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上了國際提琴制作最高獎的舞臺

不久前，中國提琴制作師劉兆軍在世界權威的意大利第17屆安東尼奧·斯特拉迪瓦里國際提琴制作比賽中，獲得小提琴組第一名（銀獎，金獎空缺）。這是中國乃至華人提琴制作師在世界提琴制作比賽中獲得的最高獎，標志著中國提琴制作技藝在國際賽事舞臺上的重大突破。

安東尼奧·斯特拉迪瓦里國際提琴制作比賽，創辦于1976年，在素有“小提琴圣地”之稱的意大利克雷莫納舉辦，每三年一屆，被國際公認為提琴制作界的“奧林匹克”，是提琴制作領域最高榮譽的象征。本屆比賽組別設小提琴、中提琴、大提琴、低音提琴。參賽作品共計401件，參賽制作師共315名，分別來自37個國家和地區。

這個比賽不僅是對提琴制作技藝的考驗，更是對提琴藝術傳承與創新的推動。比賽評審團由國際知名制琴大師與演奏家共同組成，確保了評審的專業性和公正性。最終，劉兆軍以決賽音色第一、總成績第一的成績，獲得小提琴組銀獎（金獎空缺）。

劉兆軍是中國提琴制作師協會理事、美國提琴制作師協會會員。1995年在上海音樂學院樂器研究所，跟隨朱象教老前輩學習提琴制作基礎。1999年師從上海音樂學院教授華天礽學習意大利Cremona傳統提琴制作和理論知識。2002年，加入中國提琴制作師協會并得到會長鄭荃的長期指點。2005年成立個人提琴工作室，隨后師從火正紅先生學習Hutchins模式及頻譜分析系統，檢測琴板的傳聲速度、琴體的振動頻譜；在制作新琴和修復老琴中，收集諸多有價值的參數，結合專業演奏家的建議并予以完善。

此次獲獎前，他還獲得過2023年第十七屆意大利PISOGNE國際提琴制作比賽小提琴組銅獎；2022年第九屆德國米騰瓦爾德國際提琴制作比賽中提琴組第六名；入圍2021年第十四屆波蘭維尼亞夫斯基國際小提琴制作比賽決賽；2020年MALTA國際提琴制作比賽提琴四重奏銀獎、小提琴組銅獎；2019年第四屆中國國際提琴及琴弓制作比賽小提琴組銅獎；2018年保加利亞第九屆國際提琴制作比賽小提琴組銅獎，以及馬耳他國際提琴制作比賽小提琴組銅獎……

按照安東尼奧·斯特拉迪瓦里國際提琴制作比賽賽事規定，獲得金獎的作品要被永久收藏在舉辦這項大賽的博物館里。而此次劉兆軍雖然獲得大賽總分第一的成績，卻終究沒有得到“金獎”，然而他仍決定將2000歐元獎金全部捐給博物館。

小提琴誕生于意大利的克雷蒙納，距今已有500多年歷史。制琴師中最負盛名的當屬阿瑪蒂和他的兩位弟子：安東尼奧·斯特拉迪瓦里、瓜奈里及其家族。之后歐洲許多國家爭相學習意大利制琴工藝，并結合本國的特點和風格，形成各種制琴流派——意大利琴的特點是琴身線條優美，制作工藝精湛，音色上乘，音質出眾；德國琴則注重結構的穩固和耐用性；而法國琴的風格是裝飾精致，外形獨特。中國制琴者受意大利風格影響較大，雖已從模仿、借鑒，進入自省、創新的階段，但大多數作品還是隱約可見意大利風情。

一百多年前留學美國的司徒夢巖，是最早制作小提琴的中國人，他的幾位兒女都是赫赫有名的提琴演奏家。1930年代，王枚和譚抒真這兩位山東人，是國內最早的小提琴制作者。但遺憾的是，王枚當年制作的這把小提琴早已不知去向，而譚抒真制作的提琴幾經輾轉后，如今已被上海音樂學院樂器博物館收藏。

