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圖分類號:F12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3-8477(2025)06-0095-11
一、研究背景與文獻綜述
新質生產力是以信息通信技術為核心的新一代技術集群的產物,是數字化形態的生產力,其本質特征是技術革命和創新驅動,戰略性新興產業和未來產業是其發展載體。2023年9月習近平總書記在東北考察時首次提出新質生產力。同年12月中央經濟工作會議提出,要以科技創新推動產業創新,特別是以顛覆性技術和前沿技術催生新產業、新模式、新動能,發展新質生產力。2024年7月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進一步提出:加強顛覆性技術創新和新領域新賽道制度供給,建立未來產業投入增長機制,引導新興產業健康有序發展。這表明,發展新質生產力必須基于創新驅動,不僅要在技術上進行顛覆性創新,還要在顛覆性技術的轉化上去推進,從而使潛在的生產力變為現實的生產力。因此,對顛覆性技術商業化的認知和研究就成為重要的現實問題。
通常認為,創新的概念來源于熊彼特的《經濟發展理論》,概括地說,創新就是改變既有生產函數,獲取競爭優勢,保持經濟持續增長動力的過程,包括技術、產品、過程、市場等方面的內容。 [1](60-61)1997 年,Christensen在《創新的窘境》中提出了顛覆性創新,之后,學術界圍繞戰略與市場管理、創新過程及創新影響等方面對顛覆性創新的概念與內容豐富拓展。3](I-21)創新從程度上可分為持續性創新、非持續性創新和顛覆性創新。非持續性創新是偏離原有技術體系并產生出新穎性內容的創新,包括激進性創新和突破性創新。激進性創新雖然產生了新的技術突破,能夠改變或創造出市場與產業,但是仍能兼容于現有的技術生產體系。當突破性技術與既有技術生產體系無法兼容時就形成了顛覆性創新。所以,顛覆性創新從一開始就是目標導向,從根本上改變產品、市場結構及競爭規則,使既有企業從市場退出,形成創造性毀滅。[4(127-144)
商業化是一種技術轉化活動,是技術產生利潤或受益社會的開始,涉及消費者需求識別、產品概念設計、生產設計、樣品開發、制造過程與產品上市等階段。[5(25-39兩個方面的原因強調了技術的商業化。一是技術創新成為知識經濟增長的關鍵驅動因素,技術商業化不僅是經濟增長的動力,而且也是技術可持續創新投入的保障。[(1-28)二是技術商業化的高風險要求必須對其管理,因為技術商業化涉及企業、技術、市場以及過程中的創新生態等要素,是一個相互聯系的、復雜的、高度動態化的過程。[2107-12)術商業化的方式大致分為兩種,一是與已經建立的公司(或者潛在的協作者)通過技術許可協議進行協作;二是發起成立衍生企業。[8(1-17)從事后看,商業化就是將技術轉化為產品或服務,其路徑似乎很明晰。但是,從過程看,中間會面臨各種需要處理與決策的困難和挑戰,跨越“死亡之谷”。因此,本質上,商業化是不同于既有商業模式的全新產品引入和市場創新定位的管理決策過程,1344-35)是一個學習、迭代循環和與各相關者相互交流的過程。[10](1-28)
在目前技術導向和高度變化的商業環境以及數字化發展趨勢下,企業不可能僅依靠持續創新來維持其競爭力,必須基于顛覆性創新來獲取其長期競爭優勢,[4)(127-144學術界與產業界一致認為顛覆性創新是企業價值創造的關鍵環節。[10135-160]目前對于顛覆性創新及其商業化的研究仍處于碎片化狀態,需要在概念及內容上進行系統化的整合。本文的目的在于,基于已有研究文獻說明商業化在我國顛覆性創新中的意義,以形成有利于創新生態的一種共識。這是因為,我國的技術商業化嚴格基于“基礎研究一技術開發一產品開發一產業發展”創新線性模型的認知而進行的分工設計,將其歸結為技術成果的轉化及后續開發。這種路徑未充分評估技術商業化過程中的風險和金融支持,忽視了技術轉移過程中知識轉移的內容。同時,出于風險規避和在位企業壟斷追求,巔覆性技術由在位企業轉化的概率較低。因此,仍將技術的商業化局限在技術成果轉化的認知上,不利于在新一代技術革命下顛覆性創新的商業化及新質生產力的發展。
