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成讓德育綻放美麗

李應平

教學人教版歷史七年級上冊第11課《伐無道，誅暴秦》，當講到“公元前207年，項羽以少勝多，在巨鹿大敗秦軍主力”時，我引用了蒲松齡的名言“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關終屬楚；苦心人天不負，臥薪嘗膽，三千越甲可吞吳”來進行德育滲透，希望學生像項羽一樣擁有遠大的志向。不料一石激浪，有學生提出項羽并沒有遠大的志向，不是我們學習的英雄。由于當時快要下課，沒有時間展開討論，于是我提議同學們回家查資料，下節課再來討論項羽是不是英雄。以下是第二節課討論片段：

師：對項羽是不是英雄，我們應注重擺事實、講道理，不要作無謂的爭論。

夏成：老師，要討論項羽是不是英雄，我們首先要對英雄的標準給予界定。

師：說得很好，那你心目中的英雄是什么樣子的？

夏成：伏契克說過：“英雄——就是這樣一個人，他在決定性關頭做了為人類社會的利益所需要的事。”劉劭在《人物志》一書中有一節“英雄篇”。他把“英”和“雄”分別作為兩個概念：“聰明秀出謂之英，膽力過人謂之雄。”如果一個人聰明過人有“英”的素質，但沒有“雄”的膽略，則其聰明謀劃無從實現；如果只有膽量而沒有聰明機智，則其雄只能是無謀之勇，也難成事。所以英雄應該是“有膽有識”。（眾生鼓掌）

師：好一個“有膽有識”，按你這么說，項羽算不算英雄？

夏成：當然算，項羽在巨鹿之戰中破釜沉舟，九戰九捷，摧毀秦軍主力?？芍^智勇雙全。

王浩：我不同意夏成的觀點，評價一個人是不是英雄，不能只看一件事，應該觀察他的一生。汪精衛是大漢奸，但汪精衛年輕時，也曾是熱血青年，為推翻清王朝他曾刺殺當時的攝政王，不惜流血坐牢乃至犧牲。我們能說汪精衛是英雄嗎？歷史上，項羽殺死義帝懷王，乃是個亂臣賊子，是謂不忠；項羽可以為他的叔父兼養父項梁報仇，但是他沒有，項羽還氣走亞父范增，導致范增連氣帶病死在回老家的路上，是謂不孝；項羽坑殺二十萬秦軍降卒，還燒了阿房宮，是謂不仁；項羽違背先入關中者為王的協議，是謂不信；還把反秦功勞最大的劉邦封在偏僻的漢中，是謂不義。這么一個不忠、不孝、不仁、不信、不義之人怎么能稱為英雄？最多只能算是一個令某些人同情、可憐的亂世梟雄罷了。

師：根據王浩的發言，我們是不是可以這么說：英雄不僅要有膽有識，還得有情有義？哪位同學還有不同意見？

徐燕：項羽殺懷王如果是不忠，那所有反秦王的義軍是否都不忠？個人以為：不明之君該殺！如果不為叔父報仇便是不孝，那要分一杯老爹肉湯的劉邦豈非禽獸不如？項羽的有仇不報和劉邦的分父肉湯都是斗爭的策略，因為他們知道什么更重要，試問項羽一心報仇，劉邦為了被抓的父親求項羽開恩，能解決問題么？坑殺士卒、燒阿房宮便是不仁么？坑降卒是不得已而為之，一為糧草，二怕降卒人多，到關中不聽約束，頂多算不智罷了；燒阿房宮早已經被考古證明子虛烏有；如果項羽不義為何不殺劉邦，讓他有機會逃脫？他對虞姬難道沒有情義么？在烏江邊連自己的戰馬都“不忍殺之”，這樣的人是沒有情義嗎？如果照你這么說世上凡是有缺點的都不能算英雄了。我覺得項羽算是悲劇英雄，他有英雄志，有英雄情懷，只是不具備做帝王的“道”罷了。

