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鍵詞:綠色金融政策;綠色金融改革創新試驗區;城市生態韌性;綠色創新效率;環境規制中圖分類號:F832;F124.5;X196文章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6-6152(2025)04-0030-16DOI:10.16388/j.cnki.cn42-1843/c.2025.04.003
一、引言
隨著全球氣候變化的加劇和環境保護意識的提升,綠色金融政策在城市生態韌性建設中的作用日益凸顯。城市化進程的快速推進雖然帶動了經濟的發展和人口的聚集,但也給城市生態系統帶來了前所未有的挑戰和壓力。一方面,城市規模的急劇擴張導致了資源消耗的增加和環境污染的加劇,對城市生態系統的承載能力和穩定性構成了嚴重威脅;另一方面,面對極端氣候事件和自然災害的頻發,城市在應對突發事件和恢復生態系統功能方面的能力顯得尤為不足,生態韌性面臨嚴峻考驗。為了應對這些挑戰,中國政府高度重視綠色金融政策的制定與實施,旨在通過引導資金流向綠色產業和項目,促進城市生態系統的修復與保護。同時,政府還通過完善綠色金融法規體系、加大監管力度,為綠色金融政策的落地實施提供了有力保障。在具體實踐上,中國城市在利用綠色金融政策提升生態韌性方面展開積極探索與創新。一方面,利用綠色金融項目的資助,助力城市生態系統的修復與重構工作,增強其韌性和復原能力;另一方面,通過綠色金融政策的導向作用,對城市產業結構進行優化調整,推動綠色低碳的經濟發展模式,從而減輕城市對環境的壓力。此外,各城市還通過完善綠色金融產品和服務體系,提高綠色金融的可獲得性和覆蓋面,為城市生態韌性的建設提供充足的資金量。然而,怎樣確保綠色金融政策切實高效地實施,怎樣平衡經濟發展與生態環境保護之間的關系,如何激發社會各界參與綠色金融和生態韌性建設的積極性等,都是亟待解決的問題。因此,深入研究綠色金融政策與城市生態韌性的關系,探索綠色金融政策在城市生態韌性建設中的有效路徑,對于推動城市可持續發展、構建韌性城市體系具有重要意義。
本文從理論探討與實證分析兩個維度,深入研究綠色金融政策對城市生態韌性產生的影響機制及其實際效應,主要研究成果概述如下:首先,從機理角度分析,綠色金融政策通過資源配置優化、綠色創新效率提升、生態友好型產業支持及多主體協同治理等多維度路徑對城市生態韌性產生了顯著的促進作用。特別是綠色金融政策通過降低綠色技術創新的融資成本、引導市場需求和激發技術協同創新,為城市生態系統的結構優化和功能恢復提供了有力支持。其次,實證研究表明,綠色金融改革創新示范區政策的實施對城市生態韌性有顯著的正向作用,尤其在狀態韌性維度提升方面表現突出。進一步的中介效應分析揭示,綠色創新效率和環境規制在政策作用于生態韌性提升過程中發揮了重要的中介作用。
本研究的貢獻主要有:第一,在研究視角上,本文將綠色金融政策與城市生態韌性建設相結合,豐富了綠色金融與生態治理交叉領域的研究;第二,從機理層面揭示了綠色金融政策通過提升綠色創新效率和環境規制強度間接促進生態韌性的路徑,為未來相關政策的優化提供了理論依據;第三,通過準自然實驗的研究設計,為政策效果的因果推斷提供了更加穩健的實證證據,同時深化了對綠色金融政策在不同城市條件下適用性的理解。這些貢獻有助于完善綠色金融政策在實踐中的應用框架,也為全球其他國家和地區推進生態韌性建設提供了可借鑒的經驗。
二、理論分析與研究假說
(一)直接影響
綠色金融政策作為國家生態文明建設的關鍵性戰略工具,在促進城市生態韌性發展中的作用機制與實際效應,可從“城市生態韌性構建的系統性助推”“引領生態優先的資本配置與跨區域協同綠色發展路徑”以及“塑造生態經濟繁榮與社會共治韌性的新框架”三個方面進行深入剖析。其作用機理如下:
1.綠色金融政策對城市生態韌性構建的系統性助推。綠色金融政策通過低息貸款、綠色債券和綠色基金等多種工具,為生態正外部性項目構建了高效的資本供給體系。該政策機制重新調整了資金配置格局,優化了綠色項目的融資條件與投資準入標準,從而有效推動資源向生態友好型產業聚集(于璐瑤,等,2024)1。依托政策支持所激發的資本杠桿作用,綠色金融政策為城市生態治理提供了資金保障,通過整合可再生能源于市政基礎設施建設以及擴大綠色空間面積,推動生態目標的實現。通過精細化的稅收減免、專項資金補助以及多樣化的激勵機制,綠色金融政策有效平衡了投資收益與風險,使得資本流向綠色項目變得更加有序且高效(趙娜,2021)。這類政策機制在推動可再生能源基礎設施發展方面展現出了尤為顯著的成效,尤其是在為太陽能板、風力發電系統等關鍵領域提供稅收優惠上。這些精心設計的政策干預,如同精準的催化劑,極大地激發了綠色能源行業的整體發展潛能,為之鋪設了一條充滿希望的成長之路,稅收優惠為這些行業減輕了經濟負擔,引領著綠色能源領域邁向更加繁榮的未來。在技術創新層面,綠色金融政策的積極推動與系統支持加速了低碳技術、智能化應用以及資源循環利用的突破性進展,為綠色經濟的發展注入了強勁動力(Chien-Chiang,2023)[3],依托政策性資金的精準投入,這些技術在綠色項目中的推廣和應用得以加速,為增強城市生態系統的彈性和抗壓能力提供了全新的技術保障。