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與美學：鄧小平文藝思想的人民主體性研究

鄧小平文藝思想是一個系統性的理論體系，始終蘊含著“解放思想，實事求是”的理論指向，反映了鄧小平從人民的根本利益出發，基于具體情況研究新問題、汲取新經驗、開辟新途徑的杰出領導風范。

鄧小平文藝思想的發端、形成與系統化闡釋始終與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社會主義革命和建設時期、改革開放和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新時期的歷史脈絡同頻共振，不僅繼承并發展了馬克思、恩格斯、列寧、毛澤東關于文藝的思想，而且從本質上揭示了社會主義文藝發展的內在規律，以其內容上的廣度與深度、思想上的深刻性和獨創性，為社會主義文藝的指導方向、工作原則、體制改革、歷史繼承與借鑒、評判標準以及加強黨對文藝工作的領導等提供了深刻見解，最終指向滿足人民的根本需求。

一、鄧小平文藝思想人民主體性形成的歷史脈絡

（一）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鄧小平文藝思想的萌芽階段

1923年，在法勤工儉學的鄧小平加入旅歐中國共產主義青年團，并參與團機關刊物《少年》雜志編輯工作。隨著中國革命形勢高速演進，《少年》雜志于1924年2月更名為《赤光》。當時，鄧小平是編輯部最年輕的編輯成員之一，主要從事編輯、刻字、油印工作。在編輯部僅能容納三人、面積大約5平方米的狹小工作空間中，鄧小平文藝革命生涯的序幕就此拉開。他以學名鄧希賢發表了《請看反革命青年黨人之大肆捏造》《請看國際帝國主義之陰謀》等文章，寫作風格呈現出簡潔有力、直截了當、犀利且根據充分的特點。

1927年，鄧小平回國在黨內任職，他指出紅軍戰士既是戰斗員又是宣傳員，要把“宣傳武器”視為槍，既要打擊敵人，又要瓦解敵人。21933年，鄧小平擔任紅軍總政治部秘書長，不久又擔任《紅星》報主編。他創新性地開設《山歌》《紅軍歌曲》《俱樂部》《猜謎語》等欄目，發表了許多由工農群眾創作的文藝作品。在這些文藝欄目中，群眾不僅是文藝作品的受眾，也是參與者與創造者，這種角色的雙重性促進了根據地文藝事業的蓬勃發展，既順應了1930年前后國統區革命文藝工作者所倡導的“到兵間去，民間去，工廠間去，革命的漩渦中去”[3的口號，也使有關文藝大眾化的討論在根據地化為現實與具體的活動。

在擔任太行山區抗日革命根據地政委期間，鄧小平積極參與干部與民眾的文藝宣傳任務。在其推動下，部隊設立了以文藝宣傳為核心任務的“救亡室”。鄧小平主持起草并實施了《救亡室工作暫行條例》，將文藝宣傳活動常態化、制度化，以完成統一戰線的任務。

1941年，鄧小平在八路軍第一二九師全師模范宣傳隊初賽會上首次以其文藝思想指明了當時文藝的屬性、作用及內容[4]22-29。他指出：首先，文藝具有強烈的階級屬性。各種勢力或派別的文化工作都以實現其政治目標為導向，當時的文藝領域也同軍事和政治領域一樣，分為“抗戰民主派，日寇、漢奸、親日派，和大地主大資產階級的反共頑固派”，中國共產黨主張的新民主主義文化是“民族的”“民主的”“科學的”“大眾的”文化，要“為新民主主義的政治目的服務”。其次，文藝要“與人民打成一片”。一二九師文化工作的方針、任務及努力方向是提升軍隊的戰斗力，促使官兵、軍民團結一致，并與友軍保持緊密聯系，同時分化瓦解敵軍，以謀求抗日戰爭的最終勝利。務必堅決反對受殖民主義影響的文化以及具有買辦性的封建主義文化，加強與敵對文化的對抗，通過積極的思想斗爭進行反擊。必須強化對民族主義和愛國主義的宣傳教育，通過激發民眾的民族意識增強對敵斗爭的勇氣與信念。最后，文藝要“適應現實需要”。“要反映部隊和根據地的現實”，“要經常地了解與研究敵人，及時地不懈地駁斥敵人”，要“向敵占區人民宣傳根據地的一切善政和進步設施”，要善于“迅速地反映和宣傳某一個緊急任務”。此外，由于舊形式深受人民群眾喜愛，所以“采用舊形式反映新內容的方法也是必要的”，其旨在將文藝的革命性、群眾性、時代性緊密結合起來，創作出兼具政治性和現實性的作品。

