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魏《吊比干文碑》書法初探

《吊比干文碑》是北魏碑刻中的佳作之一，可與《龍門二十品》相媲美。由于早期時代背景的影響，鮮有學者對其學習和研究。當代學者更多是從碑刻文學方面和文字考釋方面作研究，但書法方面并未得到書家們廣泛的關注。本文從《吊比干文碑》的由來、書法風格、書風影響三大部分進行探析。

《吊比干文碑》全稱為《魏孝文帝吊比干文碑》，是北魏太和十八年（494年）的碑刻。據《魏書》記載：“太和十八年十一月，車駕幸鄴。十四日，經比干之墓，親為吊文，櫥碑而刊之。”康有為《廣藝舟雙楫》云：“若陽朔之山，以瘦峭甲天下。”此碑刻誕生于“平城時期”向“洛陽時期”過渡階段，此階段的書法風格由“平畫寬結”向“斜畫緊結”過渡。北魏碑刻以方筆為主，受南北朝書風影響，形態逐漸流變。隋唐時期碑刻書體逐漸走向成熟階段。《吊比干文碑》為當代學者學習魏碑提供了極高的參考價值。

一、《吊比干文碑》概述

《吊比干文碑》（見圖1），現藏于河南省衛輝市比干廟內，原碑早已不存，宋朝翻刻，碑刻內容未記載書丹人，共28行，每行46字，高2.56米，寬1.36米。全碑刻近達千余字，碑文內容為孝文帝親自撰寫，以悼念比干直言進諫為國犧牲的事跡。

碑文也對刻碑之由有所記錄，“維皇構遷，中之元載歲…睹殷比干之墓，悵然悼懷焉”（見圖2），可見孝文帝對忠臣比干精神的推崇。比干是歷史上向皇帝以死為諫的第一個忠貞大臣，也是商紂王的叔父，更是商付王尤為信任的忠臣丞相。因商付王暴虐，比干多次向商付王直言進諫，紂王不但不聽，還更加肆意妄行，比干只能以死相諫，被后世稱之為比干“精神”。同時，這也是孝文帝為比干親自撰文的緣由之一，史料記載和碑文內容的一致性也足以說明比干精神為天下所敬。

二、《吊比干文碑》的書法風格

《吊比干文碑》是北朝時期的碑刻書法，北魏書風是在尊重帝王的風尚背景下發展起來的，書法風格以方筆為主，風勁古樸更具有裝飾意味。此時期的魏碑書法多具有“隸意留存、楷意十足”的意味，還保留一定的東漢末年隸書的結構。從結體上，北朝碑刻大致可以分為兩種，一是“平畫寬結”，繼承隸書筆法，保留隸書的意蘊，代表作有《唐邕寫經頌》《吊比干文碑》《泰山金剛經》等；二是“斜畫緊結”，后者由于寫字習慣于右手執筆的緣故，自然而然地形成欹正相生的結體特征，代表作有《張猛龍碑》《龍門二十品》等。《吊比干文碑》屬于古拙、雄強又不失俊美的風格，是古隸和楷書之間過渡的書體。康有為《廣藝舟雙楫》記載：“《吊比干文》，瘦硬峻峭，其發源絕遠。”。主要強調碑刻文字以瘦勁著稱，線條瘦勁峻峭，成為后世學者書風特征的典范，足以說明此碑刻的重要地位。

《吊比干文碑》在北魏魏碑中以瘦硬、樸質、厚重的風格著稱。從用筆上看，用筆平穩又不刻意。橫畫運筆以方筆突出，起收筆處提按較為明顯，運筆過程兩頭重中間輕。例如：“予”字起筆多以方切露鋒的筆法入筆，收筆亦用方筆強調，略有波挑動作，提按頓挫有質（見圖3）；“干”字豎畫渾勁且筆直，多采用懸針豎的寫法來表現（見圖4）；

“元”字點成三角形狀，下筆干脆利落（見圖5）；“夫”字撇捺舒展，筆畫形態特征遒勁質樸（見圖6）。從結體上看，結構嚴謹端莊，《吊比干文碑》結構呈上古隸，筆畫波挑具有隸意，結體方正寬博，具有橫向趨勢的特點。北魏平成時期的魏碑，一部分并未完全脫離隸書的韻味，整體筆畫和結體上都保留了隸書的成分和書寫的韻味。《吊比干文碑》出現在北魏平成時期過渡進入洛陽時期的最后階段，結字多以楷書的形態呈現，雖遺有隸書的意蘊，但已經達到了楷書意味十足的程度，從結體上看是成熟的楷書作品。從章法上看，布局排列有序，頗具一致性和完整性，文字體量較大，整體氣勢渾厚，具有官方的莊嚴感，又不失趣味性，由此碑可見北魏平城時期的魏碑楷書發展情況。

三、《吊比干文碑》的書風影響

北魏時期碑刻發展繁榮，魏碑則成為北魏時期書法的主要組成部分。北魏時期的書法風格受社會、經濟不同程度的影響發生著變化，具有時代特殊性。由于受漢末隸書的影響，其風格特征呈現出樸拙渾厚的姿態。

北魏碑刻自成一體，有其獨特的風格面貌。康有為《廣藝舟雙楫》記載：“褚河南《伊闕石龕》出于《吊比干文》其瘦硬亦出于《吊比干文》。”《吊比干文碑》具有隸書向楷書過渡的典型特征，其書法風格介于隸書和楷書之間。這種書風為唐代楷書的“法度化”提供了筆法原型。《吊比干文碑》的書風影響著褚遂良、歐陽詢、薛稷等書家的書法特征。褚遂良《伊闕佛龕碑》的方折骨力架構，歐陽詢《九成宮醴泉銘》的中宮收緊險峻體勢，皆可追溯至此碑的瘦硬基因。薛稷以瘦硬見長，其鋒芒外露、縱逸奔放的筆法，可以看到《吊比干文碑》的書風遺韻。《吊比干文碑》的書風被后世書家效仿，為后世隋唐書法的繁榮和豐富多樣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吊比干文碑》的價值不僅表現在文學上，也在書法上得到更進一步的升華，為當代書家、學者學習北魏碑刻提供了更好的借鑒和研究價值。

四、結語

本文以《吊比干文碑》為核心，通過對其由來、書風特征與影響的系統論述，揭示這一北魏平城時期典范碑刻的多重意義。在書法藝術特征方面，《吊比干文碑》作為北魏平城時期代表作，具有瘦硬峻拔、隸楷交融的書風特征，體現了北魏平城時期書體演變的軌跡。《吊比干文碑》記載了忠臣比干為國直言進諫不畏犧牲的歷史事跡，打開了北魏書法的研究視野。

（鄭州智能科技職業學院）

作者簡介：李克森（1989—），女，河南鄭州人，碩士研究生，助教，研究方向為書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