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圖分類號:C91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6-7640(2025)04-0058-10
一、問題提出
中國社會現代化變遷的深化使得家庭呈現出規模逐漸縮小、成員分散的趨勢,加之破裂或不完整家庭(喪偶、未婚、離婚等)數量的不斷增加,獨居老人的比例也隨之擴大。有研究顯示,我國獨居老人在農村地區的比例約為 37% ,在城市社區的比例約為 50% ,而大城市中處于空巢或獨居狀態的老年人高達 70% 以上。1一般而言,獨居老人是指年齡在60歲及以上獨自一人居住的未婚、喪偶、離婚或分居的老年人[2],或指子女離開大家庭且喪偶、獨自生活的老年人。[3相關定義并未將“有無子女”及“是否有伴侶同居\"等條件進行細致劃分。有學者將獨居老人分為三大類:其一是既無子女又無老伴,獨自生活的老年人;其二是沒有子女,與老伴一起生活的老年人;其三是有子女,但與子女分開居住的空巢老年人。有學者將獨居老人同獨立一人居住、家庭生活無人照料的孤寡老年人并稱為“獨居孤寡老年人”。[5相對于家庭發展周期在“向老期”家庭系統相對健全的空巢老年人,有研究進一步指出,獨居老人更具體指向于破裂、不完整家庭的孤寡老年人,并且他們是比空巢老年人更弱勢的群體。
“獨居”“孤寡\"的生存狀態加劇了老年人的身心疾病和生活壓力。與非獨居老人相比,獨居老人更有可能出現健康狀況不佳、視力低下和日常生活困難等問題[],表現出較高的孤獨感,甚至是抑郁情緒。[8獨居老人多為自我照料,而喪失生活自理能力的獨居老人難以獨立照顧自己,甚至出現“孤獨死\"的情況。9部分獨居老人僅有微薄補助或無任何收入,其生活質量受到經濟窘境的嚴重影響。[10]因此,有學者指出,開展針對獨居老人的專業照護服務至關重要,并且應將“賦權\"作為基本服務理念[11],以解決服務對象面臨的困境。
與此同時,受到積極老齡化浪潮的影響,針對老年人的賦權行動是否具有積極老齡化視角成為檢驗服務成效的重要指標。以往老年人往往被貼上無能、需要幫助、沒有價值等負面標簽。12在對老年人的評估中,“依賴性\"\"年老體弱\"等較為負面而具有刻板印象的詞匯常把老年人放置在“他人\"而非真正的“參與者\"的位置上。13而積極心理學將心理學的發展目標由“治療\"轉為“潛能開發”,表現在老齡化問題上就是要幫助老年人開發潛能,樹立積極的社會參與心態,消除年齡偏見,為其社會參與提供適宜環境。[14因此,“參與\"與“賦權\"成為積極老齡化的重要原則,其強調要采取自上而下的政策行動,為老年人開展活動創造機會。15換言之,在積極老齡化視角下,面對老年人的專業賦權服務不僅要注意培養老年人的個人主體性和主動性,還要強化制度等外部力量的作用。[1鑒于此,積極老齡化所提倡的理念和原則應該成為獨居老人專業賦權服務的重要基礎。
作為解決人類困境、提供專業服務的職業,社會工作自產生以來就被定義為提供賦權行動的職業。[17但是,社會工作針對老年人的專業賦權服務卻難有成效,其中一個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賦權行動并未將積極老齡化原則納入其中,從而缺乏有效的行動框架和實施策略。有學者指出,在我國的老年社會服務中,社會工作“助人自助\"原則并不被認可,反而根據需求評估實現服務的遞送和管理成為了社會工作者的日常任務,老年社會工作的賦權實踐已經背離促進老年人“自我獨立\"的宗旨。[18長此以往,社會工作者的助老服務極易由于老年人自主性表達不足等原因而賦權無效,甚至陷入“去權陷阱”。[19]并且由于大部分一線工作者沒有接受過專業的社會工作培訓,現有服務只能停留在日間照顧、家政服務等初級水平[20],導致專業服務難以實現真正的賦權。
綜上所述,本文試圖整合賦權和積極老齡化的理論內涵,擬在此基礎上構建以積極老齡化為原則的獨居老人社會工作服務的賦權行動框架與實施策略,再結合具體案例展開內容分析,旨在回答以下問題。社會工作者對獨居老人提供了何種賦權策略?在積極老齡化視域下,社會工作者應當如何開展賦權行動?