鄧小平在八路軍第一二九師全師模范宣傳隊初賽會上所作的報告集中展現了其文藝思想萌芽期的觀點，其中關于新民主主義文化的本質、宗旨、政策及任務的闡述，顯然與毛澤東1940年發表的《新民主主義論》中的觀點存在內在聯系，這不僅反映了他對毛澤東文藝思想的傳播、貫徹，還體現了其思想的充實與發展[。

（二）社會主義革命和建設時期：鄧小平文藝思想的形成階段

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黨的職能職責從注重武裝斗爭轉變為聚焦生產力進步與社會體制建設。鄧小平緊隨時代潮流，不僅在堅持執行黨的文藝政策方針過程中體現了其與黨的高度一致性，亦在社會主義建設實踐中對其文藝思想進行了進一步深化，同時補充與拓展了毛澤東文藝思想。

1.文藝“要引導到發展生產力”上

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初期，黨的工作重點由鄉村轉到城市，恢復及發展生產力成為黨的核心任務[。然而，在隨后的實踐中，特別是在“以階級斗爭為綱”為指導思想的時期，文藝工作不可避免地出現了偏離生產建設中心任務的情況，并在一定程度上成為政治的從屬。但鄧小平始終堅持文藝必須為生產建設服務的原則。

1950年5月16日，鄧小平在西南區新聞工作會議上指出，黨遵循馬克思主義理論就是要發展生產力，因此“一切都要引導到發展生產力\"[4]148上。

這反映出他把文藝工作與國家生產力發展大局緊密相連，以及將文藝視為生產力發展和社會主義建設精神支柱的堅定立場。1956年，黨的八大提出社會主義建設的路線。鄧小平充分貫徹指示精神，指出“我們前一個階段做的時期是干革命”，“今后的主要任務是搞建設”，“要調動一切積極因素”，其中包括文藝工作。1975年，面對混亂局面，鄧小平指出“文藝政策要調整，調整其實也是整頓”，要通過整頓使國家生產力發展回到正確的軌道上。

2.文藝要堅持實事求是

真實性是衡量作品質量的重要標準，鄧小平深刻認識到這一點，反對文藝浮夸風，提出堅持文藝真實性的主張。1957年，鄧小平在西安干部會上指出，搞建設“切不可過分夸張自己的成就，切不可把我們的事情說得太美滿了”，搞建設既要“面對國家的現實”，又要“面對群眾的需要”[4]262-268。針對經濟建設的中心任務，鄧小平表示他“贊成勁可鼓不可泄”，但“需要的是鼓實勁，不是鼓虛勁”，就是“按客觀規律辦事”[71196，“應該在經濟實用的條件下，在可能的情況下照顧美觀”，“主要講經濟講實用。”

3.文藝要“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

在唯物史觀的指導下，鄧小平繼續發揚抗戰時期為根據地人民大眾服務的理念，指出文藝要“更切合群眾的需要，更通俗活潑”。針對工作重心向城市轉變，他要求“文化團體等等都必須把工人工作放在重要的地位”，要“加強工人中的文化教育工作”[4]179 。