二、顛覆性技術的商業化及其構成要素
商業化是技術轉化與市場創造的過程,新產品、新市場、新企業、新產業是其轉化的產物。其中,技術轉移辦公室(TechnologyTransfer Offices,簡稱TTO)在技術轉讓與產品開發及市場創造中發揮了中介作用;大學衍生企業是顛覆性技術商業化的主要初創企業形式;顛覆性技術、科技型企業家和風險投資是商業化過程中的核心要素。
(一)顛覆性技術商業化是基于創新過程的技術轉讓與市場創造
顛覆性創新強調對既有主流技術、產品市場和商業模式的顛覆性突破和超越,產生新思想、新技術、新方法,開拓新領域,重塑產業競爭新格局。[1219-98)其創新的基本思路基本沿著“基礎研究一技術發展一商業轉化一產業發展”線性模型軌跡展開。[3](384-399)在現代知識經濟中,,顛覆性技術主要來源于大學和國家重點實驗室,是一種公共知識,其創新主體并不必然要將其轉化為產品推向市場。這樣就出現了創新過程的中斷,從而提出了技術轉讓與產品和市場開發的要求,稱之為顛覆性技術的商業化,其內容可概括為技術轉讓、商業化實施與創新生態供給。首先,技術轉讓。技術轉讓有兩種基本方式,一是以專利形式進行的協議轉讓,二是以分拆形式創建衍生企業。[8I-17)這一過程是由大學(或研究機構)TTO來完成的,即大學研究人員將其技術成果通過TTO進行專利申報,再由TTO完成技術交易及相應的商業活動。其次,商業化的實施。顛覆性技術的商業化是指孵化、快速成長與創建市場這樣一個過程。在這一過程中,由于需要持續的技術再創新、金融和其他商業資源短缺以及新產品和市場全新創造的特征,因此具有巨大的不確定性和市場風險,需要企業家和風險資本家以及其他相關者來共同完成。科技型企業家和風險投資者在其中發揮核心作用。再次,創新生態供給。在顛覆性創新中,政府所提供的創新生態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一個是對商業化前創新的公共財政支持,另一個是對商業化后創新生態的營造。商業化前公共財政的支持包括對前沿研究的支持和對技術開發過程中概念驗證的支持。政府對創新生態的營造主要包括對知識產權的保護和對初創企業孵化的激勵。知識產權保護主要是通過法律和規則的制約,避免技術創新過多的外部性導致私人商業化動力的減弱。對初創企業孵化的激勵主要是如何為初創企業提供更好的金融資源,即如何激勵風險資本市場更好地對初創企業進行孵化。
(二)技術轉移辦公室
在顛覆性技術商業化過程中,大學TTO通過其中介功能有力地推動了技術轉讓與商業化的開發。
在知識經濟時代,大學被看成是知識創新的主要來源,,[5](25-39)大學通過知識轉移被認為是經濟的重要組成部分,8(1-17)所以,大學除了主要的教學和研究功能之外,又增加了基于研究技術的商業化功能。全世界研究型大學都通過TTO來管理和商業化運作大學的知識產權。TTO在發明者(大學研究人員和師生)和公司、企業家、風險資本家之間扮演了促進者的角色,起著關鍵的中介作用,以幫助大學創新的商業化。[8](1-17)知識轉移困難的部分原因是信息的不對稱,一方面,教授和研究人員最清楚研究質量的信息,另一方面,公司在獲取技術時最需要充分了解其中的信息,但是,二者之間卻存在信息差異。TTO獨特的優勢是其在大學和產業之間主要聯系者角色,有責任去探究信息的不對稱,并將學術研究與產業發展進行匹配,所以,TTO中介的本質就是在技術轉移過程中降低信息的不對稱。概括地說,TTO的主要功能包括如下三個方面:一是通過知識產權的申報積極地投人對大學研究人員的知識產權保護,對大學研究人員產生的新知識進行評估,以判斷是否可進行專利申報,并協助完成申報和交易程序。這一功能又從反向推動大學知識創新。二是對學術型企業家提供咨詢服務,幫助他們獲得初始的人力資本和金融資源,或者為大學衍生企業的成立進行積極倡導。三是提供對科技型企業家的教育培訓,培養大學師生的企業家才能。
