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鄉賢是鄉村治理的寶貴資源,在鄉村全面振興、“百千萬工程”、鄉村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等方面發揮積極作用。然而,受角色定位不清、組織領導松散、作用發揮不充分等影響,鄉賢及鄉賢組織作為鄉村力量,與官方主體難以形成有效治理合力。為更好地發揮鄉賢的治理功能,提高鄉村治理水平,應堅持價值共識的先導作用、發揮組織引領的基礎作用、凝心聚力發揮聯系鄉親優勢、樹立榜樣弘揚鄉風文明、強化鄉賢參與賦能基層治理。
實現鄉村善治,要培育富有地方特色和時代精神的新鄉賢文化,發揮其在鄉村治理中的積極作用。“鄉賢”作為培育農民主體和組織發動群眾工作的重要角色,無論是作為助力鄉村建設的重要社會力量,還是作為構建新時代鄉村治理秩序的參與者,都凸顯出鄉賢的新時代價值,也反映出黨建引領鄉賢參與鄉村治理的必要性和重要性。
鄉賢參與是黨全面領導“三農”工作的新時代重要命題
鄉賢參與是黨建引領鄉村全面振興的重要組成部分
新鄉賢的發現、培育、管理和作用發揮,是新時代農村基層黨組織凝聚團結、引導發揮好鄉村力量的新時代命題。中國共產黨對農民群眾的領導,不僅體現在與農民面對面、做好群眾工作的直接領導上,還包括在結構上瞄準“鄉賢”這一重要對象、組織網絡和群體界別,通過結構上的間接領導方式來聚合農民智慧、力量、人心,鞏固中國共產黨在農村的執政基礎。特別是對于擁有1 500萬海外潮汕人(祖籍)和1 000萬國內各地潮汕人(潮汕地區之外)而言,他們在歷史和當下持續不斷地投資建設,有力促進了家鄉經濟發展。可以說,海內外千萬潮人是潮州發展最寶貴的資源,是推進潮州現代化建設的重要動力。
鄉賢參與是全面推進潮州“百千萬工程”的必要力量
據中國僑聯官方不完全統計,改革開放以來,潮州市接受海內外僑胞捐資公益超過18億元。2020至2022年來,潮州市共接受海外華僑捐贈6 941.88萬元。近年來,海內外鄉賢投資家鄉更加聚焦于產業項目,如華界智能科技有限公司新材料生產項目、我能(潮汕)現代智慧產業園、大中華“七夕井”海水溫泉度假區等項目在投資產業、做招商顧問、潮團商會設聯絡點等方面效能顯著。本地鄉賢也不斷齊心聚力參與到“百千萬工程”中,通過成立鄉賢理事會、鄉村振興促進會等鎮級組織規范指導各村級理事會投身于鄉村建設中。《潮州市2024年全面推進“百縣千鎮萬村高質量發展工程”促進城鄉區域協調發展工作要點》就明確“進一步發揮鄉賢作用。切實發揮‘世界潮人精神家園’和僑鄉優勢,構建起常態化聯絡渠道和溝通機制,激發鄉賢在推進‘百千萬工程’中的橋梁、智庫、榜樣作用。”
鄉賢參與是深入推進鄉村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的新政策要求
2015—2018年的中央一號文件多次提及培育和建設新鄉賢文化。2018年,中央一號文件《中共中央 國務院關于實施鄉村振興戰略的意見》明確提出在鄉村振興戰略實施過程中要積極發揮新鄉賢的作用。2025年,中央一號文件《中共中央 國務院關于進一步深化農村改革 扎實推進鄉村全面振興的意見》指出,加強鄉土文化能人扶持,促進文明鄉風建設。廣東省推進“百縣千鎮萬村高質量發展工程”促進城鄉區域協調發展現場會提出“統籌黨政、企業、社會三大力量,構建多元參與的工作格局,為縣鎮村發展注入強勁動能”等。鄉賢在文化與經濟領域的顯著作用,必然要求黨建工作方面進一步規范并優化其組織形式,如潮州鄉村治理組織形式“鄉賢咨詢委員會”和潮汕潮商組織活動“國際潮團聯誼年會”等,才能更好適應新時代鄉村振興戰略和“百千萬工程”需要。
黨建引領鄉賢參與鄉村治理實踐的主要問題
對鄉賢的角色定位不清
