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字化轉型、碳信息披露與企業價值

【摘 要】 隨著數字經濟時代的到來，越來越多的企業通過數字化轉型提升自身的核心競爭力，以期進一步提升企業價值。文章以2014—2023年我國能源行業上市公司為研究樣本，實證檢驗數字化轉型對能源企業價值的影響。研究發現，數字化轉型顯著提升了能源企業價值，該結論在經過穩健性檢驗后依然成立。異質性分析表明，數字化轉型對國有能源企業、東部地區能源企業價值提升作用更為顯著。作用機制方面，碳信息披露、能源利用率在數字化轉型對能源企業價值的影響過程中發揮了中介作用。進一步分析可知，市場化程度在數字化轉型對能源企業價值影響過程中起到了正向調節作用。研究從碳信息披露視角進行闡釋，厘清了數字化轉型對能源企業價值的影響機制，為能源企業加快數字化轉型進程，推動企業價值持續提升提供了經驗借鑒。

【關鍵詞】 數字化轉型； 碳信息披露； 能源利用率； 市場化程度； 企業價值

【中圖分類號】 F235；F275"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004-5937（2025）15-0020-09

一、引言

“十四五”規劃明確將數字經濟提升至國家戰略層面，旨在通過數字化轉型推動生產方式、生活方式及管理方式的全面變革，并加速虛擬與實體科技的深度融合。中國信通院《中國數字經濟發展研究報告（2024年）》顯示，我國在5G、人工智能等領域的技術創新方面已取得突破性進展，數據要素市場加快建設，數字經濟產業體系不斷完善，數字經濟全要素生產率鞏固提升，支撐了我國新質生產力的積累壯大。2023年，數字經濟在國內生產總值中所占的比例為42.8%，達到53.9萬億元。數字技術已經滲透到經濟和社會發展的每一個角落，在國民經濟中承擔著十分重要的角色。作為一種充滿了生命力和創造力的新經濟力量，發展數字經濟已成為當今世界的熱點話題。尤其在能源行業，數字技術的應用不僅有助于提升企業的運營效率和生產力，而且能促進綠色低碳轉型，進而影響企業的整體價值和市場表現。我國作為世界上最大的能源生產和消費國之一，能源行業的數字化轉型不僅關乎國家能源安全和經濟社會發展，而且是實現“雙碳”目標的關鍵。近年來，隨著政府對數字經濟和綠色低碳發展的高度重視，能源企業紛紛加速推進數字化轉型，力求在保障能源供應安全的同時，提高能源利用效率，減少碳排放，實現綠色發展。

然而，盡管數字化轉型的潛力已經引起了學術界和實務界的廣泛關注，但關于其對企業價值影響的實證研究仍然有限，尤其是在中國特色經濟環境和能源行業背景下，相關研究在數字化轉型、碳信息披露和企業價值之間關系方面仍然不夠充分。因此，深入探討數字化轉型對我國能源行業上市公司企業價值的影響具有重要的學術價值和實踐意義。

二、理論分析與研究假設

（一）數字化轉型與企業價值

數字技術已經成為推動企業發展、提高生產力的關鍵引擎。首先，數字化轉型有利于提高能源企業的生產和運營效率。能源企業作為資源密集型產業，生產環節復雜且對資源的依賴程度高，傳統的生產運營模式在信息傳遞、資源配置等方面存在一定的滯后性和局限性，而數字化轉型能夠借助大數據、物聯網、人工智能等先進技術，對生產過程進行實時監控與精準管理，實現資源的高效利用，進而提升企業的經濟效益和價值[ 1 ]。其次，數字化轉型可以有效優化能源企業的供應鏈管理。能源企業的產業鏈涉及原材料采購、生產加工、運輸配送以及銷售等多個環節，在傳統的供應鏈管理模式下，各環節之間的信息溝通不暢，容易出現庫存積壓、供應中斷等問題，而數字化轉型有利于構建集成化的供應鏈管理平臺，能源企業可以實時掌握原材料供應商的庫存情況、生產進度以及物流運輸狀態，從而更加精準地安排采購計劃和生產計劃，減少庫存成本，有效實現企業價值創造[ 2 ]。最后，數字化轉型提供了強大的技術支持，有效推動能源企業的創新發展[ 3 ]。能源企業作為傳統行業，面臨著資源約束、環保壓力等諸多挑戰，迫切需要通過創新來實現可持續發展，而數字化轉型為能源企業的創新提供了新的機遇。一方面，數字化技術能夠幫助企業打破內部部門之間的壁壘，促進跨部門的協同創新；另一方面，數字化轉型能夠促進能源企業與外部創新資源的深度融合，并開展技術研發和創新應用，拓寬創新渠道，為企業創造更多的價值增長點。