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黨要求要“善于聯合和中立一切可以聯合和中立的人”[8]，因此“人民”的范疇得以擴大，要“廣泛地團結工人階級、農民階級、城市小資產階級、民族資產階級和社會各階層人民”，要教育、引導他們，“同他們一道走到社會主義”[4187。至1979 年，鄧小平的觀點得到進一步發展，他指出知識分子“已經成為工人階級的一部分”[41186，在社會主義社會中，文藝服務的內涵應當被理解為服務于最廣泛的人民群眾，不僅包括優先服務于工農兵，也涵蓋知識分子以及所有贊同和參與社會主義建設事業的愛國分子。

（三）改革開放和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新時期：鄧小平文藝思想的系統化闡釋階段

1978年12月召開的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實現了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以來黨和國家歷史上具有深遠意義的偉大轉折，從此，黨和國家進入以改革開放和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為主要任務的歷史新時期。

1979年10月，中國文學藝術工作者第四次代表大會勝利召開，我國進人了社會主義文藝繁榮發展新階段。此次大會不僅對過往30年中國社會主義文藝的發展進行了回顧性總結，深刻吸取了經驗與教訓，還提出了要堅守“為人民服務、為社會主義服務”的總體方向，并重申了“百花齊放、百家爭鳴”的文藝方針。

會上，鄧小平發表了富有里程碑意義的《在中國文學藝術工作者第四次代表大會上的祝詞》，對文藝的本質屬性、社會功能及其在人民群眾中的地位作出了論述。他還關注到文藝人才培養的重要性，要求對文藝政策與方針進行細致調整，以便更好地符合社會主義發展要求，不斷提升文藝作品的量與質。這既是對文藝領域撥亂反正的綱領性、制度性落實，也是鄧小平文藝思想走向成熟的重要標志。

20世紀80年代，隨著中國改革開放加速推進，西方文化與意識形態大量涌入中國，對中國文藝界產生了顯著影響。在西方意識形態的沖擊下，部分文藝作品開始出現崇尚資產階級自由化的傾向，具體表現為懷疑社會主義文藝指導方針，宣揚個人主義的藝術追求，如所謂的“現代派”思潮及其“表現自我的”藝術目的論，并出現“一切向錢看”，迎合低俗趣味以求經濟利益的歪風[9143。針對這一趨勢，鄧小平發表了《旗幟鮮明地反對資產階級自由化》的講話，指出這是由于黨在思想政治工作中的領導不夠堅定、不夠明確，要堅決主張加強黨對思想文化領域的領導，反對資產階級自由化，強調清除“精神污染”，必須旗幟鮮明地堅持四項基本原則，并發揚愛國主義精神阻止西方資本主義文化的侵蝕[9194-198；同時，文藝界也要生產出更多高質量的精神產品，并堅決杜絕不良作品的產生與傳播[9]145

二、鄧小平文藝思想人民主體性的理論來源

（一）源起于中華優秀傳統文化

中華優秀傳統文化作為民族文明智慧與精髓的沉淀，構筑了中華民族文化發展的基因，更是維系民族生命力與促進文化繁榮的根基。鄧小平自幼研讀中華經典，思想行為深受中華傳統文化影響。中國的傳統價值觀和處世哲學不僅滲透了他的內心，而且反映在他的日常生活和政治實踐中，影響著他對文藝的認識和態度。

1.“雅俗共賞”“與民同樂”拉近政民關系

《詩經》中的許多作品來自民間，是“王者所以觀風俗，知得失”派“采詩之官”到民間采“俗”從而誕生的“雅”的產物[10]205。孟子作為儒家學派代表人物，從“禮”的角度出發，強調“仁政”“民本”，主張“雅俗并舉”“與民同樂”，認為“世俗之樂猶先王之樂”。在與梁惠王就“與民同樂”進行討論時，孟子引用《湯誓》“時日曷喪，予及汝偕亡”，認為“民欲與之偕亡，雖有臺池鳥獸，豈能獨樂哉”。在與莊暴就“雅俗共賞”進行討論時，孟子引出“好樂何如”的話題，以百姓聽到齊宣王的音樂時的態度為例，強調統治者只有“雅俗共賞”，才能成就王業[]。從審美的角度看，孟子認為“先王之樂”與“世俗之樂”并不存在貴賤、高低之分，主張統治者應與民眾共享音樂之樂，體現了他的雅俗觀與“仁政”理念的融合[2]。對于“雅”與“俗”的統一，《漢書》中也有記載：