新中國成立后，譚抒真離開長期擔任小提琴演奏員的上海工部局樂隊，出任上海音樂學院（當年系中央音樂學院華東分院）副院長。當時學校百廢待興，為了確保教學所用樂器的質量，譚抒真在賀綠汀的支持下，創建了樂器制作室。他最先請曾跟隨自己學習過小提琴演奏和制作的學生許金壽來當工藝師，并制作了學校第一把大提琴。但制琴首先要有專門的高級木材，而這種木材即使在西方國家也很緊俏，那時的中國又與這些國家并無往來。無奈，要尋找制琴的木材，只能到中國東北的深山密林中去尋覓，并且還要有一雙“識材”的慧眼。為此，賀綠汀特批500萬舊幣（相當于改制后的500元人民幣）給許金壽，讓他只身一人去東北的深山老林中探尋寶材。歷經艱辛克服萬難，他用半年完成了這項艱巨的任務。為了加強制琴能力，譚抒真又派許金壽到他家鄉浙江天臺去物色有能力的雕花木匠，來充實制琴力量。譚抒真親自為這些新招來的工人教授提琴制作知識和工藝，并根據每個人的不同特點進行個別輔導。在實際工作中，這些工人遇到問題和困難時，譚抒真都會在第一時間為他們解疑答惑。在這樣的工作和學習氛圍中，這些原本就有一定制作技藝的木工師傅很快就掌握了制琴的本領，制作的提琴質量都能得到保證，從而滿足了學校教學和上海一些文藝團體對樂器的需求。

就這樣，原本小打小鬧的上音樂器制作室，經過不斷的“摸爬滾打”，儼然形成了工廠般的規模。1956年夏，輕工業部建立樂器研究所，任命譚抒真教授為所長。原本上音樂器制作室的一些骨干，也跟隨譚院長加盟樂器研究所。就在這年夏天，新創辦的研究所舉辦了全國小提琴制作培訓班，學員是來自全國各地樂器工廠的制琴骨干。經過一段時間的集中培訓，譚抒真在學校教學之余，安排時間為學員們親自授課。從此統一了中國小提琴的制作規范和工藝流程，受訓者也進一步提高了制琴技藝和對小提琴藝術的理解。這批學員在學成后，如同一顆顆火種播撒到全國各地，形成燎原之勢。如今中國的小提琴學習已經可謂相當普及，而且中國還成了世界上最大的制琴國家。無疑上述培訓班是起到決定性作用的。當今國內最具權威的制琴大師鄭荃的老師戴洪祥，就出自這個培訓班。

1958年，上海樂器研究所解散。原本上音樂器制作室的骨干仍回到學校，研究所的其他成員則加盟新創辦的上海提琴廠。此時的上音樂器制作室兵強馬壯，不久就順理成章地升格為校辦樂器工廠。在音樂藝術院校開樂器廠，上海音樂學院在全世界也是獨一無二的。此舉無形中也極大地推動了中國音樂的進步發展。當年，但凡到上音參觀的外賓和各國政要，樂器工廠是必到的“打卡點”，這也成為上音的驕傲。

說回劉兆軍。他1977年出生在山東日照的一戶普通家庭，父親是手藝人。他從小雖天資聰慧，但年少貪玩而不太專注學習，因而學習成績不太理想，沒考上大學。幸運的是劉兆軍生逢其時，那時中國改革開放正酣，各種政策和機會應運而生。不甘在家鄉寂寞待業的劉兆軍，要到外面的世界去闖蕩。

說來也巧，正當劉兆軍準備外出謀生之際，他偶然得知姨父相見（跟隨陳毅大軍解放上海的南下老干部）擔任廠長的上海音樂學院下屬的樂器工廠，正在招聘培訓各種樂器制作的學徒工，于是家人為劉兆軍備齊路費，他旋即只身來上音應聘。此行也是他第一次離開家鄉和父母，心中難免有些不舍。

劉兆軍心靈手巧且悟性極高，雖從未學習過音樂，也沒接觸過樂器，但他動手能力很強，并且耳朵很靈敏，因而考試順利通過。最初他被分配在樂器工廠的豎琴車間學習，豎琴的制作是流水作業，由八道工序構成，每人只負責其中的一道工序。劉兆軍在豎琴車間學習機芯制作，機芯是豎琴的關鍵部位。他刻苦鉆研，很快就全面掌握了制作技藝。由于豎琴在音樂團體和社會上的需求量不大，工廠每月只生產幾架而已，劉兆軍在完成工作任務后有大量空余時間。

