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銀發經濟發展：經驗啟示和實踐路徑

摘 要：在世界范圍內，人們越來越認識到，只有確保老年人得到足夠的關注，才能更好地適應人口老齡化。從某種意義上說，現代經濟和未來經濟就是銀發經濟。到目前為止，發達國家已經成為銀發經濟體。中國的銀發經濟尚處于起步階段，其發展嚴重滯后于老齡人口的快速增長和老齡消費群體的巨大需求。既要增長又要養老，成為上海的現實選擇，這要求上海尋求一種更加多元的應對銀發社會的制度框架和政策體系。上海應通過制度化尋求養老的終極之路，加快養老服務的相關市場開放，把握消費模式轉變機遇，積極打造銀發經濟產業集群，通過技術進步提升銀發經濟的發展水平，構建多元共治的社會經濟支持體系。

關鍵詞：銀發經濟;人口老齡化;養老服務

一、前言

人口老齡化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規模、廣度和深度奔涌而來，人類正在經歷年輕社會向老齡社會的轉型。老齡化不是問題，不適應才是問題。銀發經濟正是以積極應對和消除這些不適應為起點和目標的。人口老齡化的發展帶來了銀發經濟的興起，銀發經濟的興起又為積極應對人口老齡化提供了新的機遇。發展銀發經濟和從宏觀層面積極應對老齡化，已經成為許多國家追求的目標。到目前為止，部分發達國家已成為銀發經濟體。越來越多的發達國家已從被動悲觀轉向積極樂觀地看待銀發浪潮，銀發經濟應運而生。銀發經濟源于人口結構的變化，不只是老年人的問題，也不只是養老的問題，而是涉及社會生活的各個方面。銀發經濟概念和發展目標的提出，既是對于老齡化態度和觀念上的改變，又是行動策略上的變革。中國銀發經濟發展著眼于開發老年人口紅利，與西方發達國家不同。中國發展銀發經濟不僅是權宜之計，還是百年大計。中國在數字時代迎來銀發經濟，為中國銀發經濟尋找新的發展機遇帶來契機。2024年10月，習近平總書記給“銀齡行動”老年志愿者代表回信，提出為推進中國式現代化貢獻“銀發力量”。2025年政府工作報告再次提出大力發展銀發經濟，其在供需兩端都有巨大的發展空間。中國面對巨大的老年人口規模，基于“中國思考”提出適合的方案，并逐步將“中國特征”轉化為“中國優勢”。

全球認定老年人的社會標準有被發達國家所采納的65歲（1956年聯合國推薦）和被大多數發展中國家所采納的60歲（1982年世界老齡問題大會推薦）。中國老年服務政策的發展經歷了三個階段：20世紀50年代到70年代（低水平救助、非正式照顧）、20世紀80年代到90年代（老年福利社會）和2000年至今（供需失衡、政府采取措施）。2015年修正的《中華人民共和國老年人權益保障法》，將應對老齡化定為國家戰略。2024年年末，中國60歲及以上的人口數量約為3.1億人，占全國總人口的22%，平均每5個人當中就有一個是老年人，銀發人口成為中國年齡結構中重要的層段。根據國務院印發的《國家人口發展規劃（2016—2030年）》，預計到2030年，60歲及以上老年人口占比將達到25%左右，屆時將進入深度老齡化社會。到21世紀中葉，中國60歲及以上的老年人口預計將攀升至4.7億人，老年人將占總人口的1/3。這么大規模的老年人口，成為本文研究銀發經濟的社會背景。中國經濟發展出現銀發轉型升級趨勢，根據中國老齡科學研究中心預測，從全生命周期角度來看，預計2030年銀發經濟產值將占到GDP總量的1/5左右，到2050年產值占比將突破GDP總量的1/3。2050年老年人口消費總量將占中國GDP的21%，中國有望成為世界銀發經濟潛力最大的市場。中國本身擁有龐大的銀發經濟消費群體，而更廣闊的市場來源于亞太地區銀發人口。銀發經濟通過重新構建新的供需適配機制，促進商業模式的轉換，重新構建新的經濟格局，一方面幫助老年人提高生活質量，另一方面促進經濟增長并創造就業機會。中國夢的實現是銀發經濟發展的時代背景，銀發經濟在中國的潛力不僅巨大，還能夠“不分年齡、人人共建、共治共享”。

1979年，上海進入老齡化社會，是中國最早進入老齡化社會的城市，也是中國老齡化程度最高的大型城市。2024年年末上海60歲及以上的人口約占總人口的四成，遠超全國平均水平。上海與國際大城市和國內主要城市相比，老齡化率也相對較高。國際大城市是有備而老，上海是無備而老。上海在現代化的爬坡路上遇到老齡化，既要增長又要養老，這要求上海尋求一種更加多元的應對銀發社會的制度框架和政策體系，上海對于應對銀發經濟發展之路將更加復雜多變。上海必須考慮當地人口老齡化的特點、銀發經濟發展特征和當前時代特征，實現“中國式養老”。本文基于中國實施積極應對人口老齡化國家戰略的重大決策，聚焦銀發經濟城市，針對這一核心問題，提出一系列促進上海銀發經濟體系發展的政策建議。

