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質性環境規制對交通運輸企業綠色高質量發展的影響

1，李思源2（1.山西大學經濟與管理學院，山西太原030031；2.，北京100083）

中圖分類號 F062.1;F503 文獻標志碼 A文章編號 1002-2104(2025)04-0122-13 DOI:10.12062/cpre.20241009

在全球化和工業化的浪潮下，交通運輸業作為連接各地經濟的紐帶，其繁榮和發展對于國家經濟增長具有重要意義。然而，隨著交通運輸業規模的快速擴張，高污染、高能耗的發展模式也引發了諸多環境問題，據統計，交通運輸業的碳排放約占全社會總量的 25%^[1] ，嚴重制約了行業的可持續發展。2024年《政府工作報告》中強調“大力發展綠色低碳經濟。推進產業結構、能源結構、交通運輸結構、城鄉建設發展綠色轉型”。交通運輸業作為國民經濟的支柱產業，其綠色高質量發展不僅關乎生態環境的保護，更與國家可持續發展戰略緊密相連。在此背景下，交通運輸企業作為行業發展的微觀主體和關鍵驅動力，應積極響應國家綠色低碳經濟政策，承擔社會責任，為實現行業的綠色高質量發展貢獻力量。政府在環境治理中處于核心地位，其實施的環境規制在應對污染外部性的同時也是引導產業綠色高質量發展的普遍做法。環境規制的落實，可以促使企業采用更加環保、高效的運輸技術和管理模式，倒逼企業加強環保投人和技術創新，對交通運輸企業綠色高質量發展產生顯著的影響。事實上，中國已經制定并實施了一系列環境保護法律法規，構建了多樣化的環境規制體系，然而不同類型的環境規制政策對交通運輸企業綠色高質量發展的影響效果和作用機制尚不清晰，這在一定程度上增加了政策實施的復雜性和挑戰性。在建設交通強國的背景下，現行的環境規制手段能否有效促進交通運輸企業綠色高質量發展？不同類型的環境規制是否會產生差異化的政策效果？環境規制對交通運輸企業綠色高質量發展的作用路徑有哪些？因此，深人研究環境規制對交通運輸企業綠色高質量發展的影響效應和作用機制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

1文獻綜述

近年來，環境規制是國內外學者和決策者持續關注的話題，學術界主要探討其分類、量化評估及作用效應3個方面。對于環境規制的分類方法有多種，其中，最常見的是根據監管主體和手段的不同，將其分為命令控制型、市場激勵型和公眾參與型2。此外，也有其他研究者對環境規制進行了新的歸類，包括正式與非正式環境規制、顯性與隱性環境規制4。在環境規制的量化評估上，學者們使用單一或復合指標進行測算。單一指標包括污染物排放量、環境保護行政手段、環境保護稅費金額等[5-7]；復合衡量指標主要是利用熵權法進行測度[8]，縮小了單一指標造成的偏誤。此外，也有學者對環境詞匯詞頻進行文本分析9，通過分析政府綱領性文件體現政府環境規制力度。環境規制的作用效應主要聚焦于兩大類別：一類是環境規制對環境優化的影響。環境規制有助于激勵企業綠色技術革新或產業結構升級等[10-11]，從而改善環境質量。但也有學者認為環境規制可能對減排方面沒有積極效果，反而會增加環境污染[12]，因此，目前環境規制對環境質量的影響仍有待商榷。另一類是環境規制對企業研發創新的影響。環境規制力度的加強可能對企業的技術創新帶來兩種截然相反的作用：一種是以新古典經濟學的遵循成本假說[3為基礎，認為環境規制會增加企業的環保開支，削減企業用于創新活動的經費，抑制創新進程；另一種是波特假說[14]，主張環境規制會引發“創新補償效應”，激勵企業積極開展技術創新活動。

綠色高質量發展是高質量發展與綠色發展理念的深度融合，它以綠色轉型為驅動力，旨在推動區域經濟實現可持續發展15，致力于在環境、經濟、社會三大系統間構建和諧共生的框架，通過強化相互間的協調與耦合機制，確保在尊重與保護生態環境的基礎上，推動經濟社會實現高質量且可持續的發展[16。企業作為綠色高質量發展的核心參與者，其綠色轉型與高質量發展的實踐，不僅促進了自身競爭力的提升，也為經濟社會的整體綠色化進程注入了強勁動力，是綠色高質量發展理念得以廣泛傳播與深入實踐的關鍵一環。目前，學術界針對交通運輸業綠色高質量發展的研究主要是討論其碳排放效率及綠色全要素生產率這兩個關鍵指標。關于交通運輸業碳排放效率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兩大方向：一是探討交通運輸業碳排放效率的測度和空間差異。有關交通碳排放效率的測度，學者們大多傾向采用數據包絡分析法中的SBM（slacks-basedmeasure）模型及其衍生模型超效率SBM、SBM-ML(slacks-basedmeasure，malmquist)模型等方法進行計算分析[17-19]；此外，也有部分研究采用單要素測度方法，即以二氧化碳排放量與經濟或能源等關鍵指標的比值作為評估標準20。有關交通碳排放效率的空間差異，多數學者研究發現中國碳排放效率在時空分布上具有顯著的差異性，呈現東高西低的態勢。東部沿海地區經濟發達、技術領先且產業布局合理，交通碳排放效率高，有效地實現了低碳交通發展；而西部地區經濟相對落后，技術和產業結構尚待優化，交通碳排放效率較低。二是研究交通運輸業碳排放效率的影響因素。交通碳排放效率受多種因素的影響，其中，技術進步、交通能源轉型、產業結構升級等能夠顯著促進碳排放效率的上升[21-23]，而要素稟賦和人口規模[24]等則對碳排放效率的提高存在抑制作用[18.24]。關于綠色全要素生產率，以往學者主要是在分析框架中納入了資源與環境因素，緊密契合了綠色高質量發展的核心理念[25]，因此，多數研究將其作為綠色高質量發展的代理變量[26]。目前，關于交通運輸業綠色全要素生產率的研究較少，學者們主要采用DEA-ML(dataenvelopmentanalysis，malmquist）的方法分析其時空演變特征[27]。此外，也有部分研究探討其影響因素，學者們通常從單個變量考察其凈效應，包括運輸強度、能源強度、交通網絡密度、能源消費結構等[28-29]。