此外,綠色金融政策通過設立專項資金渠道,助力濕地恢復、森林植被擴展以及污染土壤治理等生態修復與保護工程的順利實施(楊翠柏,等,2024)4,通過精確地分配和利用各種資源要素,政策的實施有效地加強了城市生態系統的自我修復機制,同時也顯著提升了它對環境變化的適應和調節能力。這種策略不僅增強了城市面對外來自然災害或人為破壞時的生態韌性,而且還促進了城市在生態恢復和可持續發展方面的進步。綠色金融還強調信息透明與公眾教育(孫慧,等,2023)[5],旨在通過社區投資平臺這樣的互動性工具,金融機構可以與普通大眾進行直接交流,提供有關綠色項目的詳細信息,增強人們對這些項目的參與感和責任感。這種互動不僅能夠提高公眾對于環境保護的認知水平,還能在社區中培養起一種推動生態保護的內生動力。最終,這種模式將形成一個由政府、企業和公民共同參與的,以可持續發展為導向的綜合體系。綠色項目評估體系憑借科學且標準化的評估框架,核心價值顯著。它不僅為投資項自環境影響的評估提供了精確的量化指標,(吳成頌,等,2022),還能確保資金的分配更注重生態效益,引領投資向綠色、可持續方向發展。這一體系的完善有效優化了投資決策流程,為資源的高效分配提供了專業化支持。同時,綠色金融政策通過政策扶持和專業化培訓,提升了金融機構在綠色金融產品設計與推廣方面的能力(呂鵬,等,2024)[7]。綠色貸款、綠色保險以及綠色投資組合的不斷拓展,構建了覆蓋全流程的綠色融資服務體系,從而顯著增強了綠色投資的可持續發展能力。此外,綠色金融政策通過建立長效機制,為綠色投資在城市發展中提供了穩定的支撐。通過政策激勵與市場驅動的雙重作用,形成長期有效的資金循環體系,為提升城市生態韌性和適應能力提供了持續性的助力。
2.引領生態優先的資本配置與跨區域協同綠色發展路徑。綠色金融政策通過多維度的資金引導機制,構建了以生態優先為核心的資源配置體系,推動區域間協作,實現綠色發展目標。其政策設計重點在于引導社會資本流入可再生能源、節能環保、生態農業等具有正外部性的產業領域(張姣玉,等,2024)[8]。通過低息貸款、貼息補貼和綠色債券等金融工具降低融資成本(王遙,2024)[9]。為了進一步增強綠色項目在經濟上的可行性和吸引力,要通過政策手段強化這種資本流動的方向,引導資本向綠色產業集中,形成一種正向循環,促進綠色產業的發展。在產業結構調整方面,綠色金融政策精準匹配資金支持與技術服務,推動傳統產業完成綠色轉型(李玉梅,等,2023)[10],包括生產工藝改進、資源節約以及排放控制等多領域。同時,通過搭建區域協作機制,綠色金融政策促成了跨區域資源共享與綠色投資的網絡化布局,推動了生態經濟的聯動發展(顧劍華,等,2021)[11]。形成區域協同的綠色經濟共同體,進一步增強區域生態系統的韌性與抗壓能力(彭迪云,等,2024)[]。此外,綠色金融政策大力支持綠色基礎設施的建設,包括綠色交通、節能建筑和智能化水務等項目,從根本上提升資源利用效率,同時增強城市生態系統的恢復力和自我調節能力(胡若晨,等,2024)[13]。為確保資金分配更具針對性與生態效益,政策引入了科學化評估體系(張力一翔,2024)[14],通過環境、經濟和社會效益的綜合審慎評估,優化資源配置,避免浪費和潛在的環境風險。同時,通過加強信息透明度與公眾教育,政策進一步普及綠色投資理念(張瑞涵,等,2024)[15]。鼓勵社會主體積極參與綠色項目,形成良性循環的投資閉環。最后,為了確保綠色金融政策的長期效能,還需與土地利用規劃、產業政策及環境保護政策緊密結合,避免政策間的沖突,形成協同效應。
3.綠色金融政策:塑造生態經濟繁榮與社會共治韌性的新框架。綠色金融政策的實施,不僅通過提供資本上的強力支持,而且通過一系列政策激勵措施,全面推動綠色產業發展和綠色服務領域創新,涵蓋了可再生能源、節能環保以及綠色建筑等眾多關鍵綠色領域(郭晗,等,2024)[16]這些產業的崛起不僅為經濟注人了新的增長動力,還通過創造大量綠色就業機會,為城市居民提供了穩定且可持續的經濟來源,從而增強了城市在應對環境變化時的適應力與韌性。同時,綠色金融政策注重通過宣傳與教育手段,提高公眾對環保和可持續發展理念的認知水平(毛曉蒙,等,2023)[17]。例如,通過支持社區生態項目和倡導綠色生活方式,政策旨在增強居民對自身行為對環境影響的認識,從而推動公眾對綠色發展目標的認同與支持。這種意識的轉變,不僅強化了社會的環境適應能力,還為可持續發展提供了廣泛的社會基礎。在包容性發展方面,綠色金融政策通過專項資金和技術支持,將低收入和邊緣化群體納入綠色經濟體系(王愉,2023)[18]。這一政策框架通過擴大綠色就業機會及推動社區項目建設,使更多社會成員能夠從綠色發展中獲益,進而提升社會的整體韌性和公平性。此外,綠色金融政策推動城市治理模式的創新,鼓勵地方政府與社區采用更加合作和透明的決策方式(陳波,2023)[19]。通過居民、企業及非政府組織的共同參與,資源的分配和環境治理更加高效且公平,有效提升了城市社會的適應力和抗壓能力。為了在綠色轉型的進程中保障社會秩序和穩定性,綠色金融政策不斷推動以綠色增長為核心的社會保障體系構建,包括綠色就業支持和環境風險保障(劉霄雅,等,2024)[20]。這些措施為居民提供了經濟和環境雙重保障,降低了因環境問題引發的社會風險,進一步鞏固了社會穩定與生態韌性。