二、銀發經濟的概念范疇和內涵特征

人口年齡結構是社會結構中最基本的結構形式，當其發生重大改變時，必然帶來社會、經濟乃至文化系統的全方位變化，進而要求制度和政策的相應調整乃至重構。它的特征體現為人口預期壽命延長，由此導致個體生命周期與生活方式的變化。人口成分的變化促進了銀發經濟發展，銀發經濟起源于老齡化及其產業發展，但突破了老齡化和養老產業原有的視野范圍和領域，一方面是將其人群拓展，另一方面是將其對象“正?；?，更重要的是將老齡化這一“灰色”的應對議題轉化為富有前景的“銀色”議題，將既有的社會議題轉化為可解決的經濟議題，從而為老齡化問題的解決開拓新思路、新道路和新前景。

（一）銀發經濟政策文件

銀發經濟的概念起源于日本，后被歐美和其他亞洲國家提出。2013年是中國養老服務業的元年，新修訂的老年法正式施行，積極應對老齡化通過法律的形式被確立為國家戰略。2015年起，“銀發經濟”一詞開始在國內的一些媒體和官方講話中出現。2020年10月，國家提出“發展銀發經濟”，此后，“銀發經濟”一詞開始頻繁出現在國家文件中；2021年，中央文件中首次提出“積極培育銀發經濟”；2023年12月，中央經濟工作會議強調發展銀發經濟以推動人口高質量發展；2024年1月，國務院辦公廳印發《關于發展銀發經濟增進老年人福祉的意見》，這是中國首部銀發經濟政策文件，標志著中國銀發經濟政策邁出重要一步。2024年被稱為“銀發經濟元年”。2024年6月，上海積極應對國家銀發經濟發展，以養老與科技深度融合為主線，制定《上海市推進養老科技創新發展行動方案（2024—2027年）》，計劃到2027年初步建成養老科技創新與產業發展高地。始于2000年的上海老博會，是中國養老產業發展的風向標。歷經25年的發展，中國上海老博會已成為僅次于日本東京的全球第二大國際養老展會。2024年6月，以“創新引領，科技賦能”為主題的上海老博會盛大召開，通過挖掘銀發經濟潛能，共創銀發經濟新格局，書寫銀發時代的新篇章。2024年12月，上海市人民政府辦公廳印發《上海市推動銀發經濟高質量發展若干政策措施》，通過增加高品質銀發服務供給，探索打造適合銀發人群的銀發消費新空間。2025年上海市政府工作報告將提高養老服務品質和發展銀發經濟列為重要任務。

（二）銀發經濟概念范疇

人口結構變化對個人和家庭、企業和市場以及政府公共部門都會產生一定影響，發展銀發經濟是中重度老齡化先發社會的共同選擇，本文勾勒出銀發經濟的概念輪廓和底層邏輯（見圖1）。銀發經濟是面向老年人提供多層次、多樣化產品和服務的經濟，以及為老齡階段做準備等一系列“為老備老”經濟活動的綜合，既包括傳統的“衣、食、住、行、用”等實物消費，也包括長期照護、健康管理、醫療保健、護理康復、家政服務、養老金融等服務消費，還有文化、藝術、體育、休閑、娛樂等新型消費，以及科技賦能的居家和公共場所的適老化改造等智慧產品和服務。銀發經濟涉及面廣、產業鏈長、業態多元、潛力巨大。銀發經濟發展的關鍵在于激發銀發群體的需求釋放，核心是滿足其多元化的產品和服務需求。銀發經濟的服務對象雖然是老年人，但是也包括即將進入老年期的中年人，還涉及為老年生活做準備的青年人。面向廣大老年人及其家庭的銀發經濟，有著巨大的發展新空間，正在成為推動國內經濟高質量發展的新引擎。因此，本文認為銀發經濟既是長期經濟，也是全齡經濟，其范疇隨著時間的推移會越來越豐富。