學術界對于環境規制與交通運輸企業綠色高質量發展之間關聯的研究尚顯匱乏，與之相關的主要為環境規制與區域整體綠色高質量發展的研究。學者們大多從省級層面出發，探討環境規制對綠色高質量發展的線性或非線性影響。其中，“線性論”者主要從創新補償效應和遵循成本效應出發，認為環境規制對區域綠色高質量發展會產生正向或負向的影響[30-31]。一方面，“創新補償”效應促使環境規制成為技術創新的動力，推動綠色生產技術的廣泛應用，促進經濟與環境協調發展，從而實現綠色高質量發展；另一方面，由于“遵循成本\"效應的存在，環境規制會增加企業的運營成本，產生“擠出\"效應，不利于企業進行綠色高質量發展。因此，環境規制對綠色高質量發展的最終影響取決于兩種效應的相對大小。非線性論”者認為二者之間不是簡單的線性關系，而是呈現出多種可能的非線性形態，如“U”形、倒“U\"形、“N\"形、倒“N\"形，甚至存在多門檻效應[32-33]。在此基礎上，部分學者深入探討了異質性環境規制與產業綠色高質量發展之間的關系，特別是針對工業、制造業等高排放行業進行了細致研究[34-35]，為可持續發展提供了有益的理論依據和實踐指導。

通過梳理文獻發現，學術界在環境規制和交通運輸業綠色高質量發展兩個獨立領域的研究成果頗豐，但缺乏系統剖析二者關系的理論文獻，深入分析其內在作用機制的研究更是鮮見，未能充分揭示環境規制政策在推動交通運輸業綠色高質量發展過程中的作用機制和影響路徑。此外，目前關于交通運輸企業綠色高質量發展的文獻大多聚焦省級或更高層次的宏觀視角，雖然對于把握綠色高質量發展的整體方向和趨勢具有重要意義，但深人到具體行業和企業層面的微觀研究相對較少，在揭示企業內部對綠色高質量發展過程中的操作機制、決策過程以及面臨的挑戰和機遇等方面的理解尚顯不足。

鑒于此，本研究基于企業面板數據，將環境規制細分為命令控制型環境規制、市場激勵型環境規制和公眾參與型環境規制，深人分析不同類型環境規制對交通運輸企業綠色高質量發展的直接與間接作用，旨在為有效發揮環境規制在推動交通運輸企業綠色高質量發展中的積極作用提供決策依據和參考。

2 理論分析

2.1異質性環境規制對交通運輸企業綠色高質量發展的影響

環境規制對交通運輸企業綠色高質量發展的影響分析本質上是探究政策工具如何促進企業實現高質量發展與綠色轉型的協同推進。因此，異質性環境規制對交通運輸企業綠色高質量發展的影響分為兩個方面：一是環保成本忽視。若環境規制強度偏低，則環保成本相對較低，這可能導致企業選擇僅通過增加治污設備或相關開支來滿足基本的環保規制標準，而不會深入改變其原有的運輸方式和運營規模[36]。此時，命令控制型環境規制雖能確保企業滿足最低環保標準，但難以激勵企業主動尋求綠色高質量發展；市場激勵型環境規制通過經濟手段促使企業考慮環保成本在其整體運營中的占比，但由于環保成本較低，這種影響相對有限，企業仍可能缺乏深入轉型的動力。二是企業優勝劣汰。如果環境規制引致的環保成本過高，企業面臨的綠色準入標準很高。此時，命令控制型環境規制通過設定嚴格的環保標準，部分低效率、高污染的企業被迫調整運營策略或縮減規模，甚至被直接淘汰，從而推動行業內的優勝劣汰和整體結構的優化升級。市場激勵型環境規制則通過市場機制激勵仍在市場中的企業主動尋求技術創新，發展清潔技術和能源，以提高自身的市場競爭力，加速交通運輸業向綠色發展方向轉變[37]。此外，公眾參與型環境規制通過提升公眾的環保意識，增加對企業環保行為的關注度，間接影響企業的環保行為，但其效果取決于公眾參與度的高低以及輿論的影響力。