綜上分析,綠色金融政策在推動生態友好型產業發展、增強城市適應能力、優化資金流向、促進社會包容性增長以及建立生態經濟協同治理體系方面發揮了多層次、多維度的作用。這表明,綠色金融已成為現代生態治理與城市韌性建設中不可或缺的重要工具,并在整體發展中產生了深遠影響。基于此,提出假說1。
假說1:綠色金融試點政策能夠有效提升試點城市生態韌性發展。
(二)綠色創新效率的中介效應
綠色金融不僅通過資本市場的融資功能為綠色技術的開發與應用提供資金保障,還通過市場需求的引導加速了綠色技術的商業化進程。同時,綠色金融推動了跨學科與跨行業的深度協作,形成了協同創新的全新模式,有效彌合了傳統科技研發與產業應用之間的斷層。這一協作機制加速了技術成果向實際應用的轉化,為綠色技術在城市生態建設等領域的廣泛推廣提供了有力支持。本文以綠色金融政策對綠色創新效率的促進機理為切入點,深入探討它如何通過提高綠色創新效率,最終助力城市生態韌性的構建。
1.資金支持與風險分擔。綠色技術創新往往面臨高研發成本(趙沁娜,等,2024)[21]、市場需求不確定性(倫曉波,2024)[22]以及技術商業化轉化難題(李曉華,等,2024)[23]等復雜挑戰,這些問題對企業和科研機構的資金儲備和風險承受能力構成了巨大壓力。綠色金融政策作為一項創新工具,通過靈活多樣的金融手段,如綠色低息貸款、綠色債券和綠色投資基金,為創新主體提供了穩定、長期的資金來源。這些工具不僅在研發初期為綠色技術項目提供了充足的資金支持,還有效降低了資金成本并延長了資金使用期限,為技術創新的持續推進提供了強大的經濟保障。此外,綠色金融政策通過與政府補貼和激勵措施相結合,建立了風險分擔機制,減輕了企業在市場化進程中可能面臨的失敗風險。通過這種機制,創新主體在技術研發與市場化過程中能夠獲得更大的安全感,從而增強了參與綠色技術創新的動力。與此同時,該機制降低了創新失敗的代價,為綠色技術的研發和應用提供了更加穩健的發展環境。總體而言,綠色金融政策在緩解資金壓力和分散風險的基礎上,極大地促進了綠色技術的創新與商業化進程,有效提升了城市生態韌性。
2.市場激勵。綠色金融不僅為綠色技術創新提供了必要的資本支持,還通過塑造綠色產品和服務的市場需求,為技術商業化開辟了全新路徑(郭凈,等,2024)[24]。例如,綠色債券作為一種獨特的金融工具,通過其明確的環境效益目標,為投資者提供了兼具經濟回報和可持續發展價值的投資機會。這類金融產品能夠有效吸引資本流向環境友好型技術項目,為綠色技術的開發與推廣提供了穩定且長期的市場支持。此外,政府和消費者在綠色技術的持續創新中形成了強有力的聯動機制。政府通過實施綠色采購政策、提供稅收優惠等措施,主動引導市場需求向綠色產品和服務傾斜;而消費者對綠色產品的偏好和選擇,直接推動了技術的市場化應用與迭代發展。綠色金融在這一過程中不僅發揮了資金保障的作用,更通過促進市場需求的形成,增強了技術創新的動力。這種雙向作用機制表明,綠色金融不僅是技術創新的資本助推器,更是技術商業化和城市可持續發展的重要推動力量。
3.跨領域協同創新。綠色技術創新是一項涵蓋技術進步、產業升級和社會發展的復雜系統工程,其核心不僅限于單一領域的技術突破,而是依賴多學科與多行業的深入協作與創新整合(韓云,等,2024)[25]。通過搭建產學研協同平臺,綠色金融政策不僅提供了研發活動所需的資金保障(潘明清,等,2024)[26],還有效地將產業需求與市場應用連接起來,創造了一種全新的合作創新機制。該機制有效克服了傳統技術開發與實際應用之間的鴻溝,加速了科技成果的轉化和推廣,為綠色技術在城市生態系統中的廣泛應用提供了堅實的基礎。以城市綠色交通系統為例,這一綜合性項目需要交通工程、環境科學和新能源技術等多個領域的技術創新相互配合。然而,傳統技術開發模式由于領域間缺乏協調性,往往難以滿足這一復雜工程的需求。綠色金融政策通過專項資金支持和產業引導,促進了交通、環保與能源領域的聯合創新,為綠色交通項目的實施提供了強大的動力。在綠色金融的推動下,不同學科之間的技術壁壘被逐步消除,跨行業合作顯著增強,從而實現了綠色交通系統的全面突破,進一步提升了城市生態韌性和可持續發展能力。由此提出假說2。
假說2:綠色金融政策可以促進綠色創新效率從而加快城市生態韌性的發展。
(三)環境規制的中介效應
環境規制作為一種兼具外部約束力與內在激勵性的復合型政策工具,在綠色金融政策作用于城市生態韌性的傳導機制中發揮了重要作用。
其作用機理可歸結為兩個核心向度:一為資金供給體系的支持效能與風險外部化分擔機制,二為市場驅動下的激勵效應與資源配置的優化邏輯。上述兩大維度相輔相成,共同構建了環境規制將綠色金融政策效用轉化為生態韌性提升動力的結構性邏輯框架。以下分別對該中介效應進行細致的理論梳理與闡釋。