（三）銀發經濟的內涵特征

銀發經濟具有指向性、綜合性、多重性、地域性和難移動性幾大基本特征，發展銀發經濟必須兼顧政府的多種職能和多方目的。

（1）指向性。銀發經濟指向60歲以上的老年人口，即對消費人群具有直接指向性。發展銀發經濟的根本目的是提高老年人的生活質量和促進經濟社會發展。

（2）綜合性。銀發經濟的產業類型具有綜合性，它是從第一、第二、第三產業中派生出來的新興綜合性特殊行業。

（3）多重性。銀發經濟產業作為特殊產業，應以市場性為主，公益性、福利性和非營利性為輔。銀發經濟產品具有公共品、私人品和準公共品的多重性。

（4）地域性和難移動性。葉落歸根的中國傳統文化，以及老年人群的生理特殊性，導致老年人流動性弱，從而導致以老人為服務對象的銀發經濟產業具有地域性和難移動性。

（四）銀發經濟構成內容

銀發經濟專門為老年人提供消費服務，是圍繞老年群體展開的一系列消費行為與經濟現象，貫穿生產、分配、流通和消費所有領域，其不僅關注消費，還對經濟社會有正向促進作用。專門為老年人提供消費服務的經濟領域就是銀發經濟。銀發經濟既帶來新的消費人群，又激活新的消費領域。銀發經濟在消費經濟總量中占比很大，既涵蓋傳統的衣食住行，也包含新興的互聯網經濟和未來的智能養老領域。銀發經濟包括銀發商品生產提供、銀發服務提供、銀發房地產和公共銀發經濟等部分。

（五）銀發經濟發展特征

1.銀發經濟帶來社會結構的轉型

銀發經濟發展特征體現為銀發主導型社會。銀發主導型社會的一個基本特征是老年人口比重不斷增加，老年人在生產、消費、政治、文化等各個領域的社會參與更加廣泛，老年人的社會角色由相對單一的被撫養人群逐步向社會主流人群轉變，老年人逐步成為社會各領域的主體人群。

2.銀發經濟帶來消費方式的轉變

銀發經濟發展特征也體現為消費引領型社會。由生產社會逐步轉向消費社會是工業社會向后工業社會轉變的內在要求，人口老齡化在一定程度上會促進這一轉變過程。人在不同階段的消費與儲蓄不同，當總撫養比上升時，總儲蓄率將會下降，進而消費率會上升。隨著老年人消費意愿和消費能力的逐步提高，銀發社會的消費型特征將會更為顯著。

3.銀發經濟帶來生活方式的轉變

銀發經濟發展的特征還體現為城市集聚型社會。人口老齡化往往與人口城市化伴隨發展，在城鄉一體化的基礎上，人口更多地向城市集聚，因而高度老齡化的社會一般也是城市化高度發達的社會。

三、文獻回顧

（一）關于銀發經濟的文獻

國外很少用“養老產業”和“老齡產業”概念，而是用“銀色產業”或“健康產業”概念。銀發經濟的概念起源于20世紀70年代的日本。2008年，歐洲議會正式采用銀發經濟一詞。銀發經濟也被稱為銀色經濟。楊燕綏（2017）教授將銀發經濟概念引入中國，將其定義為基于健康長壽和不斷升級的消費需求和約束條件，組織生產、分配、流通和消費活動及其供求關系的總稱。楊燕綏教授指出中國亟待按照老齡社會時間表，倒計時式地制定銀發經濟發展戰略，實現即老即富的發展路徑。隨著中國快速進入老齡社會，養老設施需求巨大，對應的養老設施供應卻嚴重不足。若要從改善收入分配格局、持續擴大老年有效需求、完善銀發經濟產業政策等角度積極發展銀發經濟，建議探索以政府為主導，企業、集體、個人參與的多路徑生態旅游養老，提高養老質量。養老服務需求的提升，與老年人口居住方式和狀況有密切關系，老年人口居住方式的變化會影響養老服務需求。潘卓等（2019）指出，專門為老年人提供消費服務的經濟領域被稱為銀發經濟，金融支持在銀發經濟的大潮中可以主動有所作為，形成金融發展和社會養老服務體系構建的雙贏局面。胡蘇云和楊昕（2020）認為，銀發經濟的理論基礎包括積極健康老齡化和老年人的第二紅利概念。隨著中國老年人消費觀念開始轉變，開發老年產業市場和滿足老年人的多種需求是未來銀發經濟發展的一個重要方向。通過構建人口老齡化系數進行測算，引入擴展索洛模型，從供給側展開結構優化，能夠挖掘銀發經濟作用。高秀香（2021）通過對鞍山銀發經濟現狀的闡述，提出完善銀發經濟的相關優惠政策、科學引導老年人健康消費、引導老年人文化消費等方面的對策建議。發展銀發經濟是具有經濟屬性的問題，舒燕飛和黃婧（2023）通過亞太發達國家銀發經濟與中國的比較研究，建議在做強老年用品品牌、打造銀發旅游新模式、深挖銀發康養消費潛力、構建銀發經濟發展平臺等方面，借鑒亞太發達國家發展模式和先進經驗，提出促進銀發經濟高質量發展的前瞻性思考。