其實劉兆軍骨子里比較喜歡小提琴。他年少時偶爾在廣播里聽到小提琴的美妙聲音，常會駐足不前十分癡迷。劉兆軍家鄉日照濤雒鎮，雖說是小地方，但文化和教育的氛圍卻很濃。他的家與世界著名物理學家、諾貝爾獎獲得者丁肇中教授的家挨得很近。心存鴻鵠之志的劉兆軍一直景仰這位世界物理大師，并從小以他為人生楷模。

劉兆軍主動向相見廠長提出：能否在完成豎琴制作任務的前提下，兼學小提琴制作？相見非常贊賞并支持外甥的想法，并語重心長地對他說：多學一門手藝，就多一個飯碗。就這樣，劉兆軍把他的工作重點轉移到了學習小提琴制作上。

在全世界小提琴的制作歷史上，有一定規模的樂器工廠所制作的小提琴，絕大多數都是流水作業，從業者每人一道工序，中國的提琴廠也不例外。唯有歐美歷史悠久的一些工坊，至今還是由工匠一人獨立完成一把提琴的全部制作工藝和流程。而當年的上音樂器工廠，創辦人譚抒真參照歐美工坊的制作流程，也制定了制琴者“從一塊木板到一把提琴”全獨立制作的模式。長此以往，無形中也培養鍛煉出了一批工藝全面且技藝出眾的高級工匠。

制作小提琴的工藝繁復，需先制作琴模，再進行角木安裝、邊框制作，再雕琢背板和面板，而且要弧度對應，還有琴頭的雕刻，低音梁的安裝，下孔的定位和琴柱、琴碼的制作等。制琴還要運用到力學、聲學和化學等諸多門類的科學知識。因為是全手工制作，所以世上所有小提琴都是不盡相同的。由此可見，小提琴的制作永遠充滿著未知和挑戰。

而劉兆軍恰恰非常喜歡并熱衷于這種具有無限可能的工作。雖為一張白紙，剛涉足這個領域，他就已充分意識到：學習制作小提琴的技藝是沒有止境的，需要用畢生的激情和智慧，去不斷地探索追尋，才有可能達到新的高度和境界。由于劉兆軍原先在學習豎琴制作時，已學會了一些刀工、銼工技術，但畢竟小提琴制作中的木工活要求更多更高，他需循序漸進地去克服完成。那時學徒和正式工人拿的是“死工資”，并非“計件制”。但當年的學習和工作氛圍很好，和劉兆軍一同被招聘到上音樂器廠的來自全國各地的七八個青年，大家比學趕幫、個個好學爭先。工廠規定每人每月要制成一把合格的小提琴，而劉兆軍起初是兩三個月才能制作一把，他不斷總結經驗教訓，慢慢對制作手藝開始熟悉，直至得心應手，于是不僅加快了制作速度，而且還提高了制琴質量。

不到一年時間，劉兆軍每月制琴不僅達標而且超額。他最要感謝的就是樂器工廠的元老朱象教師傅。朱師傅是當年樂器制作室的骨干，是譚抒真麾下的得力干將。他對待這批年輕工人，就像自家的孩子一樣，既是慈父更是嚴師。而那時的劉兆軍對他是“又怕又恨”，一直想躲著他，因為提琴制作完成，是要經他檢驗后才算合格的，但凡有任何瑕疵，都要被退回修改，有些實在無法修改好的，他就親自操刀。

朱象教非常看好劉兆軍，認為這個年輕人非常有靈氣，制琴是有感覺的，但是各方面的功力和火候還未到家，如能堅持，定有突破之日。因而他對劉兆軍的作品要求更嚴，并經常給劉兆軍開小灶，激勵他潛心投入制琴事業。如今在國際制琴舞臺上屢屢獲獎的劉兆軍回想起那段往事，內心十分感激朱象教師傅，正因為他的高標準嚴要求，才給劉兆軍今后的制琴藝術之路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相見是位經歷過革命戰爭考驗又參加了社會主義建設的南下老干部，雖說文化程度不算高，但很有前瞻性和戰略眼光。為了上音校辦樂器工廠的傳承發展后繼有人，1999年夏秋之交，他決定把與劉兆軍一同招聘進廠的那批制作工人，全部保送到上音管弦系屬下的樂器制作專業學習進修，并給予他們留職拿薪的待遇。

