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常生活常用科技字母詞的認知調查

中圖分類號：H083 DOI：10. 12339/j. issn. 1673-8578.2025. 03.005

Cognitive Survey on Technological Letter-Words Commonly Used in Daily Life//LIU Zhifu，ZHOU Yiyi

Abstract：Thedevelopmentoftechnologyhasnotonlychangedpeople'sdailylivesbutalsointroducednewvocabularyintotheireverydaylanguageincludingtechnologicalleter-words.Weconductedasurveyamong259universitysudentsontheircognitivestatusre garding Ocommonlyusedleter-words.Theresultsfellintofourcategories：“Unknown”，“Irelevant”，“Relevant”，and “ Consistent”，with average proportions of 13.40% ， 6.99% 65.03% ，and 14.58% ，respectively. Analyses of the“ Unknown”and “Irrelevant\"responsereouctedfroforspetiestrasparecyomogaphyodderndalogye“eleanto seswere discusedintesofsuperordinateandsubordiateconcepts，elatedconcepts，andtenoun’squaliastructure（foralcon stitutive，telicndgentie）.“onsistent”sponssereaalyzdtoughtyicaleamples.inalyelevantdussosee conductedonreeaspcts：eChinsetraslationoffeigntoloyteicorpoationofietificandtecnologicaltology into daily life，and the cognitive construction of letter-words among the general public.

Keywords： technological letter-words;daily life;cognitive construction

0 引言

當今科技快速發展，新知識、新概念和新術語大量產生，并在國際傳播，出于經濟性的需求，科技字母詞也相伴而生。在中文領域，科技字母詞是和漢字詞相對的一個概念，因其不同的文字性質而在漢語書面系統中凸顯。當科技字母詞所代表的事物進入普通大眾生活時，及時、準確且符合大眾表達習慣的翻譯至關重要，否則，科技字母詞便直接進入日常生活，可能會導致理解與認知障礙。普通大眾不會像專業人員那樣通過學習獲得對科技字母詞的系統認知，而是在具體的語境中實現對科技字母詞的認知建構。以往對字母詞的概念、性質、范圍、類型、歷史、功能、規范等進行了詳細研究[1-2]。對字母詞在不同地區和不同領域的使用情況，以及大眾對字母詞的知曉度進行了調查[3-5]。科技字母詞既然已經進入人們日常生活，那么人們對這些語義不透明的科技字母詞的認知怎樣就需要有一個了解。下文使用的術語“字母詞”均指“科技字母詞”。

1 調查方案

為了調查普通大眾對字母詞的認知，我們首先采用街頭訪談的形式對一個中部城市的一般人群展開調查，共調查了包括中小學生、大學生、工作的不同人群、退休人群共139人，對一般民眾對科技字母詞的認知有了初步了解。為了對一般大眾是怎樣認識科技字母詞的有更為準確的認識，我們又選擇在校大學生進行問卷式調查。本文是建立在對大學生調查的數據基礎上的。

對大學生的調查是通過期末試卷的論述題展開的，學生專業是漢語言文學，年級是大學二年級，共259人。之所以選擇漢語言文學專業學生，是因為科技字母詞領域性強，而該專業學生幾乎沒有科技領域背景，更能體現普通大眾對字母詞的認知。具體方式為：在題目中列出20個常見的字母詞，讓學生回答每個字母詞的意思，可以是短語，也可以是描述性的句子，并寫出字母詞大量出現的原因及個人對字母詞的理解。由于是考試的形式，每一名學生都完成了問答和論述。學生的答案最后經過整理后，形成表格文檔，供對不同類型的答案進行分類統計。

由6名學生各寫出30個自己熟悉的字母詞，然后合并，根據頻次選擇前20個。具體如表1（每個字母詞譯名后的“第X批”指第幾批推薦使用外語詞中文譯名）：

20個字母詞除“SUV”（運動型多功能車）、“UFO”（不明飛行物）、“USB”（通用串行總線）、“GPS\"（全球定位系統）以外，其余均在外語中文譯寫規范部際聯席會議專家委員會審議通過的十五批推薦使用外語詞中文譯名中。因此，對沒有推薦使用中文譯名的4個我們采用《現代漢語詞典》（第7版，2016年）的譯名，有推薦中文譯名的16個采用推薦譯名。