徐鶯和劉含笑（2023）認為，未來中國銀發市場應朝多元化方向發展，銀發經濟應形成完整的老年產業集群，為中國社會經濟發展帶來新的增長點。通過打造高質量供給體系、健全多層次保障體系、強化要素環境支持體系以保障未來銀發經濟的高質量發展。邱雯雯（2024）將中國銀發經濟產業劃分為基礎性產業、延伸性產業和戰略性產業，實證檢驗銀發經濟發展在數字經濟促進老齡人口消費提升中發揮的調節效應，按照分類精準施策原則，提出優化中國銀發經濟發展路徑的政策建議。彭希哲和陳倩（2025）認為銀發經濟有特定的年齡針對性，深入理解并滿足備老人群的需求，關注未老階段的備老經濟，對促進銀發經濟高質量發展具有重要意義。新質生產力將通過賦能新生產、新服務和新業態，實現銀發經濟從技術、產業到制度體系全方位的創新發展，打通新質生產力賦能銀發經濟高質量發展的實踐路徑，現代化產業體系建設對推進銀發經濟發展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

（二）文獻述評

發達國家關于健康產業方面的研究文獻較多，銀色產業研究起步較早。國內學者在銀發經濟相關領域的研究還有待進一步深入。銀發經濟理論支撐相對不足，對于發展銀發經濟的地區應用對策性研究挖掘不夠以及對策體系的系統性、可操作性不足。本文認為上海銀發經濟發展的研究，是一個非常有價值的研究。本文通過“立足上海，面向全國”，分析銀發經濟的特征，借鑒發達國家及城市的銀發經濟發展經驗，梳理上海銀發經濟發展現狀和不足，從而提出促進上海銀發經濟發展的戰略與優化路徑，貢獻銀發經濟發展的城市應對方案和實踐案例。

四、銀發經濟發展的國內外經驗

養老服務是舊經濟，而銀發經濟是新經濟，是一場經濟革命。發達國家的養老模式具有參與方多元化以及養老發展模式和養老服務種類多樣化的特點，屬于國家、社會福利養老。發達國家注重政府對銀發經濟發展的福利性支持舉措，充分發揮非營利性組織的積極作用，注重市場化的運行機制，能夠較好地滿足本國養老服務需求。中國香港特別行政區在社區居家養老服務方面的相關舉措，為中國在整體上發展社區居家養老服務供給模式提供了較好的啟示。國外的銀發經濟發展經驗和成熟的養老模式為本文提供了許多可供借鑒之處，本文選取英國、美國、法國、德國、日本、中國香港作為發達國家和地區的代表。

（一）國內外促進銀發經濟發展的經驗

1.英國

社區居家養老服務，最早起源于英國、美國等發達國家。英國是社會保障制度的發源地，是世界上最早建立養老保障制度的國家之一。政府從20世紀50年代后期開始推行社會照顧養老模式，70年代普及全國。英國銀發經濟注重社區照顧制度，推動社區居家養老服務，已經形成集上門服務、餐飲服務、老年人俱樂部以及醫療保健服務于一體的較為完善的社區照顧體系。

英國建立了較為完善的養老保障體系，職業養老金是其養老保險制度的核心。英國養老計劃會根據成員在不同階段的需求將儲蓄或生命周期分解成不同階段，制定的投資策略隨著成員生命周期的變化而變化，從而更好地滿足成員需求。英國養老金融制度所采用的投資策略包含更廣泛的資產類別，強化分散化投資，提供多元化投資方案，給予個人適度選擇權。

2.美國

美國作為養老服務高度市場化、產業化的國家，其銀發經濟發展非常成熟。近年來，美國各州都推出了地產恢復計劃，此計劃使老年人養老生活的保障從非流動資產變成了流動資產，促進了養老消費。政府為老年人購買或租賃養老住房、提供住房貸款等，并且對于養老機構的相關服務內容、服務標準都有明確的規定，同時通過法律規范養老機構運營。這些措施使得美國養老機構快速而規范地發展壯大，同時帶動美國的銀發經濟增長。美國銀發經濟以規?；Q，形成以市場提供養老服務為主的“社團主義市場經濟型”福利國家地位。美國擁有以提供休閑生活、醫療服務、健康老人居住的生活為不同目的的各種退休社區，不同規模數以萬計的養老社區促進了銀發經濟增長。例如，美國太陽城中心是標準的老年人樂園，各個國家、各個年齡段的老年人都可以在這里選擇適合自己的養老方式。太陽城社區以老年人為中心，為老年人提供多樣化文娛服務和全面的醫療保健護理，在養老服務上體現定位的精準化和服務的均等化。太陽城養老社區享譽全球，是世界養老社區開發建設的經典范例。

