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對“段位頗高”的大姑姐心存偏見,不料她竟成了我的大福星……
老林的青蔥歲月有點兒暗淡,雖然能力突出,但一臉青春痘因為亂抹藥膏而慘不忍睹,鮮少有女孩忽略他的外表而關注他有趣的靈魂。幸得我慧眼識英才,將他招至麾下。
不過,跟老林回老家前,我還是有些忐忑不安。倒不是怕見公婆,主要是感覺大姑姐是個厲害角色。大姑姐嫁入了一個大家族,卻能游刃有余地處理紛繁復雜的關系,怕是段位不低。
姑姐出馬換來浪子回頭
第一次回老家時,大姑姐熱情地迎接我們,領口別著一枚翡翠蝴蝶,笑起來眼尾細紋里都藏著故事。
雖然大姑姐笑意盈盈地叫我小雨,我卻因為先入為主的心理作祟,怎么都覺得她的目光凌厲。
好巧不巧,當天下午,我因為水土不服腹瀉不止,痛如刀絞。心想:壞了,這下可要讓大姑姐看笑話了。
突然,我聽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是大姑姐。她拿著藥、端著粥推門而入:“先把藥喝了,然后再喝粥。別擔心,是礦泉水煮的,還放了姜末。”
經此一事,我對大姑姐的好感不禁多了幾分。
第二次跟老林回老家時,公婆為我們準備了盛大的婚禮,大姑姐婆家來了不少人。婚禮過后,送走大姑姐龐大的一家,我才放松下來。
我問老林:“這些年來,大姐在婆家是怎么應付自如的?”老林神秘地說:“我姐自有大招。”
錯綜復雜的關系真不好辦,幸好我選了個小家庭。無論婚前婚后,老林都勤快寬容。偶爾急火攻心,也不說刻薄話。然而,生活總是充滿意外。
去年春天,老林在升職飯局上喝得酩酊大醉,是同事把他送回了家。暮色裹挾著桂花香漫進陽臺時,老林的襯衫領口還沾著陌生的梔子香。
我望著他癱在沙發上的醉態,指尖撫過手機屏幕上“晚秋”發來的玫瑰表情,玻璃窗外的月光突然碎成鋒利的冰碴。
我顫抖著翻到老林給“晚秋”的轉賬記錄,520、1314的數字刺得眼睛生疼。
我攥著手機的手沁出冷汗,女兒均勻的呼吸聲從隔壁傳來,像根細弱的線,將我懸在崩潰邊緣。
無助中,我鬼使神差地給大姑姐發了一則信息:“姐,林朗在外面胡來!”
大姑姐的電話來得很快,聽筒里傳來窸窸窣窣的穿衣聲:“等我。”很快,她帶著滿身寒氣撞開了房門。
老林宿醉未醒,大姑姐不慌不忙地泡了杯濃茶,將滾燙的瓷杯塞進他的掌心:“還記得你18歲那年,偷開咱爸的拖拉機撞了祠堂照壁?”老林猛地抬頭,瞳孔里映出大姑姐眼底的冷火。
“全村人要把你送派出所,是我連夜去求情。”大姑姐,指尖摩挲著杯沿,聲音突然溫柔起來,“你跪在祠堂里發抖的樣子,跟現在一模一樣。”老林的喉結劇烈滾動,額角沁出細密的汗珠,卻始終不敢抬頭看大姑姐姐,更別提說些什么了。
窗外不知何時飄起了細雨,大姑姐起身拉開窗簾,晨光刺破黑暗。“小雨小產時,你在醫院守了三天三夜;小雨的父親生病時,你請長假帶老人家北上求醫;養大小雨的奶奶跌倒住院時,你夜夜相守……”她轉身凝視著老林,“那些真心,不該被一場酒澆滅。”
我轉身去廚房,只聽老林低聲說:“姐,她是我們公司新來的,我只是想哄哄她。”
大姑姐厲聲說:“要哄也只能哄自己的媳婦!小雨從21歲起就跟著你租房過日子,有時一年要搬三次家。現在好不容易買了房,好日子剛剛開始,你不能犯渾!”