由于交通運輸業企業眾多，它們在企業規模、細分行業和股權性質等方面均呈現出顯著的多樣性。這些差異不僅直觀地體現在企業的能源消耗、技術可行性等日常運營層面，更深入到其經營策略和管理理念等核心層面，進而影響它們對環境規制的認知和響應方式，也決定了其在綠色高質量發展過程中面臨的挑戰和機遇各不相同。具體而言，大型企業憑借雄厚的資本和先進的技術，能夠在滿足嚴格環境規制要求的同時，追求更高效和綠色的運營；中小型企業受限于資源和能力，可能面臨在成本控制與環境合規之間尋找平衡點的挑戰。同時，不同細分行業的企業因其能源消耗、運營特點和市場需求的不同，對環境規制的認知和響應方式也各不相同，在綠色高質量發展的過程中也面臨著各自獨特的挑戰和機遇。在鐵路運輸領域，由于其固有的低碳性和高效性，環境規制往往能激勵其進一步優化運營，提升綠色技術應用水平；對于道路運輸業，環境規制則可能成為催化劑，促使企業探索節能減排新技術，而靈活性和廣泛性的特征也為其在綠色高質量發展中提供獨特的機遇；水上運輸業需直面水域環境保護的嚴格要求，環境規制可能會推動其采用更環保的船舶設計和燃料技術，同時，國際航運市場的規則和標準也對水上運輸企業的綠色高質量發展提出了更高要求；航空運輸業作為高能耗、高排放的行業，環境規制可能促使它們積極探索新能源和減排技術，以實現綠色高質量發展；管道運輸業以其低能耗、低污染的顯著特性，在應對環境規制時，可能通過持續的技術革新和精細化的管理優化策略，不斷提升其運輸效率并強化環保標準，從而積極促進自身的綠色轉型與高質量發展；裝卸搬運和運輸代理業作為運輸鏈條的重要環節，其綠色高質量發展直接影響到整個行業的綠色轉型，環境規制可能促使其采用更環保的裝卸設備和流程，提高運輸效率。股權性質的差異也會影響企業的決策效率和響應速度，使得不同類型的企業在環境規制下的表現呈現出多樣性。國有企業通常承載著更多的社會責任和政策導向，可能對環境規制持更加積極和主動的態度，通過政策支持和內部驅動推動綠色高質量發展；非國有企業則可能更側重經濟效益和市場競爭，在環境規制響應上展現出更大的靈活性和創新性，但同時也面臨更大的市場不確定性和風險。據此，提出如下研究假設H1。

H1：不同類型的環境規制對交通運輸企業綠色高質量發展能夠產生顯著影響，且在細分行業、股權性質和企業規模方面存在異質性。

2.2異質性環境規制對交通運輸企業綠色高質量發展的作用機制

第一，異質性環境規制會通過企業技術創新進而影響交通運輸企業綠色高質量發展。在較為嚴格的環境規制下，企業需要遵守一系列的環境保護法律法規和標準，并受到市場機制的引導和公眾的監督，這增加了企業的運營成本。為了降低成本并提升競爭力，企業有動力尋求技術創新，通過優化清潔技術、開發清潔能源等方式減少環境污染和資源消耗。根據新古典經濟學和波特假說[13-14]，環境規制對技術創新的影響呈現出兩種對立的結果，即創新補償和遵循成本，這可能會對交通運輸企業綠色高質量發展產生不同的影響：如果創新補償效應高于成本遵循效應，技術創新為企業帶來的正外部性將有效平衡由環境規制產生的額外成本，企業有動力進行技術革新[38]，在實現環保減排的同時增強競爭優勢，促進經濟回報和環境回報的雙軌并進。如果成本遵循效應超過創新補償效應，企業面臨較高的環保成本，技術創新帶來的收益不足以完全彌補這些成本，企業可能缺乏技術創新的動力，難以在減少能源消耗、提高能源利用效率、開發環保產品等方面取得突破，導致交通運輸企業綠色高質量發展受阻[39]。據此，提出如下研究假設 H2a □

H2a ：異質性環境規制通過企業技術創新影響交通運輸企業綠色高質量發展。

第二，異質性環境規制會通過企業資源配置效率影響交通運輸企業綠色高質量發展。環境規制要求企業采取更加環保的生產和運營方式，這必然涉及資源配置的變化，從而對交通運輸企業綠色高質量發展產生不同的影響。一方面，交通運輸企業為了遵守各類環境規制，可能將更多的資金投人到環保技術研發、購買環保設備，或者改進運輸網絡布局等方面，使資源向更加合理的方向流動[40]，不僅能夠降低環境污染，更能在提升生產效率和運營效能方面取得長足進展，實現經濟效益與環境效益的雙贏[41]。另一方面，如果環境規制的實施過于嚴格或繁瑣，可能會增加企業的運營成本和管理難度，企業沒有足夠的資源和精力研發新技術或引入先進設備，限制資源利用效率的提升[42，導致交通運輸業在綠色高質量發展的過程中缺乏技術支撐和創新動力，難以實現高效、環保的運輸方式。據此，提出如下研究假設 H2b 。

H2b：異質性環境規制通過企業資源配置效率影響交通運輸企業綠色高質量發展。

第三，異質性環境規制會通過管理成本影響交通運輸企業綠色高質量發展。不同類型的環境規制可能導致企業管理成本的上升或下降，進而對交通運輸企業綠色高質量發展產生雙重影響。一方面，嚴格的排放標準和資源使用限制等規制措施迫使企業采取環保措施，從而增加了企業在人力、物力和財力的額外投入，直接影響企業的管理成本，并可能制約其在綠色高質量發展方面的投入與決策。此時，部分交通運輸企業可能會通過尋求技術創新43，優化運輸路線和系統調度并實施精細化的能源管理，降低能源消耗和污染排放，促進綠色高質量發展。另一方面，環境規制也可能通過稅收減免、補貼或技術支持等激勵措施降低企業合規成本，為綠色高質量發展創造有利條件，促使企業增加綠色技術和環保設備投人。然而，并非所有企業都能有效應對環境規制帶來的管理成本變化。一些規模較小、資金緊張的交通運輸企業沒有足夠的資源投資綠色轉型所需的技術和設備，導致綠色發展進度緩慢或無法實施[13]。此外，一些企業可能因市場定位或戰略導向的不同，更加重視短期的成本控制和經濟效益，忽視了對綠色高質量發展的長期投入和規劃，因此，這部分企業可能更關注如何降低成本、提高經濟效益，而非長期的可持續發展。據此，提出如下研究假設 H2c 。