從詞典收錄情況看，調查的20個常見字母詞中，有19個被《現代漢語詞典》（第7版）作為西文字母開頭的詞語收錄，僅“HPV”未被收錄。其中“ATM”以“ATM機”解釋中的說明“ATM，英automatedtellermachine的縮寫”形式出現，“IP”以“IP地址”解釋中的說明“IP，英 internetprotocol的縮寫\"形式出現。10個字母詞（IP、ATM、CPU、DNA、GDP、OTC、UFO、CBD、CT、GPS）相對應的中文詞條“人工智能、自動柜員機、中央處理器、脫氧核糖核酸、國內生產總值、非處方藥、不明飛行物、中央商務區、計算機斷層掃描（計算機層析成像）、全球定位系統”也被收錄，除了“脫氧核糖核酸”解釋中說明“英文縮寫為DNA”和“國內生產總值”解釋中說明“英文縮寫為GDP”外，其余8個都未做說明。在同一時期的《牛津高階英漢雙解詞典》（第9版，2018 年）中，調查的20個字母詞中有14個（AI、ATM、CPU、DNA、GDP、GPS、HIV、ICU、LED、MBA、OTC、SUV、UFO、USB）被收錄，5個（BRT、ETC、HPV、CBD、CT）未被收錄，“IP\"在“IPaddress\"詞條的解釋中出現。能進人這兩本詞典，說明這些字母詞在漢語和英語中都具有通用性，選擇作為調查詞條是可行的。

2 調查結果

根據學生回答和對應中文譯名的一致性，調查結果分為四種類型：“不知道”“不相關”“相關”和“一致”。平均占比分別為：“不知道”占 13.40% ，“不相關”占 6.99% ，“相關”占 65.03% ，“一致”占14.58% 。

在20個被調查的字母詞中，回答“不知道”且比例排在前三的分別是“MBA”（ 42.1% ）、“OTC\"（35. 1% ）和“BRT”（ 32.8% ），其次為“HPV”（24.7% ）、“ETC”（ 22. 0% ）、“SUV”（21. 6% ）、\"CT\"（ 11.2% ），其余13例均低于 10% （圖1）。可見，盡管所調查的字母詞均由學生提供，但不同階段的學生（研究生、本科生）對字母詞的認知存在差異，尤其表現在“MBA\"（工商管理碩士）。

在20個被調查的字母詞中，回答與正確答案“不相關”的比例排在前三的是“MBA” （47.5% ）、\"ETC”（23. 2% ）和“OTC”（ 18. 5% ），其次為\"HPV\"（ 11.6% ）和“BRT”（ （11.2% ），其余都不超過 6% ，其中“AI\"“DNA\"\"GPS\"和\"USB\"未被標注為不相關（圖2）。

在20個被調查的字母詞中，回答與正確答案“相關”的比例排在前三的是“IP”（ 93.40% ）、\" GPS”（90. 7% ）和“USB”（ 90.7% ），其次為\"CBD”（89. 2% ）、“ATM”（89. 2% ）、“LED”（88.8% ）、“CT”（ 88. 0% ）、“GDP”（85. 3% ）、\"CPU\"（ 84.9% ）和“DNA”（ 80.7% ），其余字母詞中，除了“MBA”（ 10.0% ）和“AI”（ 8.9% ）外，都高于 30% （圖3）。

在20個被調查的字母詞中，回答與答案“一致”的排在前三的是“AI”（ 86.9% ）、“ICU\"（ 48.6% ）和“UFO”（ 37.1% ），其次為“ATM”（ 17.0% ）、\" HIV”（ 16. 2% ）、“OTC”（ 15. 1% ）和“DNA”（ 13.9% ），其余都低于 10% ，其中“ETC”“CT”“USB”\"IP”和\"SUV”的回答沒有一致的（圖4）。

總體上，回答“不知道”和“不相關”的調查對象約占 20.39% ，可以看出其對這些字母詞缺乏認知。回答“相關”和“一致”的調查對象約占79.61% ，說明其對這些字母詞存在一定認知。

3 原因分析

3.1對\"不知道”和“不相關”回答的分析

除了“S路”“U型槽”“T型臺”這類通過字母自身形狀表示意義的詞語外，其他字母詞中每個單獨的字母基本不具有意義，因此難于理解、記憶，普通大眾只能通過死記硬背來掌握。也就是說，“字母詞”不像“漢字詞”那樣一望而知其義，若不知其義，僅靠猜，可以依據的線索太少，錯誤就是必然的。不相關的回答幾乎都是猜的結果。