后來的事仿佛被按下快進鍵。老林拉黑了那個曖昧的賬號,將手機解鎖密碼換成我們的結婚紀念日。
某個清晨,我在廚房熬粥時,瞥見老林蹲在玄關給女兒系鞋帶,陽光穿過紗簾,在他后背投下溫暖的光暈。
街角的梧桐樹又抽出新芽時,大姑姐送來一壇自釀的梅子酒。她倚在門框上,別在胸前的翡翠蝴蝶在晨光中翩然欲飛:“日子是瓷器,裂痕補得好,反而更珍貴。”我望著酒壇里浮沉的梅子,突然讀懂了大姑姐眼角細紋里藏著的,是歲月淬煉出的溫柔與堅韌。
姑姐開明迎來全家和睦
大姑姐不僅幫我化解了婚姻中的危機,還幫我調和了婆媳矛盾。剛結婚時,婆婆對我似乎不大待見,我也不能認同婆婆的一些觀點。大姑姐仿佛定海神針,是她的智慧周旋和巧妙處理,讓我們這一大家子和睦相處。
也許外人難以相信,婆婆居然在新婚之夜把新郎官電召回去,留給我的只有空蕩蕩的新房,和窗外那輪被烏云半遮的冷月。腳步聲由遠及近時,我慌忙擦去眼角的淚。大姑姐拎著飯盒推門而入,褲腳還沾著夜露,“你最愛的花生酥,熱乎著呢”。我盯著花生酥,喉嚨發緊:“姐,媽是不是不喜歡我?”
“你見過老槐樹分杈時的模樣嗎?樹皮會裂開,整夜掉樹膠。”我詫異地抬頭,正撞進大姑姐琥珀色的眼睛。“媽守著老林二十幾年,突然多個人分走她的月亮,就像有人生生掰走了她半顆心。你知道嗎?當年我出嫁,媽把自己鎖在屋里好久。后來我才知道,她把我的嫁衣疊了又鋪平,鋪平了又疊。”大姑姐忽然輕笑,眼角細紋里盛滿溫柔,“現在,媽要徹底學著放手了”。
說完,大姑姐從包里掏出個盒子,打開竟是一對翡翠耳墜,水頭足得能映出人影。“這是媽壓箱底的,說等兒媳過門就給。”她替我戴上耳墜,冰涼的翡翠貼著耳垂,“媽不會說話,但心里一直有你呢”。
夜里快11點時,老林推門而入,額角沾著汗珠,握著我的手冰涼:“媽突然發燒……”我用指尖按住他的唇,瞥見床頭柜上大姑姐留下的字條:“月亮只有一個,但月光可以照亮整片庭院。”
此后的日子,大姑姐成了我和婆婆之間的橋梁。婆婆嫌棄我煮的粥太稀,大姑姐便帶著我去集市挑砂鍋;我不喜歡婆婆不敲門就進我房間,大姑姐便和我一起想辦法跟老人溝通……某個周末,我撞見婆婆偷偷在陽臺給我的多肉澆水,水珠順著葉片滾落,在青石板上濺起小小的水花,可愛極了。
女兒出生后,婆婆花樣催生。為此,大姑姐沒少勸導婆婆要更新觀念,孫女和孫子一樣都是“傳世經典”。
女兒周歲宴那日,婆婆迎來送往,笑得合不攏嘴。大姑姐遞來杯紅棗茶,目光掃過墻上的全家福:“當初媽把老林的照片藏在樟木箱最底層,現在啊,她的手機里全是囡囡的照片。”
去年冬天,我閑來無事整理閣樓,發現了一個泛黃的筆記本,扉頁是大姑姐的字跡:“小雨喜酸,媽忌生冷,老弟不能吃辣”,里面夾著張褪色的合照,年輕的婆婆抱著蹣跚學步的老林,身后的大姑姐踮著腳,努力把氣球舉過老林的頭頂。
窗外的雪不知何時停了,月光透過冰凌折射出七彩光暈。我輕輕合上筆記本,聽見樓下傳來祖孫三代的笑聲。
大姑姐總說家庭像幅雙面繡,正面的繁花似錦離不開背面細密的針腳,而她,正是那個穿針引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