H2c：異質性環境規制通過管理成本影響交通運輸企業綠色高質量發展。

異質性環境規制對交通運輸企業綠色高質量發展的影響路徑如圖1所示。

3 研究設計與方法

3.1 基準模型設定

為了考察異質性環境規制對交通運輸企業綠色高質

量發展的影響，本研究構建了如下回歸模型：

其中： i 和 Φ_t 分別代表企業和時間；被解釋變量為GREEN，表示交通運輸企業綠色高質量發展；ER表示環境規制，包括命令控制型環境規制（OER），市場激勵型環境規制（MER）和公眾參與型環境規制（PER）； X 為控制變量，包括企業年限（AGE）、董事會規模(BS）、資本結構(CS)、盈利能力(PROFIT）、高管薪酬(PAY)和資本密集度（CI); λ_i 表示企業固定效應； ε_it 表示隨機誤差項；其余系數均為待估參數。

其次，為了考察異質性環境規制對交通運輸企業綠色高質量發展的作用機制，參考江艇44的“兩步法”，構建如下公式進行機制檢驗：

式中：MV代表機制變量，包括技術創新（TI）、管理成本（AC)及資源配置效率(AE)；其余變量含義均與式（1)一致。

3.2變量說明和數據來源

被解釋變量：參考現有研究[26.45]，綠色全要素生產率(GREEN)綜合考慮了生產效率、資源利用和環境污染等因素，因此本研究將其作為代理指標。參考崔興華等[19]的研究，采用SBM-ML方法評估企業綠色全要素生產率，分別用員工數、固定資產凈額和工業用電量換算值衡量勞動、資本和能源投入。期望產出以營業收入為指標，非期望產出通過換算“工業三廢\"（二氧化硫、工業廢水和工業煙粉塵)排放量來反映。

核心解釋變量：參考現有文獻2，將環境規制(ER)分為命令控制型（OER）、市場激勵型（MER)和公眾參與型(PER)3類。其中，參考詹姝珂等[4的研究方法，以各省份受理環境行政案件處罰數量衡量OER；參考胡宗義等4的研究方法，以企業繳納環境保護稅作為MER的代理變量；參考肖漢雄48的研究方法，以關鍵詞\"環境污染”的搜索指數衡量PER。

機制變量：參考孔東民等[49的研究，技術創新(TI)采用企業實用新型和外觀設計專利的總申請量衡量；參考戚陽陽等[50]的研究，管理成本(AC)采用企業管理費用率衡量；參考倪婷婷等[51]的研究，采用Richardson[52]的度量方法，用模型計算的殘差的絕對值衡量資源配置效率（AE)，該數值越大意味著資源配置效率越差。

控制變量：綜合參考現有文獻成果[53]，本研究篩選了若干可能影響企業綠色高質量發展的控制變量，具體包括企業年限(AGE)，采用企業上市年數衡量；董事會規模(BS)，采用董事會總人數衡量；資本結構（CS），采用資產負債率衡量；盈利能力(PROFIT)，采用營業毛利率衡量；

資本密集度(CI)，采用(年末總資產/營業收入）衡量；高管薪酬（PAY），采用高級管理人員前3名薪酬總額衡量。

3.3數據來源與描述性統計

選取2012—2021年滬深A股交通運輸業上市企業作為研究對象，企業層面的數據主要來自CSMAR數據庫，涉及區域層面的數據來自《中國統計年鑒》《中國環境統計年鑒》《中國環境年鑒》和北大法寶數據庫。為了確保研究數據的完整性和研究結論的可靠性，本研究刪除了ST(特別處理)企業、ST(退市預警)企業和關鍵數據大量缺失企業，并對少數缺失數據采用插值法處理，最終得到實證所需的64家樣本企業。在此基礎上，為了消除異常值和極端值的干擾，對變量進行對數處理和上下 1% 的縮尾處理。命令控制型環境規制、盈利能力、企業技術創新中部分數據為0或負觀測值，參考 Vander^[54] 的處理方法，本研究將該變量觀測值統一加1后取自然對數。處理后的各變量描述性統計見表1。