人們的認知總是受到時空的限制。盡管字母詞所代表的事物或現象已經進入大眾生活，但也有未及之地，造成被調查者回答“不知道”或“不相關”。在20個被調查的字母詞中答案為“不知道”和“不相關”排前五的字母詞都是“MBA”“OTC”“BRT”\"HPV”“ETC”，只是順序不一。“MBA”屬于教育領域，“OTC”“HPV”屬于醫藥領域，“BRT”和“ETC”屬于交通領域，這三個領域與大眾生活密切相關。由于字母詞基本不具有透明性，若字母詞所代表的事物現象還未觸及被調查者的時空，他很難猜出該字母詞的意思。對大二的本科生來說，不熟悉研究生階段的“MBA”很正常；同樣，在非處方藥實行時間不長、普通大眾非處方藥意識淡薄的文化環境中，被調查者對“OTC”存在認知空白也屬正常；對于所在城市沒有“BRT”和不駕車上高速的人來說，不熟悉“BRT”和“ETC”也不意外。

作為縮略形式的字母詞存在一對多（一個詞對應多個原詞）不可類推的特點，造成人們的認知困難。字母詞通常為原詞的縮略形式，構成字母詞的每一個字母對應一個單詞。但若一個字母詞有不同的原詞與之對應，如“IP”有InternetProtocol（互聯網協議）和IntellectualProperty（知識產權）與之對應，會造成人們的混淆。字母詞通常也不能類推，如不能根據“ETC”去類推“OTC”（overthecounter非處方藥），當然也有可類推的，如“NBA”（NationalBasketballAssociation（美國）全國籃球協會）和“CBA\"（Chinese Basketball Association中國籃球協會）。上述情況對于適應了漢字思維的普通大眾來說，會造成認知和記憶的困擾，將不同的字母詞混淆。例如調查的20個字母詞存在如表2所示的混淆情況。

由表2混淆的例子可見，除了類推和詞序造成的錯誤外，還有形似造成的錯誤，如“UFO”和“CEO”，其中字母“U”和“C”、“F”和“E”形似，以及“GDP”和“GPS”、“CUP”和“PUA\"這樣的三個字母有兩個字母一樣造成的聯想錯誤。

3.2 對\"一致”回答的分析

與答案一致性較高的字母詞和人們科學文化水平的提高以及網絡影視傳媒的影響有關。科技發展日新月異，代表人類科技前沿的新名詞出現后通過網絡媒體迅速傳播，字母詞以其簡潔高效的形式進人尋常百姓的視野，對應中文譯名也隨之得以推廣，如“AI”（人工智能）。與人們日常生活密切相關的醫療領域的字母詞如“ICU”，在反映百姓日常生活的家庭影視劇中大量出現，促進了普通百姓對“重癥監護室”的了解。獵奇心理、科普和網絡傳播也會令大眾對相關科學領域的名詞有較高的認識，如“UFO”（不明飛行物）。

一般認為科技字母詞通常為特定領域人員所熟知，對于非專業領域的普通大眾來說，具有很高的陌生性[5]。在20個被調查的字母詞中，有5個（ETC、CT、USB、IP、SUV）完全無法被說出中文譯名，有8個（CPU、GPS、HPV、CBD、GDP、BRT、LED、MBA）僅有不足 10% 的被調查者能準確說出其中文譯名。但仔細觀察上述13個字母詞，會發現它們也經常出現在日常生活中。例如，在被調查者說不出中文譯名的5個字母詞中，駕駛員開車上下高速可以走“ETC”通道，到醫院檢查要做“CT”，手機電腦常用“USB”接口，每一臺聯網的電腦都有一個“IP”地址，買車是買“SUV”還是轎車。然而，要說出這些字母詞的中文譯名還真難。有多少人知道“CT”是“計算機斷層掃描”？但是，應該很少有人不知道做“CT”是什么意思。這說明不能準確地說出中文譯名并不代表對該字母詞沒有認知。這應該與普通大眾對字母詞的認知建構有關。對于普通大眾來說，不可能像專業人員那樣在專業語境中學習字母詞的意思，比如首先明白字母詞所代表的外文短語是什么，對應的中文翻譯是什么，該字母詞所代表的概念在整個專業知識體系中的位置怎樣等等。相對來說，普通大眾對字母詞的認識大多數情況下是在字母詞出現的語境中構建對字母詞的認知，而非專業化的學習。

3.3 對“相關”回答的分析

通常字母詞的原詞所指稱的概念屬于特定的專業領域，對于普通大眾來說，對這些字母詞的認識多數不是通過學習獲得的，而是在具體的語境中根據自身的經驗構建起來的。因此，普通大眾對字母詞形成的通常是一種模糊的、片面的認識。模糊認識主要表現在以下幾方面：