王浩：你怎么知道懷王是不明之君？項羽要吃結義兄長父親的肉是不是事實？這算有義嗎？殺了二十萬降卒能算仁嗎？違背先入關中為王的協議，難道這算有信嗎？

徐燕：吃結拜兄長父親，吃了嗎？殺20萬人是怕謀反，不能以今天的眼光來要求古人；入關為王，是劉邦自己說在咸陽外等項羽來，是誰先背信棄義？后來雙方劃鴻溝為界，項羽“引兵解而東歸”，劉邦呢，他遵守約定了嗎？

王浩：我們談的是項羽，不要扯到劉邦。

師：從剛才幾位同學的爭論中，我們是不是可以這樣說：英雄就是有膽有識、有情有義，但這種情義、膽識都必須放在具體的歷史情境中，具體問題具體分析，不能超越那個時代苛求古人。

王航：項羽最后自殺烏江，這樣一個消極、悲觀，不珍惜自己生命的人能稱為英雄嗎？

師：從王航的話中我們是不是可以推論說，真正的英雄不僅要尊重他人，還應該是一個熱愛生活、對自己生命負責的人？即自尊自愛的人。

張羽：李清照詩云：“生當做人杰，死亦為鬼雄，至今思項羽，不肯過江東?！蔽覀儾荒芤猿蓴碚撚⑿邸?/p>

夏成：項羽不肯過江東，主要原因是覺得自己無顏見江東父老。說明他還有羞愧之心，說明他敢于擔當負責，這從一個側面說明他是英雄。

王浩：夏成剛才說“有膽有識才是英雄”，此時的項羽早已膽識皆無，怎么能說是英雄呢？

夏成：屈原沒有去拯救自己的楚國，而是選擇了自殺，你能說他不是英雄？我們今天不是還在紀念他嗎？荊軻刺秦王，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應該說只有“膽”沒有“識”，你能說他不是英雄？難道非要像薩達姆一樣被美軍俘虜，最后被絞死才能稱為英雄？

徐燕：我覺得英雄不能求全責備，應該允許有多種理解。正如在電腦愛好者眼中，比爾·蓋茨是英雄；在籃球愛好者眼中，姚明是英雄；在我心目中，堅強不屈的汶川人民就是英雄。最關鍵的是能為人類發展做出貢獻，犧不犧牲都是英雄。（眾生鼓掌）

……

師（總結）：（引導學生搜索本節課關鍵詞）英雄標準——有膽有識、有情有義、具體問題具體分析、自尊自愛、不能求全責備、英雄的多樣性。通過本節課中大家的討論，我相信每個同學心中對英雄都有了自己的答案。我同樣相信，只要你們勇敢地去追尋，你們就會找到自己心中的英雄，追尋英雄的腳步，你們也會成為別人心中的英雄。

課后反思：

這節課，同學們從多個角度談項羽是不是英雄，我很受啟發。在對英雄的認識上，夏成同學提出首先要對英雄的標準給予界定。這個我確實沒有深思過，只是想以此討論來調動學生興趣而已。所以當他說要給英雄定一個標準時，我腦中一片模糊。說明只有多方預設，才會有生成的奇跡。

學生們能引經據典，講事實、擺道理，說明學生真的有備而來。我當時還非常擔心這場討論能不能進行下去，還在想這場討論值不值得、需不需要。很多時候，我們抱怨學生素質不高，知識儲備不夠，不適應新課程。其實一節課成功與否關鍵在于教師的引導，是否相信學生有生成的智慧，是否給學生足夠的時間、空間去準備、去釋放，是否真正把課堂還給學生。

有人說：這是個英雄漸行漸遠的年代，和平年代難覓英雄。但我想有了這場心靈的碰撞，何愁未來沒有英雄？

這堂課是一次心與心的溝通，是一次愉快的精神旅行。生成讓德育水到渠成，新課程讓我體驗到教學的快樂，將我作為一個教師的生命感、價值感，從沉睡的自我意識和心靈中喚醒。

（作者單位：繁昌縣教育局

安徽蕪湖241200）

責任編輯余志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