二、文獻回顧與分析框架
(一)老齡化與獨居老人的“缺權”
要對老年人尤其是獨居老人進行有效賦權,探究其“權能\"何在、為何“缺權\"及在何種層面“缺權'是首要任務。自1976年所羅門(Solomon)創立“增能賦權\"(Empowerment)概念以來,賦權理論以其鮮明的人本主義取向特點,逐漸成為社會工作實務領域的主導理論之一。其強調人類精神的內在智慧,任何人都具有內在轉變的能力,這種能力會將風險因素轉化為保護性或再生性因素。21]有學者指出,賦權對象的“權\"包括兩個部分:一是其自身原本積蓄的能力,這些能力由于種種原因未能發揮作用;二是其所處社會環境所具備的資源,比如社區、政府以及其他社會組織的資源,這種“權\"需要通過當事人自身的感知和利用才能最終發揮效用。22]因此,對于老年人而言,審視其權能應立足于兩個方面:一是著眼于老年人自身的內在智慧和能力,恢復其自我掌控力;二是要為老年人提供包括制度支持、資源補給等激發其潛力的外部環境。
隨著全球范圍內老齡人口的結構性增長,老齡化一直以“問題\"的形象出現在世界各國的社會治理和福利制度的話語體系中。這使得無論是老年人自身權能,還是來自外部環境的資源都在相對消極的老齡文化中受到壓抑。有學者指出,老齡化是人口變動的客觀過程,其之所以成為問題,是由于人們在客觀基礎上的主觀建構,即從經濟增長或社會發展的角度來看待老年人的社會角色與價值。[23這種價值導向塑造了消極的老齡化形態,將老年人視為家庭與社會的負擔。早在第一次工業革命伊始,“物競天擇,優勝劣汰\"思想就加劇了對老年人身體、認知等的負面評價[24],這種刻板認知進一步塑造了整體社會文化中的老年歧視等問題。[25]由此,老齡化意味著將老年人與退休、疾病、依賴等聯系起來。傳統老齡觀視域下的社會交換理論認為,個體在擁有交換資源時才能進行互動[2,老年人因自身獲取資源的能力不足而被社會邊緣化。老年人自身的能力和主體性在消極老齡化的話語體系中處于缺位狀態,這進一步強化了老年人的弱勢地位,其自身所具有的內在主體性、智慧和能力更是因此而被忽視。同時,消極的老年主體建構和現有養老機制不健全之間的張力使為獨居老人賦權所需的外部資源受到限制。雖然現代化進程的深化使得家庭養老功能不斷弱化,但是家庭仍然在我國的養老體系中扮演重要角色。對獨居老人而言,其或因未婚未育或喪偶、失獨等狀況而未經歷常規的家庭生命變遷,或因子女不孝順或遠居異地而致使家庭結構處于完全破裂或半破裂狀態[27],其家庭養老功能因此而難以實現。盡管家庭養老資源缺位,獨居老人還是被放置在以家庭為基礎的整體社會養老情境中,這使其處境被邊緣化。就制度資源而言,一方面,我國老年養老保障制度的覆蓋面較窄、對老年人內部差異性的忽視等問題使獨居老人難以從制度中直接獲得資源;[28]另一方面,有學者通過分析老年保障政策文本發現,對老年人的歧視存在一定的制度性根源,其將社會對老年人的偏見和歧視以制度的形式固化和合理化,直接限制了老年人平等獲得資源和機會的途徑。[29]
在此基礎上,有學者將老年人的“缺權”總結為“雙層權能缺失\"的結構性困境。一是年齡增長造成老年人身體和意識的客觀衰退,導致其沒有能力或沒有意愿參與社會活動,使其客觀權能缺失(內部控制)。二是隨著社會快速變遷,老年人所具備的知識技能以及生活交往方式無法與之適應,造成其在現代社會中的實際控制力下降,使其相對權能缺失(外部控制)。[30]而外部控制力的降低與獨居或空巢狀態、老年人與子女關系冷漠、無工作或不參與社會活動、社會政策支持薄弱、政治訴求途徑堵塞等因素緊密相關。[31]值得注意的是,老年人內在和外在“權”“能\"等資源的占有情況和控制力,并不是孤立的,而是老年人內在能力與其所處環境深度互動的結果。賦權理論強調,老年人自身能力的激發和提升是其將外界資源為己所用的基礎,體驗自主權能夠激發老年人的動力,增強其對自己能力的信心。[32]只有從根本上改變對老齡化的建構路徑,凸顯老年人的自主性和能力,才能將其從資源交換、家庭視域以及制度性歧視中解放出來。在此基礎上,只有最大限度地增加老年人的權力資源,才能保持其在社會互動中的互惠性、活動性和獨立性。[33]