1.資金支持與風險分散機制。環境規制以政策約束與激勵的雙重功能構建綠色金融政策的運行框架,通過為資金流動提供清晰的導向,并分擔綠色投資中固有的高風險特性,有效提升了金融支持的精準度與效率。其作用邏輯可從以下幾方面展開:第一,綠色投資導向的明確性與資本流動的精準性強化。環境規制以生態保護紅線、碳排放限值以及污染物排放標準等具象化政策目標為依托,明確綠色金融政策的資金投向,降低金融市場的決策不確定性(胡金焱,等,2024)[27]。這種政策設計不僅為清潔能源開發、生態修復和低碳基礎設施等高生態效益領域提供優先投資方向,同時通過約束與篩選機制,引導金融機構精準識別優質綠色項目,提升資源配置效率,從而間接推動城市生態韌性在動態環境下的系統性增強。第二,風險分擔機制的內嵌化與政策成本的外部化。綠色金融項目在基礎設施升級與技術創新領域因高成本和收益不確定性而面臨顯著風險,環境規制通過財政補貼、稅收減免及生態補償機制有效降低這些風險的市場負擔(周千惠,等,2024)[28]。例如,綠色債券稅收優惠和綠色信貸風險補償基金,不僅在制度設計上優化金融機構的風險口,也通過成本外部化提升了其綠色投資的積極性,從而確保政策的實效性與執行力。第三,資金杠桿效應的激活與社會資本的撬動。環境規制通過綠色基金的設立及公共財政擔保等方式引入杠桿機制,擴大資本規模的倍增效應(汪明月,等,2022)[29]。例如,在碳交易市場及排污權交易等市場化規制體系下,政策為綠色金融工具創造了穩定的市場需求,形成對社會資本的強吸引力。這種資金杠桿效應不僅擴大了城市綠色投資的覆蓋面,還通過循環反饋機制強化綠色金融政策與城市生態建設之間的系統性聯動。
2.市場激勵與資源優化配置機制。環境規制作為市場調控的重要干預變量,通過設計系統化激勵機制,驅動企業與金融機構積極參與綠色金融政策的落地,并在資源高效流動的背景下促進生態建設的多維躍遷。具體作用邏輯如下:第一,市場化的環境規制通過價格信號機制將環境外部成本內部化,迫使高污染企業調整其生產結構并降低排放量(馬軍杰,等,2025)[30]。同時,這種規制強化了企業對綠色金融工具的需求,例如通過綠色信貸或債券融資,以支持低碳技術升級及環保設備的改造投資。這種基于市場驅動的資源再配置模式,顯著提升了城市生態系統的恢復力與資源利用效率,從而構建起穩定的生態韌性基礎。第二,環境規制通過對低碳技術與清潔生產工藝的激勵機制,加速了綠色技術創新與產業擴散的進程(時樂樂,等,2018)[31]。第三,環境規制通過約束與激勵的雙向機制,引導企業與金融機構從“被動合規”向“主動投資\"轉變(郭然,等,2020)[32]。例如,高污染企業在規制的高壓下為規避罰款或降低合規成本,會主動尋求綠色融資以實現可持續轉型。與此同時,金融機構通過創新綠色金融產品,不僅拓寬了市場空間,還以資本的支持性介人參與到城市生態治理能力的建設中。這種多主體協同效應推動了綠色金融政策與城市生態韌性的深度融合,形成了可持續的生態治理體系。
綜上所述,環境規制通過資金支持與風險分擔機制、市場激勵與資源優化配置機制,在綠色金融政策作用于城市生態韌性的過程中構建了關鍵的中介傳導鏈條。這種傳導既體現了環境規制在市場體系內的微觀調節效能,又反映了它在政策體系中的宏觀協同作用,形成了資源、技術與生態治理能力的三重動態聯動。由此提出假說3。
假說3:綠色金融政策可以提升環境規制強度從而加快城市生態韌性的發展。
三、研究設計
(一)樣本選取及數據來源
本文聚焦于綠色金融政策對城市生態韌性影響的實證分析,采用綠色金融改革創新試驗區作為研究的準自然實驗場景。樣本選取范圍覆蓋了全國范圍內276個地級市,這些城市的數據來源于CEIC中國經濟數據庫。生態韌性指數的相關指標數據主要來源于生態環境部發布的官方數據以及《中國環境統計年鑒》,而綠色創新效率的相關數據從國家知識產權局、國家統計局及《中國統計年鑒》等權威渠道獲取。對于其他控制變量的數據,本文也均從國家統計局網站獲取。鑒于部分缺失數據,借助線性插值法進行補足完善。同時,本文對所有連續變量進行了雙側1% 的縮尾處理,旨在通過去除或調整數據中的極端值,提高研究結果的穩健性和準確性。
(二)研究變量的選擇
1.被解釋變量。在本文中,被解釋變量選定為城市生態環境韌性指數,借鑒楚爾鳴等(2023)[33]的研究成果,將該指數細分為狀態韌性指數、壓力韌性指數和響應韌性指數三個子維度,3個二級指標由14個三級指標支撐,具體測度見表1。對于各城市的生態環境韌性指數,本文借鑒Zhou等(2021)[34]和王軍等(2021)[35]的方法對各指標數值進行無量綱化處理,使用熵值法進行測算。
2.核心解釋變量。本文核心解釋變量為綠色金融改革創新試驗區政策(DID),通過城市類型虛擬變量(Treat)與政策實施時間虛擬變量(Post)的交互項來量化這一政策的影響。具體而言,如果某城市被認定為促進綠色與金融結合的試點城市,則Treat的值為1,否則為0。同時,在政策實施的當年及以后的年份,Post的值為1,否則為0。
3.控制變量:本文參考以往研究,選用下列5個變量作為控制變量:(1)收入水平,用人均GDP的對數(lngdp)來衡量,表示城市的經濟發展水平。(2)產業結構(str),用第二產業增加值與第三產業增加值之比來度量。(3)對外開放(fdi),用地區實際使用外商投資額占GDP之比即外商投資水平來度量。(4)人口密度 Φ(lpd) ,用地級市常住人口與行政區域面積之比的對數表示。(5)城市化水平(urb),用城鎮人口與市域常住人口的比值表示。
(三)模型設定
2017年6月,經國務院同意,人民銀行、國家發展改革委等部門在貴安新區(貴陽市與安順市)衢州市、湖州市、贛江新區(南昌市與九江市)廣州市和克拉瑪依市開設了首批國家級綠色金融改革創新試驗區,這些試驗區旨在探索綠色金融的發展模式、政策體系與產品服務創新,以促進經濟社會的綠色轉型和可持續發展。繼首批試驗區落地,試驗區繼續擴容,甘肅蘭州新區、重慶市申建陸續獲批。本文參考時省等(2024)[36]的研究,將首批綠色金融改革創新試驗區所涉8個城市設定為試驗組,其他城市則構成控制組,通過將試驗區視為準自然實驗,利用雙重差分模型開展政策效應評估,同時通過控制個體與時間的這兩個固定效應的影響,有效地排除了那些僅隨時間變化和只隨個體變化的不可觀測因素,具體模型設定如下:
DID=Treat*Post
其中 ueit 為綜合代理變量,包括 i 城市在時間χt 的生態韌性指數 (uer) 、狀態韌性指數 (uesl) 壓力韌性指數 (uepl) 、響應韌性指數 (ueml) ;為考察政策效應,研究設置了分組虛擬變量,賦值為1的是綠色金融政策試點城市,把非綠色金融政策試點城市記為0;同時,基于2017年政策實施的節點,構建了時間虛擬變量,根據2017年實施的時間先后設置實驗分期虛擬變量 Post ,此前Post賦值為0,此后 Post 賦值為1;此外,模型還納入了必要的控制變量,并引入隨機誤差以確保估計結果的穩定性,Controli為控制變量, ε 則為隨機誤差項。
四、回歸結果分析
(一)變量的描述性統計
從表2的描述性統計結果可以看出,不同城市和年度區間之間的各變量存在一定的差異。生態韌性指數(uer)的取值范圍為0.284至0.332,均值為0.315,標準差為0.007,表明城市間生態韌性差距較小。政策均值為0.013,說明受政策影響的城市樣本比例相對較少。整體來看,其余變量的描述性統計結果與以往研究結果較為一致,說明本文變量選取、設定及構建具有合理性。
(二)變量之間的相關性分析
本文的相關性分析結果如下,由表3可知生態韌性指數(uer)與綠色金融政策的相關系數為0.110,且在 1% 的水平上顯著,初步驗證了假說1,即在其他條件不變的情況下,綠色金融政策對城市生態韌性具有正向促進作用。
(三)基準回歸結果分析
相關性分析僅僅代表兩個變量的相關性,為進一步檢驗假說1,本文通過雙重差分回歸分析探究綠色金融政策的影響。由表4所呈現的基準回歸結果,可以清晰地觀察到列(1)為未加入控制變量,但是加入城市固定效應與年份固定效應的估計結果,其中顯示的政策系數為0.003,t值為3.68;列(2)在列(1)的基礎上加入了控制變量,政策系數為0.003,t值為3.66,且無論是否加入控制變量,核心解釋變量DID對被解釋變量(uer)的回歸系數均在 1% 的水平上顯著為正,這表明試驗區設立這一綠色金融政策對城市生態韌性產生了積極影響。表4第(3)至(5)列顯示,核心解釋變量DID對uesl、uepl和ueml的回歸系數均顯著為正,表明試驗區設立對城市狀態韌性指數、城市壓力韌性指數、城市響應韌性指數均有促進作用。據此,假說1得以驗證。
(四)中介機制檢驗結果
已有研究表明,綠色創新通過推動環保技術發展、優化產業結構和提高資源利用效率,顯著提升了城市的生態適應力和恢復力(王立奇,等,2024)[37],基于此,本文選取城市綠色創新效率(lscxxl)作為中介變量,并參考石林等(2024)[38]的研究方法,將人力、資本和能源作為投入指標,綠色發明專利和實用新型專利等作為期望產出,碳排放量和工業廢水排放量等環境損失作為非期望產出,通過構建綜合指標體系,定量評估城市綠色創新效率的相對水平。在此基礎上,本文進一步探討試驗區政策是否能夠通過提升綠色創新效率,進而顯著促進城市生態韌性的全面提升。
已有研究表明,環境規制通過影響城市產業結構、技術創新和社會成本,為提升城市生態韌性提供了重要手段(石彩霞,等,2023)[39],因此本文選取環境規制(environment)為中介變量。參考陳詩一等(2018)[40]的做法,通過文本分析將省級政府工作報告中與環境相關詞匯的出現頻次和占比作為環境規制的代理變量,同時結合城市重工業占比,構建了地級市層面的環境規制(environment)強度指標。在此基礎上,本文探討并驗證試驗區政策是否能夠有效通過強化環境規制這一路徑,進而推動城市生態韌性的顯著提升。
通過上述分析,本文參考江艇(2022)4的研究,利用中介兩步檢驗法檢驗,探究綠色技術創新效率和環境規制是否在綠色金融政策對城市生態韌性的影響中發揮了中介效應。具體模型設計如下:
lscxxlit/environmentit=α0+α1DIDit+Z′Controlit+
其中 lscxxlit 為城市 i 在時間 χt 的綠色技術創新效率,數值越高則代表該年度城市綠色創新效率越高。 envii 為城市 i 在時間 Φt 的環境規制, envii 數值越高則代表該年度城市環境規制程度越高,其他符號、變量定義與上述一致。
中介機制檢驗結果如表5所示,其中第(1)列為綠色創新效率的檢驗結果,DID系數為0.107,在 1% 水平上顯著,表明綠色技術創新效率在綠色金融政策對城市生態韌性影響過程中發揮了中介效應,可能的原因在于通過優化生產流程、提高資源利用效率、減少環境污染、推動產業結構優化以及增強城市應對外部沖擊的能力,綠色技術創新效率不僅改善了城市環境質量,還推動了城市的可持續發展。第(2)列為環境規制的檢驗結果,DID系數為0.111,且在 1% 水平上顯著,表明環境規制在綠色金融政策對城市生態韌性影響過程中發揮了中介效應,可能的原因在于,環境規制通過明確的排放標準、環境保護紅線和資源使用限制等,增強了綠色金融政策的導向性,使金融資源更精準地流向具有高生態效益的綠色項目。同時,在綠色金融政策為技術研發和設備升級提供資金支持,進一步加速技術創新的進程中,環境規制發揮了“雙重壓力”作用——既通過規制標準驅動企業變革,又通過激發市場對綠色金融工具的需求,間接推動城市生態韌性提升。至此,假說2和假說3成立,即綠色金融政策通過提升綠色技術創新效率和環境規制強度,促進城市生態韌性發展。