“小說家者流，蓋出于稗官，街談巷語，道聽途說者之所造也。”[0]344

汲取傳統文化營養，鄧小平對文藝的立場和指導思想做了全面論述，強調文藝應堅持為人民群眾提供娛樂及審美愉悅的本質功能。早在延安時期，鄧小平就已認識到文藝在調節士兵緊張戰斗生活中的作用，并提出了對部隊文化娛樂活動的組織需求。“文化大革命”時期，文藝被過度政治化，娛樂和審美功能受到極大削弱，鄧小平對此進行了反思和批判，強調文藝要回歸本源，即滿足民眾的精神需求，提供教育和審美體驗。鄧小平明確反對文藝工作中過多的政治干預，認為文藝應遵循其內在的美學規律，實現形象性與真實性的有機統一，生動反映人民生活的多樣性，揭示社會關系和歷史發展趨勢。基于中國歷史悠久、地域廣闊、人口眾多的特點，鄧小平主張文藝應涵蓋多樣的題材和風格，以滿足不同群體的文化和藝術需求，并立足兩個“得到”一“得到教育和啟發”“得到娛樂和美的享受”[13]。這是鄧小平對社會主義文藝“雅”與“俗”關系的高度概括。

2.“樂與政通”構建文藝與政治連接的橋梁

劉邦建立漢朝之初，由于國家禮制尚未建立完全，朝堂上常出現“飲酒爭功，醉或妄呼，拔劍擊柱”的現象。叔孫通向劉邦提議制定漢初朝儀，雅樂禮儀實施后，朝廷氛圍得到極大改善[4]。文化興盛則天下大治，中國古代歷代均非常重視文藝的教化作用。

在1979年的《祝詞》中，鄧小平指出進入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新時期，我國的主要任務是“在建設高度物質文明的同時，提高全民族的科學文化水平，發展高尚的豐富多彩的文化生活，建設高度的社會主義精神文明”。他強調，要用文藝“提高整個社會的思想、文化和道德水平”[7208-209，從人類社會發展的視角，即從建設高度發達的社會主義的歷史高度出發，明確了社會主義文藝的獨特地位和歷史使命。

（二）承繼于馬克思主義理論

鄧小平的文藝思想在其對馬克思主義理論的學習過程中逐漸形成。自青年時期，鄧小平就開始接觸和接受馬克思主義和共產主義，在革命實踐中提高馬克思主義理論水平與文藝理論水平。在為革命事業的奮斗中，鄧小平自覺關注文藝發展，將馬克思主義普遍原理應用于文藝發展實踐中，形成了具有馬克思主義實踐精神的文藝思想。

1.唯物辯證法是鄧小平文藝思想的根本遵循方法

改革開放和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新時期，中央對文藝工作的政策進行了重大調整。鄧小平認識到，“文藝從屬于政治”的口號“容易成為對文藝橫加干涉的理論根據”[7]255，黨要幫助文藝工作者解放思想，堅持正確的政治方向[7]213。他重申了文藝的思想政治教育功能，強調用文藝改善黨風和社會風氣、培育社會主義新風尚。鄧小平指明，文藝是精神文明建設“三座山峰”[15]不可或缺的組成部分，對改善國民素質和精神面貌具有重要作用。在鄧小平文藝思想指導下，文藝工作強化了與政治的辯證關系，摒棄了簡單化的“文藝從屬于政治”的口號，更加著力于“為人民服務，為社會主義服務”。在建設具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過程中，文藝不應只是政治的附庸，而要通過自身獨有的藝術表達方式來激發人民群眾的積極性和創造性，這種觀點實現了文藝工作滿足人民群眾日益增長的精神需求和促進社會主義文化繁榮發展的目標定位。在此思想引導下，不僅文藝工作內容的社會主義本質得到了保障，社會主義文藝的活力與創新也獲得有效激發。鄧小平提出，要正確認識藝術性和政治性的統一關系，反對資產階級自由化思想和“文化大革命”時期“左”的錯誤觀點。在此過程中，文藝批評發揮了特殊作用，通過公開的批評和自我反省，更有效地端正了黨風和社會風氣，堅持了正確的政治方向[9]152。