(二)積極老齡化視域下獨居老人的賦權框架及策略
20世紀90年代,世界衛生組織(WHO)提出了“積極老齡化\"的概念和策略[34],其在整合“健康老齡化”、“成功老齡化\"及“生產性老齡化\"的理論基礎上,改變了消極老齡化的觀念,使得老齡化的發展導向發生了本質性轉變。同時,其理論內涵和政策框架也為社會工作針對老年人提供的專業賦權服務提供了實踐方向。
WHO在《積極老齡化政策框架》(以下簡稱《框架》)中將積極老齡化定義為“老年人自身在整個生命周期中,不僅要在機體、社會、心理方面保持良好的狀態,而且要積極面對晚年生活。老年人作為家庭和社會的重要資源,可以繼續為社會做出有益的貢獻”。其中“積極”一詞不僅指身體活動或勞動力市場參與能力,還包括持續參與社會、經濟、文化、精神和公民事務。34此外,WHO認為老年人保持自主性和獨立性是積極老齡化的關鍵目標。具體來說,就是在把老齡型社會看作正常社會形態(即強調\"全人口全生命周期\"理念)的基礎上,把老年人從依附性、無能化、保守性的社會刻板印象中解放出來,重新肯定其在應對人口老齡化時的主體性地位和主體性意識。35除了對老年人主體性的強調,《框架》還表明健康、參與和保障是積極老齡化的三大支柱。具體而言,“健康\"是指身體、心理和精神各方面都要保持積極健康的狀態。3并且《框架》提出,促進精神健康和社會接觸的政策和機會,同那些促進身體健康的計劃同樣重要。“參與'是指以老年人自愿為前提條件,在其身體情況允許的狀態下參加家庭(家務勞動)、市場(就業)和社會活動(志愿活動、文化傳承等)。[24此外,有學者依據WHO發布的政策框架構建了我國積極老齡化的測量指標,將社會交往活動納人老年人參與的考察范疇。[37]“保障\"是指針對老年人的多種社會福利,以保障其在行使權利過程中得到平等對待。24劉文等將“保障\"操作化為家庭保障、社區保障和社會保障三個層次來衡量我國積極老齡化的保障水平。38]無論積極老齡化如何重構老齡問題,其本質涉及的是兩個核心層面。一是老年人自身的內在能力,即確保老年人能夠保持健康狀態和具有參與社會生活的能力以體現其主體性。二是老年人所處的外在環境應為老年人創造參與機會,并提供可靠的福利保障。因此,社會工作專業服務針對老年人的“賦權要將積極老齡化的內涵理念和框架納入進來,在老年人主體、健康、參與和保障四個方面重構針對老年人的賦權行動。
賦權理論主張通過三個層次來為服務對象展開賦權:一是個人層次,指消除或減輕因社會因素而導致的對個人價值方面的負面影響,具體包括個人應對環境能力的提升、自我效能感和自信心的增強;二是關系層次,幫助服務對象建立相互支持的關系,培養一種集體的社會身份,拓展其視野;三是制度層次,通過政策倡導等途徑促成相關政策的調整或重建。[39]由于“關系\"和“制度\"層面均屬于個體的外在資源,也有學者將賦權實踐模式歸類為針對個體內在能力和效能感賦權的“個人主動模式和倡導外在環境改變的“外力推動模式”。[40-41]
對比積極老齡化的政策內涵與賦權的理論框架可以發現,兩者存在明確的邏輯一致性。首先,兩者均強調老年人個體內部的能力建設。賦權理論所關注的“內在效能感”“自主性觀念\"等均是積極老齡化中老年人主體性的表現[42],并且老年人的主觀主體性是保持客觀健康狀態的重要基礎。[43]因此,主體性和健康應是賦權者在個體層面的賦權著力點。其次,兩者均關注老年人外在環境的改變。一方面,賦權理論所關注的老年人外在關系層面的賦權,其本質是參與社會交往活動,為老年人獲取人際關系資源。而在積極老齡化視域下,老年人的社會關系資源可以有效促進老年人的社會參與。[44]無論是參與社會交往活動,還是社會生產性活動,都是個體進行社會生活的有力證明。另一方面,兩者都主張為老年人打造可靠的社會保障體系,構建制度性資源。對獨居老人而言,其主體性的形成尤為重要,因為擁有良好的效能感和自信心才能做到自助、自強和自立。[45鑒于此,本文依托賦權理論的“個體主動一外力推動\"賦權模式及“個體一關系一制度\"三層級的賦權框架,將“健康”“參與\"兩個積極老齡化的政策主張納入其中,構建了獨居老人社會工作服務“主體一健康一參與一保障\"(AHPS)四維賦權框架(見表1)。