(五)平行趨勢檢驗
本文運用事件研究法構建動態分析框架以驗證綠色金融政策的影響,鑒于綠色金融政策試驗區的首批設立始于2017年,且樣本數據延伸至2022年,故將城市被選定為試點前的四年數據標記為-4期,試點啟動后的五年數據則標記為 +5 期。在進行效應評估時,為規避多重共線性問題,選取政策實施前夕即-1期作為參照基準。其他所有解釋變量的定義及其處理方式均與基準回歸分析模型保持一致,旨在增強研究結論的穩健性。如圖1所示,在綠色金融政策實施之前,各期的政策虛擬變量系數大多未表現出統計顯著性,這暗示了在政策干預前,處理組與對照組城市在生態韌性方面的變化趨勢并無明顯區別。然而,政策實施之后,試點城市與非試點城市在生態韌性上的差距變得顯著,成功通過了平行趨勢假說的檢驗。這一結果表明,綠色金融政策的實施對提升試點城市的生態韌性具有顯著正向作用,而非試點城市在此期間則未出現相應的顯著變化。
(六)異質性分析
1.市場競爭度異質性。回歸結果如表6第(1)(2)列所示,高市場競爭度地區的DID系數分別為0.003,且在 1% 的水平上顯著,綠色金融政策在高市場競爭度地區對城市生態韌性具有顯著的正向影響,意味著這些政策在該地區有效地推動了城市生態韌性的提升。低市場競爭度地區的DID系數為0.0004,且未能達到統計顯著性水平。可能的原因是:在高市場競爭度地區,由于企業積極響應政策以維持競爭優勢、技術創新與產業升級的迫切需求以及消費者環保意識的提升,綠色金融政策得以有效推動城市生態韌性的增強。這些地區信息披露完善、綠色金融標準統一且產品創新活躍,加之政府有力的激勵機制,共同促進了綠色項目的資金投入和環保目標的實現。相比之下,在低市場競爭度地區,由于企業缺乏足夠的政策響應動力、技術創新滯后、環保意識薄弱,以及信息不對稱、綠色金融標準不統一和產品創新不足等問題,綠色金融政策對城市生態韌性的提升作用相對有限。
2.環境重點保護城市異質性。回歸結果如表6第(3)(4)列所示,環境重點保護城市的DID系數為0.002,在 1% 水平上顯著;非重點保護城市的DID系數為0.002,未達到顯著性水平。這一差異可能與以下原因有關:第一,政策關注度和執行力度在環境重點保護城市更高,因為這些城市通常面臨更大的環境壓力和生態脆弱性,政府因此有更強的動力去推動綠色金融政策的實施。相比之下,非環境重點保護城市可能因環境壓力較小而受到較少的政策關注,導致綠色金融政策的執行力度和推廣范圍相對較弱。第二,環境重點保護城市更傾向于發展低污染、高附加值的綠色產業,這與綠色金融政策的導向相契合,使得政策能夠更有效地引導資金流向這些綠色產業,從而促進城市生態韌性的提升。而非重點保護城市可能仍然依賴傳統的重工業或高污染產業,這些產業與綠色金融政策的導向存在沖突,導致政策在這些城市的實施面臨較大的阻力和挑戰。
3.城市綠色創新水平異質性。城市綠色創新水平直接影響綠色金融在技術擴散、資源配置等方面的有效性,從而造成綠色金融對城市生態韌性賦能的異質性差異。本文參考馮海波等(2024)[42]的做法,使用地區綠色專利授權總量來衡量城市綠色創新水平,并按照其中位數進行分組。回歸結果如表6第(5)(6)列所示,DID在綠色創新水平較高的城市的系數為0.002,且在 1% 的水平上顯著,DID在低綠色創新水平城市的系數為0.001,但未達到顯著性水平,可能的原因是:第一,高綠色創新水平地區通常具備較為完善的綠色技術創新體系和較強的綠色技術研發能力。這些地區的企業和科研機構能夠積極響應綠色金融政策的引導,將資金投入綠色技術的研發和應用中,從而推動城市生態韌性的提升。第二,在這些地區,綠色金融政策通過引導資金流向綠色產業和項目,推動綠色技術的商業化進程,進而形成綠色產業鏈和綠色經濟體系。
(七)穩健性檢驗
1.PSM-DID檢驗。由于綠色金融政策的選擇可能并非完全隨機,受地理位置、經濟發展水平等多種因素的影響,可能存在選擇性偏差,這也許會導致潛在的內生性問題。為緩解該問題,增加實驗研究的準確性,加強試點城市與非試點城市在生態韌性的可比性,本文采用傾向得分匹配(PSM-DID)方法。在進行分析時,在Logit回歸中將基準回歸的控制變量(收入水平、產業結構、對外開放、人口密度和城市化水平)作為協變量,采用核匹配與1:5近鄰匹配的方法進行匹配,用匹配的結果來衡量處理組和對照組的差異。匹配結果顯示,處理組與對照組之間的差異顯著縮小,且政策回歸系數仍顯著為正,表明結果仍然穩健。
2.解釋變量滯后一期。綠色金融政策的落地可能對當期控制變量產生影響,且控制變量與政策變量之間可能存在反向因果關系,在研究過程中可能出現的內生性問題,需要引起重視。因此,本研究采用一種更為精細的方法從而有效地避免這些潛在風險一一滯后一期解釋變量的方法進行回歸分析。結果如表7列(2)所示,政策變量的回歸系數符號及其顯著性水平與基準回歸結果基本一致,這一發現有力支撐了研究結論的穩健性。