4異質性環境規制對交通運輸企業綠色高質量發展影響的實證結果

4.1異質性環境規制對交通運輸企業綠色高質量發展的直接影響

表2中的列(1）列(2)和列(3)分別展示了命令控制型環境規制（OER）、市場激勵型環境規制（MER)和公眾參與型環境規制(PER)對交通運輸企業綠色高質量發展的影響。從回歸結果來看，3類環境規制對交通運輸企業綠色高質量發展的影響均為正且通過了 1% 的顯著性檢驗，假設H1中的直接影響效應得證。其中，命令控制型環境規制的系數為0.014，說明命令控制型環境規制加強1% ，交通運輸企業的綠色高質量發展水平會隨之提高1. 4% ，原因可能是：一方面，嚴格的監察和懲處手段可以汰劣扶優，直接關停能源消耗嚴重、環境污染較大、產能落后的廠房，引導交通運輸業整體向綠色可持續發展的模式轉變；另一方面，政府對企業環境違法行為的行政處罰可以倒逼企業開展環境治理技術的研發和應用，兼顧企業績效和環境保護，加快企業的綠色高質量發展。市場激勵型環境規制的系數為0.014，說明市場激勵型環境規制加強 1% ，交通運輸企業的綠色高質量發展水平會隨之提高 1.4% ，原因可能是：市場激勵型環境規制賦予企業更多的自主選擇權，鼓勵具有較低排放成本的企業采取更多的環保措施，實現經濟效益與環境治理的同步提升。規模較大、資金雄厚和治理成本較低的企業在市場激勵的作用下，結合自身經濟效益進行綠色技術創新，展現環保治理的領先優勢；中小企業也可以通過“學習效應\"推動技術的綠色化進程55，提高治污水平，實現綠色高質量發展的目標。公眾參與型環境規制的系數為0.053，說明公眾參與型環境規制加強 1% ，交通運輸企業的綠色高質量發展水平會隨之提高 5.3% ，該影響效應顯著高于前兩者，原因可能是：交通運輸業作為化石能源消耗的重點領域，其污染排放和綠色高質量發展受到公眾的廣泛關注，為企業帶來更為直接和持續的壓力和動力，促使交通運輸企業積極開展綠色生產。企業為了樹立良好形象以及健全社會責任，會與公眾建立良性互動，公眾參與的環境監督形成了較為有效的減排約束，促進企業向綠色高質量方向發展。

從控制變量來看，企業年限、資本密集度和高管薪酬的估計系數顯著為正，表明隨著企業運營時間的累積、資本密集度的提升以及高管薪酬的增加，交通運輸企業的綠色高質量發展程度也呈現出相應的提升趨勢；董事會規模、資本結構和盈利能力的估計系數顯著為負，說明隨著董事會規模的擴大、資產負債率的上升以及企業毛利率的增加，企業的綠色高質量發展程度反而呈現出降低的趨勢。

4.2異質性環境規制對交通運輸企業綠色高質量發展的異質性分析

4.2.1基于行業屬性的異質性

中國證券監督管理委員會2012年修訂的《上市公司行業分類指引》中將交通運輸業細分為道路運輸業、鐵路運輸業、水上運輸業、航空運輸業、管道運輸業以及裝卸搬運和運輸代理業。由于本研究選取樣本中沒有企業屬于管道運輸業，因此，僅對其余5個行業進行分析。進一步劃分樣本，考察環境規制對交通運輸企業綠色高質量發展的影響在不同子行業的異質性，結果見表3。其中，列(1)—列(5)依次是鐵路運輸業、道路運輸業、水上運輸業、航空運輸業以及裝卸搬運和運輸代理業。由結果可知，在道路運輸業中，3類環境規制對交通運輸企業綠色高質量發展的影響均顯著為正，可能的原因是：道路運輸占全國交通運輸業碳排放總量的 85% 以上，是交通碳排放絕對的主體和減排重點，也是環境規制重點針對的領域。第一，中國對道路運輸業實施的命令控制型環境規制較為嚴格，通過高標準監管車輛排放、燃油質量及運輸方式，不僅直接限制了污染排放，還促使企業和其他主體主動尋求環保技術和方法，以實現企業績效與環境保護協同并進。第二，中國經濟的快速發展和城市化進程的加速，擴大了道路交通運輸業的市場規模和市場化程度，為市場激勵型環境規制的有效實施提供了機遇。伴隨著競爭加劇，企業為了生存和發展，需要更加注重提高運營效率、降低成本，并尋求創新。在這個過程中，市場激勵型環境規制可以通過經濟手段引導企業采取更加環保、節能的技術和管理方法，實現經濟效益和環境效益的雙贏。第三，隨著生活水平不斷提高，居民對空氣質量和環境污染的關注度不斷上升，對道路交通運輸業產生的尾氣排放、噪聲污染等問題也越發敏感。這種社會輿論的壓力促使政府和企業更加重視環保問題，積極采取措施推動道路交通運輸業的綠色高質量發展。

水上運輸行業中，3類環境規制對交通運輸企業綠色高質量發展的影響也顯著為正，可能的原因是：水域生態是中國關注的重點領域。由于水上交通運輸業主要依賴船舶，船舶的運行和排放對環境的影響相對較大，環境規制力度較強，政府往往從船舶設計、運營規范、排放標準等方面嚴格把控，以確保水質安全，這也促進了水上交通運輸業朝著綠色低碳的方向發展。此外，由于水域環境的直觀性和敏感性，公眾對水上交通運輸業的環境影響關注度較高，社會輿論迫使水上交通運輸企業積極響應環保要求，采取更環保的運營策略。

在鐵路運輸業、航空運輸業以及裝卸搬運和運輸代理業中，3類環境規制對企業綠色高質量發展的影響不完全顯著，這可能因為：針對這幾個行業，命令控制型環境規制往往采取的是一刀切的行政手段，沒有充分考慮到鐵路運輸業對大規模、固定軌道運營的特性，以及裝卸搬運和運輸代理業靈活多變的運營模式。市場激勵型環境規制可能因市場機制和價格信號的不完善，無法準確反映環境保護成本，進而限制了其對綠色高質量發展的推動作用。公眾參與型環境規制則可能因公眾對這些行業了解不足、參與渠道不暢或信息不對稱等問題，使得其對企業綠色高質量發展的促進作用未能充分顯現。