3.法國

1945年10月，法國頒布的《社會安全法》標志著法國養老保障體系的正式建立。法國是世界上第一個進入老齡化社會和最早關注老齡化問題的國家。法國銀發經濟主體主要是企業及國家和地區科研及創新產業集群。企業包括羅格朗集團、橙色電信集團、大眾與儲蓄銀行等多家跨國集團、若干中等規模企業及大量小型企業，其經營范圍涵蓋電子、電器、移動通信、金融、保險、家居、旅游、養生等領域。國家和地區科研及創新產業集群有科技平臺、孵化器、老齡科技中心及醫學社會學機構等。法國明確銀發經濟是一整套造福老年人的經濟和產業活動。法國通過老齡科技中心和孵化器平臺匯集創新企業，以“科技+”創新產品服務，提高老年人生活質量及舒適度，解決自理能力喪失困境，并由此延長預期壽命。

4.德國

德國是歐洲老年人數最多的國家，其在銀發經濟領域有許多新舉措。德國發展“多層次”養老形式，創新“多代屋”模式，鼓勵智能技術賦能養老。為了刺激老年服務和產品的開發，北萊茵—威斯特法倫州第一個發起銀發經濟聯邦倡議，目的是發展銀發經濟以提高老年人生活質量，同時帶動就業。其他州紛紛效仿，聯邦政府做出反應，提出“老齡化經濟因素”的倡議，鼓勵企業為老年人開發推廣創新產品和服務。為了實現倡議的兩個目標，即提高老年人生活質量及促進銀發經濟增長和就業，倡議者提供多種活動，如提供銀發經濟市場及相關領域的信息，密切關注企業、協會和老年組織或銀發經濟問題事件。

5.日本

1970年，日本進入老齡化社會，是眾所周知的銀發經濟發展較快的國家。銀發一族是當今日本社會最為富裕的人群之一，2023年銀發消費占日本全國家庭消費總額比例達到47.1%。日本是世界上老齡化程度最嚴重的國家，超老齡且少子化，號稱“銀發之國”。2021年4月1日，日本宣布實施《改正高年齡者雇用安定法》，正式進入70歲退休的時代。從2022年4月起，日本把養老金的發放年齡推遲到75歲。作為唯一步入“超老齡社會”的國家，日本采用中央政府、地方政府、社會、個人等分責的方式，充分利用社會力量和社區文化來緩解超老齡帶來的壓力。越來越多的日本企業和政府部門積極推行退休之后的返聘制度。日本建立以居家養老為主、鼓勵企業為居家老年人提供各式各樣的綜合性服務、重視社區發展的居家養老服務體系，形成養老與醫療相結合的社區居家養老服務模式，實現居家養老的普遍性、綜合性和社區化。

6.中國香港地區

中國香港地區在20世紀80年代步入老齡化社會，關于銀發經濟問題的應對探索較早，典型經驗包括以科技創新為引領，解決老齡化問題；開創多種養老模式和計劃應對老齡化挑戰。中國香港地區充分鼓勵公眾和機構進行科技創新，運用新科技、新產品幫助老年人及家庭、養老服務機構應對銀發經濟帶來的社會問題和難題。中國香港地區大力發展“社區照顧”，注重發揮“個人、家庭、社區、市場及政府”等不同作用，相互支撐，互補不足。積極推廣“全人照顧理念”，全面整合各種資源為養老服務提供便利而全面的幫助。為滿足老年人的個性需要，開創特色的安老服務模式，保障安老模式的有效落實，推出如“廣東計劃”“福建計劃”等安老配套服務。

中國香港地區并沒有建立與發達經濟體類似的三支柱養老保障體系，特區政府對特定人群的選擇性資助成為生活困難老年人的主要經濟來源和生活保障。特區政府除了對所有生活困難群體的“綜合社會保障援助計劃”外，還提供“普通高齡津貼”及“高額高齡津貼”，普通高齡津貼的申請人須滿足年齡在65～69歲，收入及資產不超過規定限額；高額高齡津貼則須滿足年齡70歲或以上，不需要進行收入或資產審查。特區政府還為具備資格的老年人提供醫療券、食品券等福利。

（二）促進銀發經濟發展的經驗啟示

綜合國內外銀發經濟發展的典型實踐，各個國家和地區在做法、側重點上有所不同，但總的來看都是基于科學與社會的視角，以科技創新為根本、以文化價值觀為引領、以政策制度創新為輔助，積極發展銀發經濟。

1.完善的政策制度體系建設

發達國家完善的政策和制度體系是應對銀發趨勢的基本舉措，通過立法預先設置了銀發經濟產業發展的基本原則與規則。美國法律有一套鼓勵、監督機制來保證養老機構的高質量服務，促進銀發經濟持續發展。為應對銀發浪潮，日本創建完善的養老、醫療、就業、福祉方面的法規體系，建立《銀色標志制度》，指導成立由消費者、廠商代表及學者等組成的“銀色標志認證委員會”。上海市參與起草《全球老年友好城市建設指南》，必須進一步完善涉老法規政策和地方標準，通過制度化尋求養老的終極之路。