2.人民立場是鄧小平文藝思想“人民文藝標準”的理論源頭

人民立場是馬克思主義的根本立場。認識到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文藝對塑造社會思潮的重要作用，鄧小平提倡文藝工作者要深入群眾，建立與群眾之間牢不可破的聯系。“人民文藝標準”的開放性彰顯了文藝緊密連接人民的社會實踐理念，剝離了文藝標準的狹隘性。在馬克思主義文藝理論中，現實主義被看作評判標準。馬克思主義文藝批評以人民的審美需求為起點，并不排斥多元藝術形態，主張精神應有廣闊而多樣的表達形式[6。承繼這一思想，鄧小平的文藝思想深刻揭示了文藝場域中，實踐是人民的實踐，人民是實踐中的人民。將文藝標準歸還給人民，重新確立了文藝標準與人民群眾社會實踐之間的聯系，使文藝批評得到進一步深化革新。

（三）根植于人民現實生活的情感表達

群眾路線是黨的根本工作路線，其核心內涵是一切為了群眾，一切依靠群眾，從群眾中來，到群眾中去，將黨的正確主張轉化為群眾的自覺行動。在黨的領導下，人民群眾不僅是歷史的創造者，也是文藝創作的主體。鄧小平指出，“人民是文藝工作者的母親”，充分肯定了人民群眾在文藝創作中的主體地位，強調了文藝工作者要緊密聯系人民群眾，深入生活、深入群眾，創作出富有時代特色和民族精神的優秀作品，

1.人民的真摯情感是文藝工作者的美學追求

鄧小平指出，“只要能夠使人民得到教育和啟發，得到娛樂和美的享受，都應當在我們的文藝園地里占有自己的位置”[7]210。人民群眾對美學的需求是多元的，這種需求成為文藝工作者創作的出發點和歸宿。美學追求的目標在于通過文藝工作者的表達、傳遞和喚起，使人民的情感得到升華、思想得到啟發。通過深入挖掘人民的真實情感，將之融人作品中，在文藝與人民間建立起深厚聯系，藝術作品便具有了獨特價值，美學的內涵和實踐意義也得以豐富和拓展。通過真實反映人民的生活、情感和價值觀，創作出有溫度、有深度、有力量的藝術作品，美學追求在服務人民、服務社會中得到充分體現

2.“人民創造歷史的奮發精神”是文藝事業發展的不竭動力

鄧小平強調文藝工作者要成為“人類靈魂工程師”，“要給人民以營養，必須自己先吸收營養”，“人民需要藝術，藝術更需要人民”。文藝工作者的精神來源和思想營養源自中華民族的奮斗歷程和精神生活，這體現在人民觀察、分析、反映和表現現實事物的思想視角和審美觀念中。這種精神生活不斷豐富著文藝工作者的思想認識境界，使文藝作品的思想更加深邃、認知更加科學、把握更加準確。另一方面，文藝工作者以形象思維豐富民族精神，提升人民的思想意識，為中華民族精神注人具有時代特征的鮮活思想。鄧小平強調，藝術創作必須在人民群眾的日常生活中尋找靈感，培養藝術與群眾之間的“血肉聯系”，文藝工作者要以人民群眾在歷史進程中顯現出來的創造力與奮斗精神來滋養藝術實踐，推動文藝領域的繁榮。