4.2.2基于股權性質的異質性

根據股權性質將企業劃分為國有企業和非國有企業兩類，并探究其異質性影響，結果見表4。其中，列(1)和列(2)代表命令控制型環境規制的影響，列(3）和列(4）代表市場激勵型環境規制的影響，列(5)和列(6代表公眾參與型環境規制的影響。由結果可知，3種環境規制均對交通運輸業國有企業的綠色高質量發展產生顯著的正向影響，可能的原因是：第一，交通運輸業中的國有企業規模龐大，作為國家的重要經濟支柱，在經濟發展和社會穩定中扮演著重要角色。因此，政府會選擇國有企業作為環境規制的重點對象，對這些企業設定嚴格的排放標準和能效標準，并通過它們推動整個交通運輸行業的綠色高質量發展。第二，國有企業作為交通運輸行業的領軍企業，具有較強的技術創新能力。市場激勵型環境規制通過環保稅、排污權交易等市場機制，引導國有企業更加關注環保問題，推動其利用自身的研發能力和資金實力，積極投身清潔能源、智能交通等技術的研發和應用，進而帶動整個交通運輸企業綠色高質量發展。第三，國有企業作為國家的代表，其經營行為受到社會各界的高度關注和監督。隨著公眾對交通擁堵、噪聲污染等問題的關注度持續增強，在公眾參與型環境規制的推動下，國有企業更加重視綠色交通的發展，積極履行環保責任，向綠色低碳方向轉型，以塑造積極的企業形象并獲取公眾認可。

對于非國有企業來說，命令控制型環境規制的影響顯著，而市場激勵型和公眾參與型的影響并不顯著，可能的原因是：命令控制型環境規制具備強制性和規范性的特征，能夠直接規范和約束非國有企業的經營，因此，非國有企業為了遵守法規、避免處罰，通常會積極響應并遵循命令控制型環境規制的要求，主動采取綠色轉型措施，優化運輸方式，降低能耗和排放。市場激勵型和公眾參與型環境規制在推動交通運輸企業綠色高質量發展時更多地依賴于經濟激勵和社會壓力，而非國有企業在運營過程中往往面臨著供應商分布不均、運輸網絡復雜、排放控制難度大等高難度挑戰，這使得他們可能更傾向于直接遵守命令控制型環境規制所設定的明確、具體的環保要求，而不是依賴于間接的市場激勵或公眾期望，因此，這兩種環境規制對非國有企業綠色高質量發展的影響不顯著。

4.2.3基于企業規模的異質性

根據《中小企業劃型標準規定》，本研究將企業劃分為大型企業和中小微型企業兩類，考察環境規制對不同規模交通運輸企業綠色高質量發展的差異化影響，結果見表5。其中，列(1)和列(2)代表命令控制型環境規制的影響，列(3)和列（4)代表市場激勵型環境規制的影響，列(5)和列(6)代表公眾參與型環境規制的影響。由結果可知，3種環境規制均對交通運輸業大型企業的綠色高質量發展產生顯著的正向影響，可能的原因是：大型企業擁有更豐富的資源和更強的技術實力，通常能夠更快地響應并適應各種環境規制。第一，面對較為嚴格的命令控制型環境規制，大型企業能夠迅速調整其運營策略，積極引入低排放車輛、智能物流管理系統等先進綠色技術和設備，減少環境污染并提高運營效率。第二，大型企業能夠充分利用其市場地位和資源，積極參與碳排放權交易、綠色稅收減免等機制，并憑借更多的融資渠道和更強的融資能力降低自身綠色發展的經濟成本，增加其綠色高質量發展的動力。第三，大型企業更加注重公眾形象和品牌建設，會積極響應公眾參與型環境規制，如推廣環保出行方式、優化交通路線等，以提升其社會責任感和公眾形象。

對于中小微型企業來說，命令控制型環境規制的影響顯著為正，市場激勵型環境規制的影響為正但不顯著，而公眾參與型環境規制則顯著為負，可能的原因是：中小微型企業雖然面臨資源和技術上的限制，但強制性的規制手段使其不得不調整運營策略以滿足政府的環保要求，從而加大綠色技術的投入，促進綠色高質量發展。相比命令控制型環境規制，市場激勵型環境規制雖然能在一定程度上降低成本，但由于缺乏足夠的監管和懲罰機制，以及中小微型企業在資金、技術、人才等方面的限制，“學習效應\"可能并不顯著。此外，中小微型企業在市場份額和品牌影響力上較小，很難在公眾關注中占據主導地位。公眾關注往往更多地聚焦于大型企業或整個行業如何應對交通污染和環境問題，對中小微型企業的環保努力認知不足，同時，中小微型企業在信息透明度和公眾信任度上相對較弱，容易受到負面輿論的沖擊，因此，公眾參與型環境規制可能對其綠色高質量發展產生負面影響。至此，假設H1中的異質性影響得證。

5異質性環境規制對交通運輸企業綠色高質量發展的機制分析

為了探究環境規制對交通運輸企業綠色高質量發展的影響路徑，引入企業技術創新、資源配置效率和管理成本3個機制變量進行分析。結果見表6，其中列(1)一列(3)表示企業技術創新的機制檢驗；列(4)—列(6)表示資源配置效率的機制檢驗;列(7)—列(9)表示管理成本的機制檢驗。