據此，本文提出了假設1。

H1：數字化轉型對能源企業價值的提升具有正向影響。

（二）碳信息披露的中介作用

能源企業在生產運營過程中通常會產生大量的碳排放，是社會關注的重點碳排放源之一。隨著社會對環境保護的重視程度不斷提高，利益相關者對能源企業的碳信息披露需求日益增長。碳信息披露作為連接企業環境實踐與外部利益相關者的重要橋梁，不僅反映了企業對環境責任的認知與行動，而且可能影響企業的聲譽、融資成本及市場反應，在數字化轉型與企業價值之間扮演中介角色。數字化轉型不僅能夠幫助能源企業提高運營效率，而且能加強其在環境、社會和治理（ESG）等方面的透明度及報告能力[ 4 ]。具體而言，數字化技術的引入可以提升碳數據的收集和處理效率，通過大數據、物聯網、人工智能等技術，能源企業能夠實時監控和分析碳排放數據，并通過數字化工具進行系統管理。同時，數字化轉型增強了能源企業碳信息披露的透明度和準確性，使其能夠及時準確地披露碳排放量、減排措施、碳足跡等信息，幫助外部利益相關者更清楚地了解企業的環保表現，提高了企業的社會責任感和公眾形象[ 5 ]。越來越多的研究表明，企業的碳信息披露與其市場表現和財務價值之間存在密切關系。通過公開碳信息，企業可以展示其在碳排放監測、減排措施及未來規劃方面的努力，這不僅有助于企業識別和管理與碳相關的風險，而且能確保其符合日益嚴格的環保法規要求，避免因違規帶來法律成本和聲譽損失[ 6 ]。能源企業的披露行為往往伴隨著對碳排放源的深入分析和管理優化，有利于激發其在節能減排技術、綠色供應鏈管理等方面的創新，進一步促進數字化轉型帶來的運營效率提升。這些均為能源企業創造了新的增長點，進而影響企業價值和長期市場競爭力。

據此，本文提出了假設2。

H2：碳信息披露在數字化轉型對能源企業價值的影響過程中發揮了中介作用。

（三）能源利用率的中介作用

對于能源企業而言，能源既是其生產的關鍵投入要素，也是主要的成本構成部分，這使得能源利用率的微小變動都可能對企業成本產生重大影響，而數字化轉型可以將數字技術與能源企業的生產與物流相結合，推動能源供應效率提升，為資源流通、供應模式升級等提供了先決條件。數字化轉型將數字技術與能源供需兩側相結合，使從能源供給側的生產運輸到需求側的消費流通這一完整的產業鏈得到了有效控制，企業的能源利用效率得到進一步提高[ 7 ]。數字技術增強了清潔能源對常規化石能源的替代作用，有利于優化我國能源消費結構，同時減少企業對非潔凈能源的依賴，為開發、推廣清潔能源，轉變以化石能源為主導的生產模式提供了技術支持[ 8 ]。數字化轉型鼓勵能源企業在能源管理上進行創新，促進數字技術與能源供給、管控等方面的深度結合，重置了高污染低效率的傳統技術，企業的生產模式逐漸向低碳、節能、高效轉變，不僅提升了能源效率，而且會帶來產品或服務的差異化，增強企業的市場競爭力。能源利用率的提升直接降低了能源企業的能源消耗成本，成本節約則可以轉化為更高的利潤，或投資于研發、市場拓展等長期增長項目，從而提升企業價值。

