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輝
摘要:《巴塞爾協議Ⅲ》的出臺,加強了對商業銀行資本結構和風險監管的關注度。為了探究商業銀行各級資本與風險之間的關系,本文選取了2006年到2010年我國14家上市商業銀行的經營數據作為樣本,對商業銀行資本結構與風險關系進行實證分析。回歸結果顯示股本比率、資本公積率、一般風險準備率、未分配利潤率、長期次級債務率與銀行經營風險顯著相關。
關鍵詞:資本結構;風險;實證檢驗
2008年由美國次貸危機引發的全球性經濟危機,使得各國經濟遭受了嚴重沖擊。時至今日,全球經濟仍未從全球經濟危機的重創中完全恢復過來。經濟危機爆發之后,巴塞爾委員會開始審視現行資本監管制度,并出臺了《巴塞爾協議Ⅲ》。相對于《巴塞爾協議Ⅱ》,《巴塞爾協議Ⅲ》更加注重對商業銀行核心資本的監管,提高了資本充足率監管水平的下限。在這樣的背景下,探討商業銀行資本結構與風險的相關關系,從優化資本結構的角度控制商業銀行的經營風險具有重大的理論意義和現實意義。
一、商業銀行資本構成
巴塞爾協議根據資本吸收損失的能力,將銀行資本分為三個層次:核心資本(一級資本),包括有選舉權的普通股、公開儲備、留存收益、高質量的優先股等;附屬資本(二級資本),包括未公開儲備、重估儲備、普通貸款損失準備、混合型債務工具、次級債務;三級資本是銀行持有的一種更短期的應對市場風險的資本。2010年9月,巴塞爾委員會主席Jaime Caruana在西班牙馬德里召開的第三次桑坦德國際銀行會議上正式提出了《巴塞爾協議III》(Basel III),2010年11月在韓國首爾舉行的二十國集團領導人(G20)峰會上批準Basel III并發布最終定稿。[1]巴塞爾協議Ⅲ對商業銀行資本有了更高的要求。它規定,商業銀行一級資本充足率的下限從現行的4%上調至6%,“核心”一級資本下限從現行的2%提高到4.5%;“資本防護緩沖資金”總額不得低于銀行風險資產的2.5%;逆周期資本緩沖區間為0~2.5%;銀行杠桿率不得低于3%。
二、商業銀行風險分類及度量
劃分銀行風險類型的標準有很多種,如銀行風險程度、銀行風險形態、銀行風險期限和銀行風險成因等等。常見的是根據巴塞爾委員會對銀行風險的劃分,將商業銀行面臨的主要風險分為一下八類:信用風險,市場風險,操作風險,流動性風險,國家風險,聲譽風險,法律風險和戰略風險。
為了科學、全面的評價商業銀行所面臨的風險,本文在參考我國銀行業監督管理機構對商業銀行非現場監管指標的設立和國外CAMEL評價體系的基礎上,綜合考慮風險的可控性和可測量性,提出我國商業銀行的風險評價體系,旨在能更全面、有效地評價我國商業銀行所面臨的風險。
信用風險是貸款方違反貸款合同,不能按時歸還銀行貸款的概率,因而選取不良貸款率和正常貸款遷徙率兩個指標來衡量銀行的信用風險;市場風險是由資產價格和商品價格波動引起的銀行頭寸損失的風險,利率和匯率是影響商業銀行損益最直接的因素,因而選取利率風險敏感度和匯率風險敏感度來衡量銀行的市場風險;操作風險是由銀行自身原因引起的風險,與銀行自身的制度體系和政策安排息息相關,由于由員工操作、系統缺陷等原因引起的操作風險難以計量,而信用風險是銀行面臨的最嚴重風險,單一最大客戶貸款比例和最大十家客戶貸款比例是銀行能根據自身經營狀況調節的信貸風險指標,因而選取這兩個指標來衡量銀行的操作風險;流動性風險是由銀行資金周轉短缺,償還能力不足引起的風險,存貸比是指貸款總額與存款總額的比值,是監測商業銀行信用擴張的重要指標,存貸比過高會導致銀行用于日常支付和結算的資金不足,增大銀行的支付危機,流動性比率指流動資產與流動負債的比率,是測量銀行償還短期債務最常用的指標,一般來說,流動性比率越高,銀行短期債務償還能力越強,面臨的流動性風險越小,因而選取存貸比和流動性比率兩個指標來衡量銀行的操作風險。
三、中國商業銀行資本結構與風險實證分析