5.1企業技術創新的機制檢驗

結合企業技術創新機制檢驗的回歸結果可知，3類環境規制對技術創新的影響分別在 10%，1% 和 5% 的水平上顯著為正，說明3類環境規制均可以通過推動企業技術創新進而促進交通運輸企業綠色高質量發展，假設 H2a 得證。分析其原因可能包括：第一，命令控制型環境規制通過法律規章、行政處罰等強制性手段，迫使企業不得不進行技術創新，致力于研究更先進的碳排放控制技術和更高效的運輸方法，以符合環保要求。這些技術創新不僅幫助企業減少污染物排放、提升能源利用效率，還為交通運輸業的可持續發展注入了強大動力。第二，市場激勵型環境規制通過經濟激勵措施，例如環保稅、排污費等，將企業的環保行為與經濟效益直接掛鉤，有效地激發了企業技術創新的積極性和主動性，使企業在追求經濟效益的同時積極履行環保責任，推動交通運輸業綠色高質量發展。第三，公眾對交通擁堵和環境污染等問題的關注對交通運輸企業造成壓力，使得企業不得不重新審視自身的環保責任和發展戰略，積極投入研發，開展技術創新，開發更加環保、高效的交通運輸解決方案，推動交通運輸企業綠色高質量發展，滿足公眾對環保和出行的雙重需求。

5.2資源配置效率的機制檢驗

結合資源配置效率機制檢驗的回歸結果可知，命令控制型和公眾參與型環境規制對企業資源配置效率的影響系數分別在 1% 和 5% 的水平上顯著為負，以Richardson模型的殘差值衡量資源配置效率，該值越大表明資源配置效率越差，表明這兩類環境規制均可以通過提高企業資源配置效率進而促進交通運輸企業綠色高質量發展，假設H2b得到部分驗證。原因可能是：一方面，命令控制型環境規制通過強制性的法律法規和技術標準，直接影響企業的資源配置決策，使得企業將原本用于高污染、高能耗環節的資源重新調配至研發環保技術、更新環保型運輸工具以及優化運輸路線等更加清潔、節能的領域，提升了資源配置效率，降低了企業的綠色發展成本，助推交通運輸業實現綠色高質量發展。另一方面，公眾參與型環境規制不僅通過輿論壓力、社會監督等方式直接促使企業在配置資源時考慮公眾訴求和環境保護，而且會推動政府制定更加完善的環境規制政策，間接作用于交通運輸企業進行高效的資源配置，引領交通運輸企業綠色高質量發展。市場激勵型環境規制對資源配置效率的影響系數為正但不顯著，說明市場激勵型環境規制在促進資源配置效率方面并未產生明顯的機制效應，可能的原因是：市場激勵型環境規制主要依賴于價格信號引導資源流動和配置。在交通運輸業中，由于市場結構、競爭狀況、政策執行力度等多種因素的影響，價格信號可能并不能完全反映資源的真實價值和環境成本，這可能導致資源錯配，無法有效促進綠色高質量發展。

5.3企業管理成本的機制檢驗

結合企業管理成本機制檢驗的回歸結果可知，3類環境規制對企業管理成本的影響均在 1% 的水平上顯著為負，說明3類環境規制均可以通過降低管理成本進而促進交通運輸企業綠色高質量發展，假設H2c得證。原因可能是：首先，命令控制型環境規制通過設定嚴格的環保標準和規定，迫使企業采取一系列環保措施。這些措施雖然短期內會增加企業的管理和運營成本，但長期來看，它們促使企業優化生產流程、更新設備，從而實現資源的高效利用，減少管理和監控成本。其次，市場激勵型環境規制通過排污費征收、可交易排污許可等政策，不僅激勵企業積極削減污染排放，還促使企業優化內部資源配置，提高環境管理效能。這種優化過程不僅直接減少了因污染排放而產生的費用，還通過提升運營效率、減少資源浪費等方式，進一步降低了企業的整體管理成本。最后，公眾對環境問題的關注和參與形成社會壓力，促使企業增加在環保方面的投入，如加強綠色交通理念的宣傳推廣、提升車輛運營管理的環保標準等。雖然這些投人在短期內可能增加企業的管理成本，但長期來看，它們有助于企業構建綠色品牌形象，吸引更多注重環保的消費者，從而通過規模經濟降低單位產品的管理成本。隨著企業管理成本的縮減，交通運輸企業能夠對其運營流程進行深度優化，進而提升資源的使用效率并削減非必要的開支。這一過程釋放出的資源與資金，將為企業研發和應用綠色技術提供強有力的支持，進而驅動企業向綠色化、可持續化的方向轉型與發展。

6 結論與政策建議

本研究基于2012—2021年滬深A股交通運輸業上市企業面板數據，剖析了異質性環境規制對交通運輸企業綠色高質量發展的直接影響效應和間接作用路徑，得出以下結論： ① 不同類型的環境規制均能顯著推動交通運輸企業綠色高質量發展，且在不同細分行業、股權性質和企業規模情況下存在異質性。其中，從行業異質性來看，相較于航空、鐵路和裝卸搬運業，3類環境規制對道路和水上運輸企業綠色高質量發展的促進作用更為顯著；從股權異質性來看，3類環境規制均對國有企業的綠色高質量發展產生顯著促進作用，僅命令控制型環境規制顯著推動非國有企業綠色高質量發展；從規模異質性來看，3類環境規制均顯著推動大型企業綠色高質量發展，命令控制型環境規制對中小微企業綠色高質量發展有顯著的正向影響，市場激勵型環境規制的影響為正但不顯著，公眾參與型環境規制的影響顯著為負。 ② 命令控制型和公眾參與型環境規制可以通過激發企業技術創新活力、優化資源配置效率和降低管理成本推動交通運輸企業綠色高質量發展；市場激勵型環境規制則通過促進技術創新，并有效降低管理成本進而加快交通運輸企業的綠色高質量發展進程。