據此，本文提出了假設3。

H3：能源利用率在數字化轉型對能源企業價值的影響過程中發揮了中介作用。

（四）市場化程度的調節作用

能源企業具有高耗能、重資產以及受政策影響顯著的特性。首先，在高度市場化的條件下，能源資源的分配遵循市場規律，價格信號能夠準確反映能源的稀缺程度和市場需求。能源企業為降低能耗成本，會更積極地利用數字化技術，借助大數據分析優化能源采購策略，同時運用智能監控系統精準掌握能源消耗情況，及時發現并解決能源浪費問題，提升能源利用率。其次，在市場化程度高的地區，金融市場活躍，資本市場對企業的監督和支持力度強[ 9 ]，這使得能源企業在進行數字化轉型時，更容易通過股權融資、債券發行等多元化渠道獲取資金，并用于購置先進的數字化設備，引進高端技術人才，推動生產設備的智能化升級和管理模式的創新。最后，市場化程度的提高在一定程度上緩解了行政壟斷現象，使政策制定更注重市場機制的引導作用，政策執行也更為透明和高效[ 10 ]，能源企業能夠依據政策方向及時調整數字化轉型策略，更好地滿足節能減排、綠色發展等政策要求，保障數字化轉型順利進行，進而提升企業價值。反之，在市場化程度較低的地區，市場機制的不完善導致能源價格信號失真，能源企業難以通過價格機制有效配置能源資源，限制了數字化技術在能源管理方面的應用效果，融資渠道的狹窄也使得企業缺乏足夠資金投入數字化轉型，影響設備升級和技術創新，加之政策執行的不透明和不穩定，增加了企業適應政策的難度，削弱了數字化轉型對企業價值的提升作用。

據此，本文提出了假設4。

H4：市場化程度在數字化轉型影響能源企業價值的過程中起到了正向調節作用。

根據以上分析，本文的研究思路如圖1所示。

三、研究設計

（一）變量選擇

1.解釋變量：數字化轉型（DCG）

借鑒吳非等[ 11 ]的研究方法，利用Python對A股上市公司的年度報告歸集整理，通過對數字技術、人工智能、大數據、區塊鏈、云計算等進行文本分析，找出與企業數字化轉型有關的關鍵詞，并對上述5個領域中的76個數字化相關詞匯頻率進行詳細統計。為了衡量企業的數字化轉型水平，基于上述數據構建了企業數字化術語詞典，并將詞匯擴展到Python的中文專用分詞庫，以避免數字化專有名詞被分割。完成上述工作后，統計這些詞匯在年報中的出現次數，得到企業數字化轉型水平的評估結果。

2.被解釋變量：企業價值（TobinQ）

選擇托賓Q值作為企業價值的衡量指標。托賓Q值常用于評價企業的業績表現，該值越大，說明企業的業績表現和成長潛力越好。

3.中介變量

（1）碳信息披露（CDI）

選擇CSMAR中國上市公司碳信息披露指數研究數據庫中企業碳信息披露指數進行衡量，該指數按照治理、戰略、風險和機遇管理、指標和目標“四要素”披露框架，將每個披露要素分成若干子類，根據每個子類企業披露的詳盡程度進行打分，所有子類得分總和為該企業碳信息披露指數。同時參考李力等[ 12 ]的觀點，對樣本企業的碳信息披露得分進行計算，計算公式如下：

式中，CDIi指第i家樣本企業的碳信息披露得分，∑CDIi指第i家樣本企業所有披露項目分值之和，MCDI指所有披露項目最高得分之和。碳信息披露得分越高，表明樣本企業碳信息披露質量越好。

（2）能源利用率（EUR）

參考鞠偉[ 13 ]的研究，采用企業營業收入與能源投入的比值進行衡量，該值越大，表明企業的能源利用率越高。同時參考劉聰聰等[ 14 ]的研究，使用企業的煤炭消耗量衡量企業的能源投入。

4.調節變量：市場化程度（MD）

參考王小魯等[ 15 ]的《中國分省份市場化指數報告》，采用該報告中的市場化總指數來衡量不同省份的市場化程度，并根據企業注冊地所在省份進行匹配，得到樣本企業不同年份的市場化程度指數，以此對樣本企業的市場化程度進行衡量。