首先,主體性就是人作為活動主體所具有的本質特性,也就是人在自覺活動中的自主性、自動性、能動性等主觀性。[4有學者基于自然主義哲學建構了個體內部主體性得以實現的三個維度,為老年人主體性賦權提供了具體操作化的參考。一是具有“基于自我反思的認知能力”,即“自主\"要求行動者自身必須具備與認知相關的能力。自我反思和自我意識是多方面的,它們使行動者能夠意識到自己是一個對行為或行動的實施進行過仔細考慮的主體,體現了行動者對自身的認識。二是理性決策的能力,即個體能夠綜合自身情況和外在環境,在決策時做出有利于自己的選擇。三是獨立行動的能力,即個體具有不受特定條件控制、獨立完成某個事情的能力。[47]基于該三維能力框架,社會工作者針對獨居老人主體性層面的賦權應涉及自我反思、理性決策、獨立行動三方面的能力。

就具體策略而言,與老齡化相關的消極刻板印象對老年人的認知能力、個性傾向、情緒及運動能力等都產生了不同程度的消極影響。[48]因此,要從根本上扭轉這種負面效應,就要改變老年人對自身和生命階段的看法。提升自我概念是促進老年人自主性提高的重要手段,因為自我概念是關乎其對自身總體特征的總體評價,這一評價是影響其主觀幸福感的重要因素[49],也是老年人自我意識的重要表現。老年人常需要在消費、醫療、金融投資、日常生活等情景中做出行為決策,而是否能做出更理性的決策與其認知能力密切相關。[50]社會工作者需要及時對老年人在上述情境中的不合理認知進行識別,并開展包括安全教育、保健教育[51]、金融知識普及等教育活動[52],幫助老年人建立理性認知,實現理性決策。此外,對老年人獨立行動能力的賦權應關注老年人的生活、娛樂等多方面。例如,老年人是否能獨立完成一般性的家務勞動、購物、散步,是否具備獨自使用電話、網絡的能力等。尤其是老年人因數字技術使用障礙而導致其數字主體性被剝奪,造成數字失能[53],會使老年人在社會生活中進一步失去話語權,從而使其主體性在社會發展中被隱藏。因此,社會工作者應該對獨居老人的生活獨立技能、數字技術使用技能等方面展開培訓。
其次,健康層面的賦權應涉及身體和心理健康兩個層面。身體健康是老年人進行社會參與的首要條件。賦權者應為獨居老人鏈接相關的醫療保健資源,如通過開展義診、健康講座、體育鍛煉等活動來改善獨居老人的身體健康狀況。此外,重視心理健康是提高老年人自身“內部控制力\"的必要措施。[54]有研究指出,農村高齡獨居老人具有較強的情感慰藉需求,且多數老年人的情感慰藉需求得不到滿足。[55]因此,關注獨居老人的心理健康,給予一定的陪伴、情感慰藉是必需的。必要時,應使用如放松治療、開展心理咨詢等專業工作方法來應對老年人的心理問題。
再次,在參與層面,賦權者應在社會交往和社會參與兩方面著力。一方面,有研究表明,擁有社交網絡陪伴的老年人在心理和物質層面都得到了更多的社會支持。[5因此,賦權者可以依托社區搭建公共社交平臺,作為媒介的社區為老年人提供更加穩定的社會交往機會,構建老年人之間的交互支持系統,將分散的老年人組織起來成為一個群體,促進群體內部情感聯系。當遇到問題時,老年人可以相互理解、提供支持與幫助。57另一方面,老年人的社會參與既是一種行為,也是一種心理需求,體現了個體的自我價值實現需求,能夠幫助個體保持自主生活能力,提高老年生活質量。[58]社區參與的具體方式包括休閑活動參與、社區公共事務參與等。此外,社會工作者也應根據獨居老人的年齡、性別、身體狀況等情況,有針對性地鼓勵其參與生產性社會活動,發揮生產性潛能。
最后,由于獨居老人的家庭保障資源缺位,居家養老只能依賴社區保障制度和社會保障制度。在社區層面,社會工作者應促使社區在制度層面優化居家養老資源輸送的環境或為社區內的獨居老人設置幫扶服務等制度性安排。此外,社會工作者應將獨居老人放置在某個制度框架中,利用制度要求來為獨居老人賦權,如為符合條件的獨居老人申請低保救助金等。