(一) 樣本及數據來源
本文以我國的商業銀行為研究對象,為了保證數據的可得性和有效性,本文選取了2006年到2010年我國14家上市商業銀行的經營數據作為樣本進行實證分析。這14家銀行分別是:浦發銀行、華夏銀行、民生銀行、招商銀行、南京銀行、興業銀行、北京銀行、農業銀行、交通銀行、工商銀行、建設銀行、中國銀行、中信銀行和寧波銀行。其中包括4家國有銀行,7家股份制銀行和3家地方性銀行。樣本數據均來源于新浪財經(http://finance.sina.com.cn/)上各銀行公布的年報數據。剔除部分不完整數據,最后的到58組有效樣本數據。
(二)變量選擇
1、被解釋變量選擇
本文中的被解釋變量是商業銀行的經營風險,其風險的計量值將結合前文中構建的商業銀行風險評價指標體系和歷年經營數據,采用因子分析的方法,利用SAS9.1對數據進行分析,將得到的綜合值作為商業銀行的風險值。
2、解釋變量選擇
關于解釋變量的選取,本文考慮資本的五個重要組成部分和三個衡量指標。本文擬用前十大股東持股比例(HP)、已上市流通股比例(FP)、股本比率(SP)、資本公積率(CP)、一般風險準備率(RP)、未分配利潤率(PP)、長期次級債務率(DP)、資本充足率(IP)作為該模型的解釋變量。
(三) 實證檢驗與分析
1、模型構建
為了檢驗各解釋變量對被解釋變量的影響,本文擬構建一個回歸方程來驗證商業銀行資本結構對風險的影響:
F=β0+β1*HP+β2*FP+β3*SP+β4*CP+β5*RP+β6*PP+β7*DP+β8*IP+ε
2、實證結果及分析
利用Eviews 6.0對模型進行多元回歸分析,考慮到樣本數據的特殊性,必須對隨機干擾序列可能存在的異方差性和序列相關性,及解釋變量的多重共線性進行檢驗。為了避免可能存在的異方差性,本文直接采用加權最小二乘法對模型進行回歸分析,回歸結果如下表所示:
從表中可以清晰地看出,D.W.值為1.795,大于1%水平的上界1.50,模型不存在一階序列自相關。參數的標準差均較小,且T檢驗值較大,說明解釋變量不存在多重共線性問題或共線性對結果無不良影響,不用考慮共線性問題。各解釋變量均在10%顯著性水平下通過t檢驗,說明模型的擬合度較好,滿足回歸分析的基本假定,回歸方程的解釋性較強。模型可決系數R2值為0.656,調整后的R2值為0.595,盡管從數字上看,解釋變量對被解釋變量的解釋效果并不是十分完美,但是考慮到商業銀行經營風險除資本結構外,還受其他諸多因素的影響,如國家宏觀經濟政策、世界經濟環境、銀行人員的職業素養等等,但從資本結構的角度解釋風險的效果還是可觀的,所以該模型對資本結構與風險關系的解釋還是具有實效性的。由檢驗結果可以得到一下結論。
(1)商業銀行前十大股東持股比例(HP)和商業銀行流通股比例(FP)與銀行風險的相關性并不明顯,這說明權益資本的治理效應在我國商業銀行風險控制上的作用并不是十分顯著。這與我國特殊的經濟環境和資本市場的發展背景緊密相關。銀行一直被作為國家經濟的命脈,被國家嚴格監管,一直以來,國家控制了商業銀行的大部分股權和決策權,股權的流動性及中小股東“用腳投票”的權力在現今資本市場的仍存在阻力,以至于其治理效果被削弱或滯后。
(2)商業銀行資本的主要構成部分:股本(SP)、資本公積(CP)、一般風險準備(RP)、未分配利潤(PP)、長期次級債務(DP)占資本凈額的比例,均與銀行綜合經營風險在10%顯著性水平下顯著相關,表明各資本構成要素的比例配置與銀行風險有著明顯的相關關系,結果顯示,在資本的五個重要構成要素中,股本與長期資本債務在凈資本中所占的比例與風險之間的相關關系最為顯著,這說明商業銀行的股本和發行次級債券所得的資本金,在吸收損失降低風險中的作用最為顯著;其次是資本公積比和一般風險準備比,仍在1%顯著性水平下與銀行風險顯著相關;相關性相對最弱的是未分配利潤比,與銀行風險在10%顯著性水平下正相關。同時,從結果中我們可以看出,除未分配利潤比與銀行風險正相關外,其他四個部分占資本凈額的比例均與風險負相關。這并非有違之前的理論分析,說明未分配利潤的存在對加大銀行風險具有推波助瀾的作用,而只是說明在資本的諸多構成部分中,未分配利潤對風險的緩釋能力不如股本等要素的強,相對而言,股本、長期次級債務等更能化解風險。因而建議我國的商業銀行從降低風險的角度,可以適當降低未分配利潤的比例,增加股本、長期次級債券等部分資本的配置。
