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秋還未至,窗外的樟樹常青,勝似活力滿滿的小伙兒在風中沙沙作響,搖擺不定;而銀杏卻在道旁悄無聲息,似做好了變黃飄落的準備,又帶著些憂傷。
想著老家門前的銀杏,兒時喜歡涂鴉的我也在樹干上留下了不少“痕跡”。
前幾日,爸爸接到了村委的電話,便帶我回了趟老家。村前拉上了橫幅,大紅色的,似乎在辦喜事,小高層也多了不少,真是跟上了時代發展的腳步。家門前的銀杏,葉子稀疏了不少,隱隱透著些悲傷,與今日所見銀杏有些不同。一眼瞥到樹干上的畫,歲月帶走了它的色彩,它清晰的輪廓也隨時間流逝。
奶奶坐在門前,低頭揀著菜,看到盯著樹干的我,眼睛逐漸笑成了一條縫,眼角的皺紋也更重了,歲月在她臉上留下了痕跡。
村中因經濟發展需要,購買部分土地,可在奶奶這兒怎么都說不通,爸爸這次來就是開導奶奶的。爸爸剛開口,沒說幾句就被奶奶打斷:“我去看看地里的大豆熟了幾成,好給你們帶回去做豆漿。”采了一筐豆子回來后,奶奶長嘆了一口氣,說:“近幾年村里變化很大,我可得守好我這塊田,想打歪主意的趁早別回來。”爸爸低了頭,也沒再說什么。
樹上的痕跡再次映入我眼簾,一個矮小的身影,卷著褲腿,彎腰低頭,在田間忙著。這身影正是奶奶。奶奶陪我的時間很少,記憶中大部分都是這個渺小的背影,早晨在這頭,傍晚又移到了那頭,似乎這塊田才是她的親孫女。
奶奶拍了拍歷經滄桑的銀杏樹樹干,自言自語道:“看來只有它能理解我了。”奶奶的手黑了,瘦了,老了,已與銀杏樹皮一般,手背上好幾處都開了口子,指甲縫里也藏著泥。
村子的容貌日益更新,但銀杏樹、老屋和門前那塊田從未改變。
樹干上的涂鴉見證了銀杏樹的堅守,奶奶日漸老去的手、門前春耕秋收的田也見證了奶奶的堅守,那都是歲月留下的痕跡。
(作者單位:三峽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