大學TTO的成功運營需要具備一定的資源和技術評估能力。資源包括組織、人力、金融和商業資源;[5](25-39)能力包括技術評估與專利申報、法律、社會關系協調、商業資源儲備與開發、商務培訓等。
這就是說,為了有效地推進技術轉化與商業開發,TTO需要在學術界、風險資本家、咨詢專家和能夠提供必要的人力資本與金融資源去運營企業的經理人員之間編織一個高價值的資源網絡。[5](25-39)
(三)大學衍生企業
成立衍生企業(結構分拆)是應用研究過程的內在組成部分,在知識、技能和市場重塑方面發揮了基礎性作用。
大學衍生企業(UniversitySpin-off,USOs)是高科技創業公司的一個重要分支,是特定知識產品商業化的載體,[14]692-697)主要用于對起源于大學的知識,特別是對突破性的技術發現進行開發,最終貢獻于經濟增長。知識資本的分配極端不平衡,大學衍生企業通過循環和增加區域知識支持了區域經濟發展。正因為衍生企業體現了一個區域的創新水平,所以,一系列政策用于鼓勵大學衍生企業的設立,希望以此促進創新和地區經濟發展。[15]1-25)
當衍生企業從一個母公司中分拆時,一般認為是一個為了開發新產品或服務而分拆的企業戰略行為。如果母體結構是研究組織或大學,則衍生企業就被界定為將知識產權商業化的新公司,或者說是在大學或研究機構層面上對新產品的開發。基于大學技術創新的框架,衍生企業被認為是解決技術商業化的鑰匙,因為,現存的公司組織無法解決具有顯著突破性技術的商業化,或者說只有使用基于科學的方法才能解決顛覆性創新。另一種可能是,一定的科學研究成果已經具有清晰的創新產品或應用能力,因而具有巨大的潛在價值。所以,通常意義上衍生企業是指圍繞基于研究取得的知識成果而設立的公司。
在衍生企業的發展中,創建者、母體組織和市場條件是三個重要因素,或者說,員工動機、母體支持、對創新的需求以及公司明顯的創業特征影響著公司的發展。多數情況下,公司發起團隊由大學研究人員組成。團隊被期望至少進行部分的職業轉換,即大學研究者從學術活動轉到追求利潤的私人部門,同時,他們仍隸屬于大學孵化園或研究機構,部分時間為大學工作。衍生企業能夠依賴大學母體不斷地從中獲得人力資源、技術知識甚至金融資源的需要,從而為其孵化成長提供天然的支持。衍生企業的創業特征要求其必須有獨特的技術優勢以提供有價值的產品與服務,它必須使人們確信自己有明顯的技術質量和獨有的特征,其基于知識的產品能夠產生比較優勢。[14]692-697)
(四)顛覆性技術、科技型企業家與風險投資
在顛覆性技術商業化過程中,顛覆性技術、科技型企業家與耐心資本是三個核心要素。科技型企業家是知識經濟時代新型的企業家,能夠從根本上理解顛覆性技術,發現其商業化的潛力。風險資本是初創企業成長的土壤,專門用于對初創企業的孵化。
巔覆性創新必須首先有來自理論突破的巔覆性技術,這是前提。在理解創新作為經濟發展的動力這一概念時,必須區分理論突破、技術開發與產業創新。根據創新的線性模型,一個完整的技術創新過程是,從基礎研究到技術發展,再到技術的商業化與產品的市場化,相應地,可以分為理論創新、技術創新和產業創新三個環節。科學指的是理論創新,是新的思想、理論體系和規則;技術是科學理論的應用,通過技術開發形成可使用的技術與產品;產業是技術的商業轉化,是開發出的技術與產品形成社會需求并進行產業化、市場化的轉化過程。所以,如果不重視理論前沿的研究,就不會有顛覆性創新。例如,科技強國美國就非常重視前沿理論研究,從二戰后1945年《科學一無盡的前沿》到1998年《開啟我們的未來一走向新的國家科學政策》都一再強調理論前沿研究的重要性,以保證新思想的產生和發現之井不枯干。[16](97-100)