3.縮短樣本區間。為深入探究回歸結果的可靠性和一致性,揭示數據波動對于最終結果的影響,本文采用縮短樣本時間區間的方式來進行更嚴格的檢驗。具體而言,本文在進行回歸分析時,將2020年之后的數據排除在外,以排除2020年以后可能發生的特殊經濟事件或政策變化,從而確保分析集中于政策初期的影響效果。回歸結果如表7列(3)所示,仍顯著為正,說明結果可靠性高。
4.Bootstrap自主抽樣法。一方面,考慮到初始樣本數據分布可能存在一定的偏差,另一方面采取這一策略,旨在模擬數據本身的分布情況,不僅增加了樣本的多樣性,而且能鞏固確保回歸結果的精準性和可靠性。具體來說,本文采用Bootstrap自主抽樣法對模型進行再估計,自抽樣本數量1000次。結果如表7列(4)所示,所有顯著性水平基本保持不變,綠色金融改革創新試驗區政策回歸系數仍然顯著且為正,說明了回歸結果穩健。
(八)安慰劑檢驗
為了深入探究綠色金融政策對城市生態韌性影響的真實程度,本文采納了安慰劑檢驗策略,以剔除潛在的非觀測性干擾因素。本研究采用中國276個地級及以上城市的數據集,通過實施500輪隨機抽樣實驗以進行安慰劑檢驗。在每輪實驗中,隨機選擇50個城市作為偽處理組,其余城市則作為偽對照組。同時,隨機設定偽政策的實施年份,并構建相應的偽政策虛擬變量。并進行回歸分析。若在此情景下,偽政策虛擬變量的估計系數仍顯著為正,則說明城市生態韌性的提升可能來源于其他隨機因素而非試點政策本身,檢驗結果如圖2所示。檢驗結果顯示,偽政策虛擬變量的估計系數呈正態分布,集中在0值附近,而基準回歸中試點政策的估計系數(0.0026顯著偏離這一分布。由此可以推斷,試點政策對城市生態韌性的促進作用并非由隨機因素或不可觀測因素所驅動,基準回歸結果具有較高的穩健性和可信度。
五、結論與建議
本文深人探討了綠色金融政策對城市生態韌性的影響及其機制,得出以下主要結論:綠色金融政策的實施對城市生態韌性有顯著的正向作用,特別是在增強狀態韌性方面表現突出。綠色金融政策通過優化資源配置、支持生態友好型產業、促進綠色技術創新以及加強環境規制等多個維度,間接提升了城市的生態韌性水平。其中,綠色創新效率和環境規制在政策作用于生態韌性提升過程中發揮了重要的中介作用。此外,綠色金融政策在不同城市條件下的適用性存在差異,高市場競爭度地區和高綠色創新水平城市的政策效果更為顯著。基于以上結論,本文提出以下幾點建議:
第一,強化綠色金融政策與環境規制的協同作用,共筑城市生態韌性基石。為了進一步增強綠色金融政策與環境規制之間的協同作用,建議政府加強政策之間的銜接和配合。具體而言,政府應建立綠色金融政策與環境規制之間的聯動機制,確保綠色金融政策能夠精準對接環境規制的需求。例如,可以設立綠色金融專項基金,專門用于支持符合環境規制要求的綠色產業和技術創新項目。這些項目應經過嚴格的篩選和評估,確保其真正具有生態效益和可持續發展潛力。同時,綠色金融產品的設計和發行應符合環保標準和可持續發展要求,確保它們能夠真正服務于城市生態建設。對于不符合要求或存在潛在環境風險的綠色金融產品,政府應及時予以糾正或取締,以避免對城市生態系統造成負面影響。此外,政府還應積極推動綠色金融政策與環境規制在地方層面的落地實施。地方政府應根據本地實際情況,制定具體的實施方案和配套措施,確保綠色金融政策與環境規制能夠在地方層面得到有效執行。
第二,構建動態反饋的綠色金融評價體系:以科學監測促進政策優化。其一,政府應著手制定全面、系統的生態韌性指標體系。這一指標體系應涵蓋生態健康、碳足跡改善、生物多樣性保護等多個方面,以全面、客觀地反映城市生態系統的韌性水平。生態健康指數可以衡量生態系統的整體狀況,包括植被覆蓋、水質狀況、空氣質量等關鍵指標;碳足跡改善程度則能夠反映政策在減少溫室氣體排放、促進低碳發展方面的成效;生物多樣性保護指標則關注生態系統中物種多樣性、生態系統服務功能的維持與提升。這些指標共同構成了一個多維度、多層次的評估框架,為綠色金融政策的實施提供了明確的導向和衡量標準。其二,政府應充分利用大數據、云計算等現代信息技術手段,實時收集和分析綠色金融政策執行過程中的數據。這些數據可以來源于金融機構的綠色信貸投放、綠色債券發行情況,也可以來自環境監測站點的實時數據、企業的環保行為記錄等。通過對這些數據的深入挖掘和分析,政府可以及時發現政策執行中存在的問題和不足,如資金投放方向不夠精準、政策覆蓋范圍有限等。基于這些發現,政府可以迅速調整政策工具的投放方向、覆蓋范圍及強度,確保綠色金融政策始終與綠色發展目標高度契合,實現政策的動態優化和調整。其三,政府應將評價結果作為調整綠色金融政策的重要依據,形成政策制定、執行、監測、評估、調整的閉環管理機制。具體而言,政府可以定期發布綠色金融政策實施效果的評估報告,向公眾、企業和金融機構等利益相關方公開政策執行情況和成效。