根據上述研究結論，為充分釋放環境規制的正面效應，實現交通運輸企業綠色高質量發展，本研究提出以下政策建議。

第一，加大環境規制強度，綜合運用多元化的環境管理策略。政府應綜合運用命令控制型、市場激勵型和公眾參與型環境規制措施，形成多層次、全方位的環保政策體系。一要加大命令控制型環境規制力度，深化對交通運輸業的監督與管理，并嚴格執行相關法規，包括制定嚴格的排放標準、提高燃油質量要求等措施，以確保交通運輸企業嚴格遵守環保規定，推動行業綠色高質量發展。二要激發市場激勵型環境規制的潛能，加大環保補貼力度，優化環保稅機制，發展綠色債券市場等，利用市場機制推動企業積極主動地履行環保責任，實現環境保護和經濟發展的良性循環。三要鼓勵公眾積極參與環境治理，加強環保宣傳教育，提高交通運輸業環保信息和企業環保情況的公開透明度，拓寬公眾訴求的表達渠道，充分釋放公眾環保訴求對綠色高質量發展的積極影響。

第二，因企制宜，針對不同交通運輸企業實施精準化的環境規制措施。不同行業、不同股權性質、不同規模的企業在技術水平、經營模式和環保表現存在差異，政策制定應兼顧企業的實際發展需求和經濟效益。針對公路和水上運輸業，由于其對環境的直接影響較大，應實施更為嚴格的環境規制政策，包括更嚴格的排放標準、更高效的資源配置要求等，但要避免“一刀切\"式的約束，應當實施監管與激勵并重的策略，鼓勵其積極主動地向綠色低碳方向轉型。此外，國有企業和大型企業承擔更多的社會責任，應通過政策引導其發揮在綠色高質量發展的示范帶頭作用。對于非國有企業和中小微型企業，應主要通過命令控制型環境規制來推動其綠色高質量發展，同時輔以市場激勵型和公眾參與型環境規制，確保其合規經營并積極參與綠色高質量發展。

第三，重視間接作用機制，強化企業技術創新與資源配置效率提升。充分利用環境規制對交通運輸企業綠色高質量發展的間接影響路徑，激發技術創新的補償效應和資源配置效率的提升效應對交通污染減排的正向促進作用。一方面，要深化綠色技術革新，激勵企業提升創新投資力度。企業應確立綠色技術創新策略，加大研發投入，通過研發和應用新的低碳交通技術、節能運輸技術、燃料替代技術等，充分發揮創新補償效應，降低交通運輸過程中的污染排放，實現技術創新和環境規制的深度融合，推動交通運輸業向綠色高質量方向發展。另一方面，要強化資源配置效率，推動企業增強優化動力。企業要以綠色高質量發展為導向，完善資源配置體系，協調分配人力、物力、財力，此外要加強信息化建設，運用大數據、云計算等先進技術，實時監測和分析運輸需求、車輛運行、路況等信息，從而精準調配資源，降低運營成本，提高運輸效率和服務質量，滿足運輸需求，促進可持續發展，實現綠色交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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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pact ofheterogeneous environmental regulations on the high-quality green development of transportation enterprises

LI Jiajia’，LI Siyuan2 (1.School of Economicsand Management，Shanxi University，Taiyuan Shanxi O3oo31，China; 2.School ofHumanities and SocialScience，UniversityofScienceand Technology Beijing，Beijing 1Ooo83，China)

AbstractUsingdatafrom64A-sharelistedtransportationenterprisesinShanghaiandShenzhenfrom2012to2O21，thistudympiricallinvesigaedctsfnddotrolrkindubcrtiiaiotallati high-quality green development of these enterprises. The results showed that: ① In terms of effectiveness，the three types of environmentalregulatiossgnificantlypromotedtegqualityrendevelopmentfrsportationnterprses，ibitigterogityi termsofdierentindustrysgmets，atureofsharehdingndeterprisesizes.Regardinginustrygments，tethetysofe ronmentalregulationsplayedamoresignificantroleinpromotingthehighquaitygreendevelopmentofhighwayandwatertrasportationenterprises.Intermsofshareholdingatureandenterprisesizes，theseregulationshadamoresignificantroleinpromotingthe high-quality green development of state-owned enterprises and large-scale enterprises. ② In terms of impact mechanisms， commandand-controlandpublicparticipaoeviromentalegulatiospromotedteigqualitygeendevelopmentofrsporatiotepisesbypromotinglogalotioiingouealaiecyndeasigagtostsai environmentalegulatiospromotedteigqualitygndevelopmentoftransporationeterprsesbystiulatingtehnologicali vationanddecreasingmanagementcosts.Thus，thegovermentshouldcomprehensivelyaplymultiplenvironmentalregulatiotools andimplementdirentiatedeviontalgulatipolicsfordifttysof rasportatioentessegovetsould alsoencourageandstrengtentchnologicaliovatioandimproeresouealocaionefciencytomaxizethenefitsofeio mentalegulatios.Tiswillprovideastrongfoundationfortranspoationenterprsestodvancesteadilytowardsanewstagfhighquality green development.

Key wordsenvironmentalregulation; tansportation industry; enterprise; high-qualitygreendevelopment; impactpathway

(責任編輯：李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