理論上說,如果既有技術轉化具有可行性,就可以將新的技術發明轉移給在位企業進行商業轉化。但是,從實驗室走出的顛覆性技術還不是完全成熟化的技術,還需要不斷的技術再創新,同時,有些技術知識是隱性知識,無法用顯性的工具表達出來,只有參與者才能理解與運用。這樣,就使一般的企業家難以完成顛覆性技術的商業化,從而提出了對科技型企業家的需求。科技型企業家是指既具有科學家知識、素養與技能,又具有企業家創新精神的創業者,,17K3-1)能夠做到從無到有的技術商業化的創新。
顛覆性技術創新是從概念出發進行的創新,不僅風險比較大,而且創新時間比較長。在這個過程中,需要不斷地進行資本投入去扶持,所以,其孵化過程需要耐心資本的注入。耐心資本包括各類風險資本,是專門孵化創新型企業的投資。風險資本的投資不僅供給資金,而且對企業進行商業化的發展規劃與管理,幫助企業盡快成長。所以,耐心資本是知識轉化為社會財富成長的土壤,其職能就是將知識萌芽的企業培育成為市場化的企業。
三、我國顛覆性技術創新過程中存在的問題
從創新的全過程看,我國顛覆性技術創新過程中的主要問題是:忽視技術轉化的商業化過程;基礎理論前沿性研究薄弱;對技術轉移中的“死亡之谷”未能給予高度重視;創新性企業的孵化中未能充分認識風險資本的功能并給予有效的利用。
(一)忽視技術轉化的商業化過程
我國顛覆性創新商業化的不足表現為技術創新與產業創新的脫節,未能將技術創新的轉化基于整個創新過程去實施,也未能將技術轉化作為商業化過程視為創新的一個階段去對待,更多地重視的是知識產權申請的數量。從表1可以看出,我國在全球基礎研究中發表SCI論文與專利申請總量排在第一或第二位,但是,在技術開發的Ramp;D投人強度與人員投入上與科技強國相差甚遠,表明科技創新與產業創新的明顯脫節。結果導致科技創新與產業創新的各自循環:科技創新的循環止于公開論文的發表和專利技術的獲得;產業創新的循環始于對成熟技術的引入,止于“卡脖子”技術的斷供;科技創新和產業創新的脫節導致無法形成基于顛覆性技術的自主技術商業(生產)體系。
對于創新和商業轉化之間脫節的解決,曾經出現一種讓科研部門市場化、產業化運作的認識。這是一種缺少創新過程中商業化環節認知的思維。
理論研究和商業繁榮是兩個主體追求的兩種不同的目標,各自有各自的路徑和解決方法,不能混淆。創新包括技術創新和商業創新,技術創新又包括基礎理論與技術開發兩個環節(即基礎理論的概念性創新與產品轉化的技術方案設計),探索的是基本原理,創造的是知識產品,設計的是轉化方案,是將財富(資金)轉變為知識的過程。商業創新是對已知的科學原理和技術方案的應用,是將概念性產品轉化為現實性產品并進行市場開發的過程,是把知識轉化為財富的過程。[18](5-14)由此可見,二者具有不同的邏輯關系:對于科研機構來講,科研的出發點永遠是與專業追求高度一致,目的是在專業領域尋求更多專業的突破點。科研成果的轉化對科研機構來說,可以看作是科研之外的“超額收益”。對于資本市場和商業界來說,科技成果的轉化是直接目的,獲取“超額收益”是企業內在動力與根本目標。科研機構與商業經營目標的不同邏輯表明,不能簡單地將科研人員導向商業領域。解決的根本之策是將科技創新和產業創新作為一個整體,將技術的商業化作為二者聯系的橋梁進行政策干預,大力實施技術的商業化。
(二)創新前端突破性能力不強
在創新全過程中,我們強調顛覆性技術的商業化,是因為它是科技創新與產業創新的連結,而且,如果技術不轉化為產業和財富便無法反過來促進技術的再創新,但這并不是不強調基礎理論創新的重要性。事實上,在顛覆性創新中,基礎理論和技術前沿的顛覆性突破是前提,更應該引起高度重視。然而,雖然我國在SCI期刊上科研論文發表位于前列,但在顛覆性創新的前端并沒有表現出足夠強的競爭力;雖然在全球專利申請上總量位居第