獨居老人社會工作服務“主體一健康一參與一保障\"(AHPS)四維賦權框架的四個維度具有緊密的內在關聯性。首先,“主體”“健康\"兩個維度是針對個體內部資源的賦權,而“參與”“保障\"是針對外部環境資源的賦權。只有老年人內部資源增強,才能更好地利用或者重塑外部保障資源。就內部賦權而言,老年人的自主性水平越高,其對自身老化的態度會越積極[59],越能保持良好的身心健康狀況和認知狀態。[]就外部賦權而言,社會交往、社會參與能夠直接為老年人提供資源,老年人在活動中會對其所獲得的資源進行轉化,進而會連帶支配或吸納家庭、朋輩群體、社會慈善組織等來參與老年福利保障的產生。[61]此外,完善的制度環境會為老年人的社會參與提供資源和機會。因此,AHPS賦權框架在理論層面可以為社會工作者的行動提供一個相對可靠的行動框架。
三、典型案例的選取與編碼
本文將結合具體的服務案例來對賦權框架做進一步闡述,其目的如下:一是為了審視當下社會工作者賦權獨居老人的基本情況,總結其基本特點;二是系統性評估社會工作者在服務中是否體現了積極老齡化的賦權策略,試圖為現實服務提供實證層面的研究經驗。研究案例來源于中國社會工作聯合會官方主頁“實務探索\"的“案例研究\"板塊(網址為http://practice.swchina.org/case/)。中國社會工作聯合會是直接由民政部管理的全國性專業社會團體,其職責在于代表涉足社會工作的組織和從業人員,是權威的行業組織。在其官網“案例研究\"板塊中公布的案例是經過各地社會組織上報與網站評估后公開展示的代表性案例。截至2024年4月6日,在“案例研究”板塊中公布的案例總計776個,其中17個有關獨居老人的案例構成了本文的文本資料。案例選擇有兩個標準:一是案例的文本內容能夠展現社會工作者為獨居老人提供服務的全過程,并能反映出社會工作者針對獨居老人的具體介入措施;二是文本文字表意清楚,能夠反映出一定的專業服務水平。所選擇的17個案例均被認定為具有良好的干預效果,被視為全國層面的優秀案例而加以宣傳和推廣,其文本資料共計68700余字,內容豐富,并且多數案例是近五年社會工作干預服務的成果。因此,本文的案例屬于關鍵性個案中的最小可能關鍵個案[2],其所反映的服務效果或者基本狀況可以用來推測更廣泛的案例情況。[63]如果基于內容及文本分析發現這些案例在賦權上未能體現積極老齡化的理念,那就能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社會工作服務對獨居老人賦權存在的普遍問題。
首先,17個案例的基本信息主要包括性別、年齡、家庭(婚姻)狀況、身體狀況、主要困境等(見表2)。總體上,在這17個案例中,老年人的性別較為均衡;多數案主的年齡在81歲及以上,屬于高齡獨居老人;約 60% 的老年人進入過婚姻,但是未生育子女;約 40% 的老年人有子女,但子女未照料他們。多數老年人經濟窘迫,近 60% 的老年人屬于低保、五保等政府救助對象。幾乎所有老年人都受到高血壓、關節炎等老年慢性病的長期困擾,近 25% 的老年人同時承受慢性病和身體殘疾的雙重痛苦。長期的病痛和孤獨生活造成獨居老人多樣化的心理困境,其中超過 50% 的老年人表現出孤獨、郁郁寡歡等負面心理狀態;近 50% 的老年人表達了對自己和未來的擔憂,表現出“自卑”“自己沒用\"等低自我評價和“恐懼死亡\"“對生活失去信心\"等低安全感