2.發展全生命周期的銀發金融

隨著人民收入水平的提高，銀發經濟需要更多的金融產品和金融服務，要改變以老年人為中心的思維，關注全人群、全生命周期的社會支持需求。目前，我國整個金融業還沉浸在年輕社會的夢想中，大多還沒有意識到銀發經濟帶來的前所未有的機遇，未來金融業的沉浮枯榮，在于能否抓住銀發金融這個戰略制高點。未來金融業的戰略方向要面向全生命周期經濟，開發滿足全生命需要的銀行、證券、保險、信托、基金等銀發金融產品。上海作為老年友好城市，其核心是“全齡友好”，發展全生命周期的銀發金融。全生命周期銀發金融的服務對象可以是老年人，也可以是青年人，他們都是構建積極、生產、幸福型銀發社會的重要支撐。

3.多措并舉發揮現代科技的作用

現代科技的高度融合與應用，是發達國家銀發經濟創新發展的重要特征與趨勢。發展銀發經濟的城市需要一個綜合應對體系，以科技創新為抓手，多種養老方式并存，發揮智慧產品的效用，走科技養老、智慧養老之路。日本用大數據和智能機器人積極化解老齡化難題，康復類型機器人成為日本老年人生活中不可或缺的好伴侶。應充分利用大數據技術路徑，通過建立養老服務信息平臺，統籌整合涉老行業和部門的孤立離散的信息系統，將老年人家庭及個人與各種為老年人服務的社會資源連接起來，形成一體化的“互聯網+養老服務”，促進政府治理現代化。

五、上海銀發經濟發展的現狀與特征

（一）上海銀發經濟的發展現狀

老齡化率是衡量老齡化社會的一個重要指標。老齡化社會，是根據聯合國制定的老齡化國家或老齡化社會劃分標準，一個國家或地區65歲及以上老人占總人口比例超過7%，則被稱為老齡化國家或老齡化社會。

上海銀發經濟發展過程分為四個階段，如表1所示，1979年上海邁入老齡化社會，1979—1997年是上海銀發經濟的萌芽階段。1997—2010年是快速發展階段，此階段上海老齡化水平超過14%，銀發經濟規模迎來增長高峰。2010—2020年，上海老齡化水平從16%增至25.9%，進入超老齡社會。2020—2030年上海老齡化水平將超過40%，銀發經濟進入高位發展階段。2023年上海人口出生率降至3.95‰，常住人口自然增長率為-2.42‰，低于全國水平數據來源于2023年上海市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統計公報。

2010—2023年，上海市老年人口呈增長趨勢，從60歲及以上人口數量看，2023年比2010年增加了237.03萬人。從老齡化水平看，2010年上海市老齡化水平為16%，2023年老齡化水平為28.8%，比2010年增加了12.8個百分點（見表2）。從預期壽命來看，2010年以后，上海市人口的預期壽命穩定在82歲以上，高齡老人將會不斷增加。從人口年齡看，60～79歲年齡段的老年人口數占60歲及以上老年人口數量的比例較高，而且呈不斷增加趨勢；80歲及以上老年人口數量也在不斷增長，老齡化的同時伴隨著高齡化。從人口占比變化趨勢看，上海市老年人口數量將繼續上升，老齡化水平將進一步加深（見圖2）。上海市在2025—2030年將達到人口老齡化發展的最高峰，2025年60歲及以上人口占總人口的比重將突破40%，人口老齡化在2025—2040年將經歷一個高速發展過程。上海與國際大城市和國內主要城市相比，老齡化率也相對較高（見表3）。人口老齡化速度加快意味著應對銀發經濟的戰略機遇期將快速逝去，上海面臨“少子化+老齡化+人口天花板觸頂”的三重壓力。政策準備期縮短，“未備先老”問題將更加突出。

（二）上海銀發經濟的發展特征

上海銀發經濟總體特點為老年人口總量規模大、老齡化速度快、高齡老人口增速快；戶籍常住人口老齡化程度顯著高于全市常住人口；外來老年人口開始呈增加態勢；80歲及以上高齡老人群體比例持續擴大。上海銀發經濟發展的整體特征是高齡化、空巢化，高齡老人與空巢老人比例不斷增加，傳統家庭的照料能力逐漸弱化，老齡化問題是上海社會發展過程中必然面臨的最嚴峻挑戰，是關系到上海每一個家庭的重大民生問題，城市應對老齡化問題之路更加復雜。