一,但是,在專利質量上卻一直低于日本和美國。
參見圖1。
首先,在基礎理論研究方面,重大原創成果不多,支撐經濟社會發展的源頭供給能力不強。[19(589-595)例如,包括諾獎在內的22項國際科技大獎中,截至2023年1月,美國獲獎人數為1263人,占全球總獲獎人數比例的 52% ,中國僅19人。中國至今在數學、物理、化學等基礎科學研究領域無人獲獎。[201(64-71)其次,投人不足與結構失衡及與現實脫節。[2135-38)近年來,從總量上看,中國企業加大了研發投入,進入全球研發優勢企業行列,與發達國家的差距逐漸縮小。但是,從企業研發投人系數來看,美國、歐盟和日本分別為1.27、1.19和1.02,中國僅為0.65,表明研發投入領先全球的優勢企業數量較少。[22]11-21)同時,一流頂尖人才、領軍人才以及高技能人才嚴重短缺,[20]64-71)有利于基礎研究發展的科研生態尚未完全形成。[19](589-595)再次,在技術轉化方面,與日本、歐盟等發達地區相比,協作研究、團隊建設、復合人才培養等方面還需加強,戰略性新興產業中存在大量的“卡脖子\"現象。例如,美國“小院高墻”所主導的國際科技合作和技術擴散政

資料來源:鐘永恒,劉輝,劉佳,等:《中國基礎研究競爭力報告(2020)》,科學技術出版社2021年1月第1版;鐘永恒,劉佳,孫源,等:《中國基礎競爭力研究報告(2023)》,科學技術出版社2024年1月第1版。

注:有效發明專利規模從專利存量角度反映技術創新水平;資料來源于WIPO統計數據庫。
策,對其關鍵技術和產品進行出口管制。2018年8月1日至2023年6月12日,共有652家中國企業被美國商務部列入出口管制名單,包括新一代信息技術產業、高端裝備、海洋裝備產業和新材料產業。再如,中國大陸是全球最大的半導體集成電路市場,中國處于產業鏈中下游,包括CPU、存儲器等中間產品的 80% 以上都依賴進口;芯片自給率只有10%左右。[23]/89-107)
(三)忽視技術商業化過程中的“死亡之谷
“死亡之谷”是指技術風險、金融約束、無法與其他相關者有效協調等原因導致的基礎研究與產品開發之間難以跨越的鴻溝,[4[154-67I25(217-237)大量科技成果湮沒于其中,無法商業化、產業化。[26(3-15)我國對“死亡之谷”的忽視主要表現為在國家創新體系中未能立足創新的思路促進技術商業化,未能對技術轉化過程中科技型企業家、風險資本和產業共性技術給予應有的重視。
首先,與發達科技國家不同的技術商業化路徑。發達科技國家在技術商業化中采用技術轉移的路徑,或者將技術轉移給在位企業,或者是轉移給新設立的衍生企業。而且,在基于科學的技術創新中,衍生企業的方式愈加凸顯。我國的技術商業化路徑主要是由技術生產方向技術需求方進行的技術成果轉讓與轉化。成果轉讓與技術轉移(商業化)的區別在于,成果轉讓僅僅是一種靜態的技術交易,忽視了技術商業化過程中的各種困難與風險;技術轉移從過程上強調技術成果及其知識的一同轉化,高度重視商業化過程中的各個環節的風險與困難。表2對全球幾個代表性國家的技術商業化進行了一個簡單的比較,從中可以發現二者之間

的差異。
其次,未能在制度設計上充分激發科技型企業家的創新精神。前面指出,顛覆性創新的商業化需要科技型企業家去完成產品開發和市場創造。但是,科技創新政策、大學TTO、創新生態環境等并未給予有效的激勵。例如,對于科技人員從事創業活動,沒有在知識產權與公司產權上給予明晰的產權界定與保護,也沒有給予創業人員應有的自由與寬容。再如,很多高校的TTO不具備商業化運營的資源和能力。