一是將上位概念理解為下位概念或相反，排在前四的分別是“UFO”“SUV”“GDP”和“HPV”。例如，約 55.6% 的被調查者將“UFO\"理解為（外星）飛船或飛碟，“UFO\"指任何天空中出現的、觀察者無法立即識別的物體，可以是自然現象、氣象氣球、飛機甚至光學幻覺等。如果真有外星飛船，不能立即判斷，也應屬于“不明飛行物”的下位概念，不能等同。約 14.7% 的被調查者將GDP理解為“生產總值”。

二是將相關概念混淆，主要有“DNA”“CPU”“USB”\"OTC\"“ICU”和“CT”。約 71.4% 的被調查者將“DNA”理解為基因、基因序列、基因鏈、基因雙螺旋等。約 38.6% 的被調查者將“CPU”理解為主機、硬盤、內存等。約 22.4% 的被調查者將“USB\"理解為U盤、硬盤、數據線等。約 20.8% 的被調查者將“OTC”（非處方藥）理解為“處方藥”。約 20.5% 的被調查者將“ICU”理解為急救室、急診室、搶救室、急救病房等。約 20.1% 的被調查者將“CT\"理解為核磁共振等。

對于字母詞的片面認識可以通過生成詞庫理論的物性結構來說明。生成詞庫理論關注人類是怎樣理解世界上的事物和關系的，假定詞的意義是基于形式、構成、功用和施成四個物性角色來構建的。其中，“形式”從外在屬性方面確定怎樣將一個物體在更大的認知域中區別于其他物體；“構成”描寫物體和其構成部分的關系，包括物體由哪些部分構成或作為部分的物體可以在更大范圍內組成哪些物體；“功用”描寫事物的用途和功能；“施成\"描寫事物是怎樣形成的[。對一個事物的比較全面的認識通常包括以上四個物性角色。人們對字母詞所指代事物的認知，往往基于物性角色中的一兩個方面。

從“形式”來認識的有“SUV”，將其理解為大型汽車、中大型汽車、中型汽車，約占 7.7% 。

從“構成\"來認識的有“LED\"“ETC”和“BRT”對“LED”是將元件理解為產品的，即將發光二極管理解為各類燈具和顯示屏，約 74.9% ；對“ETC”是將方式理解為物體，即將電子不停車收費理解為高速公路電子收費站（或出人口、通道）、高速路口自動扣費裝置、車上裝的自動付費卡等，約 30.5% ：對“BRT”是將整體理解為部分，即將快速公交系統理解為快速公交車、快速公交站（臺）、快速公交車道、公交車換乘、公交線路，共約 23.9% 。

從“功用”來認識的有“GPS”“CBD”“IP”“ATM\"\"USB\"\"GDP\"\"CT\"和\"SUV”。將“GPS\"理解為“導航”或“定位”系統，約 86.8% ;將“CBD\"理解為城市的“商貿”“購物”“娛樂”或“金融”中心，約 79.9% ；將“IP”理解為“地址”（約 79.9% ）；將“ATM\"理解為提款機、取款機等，約 74.5% ；將USB理解為“接口”或“插口”，約 64. 1% 。將“GDP\"理解為\"經濟增長率/點/指數/水平\"\"經濟發展指標/指數”或“經濟發展水平/狀況”等，約33.6% ；將“CT”理解為拍片子的，約 26.6% ；將“SUV\"理解為越野車、舒適型車等，約 19.7% 。

從“施成”來認識的有“HIV”“HPV”。將“HIV\"理解成“艾滋病”，約 58.3% ;將\"HPV\"理解成“宮頸癌”“性病”等，約 29.3% 。

可見，普通大眾對字母詞所代表的事物現象主要是從其更可感知的一面來理解的，比如從大小、舒適性來認識“SUV”，從可見的燈具、顯示屏來理解“LED”，從公交車來理解“BRT”，從導航定位來理解“GPS”，從地址來理解“IP”，從艾滋病來理解“HIV\"等。