1.銀發經濟產業鏈未形成聯動效應

現有的銀發經濟產業間各環節未形成聯動效應，產業鏈條中間存在溝通不及時和聯系不緊密的問題，銀發經濟產業鏈條中的各產業處于割裂的狀態，未形成范圍經濟。

2.缺乏真正意義上的適老金融產品

現有的養老金融產品主要還集中在儲蓄類金融產品上，證券類金融產品相對稀少，保險類產品有了一定的開發，而基金類和信托類養老金融產品幾乎還是空白，房地產類金融產品正在醞釀，綜合性的養老金融產品仍然只是一個概念。

3.銀發金融產品缺乏市場細分

銀發金融產品呈現細分化、多樣化發展趨勢，但現實中銀發金融產品同質性較強，缺乏市場細分，往往只是標以養老概念，與養老的結合并不緊密。銀發金融產品應關注老年人多元化需求引導銀發金融產品多樣化發展。

4.高品質產品和高端服務供給不足

在消費領域，新常態下傳統的模仿型排浪式消費階段基本結束，老年人的消費需求呈現明顯的升級趨勢，老年人不再僅滿足于生存與溫飽的基本需求，對生活品質的提高也表現出更多的期待。當前，社會化養老服務存在相對起步晚、服務價格波動大、供給效率低等問題，低質量的供給體系難以滿足老年人日漸精細化的對高品質產品和高端服務的需求，在一定程度上抑制了居民消費能力的釋放和消費結構的升級。

六、上海促進銀發經濟發展的思路和主要舉措

與發達國家不同，中國是在經濟欠發達、就業未充分和社會保障未完善的情況下進入銀發社會。未富先老是中國現實，如何在尚未全面實現現代化的條件下應對銀發經濟發展的諸多挑戰，目前尚無成功的他國城市經驗可以借鑒，因此必須在綜合國內外經驗和上海城市特點的基礎上進行整合性、創新性和前瞻性研究。

（一）發展思路

1.擴大老年人的社會參與

銀發經濟發展的重要基礎是一定的有效需求。老年人的社會參與是構建老年資本的重要途徑，只有增強老年人的需求能力，才能形成銀發經濟中的真正需求。確保和擴大老年人的社會參與已經成為國際社會促進銀發經濟發展的重要行動策略之一。銀發經濟市場橫跨制造業、服務業等領域，迸發出多元化的格局。在發達國家，老年人用品市場早就成為未來十大市場之一，但在中國銀發經濟市場最多只有雛形，中國應以更開放的思維，研究和設計銀發經濟發展的機制，更新各種涉及老年人的社會觀念，重新思考企業的商業模式，并將其作為整合銀發經濟市場策略的基本出發點。

2.解決銀發經濟供給側和需求側的矛盾

促進銀發經濟發展的支持政策需要解決供給側的高成本和需求側低支付能力之間的矛盾。解決供給側的高成本問題可以從維護公平的市場環境和直接降低養老服務供給成本入手。在市場準入和產業政策上維持公平、公正，保障各類主體在市場上的自由競爭。維護公平的市場環境是銀發經濟產業獲得發展的保障，也是不額外增加養老服務供給成本和確保沒有額外成本負擔的必要條件。解決需求側的低支付能力問題，即要提高老年人的養老服務支付能力或是分擔其支付負擔。需求側的支持政策包括提高老年人的收入水平和分擔老年人養老服務負擔兩個層次。從政策角度出發，可通過一些措施如稅收政策鼓勵家庭成員對老年人進行支持，通過制度改革，建設多層次的收入保障機制，提高老年人的收入水平，降低養老服務利用的門檻，增強老年人的服務利用能力。

3.創新銀發金融產品

從金融的角度來說，創新銀發金融產品不僅關系到一個國家全體公民老年期的生活質量問題，還關系到整個國家應對人口老齡化挑戰的成敗。金融與養老不再是涇渭分明的不同研究領域，而是呈現越來越融合、相互影響的趨勢。從時間維度上看，養老實質上是個人在年輕時通過金融工具儲備自己的勞動價值，再運用跨時金融資產配置手段，步入老年后用儲備的金融資產置換生活所需的產品和服務。

抓住銀發金融新的增長極，不僅能夠解決老年人的剛性需求，還有利于落實擴大內需戰略，為宏觀經濟提供強大的金融驅動力。從理論上講，金融產品本質上也是文化產品。中國銀發金融尚處于起步階段，需要金融機構創新努力，但最根本還是需要政府出臺創新銀發金融產品試點扶持政策、稅收支持政策等。強化養老金融產品的本土化，開發適合中國國情的銀發金融產品，要重點開發綜合性的、新型混業經營的銀發金融產品。

（二）主要舉措

1.通過制度化尋求養老的終極之路

銀發經濟作為將市場性和福利性融于一體的特殊產業，其發展離不開政府的有效支持、引導和規范。政府應提早制定銀發經濟產業發展規劃，加快養老法治化進程，規范銀發經濟產業發展，進一步完善與銀發經濟相關的法律政策、扶持政策、標準體系等。