再次,沒有解決科技型創新企業的融資問題。本來企業融資過程中外部投資者與企業之間就具有信息不對稱,而新興企業沒有成長記錄(軌跡)和完全成熟的產品,其風險和不確定性更大。所以,傳統的金融部門如銀行、資本市場不予投資,而風險資本因具有比傳統金融中介更好的篩選能力,能夠很好地分散風險和支持創新。[27](1-33)我國目前雖已成為全球第二大風險資本交易市場,但并沒有形成有效的運營機制。[28]1-21)
最后,忽視技術轉移轉化中的公共產品。我國企業對顛覆性技術的吸納能力相對較差,除了Ramp;D投入不足導致的內部創新能力和技術生態無法滿足之外,還包括產業共性技術和支持性技術相對較弱,反映出我國創新體系的結構性缺陷。從功能上看,技術分為通用技術和專有技術,通用技術是對專有技術的互補與基礎支撐,屬于產業共性技術。[29]1-21)產業共性技術屬于應用基礎研究,需要由多家企業和研發機構組建研究聯盟進行協同研究。美國制造業創業創新研究院、德國弗朗霍夫應用技術研究院、日本工業技術研究院等都承擔了這一功能。[30](31-35)
(四)對風險資本功能的認識與利用不足
我國對風險資本的功能一開始并未給予應有的認識,但認識之后又未給予有效的利用。
我國在對高科技企業和中小企業的政策支持中十分重視政府直接的資金支持,例如,財政補貼和專項資金、銀行低息貸款與專項投資、研發投入的稅收減免、銀行貸款擔保等。[31(28-136)這種直接的資金支持不同于風險資本的投資孵化,并不利于創新型企業的成長:一是政策干預主要是通過事前“挑選贏家”的方式進行支持,這容易誘導創新型企業將其精力用于對政府資金的獲取上,而不是技術或商業的創新上,特別是顛覆性技術;二是創新型企業一旦獲得政府的資金支持,就會有“穩定”的資金來源與政策紅利,在創新與企業發展的市場壓力上明顯減少,道德風險的概率增加;三是創新型企業無法獲得私人風險投資方的商業輔導,反而會有(政府)更多的規則遵守與管控要求,不利于企業的市場化成長。
我國雖早在1985年作為科技體制改革的一部分成立了風險投資機構,但實際上在1996年之前僅僅是一種概念化的存在。2004年之后,我國的風險資本在產業規模和交易通道上有了快速發展,并迅速成為全球第二大風險資本市場。[28](1-21)然而,我國風險資本表現出明顯的新興經濟的特征。在產業構成上,我國風險資本市場缺少以天使投資為主體的私人投資者,以機構投資者的構成為主,且政府風險投資占據主導地位。在機構投資者的組織形式上以有限責任公司的形式為主。在退出機制上,我國風險資本以IPO退出為主,不同于發達國家的以企業并購和IPO并重為主。[27](1-33)[28](1-21)
我國風險資本的獨特特征并未對高科技創新型企業給予有力支撐。2012年各級政府產業引導基金大規模成立,旨在吸引金融、投資機構等社會資本共同參與高科技產業和初創企業的投資,并制定了“投早、投小、投科技\"的政策目標,但在實際運行中更多的是短期主義和風險規避。[27(1-33)比如,很多基金在協議中規定投資初創期、中早期企業的金額不低于規模的 50%,60% ,但實際投資只有 10% 、20% 。[32](24-30圖2顯示,在2015—2023年我國風險投資各階段投資的占比中,種子期的投資始終處于較低的層次。
四、促進我國顛覆性技術商業化發展的政策建議
從顛覆性創新的整個過程看,理論前沿和顛覆性技術是基礎前提和核心要素,技術的商業化是技術創新和產業創新的關鍵連接,是完成創新的互補性要素。在現代知識經濟中,顛覆性技術主要來自大學和國家重點實驗室,沒有技術商業化的中間環節,便無法將巔覆性技術轉入企業并促進經濟持續增長。新質生產力的大力發展需要基于顛覆性創新的戰略性新興產業和未來產業,為了更好地促進新質生產力的發展,提高我國顛覆性創新的質量與效率,在未來的發展中,我國的創新領域應重點關注如下幾個方面的投入和改進。

(一)增強顛覆性創新中技術商業化的認知共識