一是鄉賢身份的地域認知局限。片面強調鄉賢的“本村”本鄉土屬性,忽視跨地域鄉賢資源的吸納;同時,也存在“鄉賢回鄉越多越好”的誤區,對于沿海鄉鎮而言,部分鄉賢企業家也是希望走出去,開拓海外市場。目前,被吸納進村黨組織和村民委員會組織的鄉村精英,僅占鄉村力量的一小部分,還有大量游離于組織之外的本地企業家、道德模范、退役軍人、返鄉大學生等;在本村之外,還有流出到外地及海外但可以返鄉的鄉賢;在血緣氏族之外,還有試圖或已經進入鄉村的其他新興力量,如掛點駐村的體制內干部、有謀求資源合作的市場主體企業家等。二是鄉賢身份的非體制認定狹隘。傳統觀點認為鄉賢是非體制的鄉土精英,但過度聚焦非體制,將無法有效引導體制內黨員干部、專業人才等群體參與鄉村建設,進而使得新鄉賢培育的覆蓋面和來源渠道顯現不足。當前,黨的建設深度嵌入鄉村各個領域,意味著體制內力量也在不斷輸入鄉村,新鄉賢潛在的人才基礎日益擴大。例如,2022年至2024年廣東省派遣1 190個鄉村振興駐鎮幫鎮扶村工作隊、8 000多名干部和9 000多名“三支一扶”人員、大學生志愿者、金融助理扎根基層、全身心投入鎮村幫扶工作。三是鄉賢力量的功能和資源整合不足。鄉賢們有共同的鄉土情懷,也有各自不同的類型作用,分布于不同領域。例如,本地鄉賢大多致力于鎮村領域的公益事業或基層治理,而海內外鄉賢,特別是行業精英和潮團商會們更加立足社會資源和商事優勢,尋求家鄉項目合作。如果仍將“鄉賢”內涵與外延限制在非體制的及公益慈善等傳統范疇,那與建立一個開放、接受社會有益力量的鄉村振興實踐是相背離的。
鄉賢組織松散亟須有效領導
一是黨的有效組織領導和鄉賢組織規范化問題突出。以2016年潮州市探索建立鄉賢創建“文明村居”咨詢委員會為例,委員會在探索基層協商新平臺、利用鄉土人才資金、促進文明創建活動等方面初有成效。但是在長時間實踐中也發現鄉賢組織在組織形式和工作機制上缺乏制度規范,具體的執行理解和實際運作中存在差異,成效參差不齊,無法可持續實際運作。二是現有鄉村治理體系和能力不足以統籌應對多樣化鄉賢組織。現在潮州各鎮村的鄉賢治理組織形式主要是有直接聯系企業鄉賢、議事型的村級“鄉賢理事會”、平臺型的鎮級“鄉村振興促進會”、宗族型的“宗親聯誼會”,以及近年被愈發重視社團型的海內外潮團商會。這些“鄉賢理事會”“鄉村振興促進會”“宗親聯誼會”本質上還是較為松散管理的民間組織,組織功能因本地本族而生,也因本地本族所限,與政府政策的方向需要存在一定程度張力,需要地方黨政規范指導。
鄉賢參與治理的作用發揮不充分
一是鄉賢參與鄉村治理的引導機制不健全。隨著近年來監督下鄉、資源下鄉的增多和行政壓力的增大,村“兩委”陷入行政事務,無更多時間精力有效主導村莊自治,也未能有效引導鄉村主體力量參與治理。一方面,未能發揮鄉賢參謀助手的“補位輔治”正面作用。另一方面,由于缺失正式表達渠道,鄉賢通過非正式組織或非正規途徑來干預村務,產生負面治理效能。二是鄉賢治理存在尋租現象。在基層矛盾糾紛化解過程中,基層鄉鎮借助鄉賢社會關系網靈活地解決基層任務難題。例如,在最難解決且最為頻發的征地強拆引發干群對立矛盾中,鄉賢能發揮調解優勢,讓群眾有個橋梁與基層部門溝通。雖然鄉賢能在一定程度上解決村“兩委”推動鄉村治理力量不足的難題,緩解了基層政府的治理壓力,但是非正式地向社會鄉賢借力必然產生“讓利”現象,即基層部門會在工程項目等方面向“有幫過忙的鄉賢老板們”傾斜。
提升黨建引領鄉賢參與鄉村治理的對策建議
堅持價值共識的先導作用
發揮農村基層黨組織價值引領的先導性作用。把“鄉賢”納入鄉村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建設中,引導并創造性轉化鄉賢文化的精神內核,適應從單一封閉性傳統村落向多元文化融合開放的現代社區的轉型需要。構建起黨政部門對鄉賢在治理層面的信任、角色認同和作用認同,強化村民對鄉賢的共同體認同和賢能認同,真正確立起鄉賢參與鄉村治理的心理信任和政策法規的合法性。