2.加強養老基金產品的投資者教育，加快養老服務的相關市場開放

老年人口長期以銀行儲蓄等穩健理財為主要投資方式，金融專業基礎薄弱，缺乏基金投資方面的相關知識。政府需要對養老計劃參加人進行投資教育，幫助其識別產品收益和風險情況，了解自己的風險承受能力，從而選擇與其風險偏好及生命周期特征相匹配的養老型基金產品。

加快以養老服務為重點的服務業市場開放，適應多元化、個性化養老服務需求的全面快速增長，推進產業政策調整，既可以破解服務供給短缺的突出矛盾，又可以有效釋放增長潛力。應深化公辦養老機構改革，打破與養老服務相關的市場壁壘，實現不同所有制養老機構的市場平等待遇，在養老和醫療領域盡快引入國際先進標準。在政府“建制度、?；A、嚴監管”的同時，形成政府、社會、企業的三方合力。

3.關注老年人多元化需求，積極打造銀發經濟產業集群

銀發經濟的發展需要一定的有效需求，否則銀發經濟產業發展就失去了動力。銀發經濟必須在政府扶持下納入社會發展的總體規劃，必須走產業化道路，積極打造銀發經濟產業集群，激發內需，促進就業。銀發經濟市場內涵豐富，包括衰老市場、退休市場和興趣市場。在需求導向和政府推動下，以關注老年人多元化需求為導向，從簡單滿足老年人基本的健康和生活需求，向滿足老年人多元化的物質和精神文化需求轉變，不斷拓展銀發經濟產業范圍，不斷探索適用于老年人的消費場景建設，培育新的業態模式和增長點。銀發經濟產業已經步入市場拉力和政府推力共同增強的重要戰略期，借助現代科技走產業化道路，積極打造銀發經濟產業集群，不僅延伸了產業鏈，拓展了中國的第三產業群，還可以實現經濟新的增長極，使其成為拉動內需及促進就業的重要途徑。

4.把握消費模式轉變的機遇，推動銀發經濟產業發展

收入是將消費欲望轉換為有效需求的基礎。在產業需求方面，抑制銀發經濟產業發展最根本的問題是有效需求不足，也就是說老年人的需求還沒有成為剛性需求。在擴大內需的背景下，因為老年人占人口比例日益上升，所以增強老年人的消費能力成為當務之急。把握區域發展總體戰略需求，創新金融服務，加大養老產業投融資支持力度，大力促進銀發經濟產業消費。建立針對不同年齡人口消費政策的聯系機制。基于銀發經濟，旅游老人、候鳥老人、學習老人等帶來大規模的消費，老年人消費占比大幅度提升。培育適合老年人的消費環境，鼓勵銀發消費，免征銀發消費稅。只有“金融+養老+健康”相結合，才能建設老齡友好社會。

5.通過技術進步提升銀發經濟支撐水平

銀發經濟需要科技推動實現跨越式發展。要實現銀發經濟的跨越式發展，需要從涉老大數據入手。涉老行業的數據庫還不完善，需要整合相關部門的信息，完善老年人服務網絡。通過政府的有力引導和監管，實現企業、行業之間大規模、有序的合作，共建共享健康大數據公共服務平臺。

6.構建以人為中心的開放式信息平臺

老年人難以親自管理醫療保健信息，為使所有老年人都能得到最適合的醫療保健服務和必要的支持，必須有按照個人生命階段整理其基本醫療保健數據的信息平臺。信息平臺應以人為核心使用信息，而不是由企業、機構存儲信息。共享醫療保健信息的基礎設施非常必要，要建立以患者和居民為中心、隨處可以調用醫療保健信息的開放信息平臺，利用信息技術實現社會福利和專業價值。

7.以創新負面清單制度為重點加快推進健康服務業市場全面開放

設立健康服務業投資專項基金，支持社會資本等建立醫療健康機構，實現民辦醫療健康機構與公立機構同等待遇，鼓勵境外資本投資健康服務業，推動健康醫療信息系統和公眾健康醫療數據互聯融合，實施負面清單管理。建立公開、透明、平等、規范的健康服務業準入制度，推進健康服務業項目的自由貿易。

8.構建多元共治的社會經濟支持體系

銀發經濟的影響已經滲透至社會的各個領域，并由此形成一個超復雜的系統性問題。發展銀發經濟絕不是一種應急策略，必須注重多元主體的整合參與和經濟社會的長遠發展。需要始終將整體性和可持續性作為治理格局轉型的核心，調動并整合政府、社區、家庭、社會組織和企業等不同社會系統主體的作用。在重視社會和經濟體系整體均衡的基礎上協調不同群體和世代之間的需求和福利平衡，形成政府、市場、社會、家庭等不同主體的多元共治格局，通過創新的制度和政策安排賦予銀發經濟新的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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