我國創新過程未能對技術商業化引起高度重視,主要是缺乏對技術商業化重要環節及其作用的認知。無論是理論界、實業界還是政策層面,都未積極主動地去關注這一環節,而是把重點放在了前沿研究和產業層面的應用研究,把中間的商業化開發看成是“自然而然”的過程。這種認知的短缺導致我國技術轉化中“兩頭熱,中間冷”的困惑,不僅造成技術轉化的不暢,反過來,也使技術的源頭創新過度導向“論文發表與專利申報”的考核目標,以及由于沒有現實問題的倒逼使得理論前沿的創新力度不足。而在企業這一端由于沒有顛覆性技術創新而無法獲得競爭優勢和價值創造。所以,增強顛覆性技術商業化的認知是我國創新驅動發展的當務之急。首先,要從理論上和實踐上形成這樣一種共識:在創新的全過程中技術創新與技術商業化為互補關系,二者不可或缺,不可替代。沒有創新前端的理論和技術突破,便沒有顛覆性創新;沒有后端的技術商業化便不可能完成顛覆性技術的商業轉化,只有將二者完美地結合起來,才能完成高質量的顛覆性創新。[33(1-10)同樣,在創新鏈的框架內,科學家和企業家的功能不能替代,除非結合產生出科技型企業家去替代傳統企業家的功能。在創新過程中,科學探索工作與商業創造活動是兩種不同的邏輯,有各自的發展規律。理論和技術創新是求真的問題與過程,遵循的是科學規則與標準,需要理論工作者和科學家的興趣導向與無私奉獻。技術商業化是技術理論的應用,有財富追求的明確目標,遵循的是商業規則與標準,是企業家精神的用武之地。其次,要充分認識技術的商業化非單一要素能夠完成,需要各種要素共同參與與協調。這些要素包括顛覆性技術、科技型企業家、風險資本、大學TTO、市場和產業、創新生態、政府的積極引導等。再次,大學TTO已經成為技術商業化的中介載體,因而,亟須從技術商業化功能和創新精神的大學文化視角對大學TTO進行規范的政策導向,對大學研究人員和師生進行科技型企業家的文化蘊涵。
(二)重視基礎研究促進我國科技自強自立
基礎研究的知識創造是源頭活水,是原始創新的根基與技術和產業變革的動力源泉。誠然,近年來我國在重大原始技術和關鍵核心技術方面取得持續性突破,例如,在信息通信技術、人工智能領域、量子科學、空間科學等基礎領域取得一批標志性成果。[34](40-50)但同時也應清楚地看到,當前我國創新價值鏈升級面臨的主要挑戰,是基礎研究成果不能有效服務核心技術突破。[2115-8)所以,,必須高度重視中國科技的自強自立。
必須遵循前沿基礎研究規律,為創新前端營造良好的研究生態。首先,要明確區分科學、技術、產業在創新視域內的基本內涵和功能。科學是對自然規律的認識與揭示,是獲取新知識、新理論和新方法的研究活動,以提出科學問題為根本前提,解決科學問題為核心目標。[19(589-595)技術是在科學理論的基礎上對科學知識的開發,即將科學知識轉化為人類利用的技術工具。產業是將技術工具運用于人類經濟的生產活動,以提高人類對資源利用的效率以及更好地實現人類與自然的和諧共生。它們三者之間在創新過程中有嚴格的職能分工與階段特征,不能將它們混在一起同等對待。其次,為基礎研究創造自由寬松的研究生態。基礎研究是最具探索性、創造性的人類智力活動,要求科研人員具備深厚的專業積累、超強的創新潛質和甘于寂寞、長期堅守的奉獻精神。所以,對基礎研究的重視必須重視科學家和理論研究者的創造精神,要建立以學術貢獻為導向的學術生態和潛心研究的工作環境,造就真正仰望星空的學者大師。[341(40-50)再次,在全社會范圍內凈化科學研究與創新發現的生態。目前,無論是高校和科研機構,還是企業與實踐領域,都充斥著一種“挑選贏家\"的非科學的評價機制,各種名利、項目與評價并沒有發揮出應有的作用,反而對有志于基礎研究的學者和人員造成嚴重的干擾,為政策的制定與資源的支持造成失真的信號傳遞。亟須對這種不良的創新生態進行凈化。
(三)充分發揮高校和科研院所技術轉移辦公室的橋梁作用