5.控制變量

參考趙英會等[ 16 ]的研究，同時考慮市場化程度（MD）體現的是經濟效率，與數字化轉型、碳信息披露及企業價值具有一定關系，所以將其作為控制變量進行回歸。具體控制變量及定義如下：（1）管理費用率（Mfee）：管理費用/營業收入。（2）兩職合一（Dual）：董事長與總經理是同一人為1，否則為0。（3）資產負債率（Lev）：企業總負債/企業總資產。（4）企業成立年限（FirmAge）：企業成立年限取自然對數。（5）營業收入增長率（Growth）：本年營業收入/上一年營業收入-1。（6）董事規模（Board）：董事會人數取自然對數。（7）第一大股東持股比例（Top1）：第一大股東持股數量/企業總股數。（8）市場化程度（MD）：《中國分省份市場化指數報告》中的市場化總指數。

（二）模型設定

為探究數字化轉型（DCG）對企業價值（TobinQ）的影響，構建以下模型進行實證研究：

為探究碳信息披露（CDI）、能源利用率（EUR）的中介效應，使用中介路徑三步法，構建以下模型進行實證研究：

為探究市場化程度（MD）的調節效應，繼續構建以下模型：

模型中：TobinQi，t為企業價值；DCGi，t為數字化轉型；CDIi，t為碳信息披露；EURi，t為能源利用率；MDi，t為市場化程度；Controlsi，t為控制變量；industryi，t為行業虛擬變量；yeari，t為年度虛擬變量；εi，t為隨機干擾項；α、β、θ、φ、？漬為待估系數；i、t分別對應企業和年度。

（三）數據來源與處理

本文選取2014—2023年我國能源行業上市公司為研究樣本，并進行如下處理：（1）剔除ST等異常交易的上市公司；（2）剔除有重要變量數據缺失的上市公司；（3）對連續變量進行1%和99%分位的縮尾處理。市場化程度數據來源為《中國分省份市場化指數報告》，其余變量數據來源為CSMAR數據庫，數據處理工具為Stata18。

四、實證分析

（一）描述性統計

由表1可知，TobinQ的平均值為1.229，最小值為0.802，最大值為6.689，表明不同能源企業之間的企業價值存在較大差異。DCG的平均值為0.786，最小值為0，最大值為4.025，表明存在部分能源企業尚未開始數字化轉型，仍然處于傳統的生產制造模式。CDI的最小值為0，最大值為0.900，表明我國能源企業的碳信息披露狀況并不樂觀，還有企業尚未進行碳信息披露，且不同企業之間的披露行為差異較大，總體上具有一定的提升空間。其余變量的數據均在合理范圍內。

（二）基準回歸分析

采用模型（2）進行基準回歸分析，以探究數字化轉型與企業價值之間的關系。基準回歸分析按照以下步驟進行：（1）不控制年份固定效應和個體固定效應進行回歸；（2）控制年份固定效應但不控制個體固定效應進行回歸；（3）同時控制年份固定效應和個體固定效應進行回歸。表2列（1）—列（3）分別對應步驟（1）—步驟（3）的回歸結果。由回歸結果可知，數字化轉型（DCG）與企業價值（TobinQ）呈現正相關關系，并且始終在1％的水平顯著，H1得到了驗證。

（三）穩健性檢驗

1.替換變量

為了檢驗上述結果的穩健性，更換數字化轉型和企業價值的衡量指標進行回歸。借鑒甄紅線等[ 17 ]的做法，采用CSMAR中國上市公司數字化轉型研究數據庫中企業數字化轉型指數來衡量企業數字化轉型水平，回歸結果如表3列（1）所示。同時參考段華友等[ 18 ]對企業價值指標的衡量方法，使用總資產收益率（ROA）度量企業價值，回歸結果如表3列（2）所示。結果表明，數字化轉型與企業價值的相關關系始終為顯著正相關，與基準回歸結果一致，通過了穩健性檢驗。

