生較易找到相對一致的目標并由此形成集體行動,如專業學習、興趣愛好、社會實踐等。在校期間,各族學生尚處于知識技能習得階段,掌握知識既需要個體進行深刻地思考體悟,亦強調彼此間的真誠分享交流。因此,個體在校學習階段建構的社會關系多表現為互助協作式,這為深化各族學生交往交流交融奠定了現實基礎。以民族院校為例,校園社區通常呈現出各族學生多維度共學共生的空間結構,立足于此逐漸發展成為多民族“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互嵌格局。
校園社區內,各族學生的成長過程和生活愿景深度交融,凝聚形成強有力的內部團結關系。各族學生經過互助實踐聯結成緊密的生活集體,調適著自身在校園生活中的角色位置和行動關系,并最終影響到個體的價值判斷和未來的社會發展方向選擇。高校在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教育體系設計中強化互助理念,不僅有助于各族學生更好地完成在校學習目標,也有利于相關行動主體進入社會后維系穩定的社交關系網絡,不斷激發新時代中華民族共同體建設的內生動力。
二是以“家”為意象于校園社區內開展共情式教育,激發各族學生校園學習生活的共同體情感。需注意,“家”觀念是校園社區關系建構的重要核心,也是中華民族共同體精神在校園生活中的直接顯現。現實經驗表明,各族學生在校期間置身多維度的學習交往空間,這些空間多經主觀抽象表達為規模不一的“家”,這使得學生對他人和集體的情愫通常轉換為“家人”和“家庭”等象征符號,為個體情感生成提供直觀的、可轉化的對象。共情教育主體能夠通過特定的活動符號想象建構出專屬的記憶空間,并由此形成持續化的情感依附。在校園中以“家”為意象符號對中華民族共同體精神進行創新性表達,由此產生的情感滿足能夠賦予各族學生更多生活獲得感,推動從自我認同向集體認同和民族認同的躍遷。
共情式教育的深層意義在于消弭各族學生社會交往邊界,將個體生活過程納入集體行動之中,進一步拓延高校社區的治理邊界,使高校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教育向更為細微的生活層面嵌入,在充分尊重學生主體性前提下,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的情感基礎。積極的行動者使得傳統管控模式下的學校限制得以破解,并在社區空間中建立了可延伸的情感化機制[17]。情感作為維系高校社區關系網絡的柔性力量,有效補充了制度體系外的教育空間,持續強化各族學生主動交往交流交融的行動訴求。高校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教育需以中華民族共同體精神為導向,鼓勵各族學生在參與共情式教育實踐中,不斷積淀正向的個人情感、民族情感和家國情感。
(三)推動高校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教育的社會化發展
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教育是一項涵蓋專業教育和生活教育在內的系統工程,高校以其空間特殊性成為銜接兩者的重要平臺。專業教育要求高校成為中華民族共同體理論知識的主要生成機構,生活教育則期望高校在社會建設中發揮更為積極的推動作用。依循現代教育邏輯,高校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教育的社會功能實現,有賴于各族學生在知識傳播過程中扮演積極行動者角色,并以學生所屬家庭為過渡單元逐漸影響外部社會整體結構。家庭成員間因血緣關系而形成的信任感能夠顯著增強信息可信度,發生于家庭內部的知識更新則為社會整體的文化發展奠定內在基礎,有效削弱中華民族共同體知識社會化傳播面臨的結構性障礙。
具體而言,高校應將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教育作為鮮明主題,在家校合作過程中逐漸強化學生家庭的參與角色,使家庭成為中華民族共同體精神社會化傳播的基點。習近平總書記曾強調,“家庭是社會的細胞。家庭和睦則社會安定,家庭幸福則社會祥和,家庭文明則社會文明。”[18]就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教育實踐而言,家庭教育因具有較強天然親和性而更易獲得主體間的理解和認可。一方面,在家庭的微型交往結構中,親子和代際間的言行舉止更易對他人產生直接影響,以發生于日常生活的生動實踐為參照實現顯性的價值教育。另一方面,家庭氛圍會對生活其中的個體成員產生潛移默化的引導規制,家訓家風等倫理道德作為標準深刻影響著人們的行動選擇,從而實現相對隱性的行為教育。
非功利性的愛和關懷是維系家庭的核心要素,具現為家庭成員間的理解與照護。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教育融入家庭生活并得到自覺踐行,是代際間彼此扶助適應外部社會環境的積極實踐。民族地區親子、代際間的“文化墮距”主要表現為普通話使用能力薄弱,這極大削弱了當地群眾融入外部社會的行動能力。對此,在家庭層面推行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教育,可選擇以國家通用語言教育為基礎,鼓勵在校學生歸家后輔導父輩、祖輩識字辨音并進行相關知識傳授,通過家庭成員內部幫扶,激發各族群眾主動走向外部社會的主體訴求,達成由“小家庭”向“大家庭”的社會關系網絡延展。借助“小手拉大手”式的家庭教育實踐,將父母與子女間的親情鑄成中華民族共同體牢不可破的情感根基。
更進一步,高校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教育的社會化發展,需充分尊重人民群眾開展社會實踐的主觀能動性,基于大多數社會成員知識更新,逐步改造外部社會結構,消除區域社會協同發展的現實阻礙。這意味著,高校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教育是以個體行動為中介,通過塑造各族學生及其關系網絡成員的生活意識,不斷建構外部社會環境,真正發揮教育在改造個體主觀世界和生活世界中的關鍵作用。有學者論及,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教育要適度突破區域社會存在的制約,通過優先發展的教育解構區域社會固化的內部平衡,以教育驅動助力區域社會發展,重構區域社會存在[19]。在高校與地方的教育協作中,中華民族共同體知識蘊含的一般性原則能夠消解地域文化的特殊性局限,促成不同地域社會間形成更為緊密的聯系,為后續社會建設創造條件。
辯證地看,教育既賦予個體以獨立思考的能力,又以規范傳遞強化社會的集體秩序。據此,高校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教育的長遠社會意義在于,以知識革新方式在社會結構內部發揮“文化造血”功能,從文化心理層面鑄牢各族群眾的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引導個體在交往互動中自覺踐行中華民族共同體精神。這一教育實踐將個體心智與社會事實相銜接,貫穿各族群眾日常生活過程始終,為中華民族共同體建設注入源源不斷的思想活力。
四、結語
黨的二十大報告提出,物質文明與精神文明相協調是中國式現代化的鮮明特色,“我們不斷厚植現代化的物質基礎,不斷夯實人民幸福生活的物質條件,同時大力發展社會主義先進文化,加強理想信念教育,傳承中華文明,促進物的全面豐富和人的全面發展。”[20]立足新起點,新時代高校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教育工作開展,應以教輔各族學生深刻領悟中華民族共同體精神為主線邏輯,形成涵蓋課程專業建設、校園社區治理、家校和地方合作的完備空間體系,著力推動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教育嵌合理論、融入生活、走向社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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