為評價17個案例中的社會工作者對獨居老人提供專業服務的賦權策略,本文運用內容分析法展開進一步分析,具體包括三個步驟。其一,編碼類目的確定。編碼類目來自本文提出的AHPS賦權框架。一級類目包括“個體”、“關系\"和“制度\"三個層面。二級類目則指一級類目的具體維度。其中“個體\"層面包含“主體性賦權”“健康性賦權\"兩類;“關系\"層面包含“參與性賦權”一類;“制度\"層面包含“保障性賦權”一類。結合具體的賦權策略,最終形成17個三級類目。其二,編碼的信度檢驗。由兩位研究者根據類目框架對17個案例內容進行獨立編碼具體操作程序為研究者對文本內容逐句編碼,將符合類目表意的句子按照統一標準進行編碼。先按照編碼類目框架獨立編碼,再對編碼結果進行對照在對照過程中如存在不一致結果,負責編碼的兩位研究者與第三位研究者進行充分討論直至對所有編碼達成一致意見。其三,呈現分析結果。對類目的頻數和頻率進行統計分析,同時基于案例的文本內容展開質性分析。17個案例的編碼及基本情況如表3所示。
四、結論與討論
17個案例的結案評估均顯示出良好的服務成效,17位獨居老人基本的生存問題得到相對妥善的解決,其整體生活質量均有了相應提高。而從AHPS賦權框架出發可以發現,社會工作者對獨居老人的賦權策略涵蓋了老年人個體內部及其外部環境的各個層面,這表明社會工作者的賦權行動在一定程度上體現了積極老齡化的導向。但是,結合案例文本的具體情況,仍然可以發現社會工作者在積極老齡化視域下的賦權行動存在一些基本問題

主要體現在四個方面。
第一,社會工作者側重于對獨居老人自我反思能力的提升,相對忽視了對其理性決策和獨立行動能力的賦權,致使主體性賦權的整體切入點相對狹窄。在17個案例中,有6個案例 (35.29%) 針對老年個體的自我概念進行了重塑。具體涉及“運用‘人生回顧法’,幫助案主重塑自信,增強自我認同感”“利用案例重演的方式,促使案主積極主動面對問題并解決問題,增強其自信心\"等。有2個案例 (11.76%) 針對老年人的非理性決策行為進行了干預(其中有1個案例還同時進行了自我概念重塑)。一是案主張爺爺(以下案例均為化名)認為自己的病情有所好轉,就不按醫囑吃藥而自行停藥。社會工作者為其提供了慢性病健康教育服務,改變了其相關認知及行為。二是案主H女士因對人際交往存在“與周圍人接觸太多會受欺負,甚至上當受騙\"的消極認知而封閉自我。社會工作者采用敘事療法,重構了H女士的社交認知,使其能夠進行適度社交。有1個案例 (5.88%) 開展了針對老年人生存技能的賦權。在該案例中,61歲的案主W姨由于其自身行動能力變差,逐漸對社區工作人員產生了較大依賴性。社會工作者對其展開了自理能力訓練,鞏固了其自理能力。盡管上述措施對獨居老人大有裨益,但是在開展了主體性賦權的這8個案例 (47.06%) 中,社會工作者并未將賦權措施全面鋪開。例如,案主劉爺爺身體殘疾,整日情緒低落,因長期獨居不與人交流而缺乏自信。雖然其渴望與人交往,但又害怕他人不接受自己而畏懼社交。社會工作者雖然通過回顧其當兵的光榮歲月來幫助其樹立信心,但是未對其“畏懼自己不被接受\"的消極認知及相關的社會交往能力進一步賦權。此外,劉爺爺不會使用智能手機,只能由其兒子代為加入社區居民微信群聯系鄰居,社會工作者也未對其手機、網絡使用等數字能力賦權。案主W姨因經常將錢遺失或用錢沒有節制而無力繳納水電費和房租,社會工作者的干預措施是直接替W姨保存現金并管理財務,避免其金錢損失。這樣的舉措雖然解決了其當下的問題,但本質上架空了案主的主體性,忽視了W姨具有獨立自主行動的潛在能力。
在未開展主體性賦權的9個案例 (52.94%) 中,雖然案主均有主體性缺位的現實困境,但是社會工作者卻沒有予以回應。例如,案主齊奶奶恐懼死亡,害怕死在家里無人知曉。社會工作者的措施只是定期與齊奶奶進行電話溝通,安撫其情緒。盡管齊奶奶的情緒由于社會工作者的長期慰問而有所好轉,但考慮到其已經86歲高齡,社會工作者理應對齊奶奶開展有關死亡主題的生命教育,以便其從根本上從容面對自己的晚年生活。案主潘阿姨認為自己年齡大了會變成兒子的累贅而自我否定,社會工作者卻未開展促進其自我意識提升的賦權行動。社會工作者對提升獨居老人主體性的忽視,更深層的原因在于其在實踐層面仍未跳脫出傳統老齡化觀念的桎梏,對老年人自我主體性的認識和關注不足。