(3)資本充足率(IP)與銀行風險并無顯著相關關系。國內外學者關于資本充足率與風險之間的關系研究一直未達成統一的結論。施里夫斯(Shrieves)和達爾(Dahl)分析了20世紀80年代中期美國銀行業資本變化和資本組合風險的變化之間的關系。[3]他們發現,在資本要求和銀行風險承擔之間存在正的聯系。杰奎斯和尼格羅使用了與施里夫斯和達爾相同的數學方法,研究了在1988和巴塞爾協議實施的第一年,美國銀行的資產組合風險敞口和基于風險的資本標準之間的關系。他們發現,基于風險的資本要求很顯著地提高了所有銀行的資本比率,并降低了其風險敞口。[4]在本文中,我國商業銀行經營數據顯示,我國商業銀行資本充足率與銀行風險無顯著相關關系。這并不是說資本充足率對風險控制完全沒有關系,結果我國商業銀行的真實情況,主要是我國對商業銀行資本的監管比較嚴格,自04年銀監會發布《商業銀行資本充足率管理辦法》以來,我國商業銀行資本充足率一直保持在較高水平,遠遠超出監管8%的下限,因而可以理解為,當資本充足率高于警戒水平后,資本充足率的高低對風險無顯著影響。
綜上所述,從回歸結果來看,商業銀行股本比例、資本公積比例、一般風險準備率、未分配利潤率、長期次級債務率這五個影響因素對銀行風險的影響效果十分顯著。
四、促進中國商業銀行資本結構優化的對策建議
實證檢驗結果顯示,商業銀行資本與經營風險有著顯著的相關關系,因此,合理優化商業銀行的資本結構有助于控制銀行風險。本章將從控制風險的角度,對我國商業銀行資本結構的調整和優化提出相關建議。
(一)加強法制建設,加大監管力度
《巴塞爾協議Ⅲ》規定,截至2015年1月,全球各商業銀行的一級資本充足率下限將從現行的4%上調至6%,由普通股構成的“核心”一級資本占銀行風險資產的下限將從現行的2%提高至4.5%。監管部門應該根據《巴塞爾協議Ⅲ》對商業銀行資本的新要求,制定新的商業銀行監管方案和法規體系,建立健全有效的風險管理體系,在管風險、管法人、管內控的基礎上,加強對商業銀行日常經營和經營決策的監督和管理。切實做好現場監督和非現場監督,實時公開商業銀行經營情況,提高商業銀行經營的透明度。
(二)完善資本市場
實證結果顯示,我國資本市場還不夠成熟,以致外部治理效果在現實中并不明顯,因此我國應該加強資本市場的建設,增強我國股票市場的流動性,發揮外部治理在銀行治理中的作用。當前我國股市分割的局面,是制約銀行外部治理效應的重要因素。實現上市商業銀行股票全流通可以采取分流的方式,逐步消化上市銀行非流通股的遺留問題。
(三)促進商業銀行資本結構優化
實證結果顯示,相對于未分配利潤而言,股本、資本公積、一般風險準備和長期次級債務占資本的比例越高越有利于降低商業銀行的經營風險,因此可以通過優化這幾部分資本的配置,降低銀行的風險。由于一般風險準備一般按固定的比例提取,資本公積不能由銀行主動決定,所以商業銀行可以通過主動提高長期次級債務的比例來補充銀行資本降低銀行經營風險。
(四)提高資本充足率
雖然實證結果顯示資本充足率與銀行經營風險并無顯著相關關系,這與我國商業銀行資本充足率一直保持在較高水平有關。加之《巴塞爾協議Ⅲ》將商業銀行資本充足率監管水平提升到了一個新的高度,所以我國商業銀行還是應該適當提高資本充足率。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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