發揮組織引領的基礎作用
發揮好組織引領作用。一要強化黨組織對鄉賢的組織領導。一方面,可以建強黨組織來強化對鄉賢的領導力度。例如,在農村基層黨組織建設中,“本村外出務工經商人員、在村創業致富帶頭人、返鄉大學生、縣鎮(退休)干部、軍轉干部、教師”等賢能對象中,加大發展黨員力度,同時,也在“老人組、理事會、促進會”各類村級組織設立黨組織,以黨員選育和黨組織覆蓋領導鄉賢參與鄉村治理。另一方面,吸引人才回鄉,建設新鄉賢后備人才梯隊。暢通聯結起黨管人才工作與新鄉賢培育工作。對在鄉村發展中表現突出的回鄉人才給予物質獎勵和精神表彰,推動優秀人才成長為鄉賢,為鄉村發展培育新鄉賢力量。二要組織共建促進鄉賢的組織規范。將基層黨組織的組織活動、教育培訓與鄉賢組織有機結合,通過組織共建,共享信息和資源,強化鄉賢的聯系機制和組織管理,推進鄉賢的組織化、鄉賢組織的平臺化、組織平臺的制度化。三要有機結合黨的群眾動員和鄉賢的鄉親動員兩個機制。通過黨組織廣泛聯系群眾和鄉賢廣泛聯系鄉親的優勢,形成黨政部門、鄉賢組織、農民群眾之間的良性互動,發揮鄉賢服務群眾的功能,也能在群眾工作中發現培育鄉賢帶頭人。
凝心聚力發揮聯系鄉親優勢
一是發揮聯系村民優勢,最大限度凝聚鄉村全面振興發展共識。利用鄉賢聯系村民特點,積極主動地暢通村民利益的表達和傳送通道。通過組織鄉親參與鄉村建設的討論和規劃,鄉賢可以幫助村民理解鄉村振興的目標和意義,當好黨的政策宣傳員和海內外鄉親聯絡員。二是要整合各方資源,優化城鄉發展公共配置。鄉賢作為鄉村力量代表,可以利用自身的人脈資源,吸引企業投資鄉村基礎設施建設,推動教育、醫療、文化等公共服務的均衡發展,如鄉賢招商,通過打造平臺助力地方招商引資。鄉賢熟悉家鄉的資源稟賦、發展需求和營商環境,能夠為地方政府和企業牽線搭橋,吸引更多的投資項目落地。
樹立榜樣弘揚鄉風文明
培育新鄉賢文化的關鍵在于,其品德善舉能否得到鄉村社會普遍認可,其思想價值能否適應新時期鄉風文明,其精神能否得到有效傳承踐行。因此,要深入挖掘鄉賢文化中的積極元素。一是可以樹立起新鄉賢榜樣。通過舉辦鄉賢文化節、鄉賢事跡展等活動,廣泛宣傳鄉賢的先進事跡,營造新鄉賢文化氛圍。以陳偉南文化館為例,該館于2020年建成對外開放,以展示香港潮籍鄉賢、愛國實業家陳偉南先生的高尚品德和善舉為主題,同時,它亦是一個集愛國主義教育、公益慈善宣傳、潮人文化研究與傳承于一體的鄉賢文化平臺載體。二是推動新時代文明實踐。潮州市潮安區把宗祠作為紅色革命教育陣地和新時代文明實踐站,培育新文明鄉風。“宗祠文化創新”也成功入選2024年全國新時代“楓橋經驗”優秀案例和2025年廣東省基層改革創新文化典型案例。
強化鄉賢參與賦能基層治理
“鄉賢”作為非制度性力量,能通過文化感召和社會關系等方式,發揮出涵育文明和矛盾調解等“軟治理”作用,有效補充現有鄉村基層治理體系和能力的不足,凸顯其“低行政成本、強人際關系”治理優勢。推動鄉賢及鄉賢組織與基層網格體系相結合,賦能基層治理體系和能力。一方面,設立鄉賢網格員或協助網格員,發揮鄉賢在矛盾調解、村務監督、政策宣傳等方面的作用,使其成為基層治理的重要補充力量。另一方面,也是將鄉賢及鄉賢組織置于基層治理體系和監管框架中。例如,完善對各類村級組織公益事業基金的監管,以正式規范約束住鄉賢等鄉村社會力量,防范鄉賢治理異化。
鄉賢參與鄉村治理是深入推進鄉村振興戰略的重要力量。通過價值先導、組織引領、凝心聚力、弘揚鄉風和賦能治理,可以有效整合鄉村社會資源,促進鄉村治理體系和能力現代化。同時,需正視鄉賢參與中存在短板不足,通過加強黨建引領,深化鄉賢文化和創新鄉賢參與模式,為扎實推進鄉村全面振興提供堅實支撐。
(作者單位:中共潮州市委黨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