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生不生？

漫長莫測的人生由許多選擇構成，其中一些成了機會，另一些則變成陷阱。對大多數當代女性來說，伴隨著身體、精神的辛勞和未知挑戰的生育選擇，生不生娃正變得越來越復雜。

今年以來，國家大力推進生育扶持政策的落地，積極回應這種生育焦慮。據最新消息，繼多項刺激性利好政策后，國家再次發放育兒補貼，按每人每年3600元執行，覆蓋孕產全程，家庭最高可申領10萬元。

很長時間，“家庭”作為私人領域，其中發生的很多事情都并不為大眾研究所矚目。相比共情和理解，“生存處境現象學”始終缺席讓那些私人的個體遭遇被遮蔽，家庭的陰影面積越來越大。

少生精養還是多生散養，變成親子家庭不得不面臨的新選擇。到底哪種生育決策更明智？平衡家庭和工作，不再是職場女性的困境，雇主解決雇員子女入學問題到底是義務還是良心？事實上，這些難以得到應答的“提問”，已經有人正視、討論和書寫，并且嘗試給出了一些專業的回答。

今年1月，由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推出的《生育、人口與教育投資：家庭量化歷史》中譯本，為理解這場發生在中國的變革提供了前所未有的歷史縱深和全球視野。該書由法國學者克洛德·迪博耶、荷蘭學者奧克·萊普瑪等五位國際學者聯合主編，他們嘗試從量化史學角度回答上述一系列問題。

本期“商界讀書”將和您一起翻開這本生命之書，它將帶您走進家庭這個生育決策和教育投資發生的場所，看它如何影響一國的發展命運和長期經濟增長趨勢。您或許能明白，家庭作為社會的細胞正在如何推動宏觀經濟體沿不同的路徑發展。

生育焦慮之外的女性發現

一個普通家庭的育兒故事，其私人經歷和公共性之間是怎樣的關系？當家庭的感受、講述和研究變得越來越重要，首先要允許把它講出來。直面每個家庭內部的自我認知，研究它如何建立與維系與另一個或一組家庭的關系，進而如何承接歷史和社會文化的影響，乃至經濟社會的紐帶，這是從全社會公認的“家庭—社會細胞”出發進行的自覺思考，也是必然的趨勢。

這本匯集14篇量化史學研究的著作，時間跨度自1500年歐亞經濟分流至21世紀，空間范圍覆蓋英國、意大利、阿根廷、烏拉圭等多樣化社會，樣本豐富，不僅提供了大量的歷史實例，還涵蓋生育決策、教育投資、性別關系等核心議題。

主創團隊個個大有來頭。主編克洛德·迪博耶是斯特拉斯堡大學法國國家科學研究中心經濟學教授，他曾創辦《計量史學》期刊并擔任主編，組織過第八屆世界計量史學大會，現任法國經濟學協會會長。其他編者包括烏得勒支大學經濟與社會史系的多位學者，研究領域也涵蓋了定量分析、性別不平等測量及制度演化等方向。

巧婦也離不開好炊具，為撰寫這部專著，作者提筆前找到出色的研究工具。近年來，經濟史量化材料越來越豐富，尤其在歐洲，相對完整的人口史數據集就不止百余個，各類包含量化內容的民族志材料也層出不窮，成為可以深探的沙盒與富礦。正是得以運用這些工具和材料，主創團隊深入探討了“數量—質量權衡理論”、雙胞胎工具變量法、學校規模效應等量化模型，書中還涉及父權指數與人力資本積累的關聯、西歐兒童收養立法趨勢、性別平等對家庭結構的影響等內容。

家庭是下一代社會成員形成自己的觀念的地方，家庭也是生育決策和教育投資發生的場所，因此家庭會影響一國的發展命運和長期經濟增長趨勢，這是全書的核心觀點。通過提出很多貼近現實又引人深思的問題，作者還嘗試從量化史學角度來回答一系列問題。

這些問題以小見大，將發生在一個個家庭私密空間內的謎團置于經濟研究的聚光燈之下，幫助讀者理解。作者也在研究與論述中寫道，被生育焦慮侵蝕的女性作為“人力資本”的關鍵發現。

女性人力資本投資增加會降低生育率，技術變革通過提高育兒成本推動“少生優育”模式形成。技術進步促使家庭減少生育數量但增加對子女教育投資，推動經濟從停滯轉向持續增長。當以技能為導向的技術變革發生時，女性人力資本投資增加提高了養育孩子的機會成本，從而進一步降低生育率。這一發現為當今發達國家“高生活水平、高性別平等、低生育率”的穩態模式提供了理論注解。

書里以大量歷史案例研究發現，生育率下降與教育投資增加之間存在明確的權衡關系。

家庭管理是最基本的經濟問題

“計量史學”“人口史數據集”……千萬別被這些詞嚇退。在“拆書”環節，本刊編輯部發現，全書收錄了不同領域學者的前沿研究成果，除第二、第四兩章外，本書其余章節內容對普通讀者均很友好，其弱化處理了難啃的“數理模型”和一些實證過程。

生育和人口、教育和投資、婚姻和家庭三大主題，構成本書的主要內容。

我們認為，全書的看點主要包括：第一，這本書提供了一個全新的視角，讓我們從家庭的角度，理解生育、人口與投資的關系，以及它們對經濟發展的影響。第二，這本書用了大量的數據和案例，支持了作者的觀點和結論，讓我們可以直觀地感受到不同國家和地區在不同歷史時期的生育、人口與投資的變化，以及它們與經濟發展的關聯。第三，這本書提出了很多有價值的問題和建議，讓我們可以思考如何優化生育、人口與投資的政策，以及如何促進家庭的幸福和社會的進步。

事實上，與家庭相關的資源配置問題本就是經濟學的初衷，如經濟學（Economics）一詞就源自希臘語家庭經濟（Oeconomicus），古希臘思想家色諾芬的《經濟論》也以此為題探討家庭層面的有效管理，而這本書正是對這一人類最基本經濟問題的思考與回應。

2025年，我國全面實施生育支持政策，本書更具現實意義。育兒補貼（每孩每年3600元至3周歲）與生育津貼（可達6.9萬元）等七大類資金支持，體現了國家從“家庭承擔”向“社會共擔”的制度轉變。8月上旬，相關政策進一步完善，當前中國三四線城市0—3歲育兒成本約8萬元/孩，而國家基礎補貼僅覆蓋13.5%，這解釋了為何政策組合中必須包含免除學前一年保教費、托育補貼等教育支持措施。

本書廣泛整合了西方前沿研究成果，可為讀者提供一些有益的參考。同時，我們還能通過這本書的研究結論，去直面更多有著相同處境和經驗的家庭場所，通過比較不同的政策效果來探索不同的可能性。本期“商界讀書”邀請您一起來關注家庭的需求和利益，尊重家庭的選擇和決策，支持家庭的發展和創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