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歌劇影片《波希米亞人》中魯道夫的音樂形象

牛占國　張曉霞

[摘要]歌劇音樂中的樂句、樂段、曲式結構、音調的風格特色，音樂的力度、速度、調性、色彩、節奏變化以及休止符的運用，都必須為劇中人物的情感和心理的戲劇性矛盾發展的需要而發揮作用，以深刻而準確地刻畫劇中人物的音樂形象。在歌劇影片《波希米亞人》中，歌劇作曲家普契尼用戲劇性的音樂筆觸描繪出魯道夫內心世界最微妙、最精細、最隱秘的情感活動和愛情歷程，用生動、精致的音樂筆觸描繪出魯道夫浪漫、柔情、悲劇的音樂形象。

[關鍵詞]魯道夫；形象；浪漫；柔情；悲劇

歌劇作為以音樂展開的戲劇，劇中的人物性格是在一定的情節和事件中展開的，作曲家需要在一定的戲劇情節之上，用音樂來展開劇情。歌劇音樂中的樂句、樂段、曲式結構、音調的風格特色，音樂的力度、速度、調性、色彩、節奏變化以及休止符的運用等等，都必須為劇中人物的情感和心理的戲劇性矛盾發展的需要而恰當地、積極地發揮作用，才能深刻而準確地刻畫劇中人物的音樂形象。在歌劇影片《波希米亞人》中，歌劇作曲家普契尼用清新、深情的音樂語言給他的每個角色賦予了鮮明的特征，用戲劇性的音樂筆觸描繪出魯道夫內心世界最微妙、最精細、最隱秘的情感活動和愛情歷程，用富有詩意的抒情旋律刻畫了魯道夫在饑寒交迫下造成的感情變異-用生動、精致的音樂筆觸描繪出魯道夫浪漫、柔情、悲劇的音樂形象。

一、浪漫

影片《波希米亞人》由大提琴、低音提琴和巴松管奏出的C大調、3/8拍、活潑的快板、節奏利落的短小序奏后起幕。這一開頭主題以作者在米蘭學習結束時所寫的《交響隨想曲》為藍本，在普契尼看來，這部品質與氣質超俗的曲子對展現“波希米亞人”十分適宜，因為它是作者放縱時的作品。這段音樂主題是和劇中四位窮藝術家的形象相聯系的，它活潑，歡快，描寫魯道夫和藝術家們落拓不羈、樂觀詼諧的性格，揭示出浪漫的波希米亞式生活，這個主題貫穿于第一幕，在以后幾幕中也將多次反復出現。

影片開始，詩人魯道夫正臨窗眺望被大雪覆蓋的街景，在這嚴冬中，他們窮得連一點可供燃燒取暖的木柴都沒有，于是詩人便唱出第一首小詠嘆調《巴黎的天空》，這段小詠嘆調短小精致，^bB大調、6/8拍，旋律先從中聲區平穩進行，然后漸強級進到全曲最高音，最后下行平穩結束。音樂光彩絢麗，情緒激昂，展現出魯道夫的詩人氣質和充滿激情的浪漫氣息，當片中情節和魯道夫有關時，這段旋律就在聲樂部分或樂隊伴奏中出現，當作魯道夫的主題使用。隨后的劇情是魯道夫和馬杰羅兩人精彩的對話，這些對話是短歌交替式的，主題動機在管弦樂伴奏中斷斷續續地露臉，生動而貼切地展現出詩人幽默、風趣和浪漫的氣息。

魯道夫的浪漫還在燒稿取暖的場景中通過管弦樂生動地刻畫了出來，魯道夫、馬杰羅和科利納三人開心地把稿紙投入壁爐中，稿件燃燒起來的過程，用管弦樂生動地描繪了出來。這一火焰主題^bG大調、2/4拍、以頓音和跳音為主，短促、有力，充滿質感，細膩地展現出爐中火焰頑皮的跳動和烤火人激動的心情，淋漓盡致地刻畫出魯道夫燒掉自己杰作時的灑脫、慷慨、風趣和幽默的浪漫情調。

影片第一幕的前半和后半，無論是劇情還是音樂都產生了急遮的變化。前半是比較熱鬧的，音樂以諧謔曲為主；后半是安詳的。可以感受抒情的旋律。在這一幕中，普契尼的音樂興致在諧謔曲中得到了淋漓盡致的發揮，意在表現魯道夫和藝術家們近乎假裝的歡愉和痛楚的浪漫，為魯道夫以后音樂形象的展現做了很好的預示和鋪墊。

二、柔情

第一幕后半部分瞇瞇出場后，音樂變成了甜美的部分。咪咪敲門借火。當敲門聲出現時，整個音樂氣氛出現了改變，由熱鬧歡樂轉變為安靜柔和。原來的木管樂器變為弦樂樂器，用柔情的小提琴靜靜地奏出了瞇瞇的主題。隨后的劇情是魯道夫對味咪一見鐘情，他借找鑰匙的機會抓住了咪咪的手，于是詩人唱出了充滿柔情蜜意的詠嘆調“你這冰涼的小手”，姑娘以“我的名字叫咪咪”表達愛的回應，此時，兩人同時墜入愛河，以一首優美的二重唱“啊，可愛的少女”抒發內心真摯的愛情。這部分的音樂幾乎都在很慢的慢板上，由木管樂器，長笛，單簧管，加上弱音器的弦樂合奏與豎笛緩緩地奏出，詠嘆調部分寫得柔美抒情，把魯道夫的真誠、柔情和愛意抒發得淋漓盡致。