第三,強化多主體協同治理,共筑綠色金融與生態建設合力。其一,政府應加強政策引導和支持,為綠色金融政策的實施提供堅實的制度保障。通過制定和完善相關政策法規,明確各方主體的權利與義務,政府可以引導金融機構、企業和公眾積極參與綠色金融與生態建設。同時,政府還應通過財政補貼、稅收優惠等激勵措施,鼓勵金融機構創新綠色金融產品和服務,支持綠色產業和技術創新項目的發展。這些政策的出臺和實施,將為綠色金融政策的成功落地奠定堅實基礎。其二,金融機構應積極響應政府號召,創新綠色金融產品和服務,滿足綠色產業和技術創新項目的多元化融資需求。通過優化金融服務流程、降低企業融資成本,金融機構可以推動綠色產業快速發展,為城市生態建設提供有力支持。其三,企業應加強環保投入,推動產業結構優化升級,采用綠色技術和生產工藝,降低環境污染和生態破壞。同時,企業還應加強信息公開與披露,接受社會監督,提升環保形象與信譽。公眾則應增強環保意識與參與度,通過綠色消費、參與生態保護與修復活動等方式,共同推動綠色發展。政府、金融機構、企業和公眾之間的緊密合作與協同治理,將形成全社會共同推動綠色發展的良好氛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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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倪貝貝(E-mail:shellni@163.com)
Impact ofGreen Finance Policieson Urban Ecological Resilience:Based on Mediating Mechanisms of Green Innovation and Environmental Regulation
HUChaofan,CHENLiuqin,XIEJie(QinDian Think Tank,Digital Economy Research Center,Beijing 100142)
Abstract:Green finance policy isa crucial means to promote urban sustainable development.It has garnered significant attention for the impact onurban ecological resilience.The study is based on the quasinatural experiments of National Green Finance Reform and Innovation pilot Zones,as well as the data panels of Chinese cities from 2010 to 2O22.it explores the actual impact of green finance policy on urban ecological resilience and its operational mechanism. The results show that the implementation of green finance policies has a salient positive effct on urban ecological resilience,especially in enhancing response resilience;these experimental zones have witnessed an indirect positive effect on enhancing urban ecological resilienceby optimizing the eficiency of green innovation and strengthening the intensity of environmental regulations.According to the heterogeneity analysis,thepositive impact of policies onurban ecological resilience varies from city to city;the performance is particularlyprominent in cities with high market competition,key cities for environmental protection,and cities with high levels of green innovation. Efective guidelines for promoting the development of urban ecological resilience include strengthening the synergy between green finance policies and environmental regulations,constructing a dynamic feedback green finance evaluation system,and consolidating multi-subject collaborative governance.
Key words:green finance policy;pilot zone for green finance reform and innovation;urban ecological resilience;efficiency of green innovation;environmental regulat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