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6年的北京城,天宇空曠,萬無聲。
而此時的故宮博物院內,卻是一派忙亂景象。琺瑯角端被從文華殿內搬運出來,裹上棉花,再包上紙,扎上繩子,塞進木箱內,和其他一萬余箱文物一同坐上了去金陵的火車。
為躲避戰亂,這批文物兵分三路,向四川遷去。沿途是盜匪、疾病、蛇蟲、山川以及盤旋在天上的日軍轟炸機。在那個兵荒馬亂的年代,文物竟在損壞率幾近于零的情況下,完成了這次特殊的長征。
文物有靈,信然。
當時無人想到的是,在89年后的2025年,文物真的“有靈\"了。故宮博物院宣布出品家庭音樂劇《用端》,以琺瑯角端的活化形象為主角,講述了瑞獸用端同文物家族的成員們圍繞文物保護展開的感人故事,一經播出便廣受好評。
如果說老故宮人拼盡全力的目標是讓文物“活下去”,那么新故宮人所做的就是讓文物“活起來”。
如果說老故宮人想要文物“活下去”需要克服的是戰亂等人為因素,那么新故宮人所面對的就是時代的挑戰。在以短視頻為主導的快節奏生活方式下,傳統的消逝是所有文化工作者不得不面臨的課題,如此浪潮下,文物的傳承無法拘泥于器物本身,而應該迎接新一波重構,讓傳統文化講出青春敘事。
《如果國寶會說話》中有這樣一句臺詞:“雖然世事如蒼狗,生命終凋零,但在無常中去追求永恒與絢爛的生命伸張,卻保存在我們的文化記憶里。”文物活化的浪潮之所以有必然性,就在于它是中國古典美學的當代表達。
文物活化承續了古典美學的傳統,文物身前是各色擬人形象,身后站著的卻是同樣的“中國傳統”內核。例如畫師廉晚燈所創作的琵琶擬人形象,外表的翩翩衣袂詮釋著盛大的唐風。
簡單地回答文物活化的必然性,仍然無法完成文化傳承的目標,若想使文物在當代“活起來”,相比簡單地回顧傳統,更需要大膽突破。
如果你在初夏登上望京樓長城,極目遠眺,京冀風光便可盡收眼底,而幾千年前被秦時明月照耀過的舊時光卻早已遠去。凝望著這片從東北平原到青藏高原之間的無垠土地,長安和汴京已然作古,唯有文物仍在敘述歷史。文物跨過了時間的限制,文物活化則突破了空間的限制。一如浙博的舟形硯滴棉花娃娃,從中可以窺見千年前泛舟的江南少女。
醉眠秋共被,攜手日同行。這是三十二歲的杜甫送給四十三歲的李白的詩,恰如生命中的每段友情一樣,兩位詩人的友情也顯得熱烈而純粹。活化的文物和現實中的每個普通人一樣,都有著細膩且真實的情感。《你是我的碗》中蓮花溫碗的器靈對愛情、對故土的追尋,或許可以喚醒觀眾內心那份魂牽夢縈的感動。擬人形象和觀眾的情感共鳴,進一步讓文物突破束縛,走向生活。
角端,角似犀、身似獅、背似龍、爪似熊、鱗似魚、尾似牛,日行一萬八千里,通曉四方語言,專為帝王傳書護駕。89年前,它于硝煙中守護文明火種,而今它化作孩童,在舞臺上吟唱文明新生。
紫禁城的屋檐下,傳統與現代持續交融。文物活化讓古老文明以青春姿態融入當代語境,讓歷史的厚重在輕盈敘事中傳承。當我們為文物活化亦喜亦悲時,擁抱的不僅是萌趣形象,更是中華文明跨越千年的心跳!
指導教師:劉君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