影片第二幕，已成為一對親密戀人的魯道夫和咪咪來參加伙伴們的圣誕節聚會，魯道夫在中庸快板、e小調、6/8拍子上，深情地把咪咪介紹給三位好友，旋律轉到E大調時。音樂變成“深情的行板”，詩人唱出由衷的情歌，以優美的音調贊美咪咪，說綺麗的花朵從她的手指間綻開，表達對咪咪的愛意，旋律充滿了柔情和愛戀。

影片第三幕結束時的四重唱頗具效果，這邊魯道夫由于無錢為病重的咪咪醫治而準備分手，于是悲傷地和咪咪一起傾訴著他們纏綿的愛情，以甜美的旋律回憶著夢般的快樂生活；那邊穆塞塔和馬杰羅爆發了新的爭吵而要再一次分手。咪咪和魯道夫的旋律是^bG大調、3/4拍、流暢的行板，以穩定的三音進行為主，聲音非常和諧地交織在一起，溫柔而纏綿；“穆塞塔和馬杰羅則是兩條完全不相容的旋律線，尖銳而對立，穆塞塔的旋律以跳躍的八分音符和十六分音符為主，以此來對抗馬杰羅快速而急促的音調和咪咪與魯道夫抒情而憂傷的旋律。作曲家用不同的音樂線條烘托出了不同人物的性格特點，魯道夫柔情、咪咪的順從、穆塞塔的潑辣和馬杰羅的無奈，塑造出一個個栩栩如生的音樂形象。”

普契尼在這幾部分的音樂寫作上，揮灑了他在旋律寫作上的抒情才華，每一個細節都能抒發出悠長感人、非常具有曲線美的柔情旋律，把魯道夫刻意的浪漫背后對咪咪最真摯的愛生動地表達了出來，他的柔情是對咪咪惟一的、也是最真實的讀白。

三、悲劇

影片第三幕，音樂一開始就已預示了悲劇的來臨，緊繃的節奏，時斷時續的樂句，粗噪刺耳的音響，銅管樂器不時穿插進來。當病重的咪咪出場時，在激動的中庸快板上，定音鼓的急播傳達出緊迫的氣氛。乘著低音弦樂奏的持續音響，樂隊用英國管的低音部震音和中提琴奏出咪咪主題的變體，意在描繪病重的咪咪。“這段開場音樂是作曲家的得意之筆，量然在刻畫咪咪的悲慘幫不幸：但同時也預示了魯道夫愛情命運的悲劇性。為他以后悲劇形象的展現做了很好的鋪墊。

第三幕中，魯道夫著名的詠嘆調《咪咪是個輕浮的姑娘》，通過調性和速度的變化、“愛情主題”的變奏，奇妙地刻畫出詩人情感的起伏，優美但哀怨的旋律巧妙地表達出魯道夫的悲痛心境。此曲是魯道夫在全劇中首次悲劇形象的展現。

影片第四幕，當魯道夫和咪咪最后在一起時，這對情侶在柔情的恩愛中唱出了扣人心弦的二重唱。在C小調、4/4拍、平靜的行板上，魯道夫又情不自禁地贊美說：“咪咪，啊，美麗的咪咪。”這是一首哀挽動人的歌，樂隊用大提琴演奏出C小調主和弦的葬禮音型，并由管弦樂奏出沉重的和弦，將魯道夫對咪咪的愛戀和痛惜生動地刻畫了出來，并預示著強烈的悲劇性。

在中庸快板、e小調、3/4拍上，用管弦樂總奏來描寫咪咪猛烈地咳嗽，而且昏過去的情景，預示咪咪死亡即將來臨。咪瞇醒來后看到魯道夫在流淚，便說：“你為什么在哭泣?——我們將永遠在一起——”她的聲音漸細……管弦樂以最弱奏并由長笛和豎琴反復奏出“冰涼的小手”的旋律，仿佛是魯道夫愛的呼喚，和第一幕形成呼應，具有感人的效果。

咪咪死后，在持續的廣板、^#c小調、管弦樂強有力的總奏聲中，魯道夫撲到咪咪身上，凄厲地哭叫著：“咪咪!咪咪!”可是咪咪已經安息了，留下哀痛的詩人泣不成聲。在詩人的哭泣聲中，緩緩奏出了下行音階的行板“行進小行板”，仿佛是魯道夫哭泣聲的模擬和重現，烘托出悲劇性的氣氛。

普契尼在影片第三、四幕的音樂中突出了悲劇性的因素，最后時刻他們雖然用抒情的旋律歌唱美好的往事、傾訴心中的愛戀，但音樂的節奏和背景音樂里有個沉重的低音襯托著，給我們的感覺似乎是咪咪一步一步邁著沉重的步伐在走向死亡，像是窮人在給自己唱葬禮進行曲，烘托出咪咪的不幸和魯道夫的悲劇形象。

通過對魯道夫音樂形象的分析我們可以看出，作曲家普契尼用豐富而生動的音樂語言描繪了這一人物復雜多面的形象，我們在演繹魯道夫舞臺形象時，一定要細心揣摩魯道夫音樂形象中的浪漫、柔情和悲劇，以及詠嘆調賦予他抒情的詩人氣質，才能塑造出魯道夫角色所要求的聲音優美富有穿透力和聲音柔和又富有彈性的抒情性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