4 相關討論

4.1 從外來術語中文譯名的角度看

盡管上述字母詞都有對應的中文譯名，如“CT\"有推薦使用的中文譯名“計算機斷層掃描”，但對普通大眾來說，這些中文譯名專業性強，形式冗長，不是理想的稱名方式。從稱名功能看，術語稱名的是普遍概念、范疇和概念特征等，從語義功能上說，好的術語應該是直接意義就包含概念特征的[7]。也正因此，很多科技術語是短語形式，形式越長包含的概念特征通常也就越多，這樣準確性才越高，才能更好地完成專業范圍內的交際。當這些科技術語所稱名的事物現象進人普通大眾的生活時，需要有一個便于日常使用的名稱，人們對這個名稱的科學性和系統性并沒有太嚴苛的要求，主要是為了完成交際，而不是進行知識學習，于是，簡單易記的形式就成為首選。例如，“CT”就從專業領域飛入尋常百姓家。但這些字母詞是不是就是最好的呢？顯然不是。生活在中文語境中的人們更易接受的是漢字詞，如“ATM\"推薦中文譯名為“自動柜員機”和“自動取款機”，盡管“自動取款機”并不能涵蓋“自動柜員機”的所有功能，但人們似乎更喜歡“自動取款機”，因為它比前者更明了，甚至直接使用三音節的“取款機”，而不用“ATM”。這說明，在對外來科技術語進行翻譯的時候，不僅要考慮到專業范圍內的稱名概念、范疇的準確性和科學性，還要考慮日常使用的簡明性。當然，也可以先采用字母詞，然后再考慮字母詞的漢化問題[8]。不過，專業領域的漢化與日常領域的漢化會有差異。

4.2從科技術語進入日常生活的角度看

術語具有理論性和經驗性，理論性越強，與其他術語的聯系就越緊密[9]。本文的20個字母詞和同領域的其他術語聯系沒有那么緊密，特別是進入普通大眾日常生活之后，最大的特點就是系統性的減弱，更多具有經驗性的特點。普通百姓可以通過直接經驗進行感知，而不需要借助技術工具或邏輯推理。如前所述，人們可以從形式、構成、功用和施成中的一個或兩個方面來認識字母詞。這樣字母詞所代表的微觀、抽象概念內容就以具體可感的方式被人們所熟悉。如“HIV”指艾滋病病毒，對于普通人來說，微觀的病毒通常不易感知，而由病毒引發的疾病則更容易認知，因此，不少人認為“HIV”代表艾滋病；意義比較抽象的“IP”（互聯網協議）和\"USB\"（通用串行總線），則被認知為更為具體可見的“地址”和“插口/接口”。相對于“互聯網協議”，它所規定的網絡上所有設備都必須具有唯一的IP地址更易感知；同樣，“通用串行總線”是一種串口總線標準，連接電腦與外部設備的接口則是可見的。總體上看，經驗性越強的術語越容易從專業領域進入日常生活，術語進入日常生活是一個理論性減弱、經驗性增強的過程。

4.3從普通大眾對字母詞的認知建構的角度看

普通大眾對字母詞是在具體的語境中形成認知的。這一點在調查中主要體現在被調查者對字母詞意思的模糊表達中。使用模糊表達最多的是\"CT\"（約 38.2% ），被調查者有如下表達：“去醫院治療時有時需要使用其進行身體檢查”“醫院通過掃描身體某部位來反映身體內部狀況”“醫院中一種器械，對人體內部器官和組織進行的掃描、透視檢查”等。又如對“ETC”的模糊表達有“綁定了銀行卡的車在經過高速收費站時通過銀行卡進行自動收費的行為”“轎車上高速要掃描的”等。可見，普通大眾是在具體的事件中形成對字母詞的認知的，這些事件可以是親歷的，也可以是耳聞的。

普通大眾對字母詞的認識會促進字母詞語義的發展。例如在被調查的字母詞中“CPU”有了不同的語義，可以用來指人的“大腦”，約占 12.4% 。如有回答為“是大腦計算容量，一般遇到困難復雜的問題時，大腦思考不過來，我們會說‘CPU燒了'”，還有“腦力”“腦容量”“腦子里的東西”“腦細胞”“人在思考時大腦活動的部分”等回答。通常將這種情況稱為術語的語義泛化。

5結語

通過對沒有科技領域背景的259名大二漢語言文學專業學生關于20個日常生活中常用科技字母詞的調查，發現約 79.61% 的字母詞對調查對象來說是有認知的，且主要是相關認知。人們對科技字母詞存在認知困難的原因在于其零透明、一對多以及不可類推。被調查者不能說出字母詞的中文譯名，并不代表對其沒有認知。被調查者可通過具體語境將字母詞直接與其所代表的事物建立聯系，構建認知。這種認知不是通過知識學習得來的，因此具有模糊、片面的特點。模糊性主要表現在不能準確區分上下位概念和混淆相關概念；片面性主要表現在總是從更易直接感知的某一側面來認知，如形式、構成、功用和施成。

外來科技術語在漢化的時候不僅要考慮其在專業領域的譯名，更要考慮其進入日常生活的譯名，特別是經驗性強的術語。普通大眾在日常事件中形成對科技字母詞的認知，又在日常使用中促進科技字母詞語義的發展。科技字母詞是沒有漢化的科技術語的簡略形式，可以看作是科技術語向生活用詞轉化的一種狀態。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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