第二,在健康性賦權層面,社會工作者側重于對老年人心理健康的賦權,而相對忽視對老年人身體健康的關注。在所有案例中,有12個案例 (70.59%) (2給予獨居老人心理慰藉和情感關懷,其賦權措施主要包括“定期電話訪問、入戶探訪提供心理慰藉\"“運用同理等技巧引導服務對象表達自己的內心,對服務對象進行支持和肯定”“引導案主家人給予案主更多的情感支持”\"鏈接志愿者資源,定期上門看望案主,減輕案主孤獨感\"等。總體來看,社會工作者的心理賦權策略較為單一,仍停留在日間照顧、日常探望等初級水平,缺少有效的心理疏導、臨終關懷等專業服務。事實上,人的不良情緒往往是現實情境和不合理認知深度互動的結果,所以社會工作者除了提供一般性的放松療法和陪伴服務外,還應運用認知療法來改變獨居老人的不良情緒。例如,案主C奶奶接連經歷至親離世的打擊,內心十分痛苦,情緒悲觀消極,終日悶悶不樂,不時以淚洗面。需要社會工作者及時開展危機介入,使用‘空椅子\"技術、敘事療法等更多樣化、專業化的工作技巧來幫助案主,但并未實現。就身體健康而言,除1個案例未匯報老年人的身體狀況外,其余16個案例 (94.12%) 中的老年人均有不同程度的殘疾和慢性疾病,但僅有2個案例 (11.76% 中的社會工作者給老年人鏈接了醫療資源,幫助老年人提升身體健康水平。這一現象也反映了針對獨居老人身體健康賦權的困難性。解決老年人慢性疾病、殘疾等健康問題需要持續性的醫療資源支持,僅靠社會工作者的資源鏈接難以提供有效支持,而對心理健康的賦權在現實情境中更加便于開展。因此,如何保障獨居老人的身體健康,需要多方主體尋找更為有效的解決方案。
第三,盡管“參與\"是積極老齡化最為核心的要素[64],但是社會工作者的賦權措施對促進獨居老人社會參與層面關注不足,僅有6個案例 (35.30%) 開展了參與性賦權。一方面,有3個案例 (17.65%) 促使老年人參與了社會交往活動。比如,社會工作者協助案主劉爺爺“在家中組織了一次小型聚會,邀請鄰里,增進雙方了解,初步建立關系”;幫助案主C奶奶“鏈接高血壓管理小組,結交新朋友,建立新的鄰里關系\"等。這些措施幫助獨居老人建立了鄰里支持網絡,獲得了生活滿足感。而在其余案例中,盡管多數獨居老人從與鄰里、社區志愿者以及日間護理員等的社會交往中獲益,但社會工作者并未及時抓住機會為老年人構建支持網絡,沒有主動開展相關社交性賦權。例如,案主W姨性格孤僻,鮮少與人交往。但是她在日間托老中心因一位婆婆善意的幫助而打開心扉,有了社交愿望。然而,社會工作者并未以此為契機去強化其社會交往能力,為W阿姨尋求更廣泛的朋輩交往。這些情況表明,仍有不少社會工作者只關注到獨居老人的個體層面,而相對忽視了“人在情境中\"原則,未能將獨居老人面臨的困境放在人際互動、社會交往中加以審視。
另一方面,有3個案例 (17.64%) 帶領老年人參與了社區公共活動。例如,社會工作者邀請案主H女士積極參與社區活動,融入社區,增強其與朋輩群體的心理聯結,以獲得更多的社會支持;引導案主潘阿姨參加社區廣場舞、羽毛球等戶外活動及志愿服務活動等,增強其鄰里支持及社區融入;為案主C奶奶介紹社區重大節日活動,邀請其參加義診活動,引導其融人社區。而實際上,未開展參與性賦權的11個案例 (64.71%) 中的獨居老人均有社區活動參與的主觀愿望和需求。例如,案主譚爺爺以前為了排除獨居寂寞情緒,會前往社區聚集點參與打牌等群體活動,但是在腰部受傷出院后,社會工作者只為他鏈接了養老院的相關資源,并沒有為滿足其社會活動需求而有所行動。而案主潘阿姨明確表示了“找工作\"的意愿,但是社會工作者并未對這一訴求進行回應。盡管有不少獨居老人屬于高齡老年人,已經失去參與社會生產的可能性,但是社會工作者仍然要保持關注老年人生產能力的敏感度。總體來看,社會工作者的賦權行動尚未將獨居老人從“居家\"的物理環境中解放出來,為其拓展社會參與的廣度和深度。