2.工具變量法

為了消除數字化轉型與企業價值之間的內生性影響，選擇兩個工具變量進行回歸分析。通常來說，行業中其他企業的數字化轉型行為并不會對企業自身的市場表現和企業價值產生直接影響，同時，數字化轉型作為一個涉及多個層面和環節的長期進程，在推動企業價值增長方面表現為復雜而漸進的，其對企業價值的貢獻并非即時顯現，通常會經歷一個相對較長的時間跨度。借鑒徐浩慶等[ 19 ]的做法，選擇不包含企業本身的數字化轉型行業均值和滯后一期的數字化轉型指標作為工具變量進行回歸分析，結果如表3列（3）、列（4）所示?？梢娀貧w結果與上文結果基本一致。LM統計量在1%的水平顯著，拒絕了識別不足的原假設，且Wald F統計量大于臨界值，說明選取的工具變量不存在弱工具變量的問題。

（四）異質性分析

1.企業產權屬性異質性分析

根據樣本企業的實際控制人性質，將其分為國有能源企業與非國有能源企業兩組，對兩組樣本數據分別回歸，結果如表4列（1）和列（2）所示?？梢妵心茉雌髽I中數字化轉型顯著提升了企業價值，但這種影響在非國有企業中并不顯著。這是因為：首先，國有能源企業通常享有較豐富的資源優勢，包括政府的政策支持、融資渠道以及技術積累，這些有利條件使得其在數字化轉型過程中能夠有效降低成本，減少風險，從而實現更為顯著的價值提升。其次，國有能源企業較穩定的經營環境為其數字化轉型提供了更加堅實的基礎，有助于在轉型過程中獲得更高的收益。相比之下，非國有能源企業面臨較嚴重的資金約束，且在數字化轉型的過程中缺乏足夠的資本投入與技術支持，導致其轉型效果不如預期。另外，非國有能源企業在轉型戰略的選擇上可能存在較大的不確定性，這種戰略模糊性影響數字化轉型對企業價值的提升作用。

2.企業所屬地區異質性分析

根據企業總部設立位置，將樣本企業分為東、中、西部地區企業，并對不同樣本企業進行回歸，結果如表4列（3）—列（5）所示。可見東部地區的能源企業數字化轉型顯著促進了企業價值的提升，但這種影響在中部和西部地區的能源企業中并不顯著。這是因為：首先，相比于中西部地區，東部地區通常擁有更完善的基礎設施和市場環境，數字基礎設施也相對完善，包括高速互聯網和云計算服務等，這些為企業的數字化轉型提供了良好基礎，促進了企業的數字化轉型。其次，東部地區通常會獲得更多政策和資金支持，同時高等教育和職業培訓相對集中，培養了大量數字技術人才，企業能更好地吸納和運用數字技術，使其更容易通過數字化轉型提升效率，降低成本，優化生產和管理流程，從而提升企業價值。最后，受行業特性的影響，中西部地區的能源企業更多依賴煤炭、電力等傳統能源，行業轉型的技術壁壘較高，面臨的數字化轉型挑戰較大且對新技術的接受度和投資意愿較低，這些對企業數字化轉型進程以及企業價值的提升產生了不利影響。

（五）路徑機制檢驗

表5列（1）為數字化轉型（DCG）與碳信息披露（CDI）的回歸結果。結果表明，數字化轉型（DCG）對碳信息披露（CDI）的回歸系數顯著為正，即數字化轉型能有效推動能源企業開展碳信息披露行為。隨后將數字化轉型（DCG）、碳信息披露（CDI）與企業價值（TobinQ）放入同一模型中進行回歸，由列（2）可知，碳信息披露（CDI）與企業價值（TobinQ）的回歸系數顯著為正，且此時數字化轉型（DCG）仍在1%水平顯著。由中介效應的檢驗程序可知，碳信息披露在數字化轉型與能源企業價值之間發揮部分中介作用。同時，使用能源利用率（EUR）替換碳信息披露（CDI）重復上述步驟，回歸結果如表5列（3）、列（4）所示?？芍茉蠢寐试跀底只D型與能源企業價值之間同樣發揮了部分中介作用，H2、H3得到了驗證。