三、鄧小平文藝思想人民主體性的實踐指向

（一）明確了“兩個文明”建設的工作路線

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進程中，鄧小平強調物質文明和精神文明的重要性，認識到二者之間的辯證關系。他強調，忽視精神文明建設將導致社會失衡，加強精神文明建設能夠抵制享樂主義、拜金主義等負面價值觀的消極影響。鄧小平將文藝視為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和推動整個國家文明前進的重要力量，認為文藝作品可影響受眾的價值觀和社會的風氣。

在鄧小平文藝思想指導下，文藝工作者創作了大量表達人民樸素情感的作品，填補了人民的精神空缺、避免了社會失衡，推動了文藝事業繁榮發展、文藝人才隊伍壯大，為今天我國的文藝實踐奠定了基礎。

（二）打開了文藝領域對外開放的大門

改革開放初期，鄧小平提出“面向現代化、面向世界、面向未來”[的教育方針，呼呼吸收國內外優秀文化成果，推動中國文藝對外交流和合作。首先，鄧小平強調要堅持獨立自主、自力更生，認為對外國經驗的借鑒雖重要，但各國的歷史、環境和社會制度不同，因此要有鑒別地學習外國優秀文化，不應簡單照搬，要結合我國的革命優良傳統，在新的實踐基礎上不斷創新，建設和發展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文化。其次，他認為在對外文化交流中，“引進來”和“走出去”是相輔相成的兩個方面，缺一不可，學習、吸收其他國家成功經驗是必要的。同時，也需要將中國優秀的文化推向世界，鼓勵中國文藝作品走出國門，使中國文藝更好地融入世界文化潮流，為世界人民作出貢獻[9]158。

（三）擴大了馬克思主義大眾化的傳播場域

鄧小平通過鼓勵文藝工作者關注人民生活、推動大眾文化發展、參與群眾性文藝活動等，擴大了馬克思主義大眾化的傳播場域。首先，鄧小平提倡讓藝術回歸生活，使藝術創作更加貼近普通人的生存狀態和情感需求。他認為，馬克思主義需要通過藝術的形式表達人民的意愿，為人民提供精神慰藉和啟迪。因此，他鼓勵文藝界關注廣大人民群眾的生活、工作和精神世界，用真實、鮮活的藝術作品展現人民的形象和精神風貌，以此推動馬克思主義思想深入人心。其次，鄧小平注重推動大眾文藝的發展，讓馬克思主義思想通過大眾化的文藝形式進行傳播。他支持與鼓勵各種文藝形式以多種途徑普及馬克思主義知識，如電影、音樂、文學等，直接觸達廣大群眾。再者，鄧小平還鼓勵文藝界積極參與群眾性文藝活動，如文藝演出、文藝晚會等，通過生動活潑的方式普及和宣傳馬克思主義。

四、結語

鄧小平文藝思想的人民主體性并非抽象的政治口號，而是要求文藝創作真正源于人民、服務于人民、融人人民的創造性實踐，并最終指向滿足人民多層次的精神文化需求。這為新時代繁榮發展社會主義文藝提供了深刻啟示：第一，要堅定不移地秉持人民立場，持續深化“與人民同呼吸、共命運、心連心”的創作實踐，警惕并堅決抵制文藝創作中脫離生活、脫離群眾的不良傾向，確保人民在文藝審美中始終處于核心地位，成為文藝作品的真正鑒賞者與評判者；第二，要精準把握社會效益與經濟效益之間的辯證關系，始終將社會效益置于首位，致力于創作能啟迪思想、溫潤心靈的高質量精神產品；第三，要在深化開放中堅持文化自信，吸收借鑒人類文明的有益成果，更大力弘揚中華優秀傳統文化、革命文化和社會主義先進文化，努力創作出更多展現中國精神、中國價值、中國力量的優秀作品，推動社會主義文藝繁榮興盛，為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全面推進中華民族偉大復興提供文化支撐與精神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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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鄭欣卓，研究方向為中國近現代史基本問題、中國共青團歷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