當年的劉兆軍，與那個時代的年輕人一樣，充滿著朝氣理想和對工作的渴望，經過上音校辦樂器工廠這幾年“摸爬滾打”的歷練，他已熟練掌握了幾乎全部小提琴制作技藝，雖說多年在上音校園工作，但從未系統學習過小提琴理論知識，因而他格外珍惜這次全脫產的正規學習機會。

進修班主課老師華天礽是中國小提琴藝術大師譚抒真的得意門生，是受譚先生耳提面命式的教育并一手提攜起來的。他也是恢復高考后上海音樂學院管弦系新設立的小提琴制作專業招收的第一批學生之一。華天礽在十年“文革”前，是上音附小小提琴專業的學生，因此他學制琴時，已具有較好的小提琴演奏基礎。大學畢業后，他以優異成績留校任教并被公派赴德國留學。學成回校后，在教學之余還著書立說，是位學者型的教育家，曾先后擔任上音附中校長、上海音樂學院副院長等職。

華天礽非常了解這個進修班學生的求學要求和目的，針對他們已經具備較強的獨立制琴能力，制訂了不同以往的教學大綱和課程，主要講授小提琴的歷史、文化知識，以及西方人（尤其是意大利人）制作小提琴的理念和工藝等等。

劉兆軍在課堂上是認真聽講，十分入迷，許多關鍵問題他都詳細地作筆記，他還把老師所講的一些觀點和操作方法，與自己過去的制琴體驗作比較，以期理論與實踐相結合。有時碰到自己一時難以理解或自圓其說的問題時，他都會在第一時間去求教老師。華天礽對這個好學又鉆研的學生十分看好，他把自己的多本專著送給劉兆軍，期盼他能早日成材，在小提琴制作領域有所建樹和突破。劉兆軍也一直牢記華老師的教誨：做琴一定要潛心投入，要耐得住寂寞，真正的好琴終究是會被世人所認可的。

在為期一年的進修班學習中，劉兆軍付出了比同班同學更多的努力和心血。通過這樣的學習，他已比較全面地了解了小提琴及其制作的歷史，也學到了令他耳目一新的制作理念、技術和要領。能用理論與實踐相結合來制琴，是劉兆軍此次學習的最大收獲。與此同時，他更意識到小提琴制作是一門綜合藝術，一把優質小提琴既需要優美的外觀造型、出眾的油漆工藝，更重要的是它作為樂器的實用性，聲音的優劣無疑是最為重要的。小提琴的制作除了制琴工藝外，還牽涉到力學、聲學和化學等多門學科，而這些學問恰恰是劉兆軍從未涉及的。

打那后，劉兆軍心心念念想要填補自己的短板，千方百計尋找機會完善知識盲區。說來也巧，他無意中結識了一位英國留學歸來的業余小提琴制作愛好者火正紅，此君是理工男，擔任過上海自來水廠的總工程師。他不僅會拉小提琴，而且博學多才。兩人一見如故，經過一段時間交往后，劉兆軍感覺火正紅不但對小提琴制作頗有心得，而且在小提琴結構力學、頻譜分析等聲學領域也很有見地。于是他決定拜火正紅為師，學習自己從未涉足的力學和音樂聲學。

劉兆軍在摸索小提琴油漆工藝的那段日子里，還遇到一位“貴人”——美籍華裔小提琴家荀博。他教會了劉兆軍許多油漆配方，并為他聯絡到美國的制琴工作室，提供了很多提琴油漆的寶貴資料。

因為社會大環境的劇烈變化，在上音校辦樂器工廠解散時，當年許多珍貴的制琴資料都被當作廢紙丟棄。而胸有大志的劉兆軍硬是從廢紙堆里，搶救出許多對他以后制琴極其有用的參考資料，其中包括一本提琴油漆專家左紹芬（老院長譚抒真的夫人）的工作筆記本。在這本筆記本中，她詳細記錄了這么多年工作的經驗和教訓。劉兆軍如獲至寶，潛心研究，并為己所用。