（六）調節效應檢驗

運用模型（5）、模型（6）檢驗市場化程度對數字化轉型（DCG）與企業價值（TobinQ）關系的調節作用，回歸結果如表6所示。可見數字化轉型（DCG）與市場化程度（MD）對企業價值（TobinQ）均有正向影響，數字化轉型與市場化程度的交互項（DCG×MD）對企業價值（TobinQ）的影響系數顯著為正，即二者產生的交互作用顯著促進了能源企業價值的提升，表明市場化程度在數字化轉型對企業價值的影響過程中發揮了正向調節作用，驗證了H3。市場化程度越高的地區，市場競爭越激烈，企業需要借助數字化轉型提高效率，降低成本，提升產品和服務的創新性來應對市場競爭壓力。數字化轉型可以幫助企業更精準地預測市場變化，優化能源調度和供應鏈管理，從而更好地適應市場的價格波動和需求變化。同時在高度市場化的環境中，政府通常對企業的干預和管制較少，企業可以有更大的自主性去選擇數字化轉型的路徑和方式，從而根據市場需求和自身特點靈活調整數字化轉型策略，快速獲得市場反饋，進而更有效地提升企業價值。

五、結論與建議

（一）結論

基于2014—2023年我國能源行業上市公司數據，探究數字化轉型對能源企業價值的影響以及作用機制，得出以下結論：（1）數字化轉型能夠有效促進能源企業價值提升，在穩健性檢驗后結論仍然成立。（2）在國有能源企業和東部地區能源企業中，數字化轉型對企業價值的提升作用更加顯著。（3）數字化轉型能夠通過提升能源企業的碳信息披露質量和能源利用率來提升企業價值，碳信息披露、能源利用率在數字化轉型促進企業價值提升的過程中發揮了中介作用。（4）市場化程度正向調節數字化轉型對能源企業價值的影響，在市場化程度更高的條件下，數字化轉型對能源企業價值的提升作用更強。

（二）建議

一是政府制定政策時應深入分析企業所面臨的異質性挑戰和機遇，采取差異化的策略，精準定位支持重點，實現有效市場和有為政府的緊密結合，以加速推動企業的數字化轉型進程。為減少企業的數字化轉型成本，提高其數字化轉型的動力和能力，政府可根據企業的數字化轉型投入給予相應的財政補貼和稅收優惠，系統推進企業產品創新、生產運營和產業集群發展，為企業實現高質量發展、加快企業數字化轉型步伐、促進企業價值不斷提升提供強有力支撐。

二是政府應加快推進能源行業的市場化改革，優化政策環境，減少行政干預，推動價格機制的市場化調整，并創造更為開放透明的市場條件，放寬市場準入限制，促進市場競爭和企業創新。通過提高市場競爭性、增強企業創新動力，提升數字化技術的應用效率，從而更好地發揮數字化轉型在提升企業價值中的作用。同時要引導能源企業積極參與市場競爭，通過市場化手段獲取資源、技術和人才，推動自身轉型升級。

三是能源企業應該加強對碳信息披露的重視，提高披露質量，同時要站在長遠視角，于生產經營及管理的過程中，始終堅守綠色發展理念，充分利用碳信息披露的長期效應，并制定完善的信息披露政策和規范，確保披露行為的透明度和準確性。能源企業應積極采用先進的能源管理技術，通過數字化工具對傳統能源生產、采集和使用方式等進行改造，降低能源消耗，提高能源利用效率和清潔能源替代率。通過上述行為，企業不僅能提升投資者信任和可持續發展能力，而且能在市場中塑造綠色發展的良好形象，從而促進企業價值的長期提升。

四是能源企業應根據地區的不同經濟發展水平和資源優勢，制定差異化的數字化轉型策略。國有和東部地區能源企業應充分借助成熟的數字化技術、良好的扶持政策以及市場環境，加快技術創新和業務模式轉型，推動數字化轉型步伐，以更好地發揮數字化轉型對企業價值的提升作用。同時，非國有和位于中西部地區的能源企業應加大基礎設施建設投入，推動信息技術與傳統產業的深度融合，根據自身實際情況制定切實可行的數字化轉型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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