在對科技企業的孵化中,大學起到了獨一無二的作用,大學是研究人員、技術型企業家和顛覆性技術的來源地。大學和科研機構在理論研究或知識創造的過程中會不斷地帶來衍生企業,而衍生企業一旦找到合適的商業化路徑就會顛覆性地替代某一產業,或者創造出一種新的產業。但是,如果衍生企業一直依附于研究機構和人員,而不能很快轉入企業家手中,則不能或者不能很好地創造商業價值。這些問題,需要高校通過TTO來解決。
從國際上通行的高校TTO的運行來看,TTO是基礎研究和商業轉化的紐帶與橋梁,有利于應對“死亡之谷”。從20世紀50年代開始,越來越多的學校發現雇傭專業人員建立技術轉移辦公室管理自己的專利組合是可行的。首先,TTO為科技成果轉移轉化提供專業服務,不僅能使研究人員把精力集中于科研,也提高了成果轉化效率,避免了投資風險。其次,TTO作為連接政府、高校和企業的橋梁,打通了科技創新與產業創新連接的通道,有利于顛覆性技術的商業化,加速整個創新過程的完成。再次,TTO通過自己的商業化活動以及對師生商業化素養的培訓,有利于科技型企業家的激發和衍生企業的創建。中國目前高校的TTO沒有進入實質性的技術轉化的中介角色,需要從技術商業化的角度大力規范引導。一是,加大對大學TTO的投人和創新中介功能的定位。目前,中國大學TTO的運行質效不高,甚至部分大學還是形式化。由于之前對技術的商業化沒有一個科學的認知,所以,對大學TTO的重視程度不夠,投入的資源也相應不足。所以,在形成了商業化認知的共識之后就要改變這一現狀。二是,將大學TTO納人國家科技政策和創新政策的指導范圍,從創新生態和制度供給上高度重視大學TTO的創新中介功能,從而激發其在創新過程中的活力,讓其在概念驗證、技術轉讓、專利申請與交易、衍生企業的創建等方面積極作為。
(四)加大創新生態建設力度
創新生態的建設主要包括產業共性技術的供給、科技型企業家精神的激發與風險資本的規范發展。
技術創新鏈商業化前階段的創新研究必須由政府提供公共資金加以資助,包括基礎研究、技術發展與概念驗證。[18(5-14)35(31-34)首先,基礎研究是技術轉移轉化的前提,只能加強,不能削弱。其次,加大產業共性技術研發的投入。產業共性技術研發投資是一種公共或準公共產品投資,如果沒有產業共性技術聯合研發,單個企業的技術研發就會增加投入成本。再次,推進“概念驗證\"商業化前的公共研究。概念驗證是對技術商業化的風險過濾,顛覆性創新活動的不確定性使得企業不愿投入、金融機構不愿貸款,甚至風險投資也望而卻步,從而造成技術轉移轉化的梗阻。要解決這一問題,必須最大限度地降低轉化的風險,而其有效的方法就是概念驗證研究。
培育風險資本主導的金融孵化模式。無論是理論還是實踐都表明,對技術創新最好的金融支持是風險資本。我國風險資本產業結構的缺陷主要是:風險投資以機構投資者為主,缺少以個體為主導的天使投資基金;在風險投資產業中,政府風險投資占據主導地位,政策干預特征過于明顯,不利于新興科技創新企業的培育;在退出機制上,過于依賴各類資本市場IPO的發行通道,不利于初創企業競爭力的提升。要克服上述融資缺陷,需要大力發展天使投資和私人機構投資,嚴格規范政府風險投資政策工具的范圍與力度。在退出機制上,規范上市公司的IPO運行,積極倡導以企業并購的形式退出。
激發企業家精神主要在于創新的生態環境。除了國家在科技政策和產業政策方面的制度供給和氛圍營造之外,企業家所在的小型環境也不能忽視。科技型企業家主要來源于高校和國家重點實驗室等研究機構的科技人員和師生,所以,對于他們企業家精神的激發,必須用好附屬于高校和科研機構的TT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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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郁之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