知識給劉兆軍的創作帶來了無窮的力量，他嘗到了成功的甜頭，也更深信學習的重要性。自劉兆軍涉足小提琴制作領域后，他非常敬仰當年如日中天的制琴大師鄭荃，一直想尋找機會能與他結識，拜他為師，為自己指點迷津。

鄭荃是上海人，曾下鄉插隊，當過地區文工團的小提琴演奏員。特殊年代結束后，他只身闖蕩京城，拜戴洪祥為師學習小提琴制作，很快他的才華就受到當時的中央音樂學院院長趙沨的賞識。但苦于當年學院沒有制琴這門學科，沒有合適的學習機會。于是，鄭荃在1983年赴意大利克雷蒙納國際提琴制作學校深造，他是跨出國門學習此項技藝的中國第一人。在學成歸國后，旋即在中央音樂學院創辦提琴制作專業，為國家培養了許多制琴人才。

作為中國的制作大師，鄭荃曾在多項國際提琴制作大賽中摘金奪銀，并代表中國擔任過許多國際制琴賽事的評委，還被國家有關部門評為“大國工匠”。

2002年春，在上海舉辦國際樂器展覽會期間，由鄭荃牽頭的中國提琴制作師協會在上海成立，年輕的劉兆軍有幸成為協會一員，由此也結識了會長鄭荃，并正式拜他為師。打那以后，但凡鄭荃到上海，無論是公干或私事，劉兆軍都會想方設法拿著自己最新制作的小提琴去約見老師，請他評判作品并接受其指點教誨。

就這樣，師徒兩人交往越來越頻繁，感情也更深了。2016年后，劉兆軍經常會在自己制作的小提琴中，挑選出比較滿意的作品，去北京請教鄭荃。在這樣的一來二往中，鄭荃除了教授他制琴中的一些關鍵技法，還經常給他講解意大利和西方提琴的文化及那里各種國際制琴比賽的臺前幕后。由此劉兆軍也萌生了參加比賽的念想，并得到鄭荃老師的竭力支持。因為只有走出去，與國際先進的作品一較高下，才能辨別出自己的不足，從而明確學習和前進的方向。

劉兆軍經歷一次次的參賽、挫敗、進步，直至奪取名次摘得獎牌，最終榮獲世界規格最高賽事的總分第一名，在這個過程中，他經歷了很多艱辛和困苦，更付出了超越常人的心血和汗水。獲獎那刻，他猶如等待蛻變的蛹，破繭成蝶，自由翱翔。

當年劉兆軍選擇的這條制琴之路，他會矢志不渝、一如既往地堅持下去。如今他的一兒一女，都在跟隨專業老師學習小提琴演奏，即將高中畢業的女兒將去波蘭深造提琴制造專業，他期望兒女能繼承他的事業，創造更多輝煌。

我多次去劉兆軍工作室與之長談、進行采訪。工作室離上海音樂學院和上海交響樂團近在咫尺，因而經常會有中外提琴名家光顧。在訪談過程中，我目睹各色人等帶著各種問題前來咨詢求助。劉兆軍對于小提琴的各種“病因”如數家珍，總能令來者滿意而歸。

我印象最深的是一對俄羅斯母女演奏家，為他在意大利榮獲斯特拉迪瓦里銀獎的那把小提琴慕名而來。當我看見劉兆軍從保險柜中取出那把弧線優美、色彩艷麗的獲獎琴時，眼前頓覺一亮。隨著這對母女的輪番試奏，那通透圓潤的琴聲更令我耳目一新：高音是那么明亮飄逸、雋永而富有色彩，低音如此醇厚遼遠，中間兩弦音色優美柔和更顯飽滿。這對母女被這美妙無比的琴聲陶醉了……

懷揣家國情懷的劉兆軍一直把登攀世界制琴巔峰作為自己的人生目標。因為這不僅僅是他個人的理想和肩上的責任，更是中國制琴師們百多年來的希冀和熱望。劉兆軍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想能再次站在斯特拉迪瓦里大獎賽的最高領獎臺上，為中國人爭光，讓自己的作品能被這家世界提琴博物館永久珍藏。

本文完成后，獲悉劉兆軍剛剛獲得了五年一度的第15屆波蘭維尼亞夫斯基提琴制作大賽銅獎和最佳音質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