第四,社會工作者在制度層面的干預行動欠缺,為獨居老人鏈接的制度支持較為薄弱。在開展了制度性賦權的9個案例 (52.94%) 中,有3個案例(17.65%) 構建了社區層面的養老幫扶制度,如“在村委支持下確定結對幫扶者,形成一對一幫扶機制”。有6個案例 (35.29%) 依托相關制度,為獨居老人申請了資源和服務,如“協助申請臨時救濟金\"及“申請居家養老服務\"等。而在沒有開展制度性賦權的8個案例 (47.06%) 中,老年人其實也面臨制度保障不足的結構性困境。例如,案主王婆婆已經97歲高齡,幾年前因摔跤導致肢體二級殘疾,雙腳無法正常行走,只能依靠凳子在屋內移動,生活基本不能自理。社會工作者理應為其及時提供制度性幫扶,以應對高齡帶來的生存風險,但是社會工作者的干預措施僅是為其解決一日三餐及開展精神慰藉。在另一個案例中,面對長期患有心力衰竭、哮喘等疾病的案主B爺爺,社會工作者只是告知其鄰居對案主多留意和關照,并未在制度層面采取實質性的賦權措施。制度性賦權不足的深層次原因在于,中國社會是“個人一家庭一社會\"的三維模式,家庭這一非正式資源成為個體獲取物質、情感等支持最重要的手段。[65]因此,本土社會工作具有“家庭為本\"高于“個體為本”,“關系之網\"強于“制度之網”的特點。[6]社會工作者在面臨家庭資源缺位的獨居老人時,仍舊遵循“共同體依賴\"的路徑,一味強化獨居老人的鄰里關系等非正式支持網絡,相對忽視了通過制度性賦權為獨居老人提供相關政策、制度支持等策略。
綜上所述,社會工作為獨居老人提供的賦權措施體現了一定的積極老齡化特點,但存在主體性賦權切人點狹窄、忽視身體健康賦權、對參與性賦權和保障性賦權關注不足等問題。值得注意的是,社會工作者針對獨居老人服務的效果與其自身的教育背景、專業自主權、社會工作行業話語權、獨居老人社會工作服務框架完善程度以及可依靠的制度完備程度等因素緊密相關。社會工作者針對獨居老人的專業行動可能會受到資源不足的限制與影響,但是作為社會福利制度的傳遞者和專業服務的提供者,社會工作者理應在實踐中為獨居老人爭取最大利益。而AHPS賦權框架能夠促使社會工作者在獨居老人社會工作服務中探索有效的賦權行動。
一方面,社會工作服務對獨居老人的個體賦權要在一般的照料性行動基礎上,加強對獨居老人主體性的提升。在積極老齡化背景下,老年人的資源和智慧不能被忽略。提升老年人的主體性,不僅要改變其對自身的負面認知、態度及行為,也要從其生命階段性特點入手,適時為獨居老人開展生命教育,使其對生活困境乃至死亡議題能夠具備更強的應對能力。同時,應積極提升獨居老人自我照顧、數字使用等方面的能力。現代社會的發展為老年人的生存帶來了新的挑戰,老年人由于認知、行動能力下降而難以應對。提升獨居老人的各項生存技能,還可以為智慧社區的建立和發展打下良好的基礎另一方面,獨居老人社會工作服務的賦權策略應突破居家養老環境,將干預焦點從老年人個體向社會參與和制度環境轉移。雖然社會工作者在不同層面為獨居老人提供了一定的賦權措施,但是其層次存在明顯失衡,并且往往流于表面和簡單化,未能充分賦權。這反映出社會工作在針對獨居老人的服務中缺乏專業敏感性和專業技能,會導致服務偏向一般性的助老服務,最終使得社會工作在老年領域的發展逐漸窄化,失去社會性。因此,社會工作對獨居老人的賦權策略應擴寬干預行動的邊界,更注重獨居老人社交網絡構建、社會公共生活參與及相關制度優化等方面。
本文的主要貢獻是提出了包含積極老齡化視角的獨居老人社會工作服務“主體一健康一參與一保障\"(AHPS)四維賦權框架,為提升社會工作者為獨居老人賦權的服務效果提供了一個切實可行的操作指南。本文的不足在于案例數量有限,不能完全以此概括社會工作為獨居老人賦權的全部特點。未來可以對不同主體展開進一步研究,從不同視角審視服務的發展過程,以期為獨居老人社會工作服務提供更全面的實踐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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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編輯:徐朝科 責任校對:王香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