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現(xiàn)當代語境下對儒家文化的反思

劉富華?李楓

摘 要：儒家文化是中國古代的主要的意識形態(tài)，在近現(xiàn)代的歷史進程中卻遭到的前所未有的否定和質疑，同時又在最近一段時間內得到關注和賦予新生。文章首先簡述了儒家文化在中國近現(xiàn)代的語境下的多舛命運，然后在儒家文化的層面上分析了儒家文化的復興和隨之而后的漸微，并且在馬克思主義的主導下反思儒家文化在中國現(xiàn)代的走向，認為在當今多元文化并行的經(jīng)濟文化的格局下，儒家文化只有與馬克思主義相結合才能走出自身的局限，獲得新生。

關鍵詞：儒家文化；馬克思主義；多元文化

資助項目：吉林省社會科學基金項目：“吉林省國際漢語教育與韓國漢語教育關系研究”，項目編號：2009B042

1 儒家文化在中國當代語境下的艱難歷程

隨著中西文化交流的日益頻繁，尤其是馬克思主義在新中國政治理論和實踐中統(tǒng)治地位的確立，中國傳統(tǒng)的儒家文化，從形式上退居次要地位。但是，儒家的“大一統(tǒng)”的集權政治文化之精神始終如一的根植于中國現(xiàn)代社會，孫中山的“五權憲法”體制和毛澤東的人民民主專政制，均是儒家傳統(tǒng)集權文化的現(xiàn)代表征。中國近代以來，雖有西方文化、馬克思主義文化和儒家文化的多元并立，但是，中國現(xiàn)代文化的總體特征仍為“一體多面”、“一多兼容”，而且文化的主流和根基仍然是儒家的集權文化。

有關儒家的爭論，根據(jù)鄭家棟的觀點，主要“圍繞著儒學與現(xiàn)代化、儒家與后現(xiàn)代、儒學與馬克思主義、儒道之爭、儒家與宗教的關系等幾個重大問題而展開”。

2 儒家文化復興

八十年代一度曾提及的儒家文化復興，這一問題已經(jīng)成為學術界的一段公案。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后，以日本以及亞洲四小龍為首的東南亞諸國創(chuàng)造了戰(zhàn)后經(jīng)濟高速增長的奇跡，使整個世界對東南亞這個所謂的大儒家文化圈重新施以注目。然而這些國家和地區(qū)的現(xiàn)代化成功能否就視作所謂的儒家資本主義的全面勝利，直至今日在知識界仍然是個見仁見智、懸而未決的問題。八十年代后期韋伯的《新教倫理與資本主義精神》在國內的翻譯出版，給當時始終被新啟蒙主義壓制著的文化保守主義帶來了強有力的理論資源，他們據(jù)此引出了一個極具誘惑力與挑戰(zhàn)性的課題：中國傳統(tǒng)的儒學資源能不能像西歐的新教一樣產(chǎn)生出推進現(xiàn)代化的因素，即傳統(tǒng)的儒學是否同現(xiàn)代性相矛盾。當時杜維明教授就從亞洲四小龍出發(fā)，論證儒家可以進行轉化，成為現(xiàn)代性的促進力量。余英時教授也表示韋伯說錯了，中國的儒家商人也可以滋長出資本主義因素，他拿出明朝的大量依據(jù)來證明儒家的老樹是可以結現(xiàn)代性的新果。而緊接其后的林毓生教授則直接對話提出著名的創(chuàng)造性轉化的命題，并對五四以來全盤反傳統(tǒng)的合法性基礎提出質疑。進入九十年代后，在知識界相繼興起的國學熱、質疑五四精神以及批判新啟蒙主義的聲音便一浪高過一浪。然而有諷刺意味的是，在這些紛雜的聲音背后，卻一直沒有形成任何在現(xiàn)實層面具體可行的方案。九十年代所有在制度層面關注中國的制度創(chuàng)新與現(xiàn)代化改造的研究者無一是從傳統(tǒng)的儒家理論出發(fā)，而都是各自依據(jù)了另外的知識話語，除了西方經(jīng)典的現(xiàn)代性話語外（自由主義已成為世紀之交中國知識界的顯學），還有新進化論、分析的馬克思主義以及批判法學等等。

3 儒家文化復興的漸微

儒家倫理在近代的漸微與衰敗以及儒家文化復興的漸微，其實乃是儒家自身的危機所致。我們都知道，中國傳統(tǒng)不同于西歐的最大分別之一，就是西歐一向是政教分離，而中國卻從來是政教合一。西方有句老話：上帝的事歸上帝管，凱撒的事歸凱撒管，其實這確是有深厚的根源的。西方文化實際上有兩個源頭：古希臘與希伯來。政權的合法性是來自于古希臘，而教權的合法性則是來自希伯來。因此無論政權統(tǒng)制教權，還是教權統(tǒng)制政權，在兩種文化源頭中都找不到終極的合法性。因此，長期沖突的結果就是，必定要政教分離，各管各的領域，互不相干。而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最大特征卻是一套天人合一、天人合德的圖式，其價值信仰與社會政治系統(tǒng)始終沒有分化，一直是緊密地發(fā)生關聯(lián)。士大夫的一套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實踐將精神象征系統(tǒng)（倫理道德秩序）、社會象征系統(tǒng)（宗法血緣關系）和政治象征系統(tǒng)（普遍王權秩序）高度整合在一起，從而以倫理政治一體化的人治主義政治模式為整個大一統(tǒng)結構提供了合法性的價值支持。這就是中國式“道德政治化，政治道德化”的政教合一。儒家的倫理價值只有借助王權的政治意志才能實現(xiàn)，維持其高高在上的主流意識形態(tài)與精神領域壟斷性權威的地位；而王權的世俗合法性又只能通過儒家的道德倫理標準才得以估量，也就是說當時話語的權力是掌握在這批士大夫手里，某種意義上他們是提供王權統(tǒng)治地位在價值與倫理上合法性資源的一套意識形態(tài)話語的立法者。因此，只有在王權為核心的社會政治環(huán)境中，儒家所揭示的價值倫理才能顯示出它的實際意義，才為人們所信仰和接受。儒家的精義一向是己立立人，己達達人，獨善的目的是為了兼善，內圣的意義在于外王。然而，近代以來新儒家在內圣上走到了極限的同時，在外王之路上卻步履維艱。換句話說，對儒家資源的開掘只能停留在精神層面上，而無法回應現(xiàn)實層面的現(xiàn)代化挑戰(zhàn)，無法為變化了的外部世界提供價值的合法性。僅僅作為一種道德倫理學說，儒家倫理與西方新教倫理很難說孰高孰下，但在現(xiàn)代化進程中，新教倫理中蘊涵了個人自由，世俗理性、入世禁欲等現(xiàn)代化要求，而儒家倫理中卻始終開掘不出現(xiàn)代的民主與科學精神，對于理性、自由、法治等諸現(xiàn)代化基本要素不能在價值上作出有創(chuàng)見性的回應，因而也就難以應對變遷了的現(xiàn)代世界，從而日漸式微了。

4 馬克思主義的引進

馬克思主張共產(chǎn)主義，似乎是西方的。大謬不然。馬克思主義并非西方主流意識形態(tài)，西方的主流是資本主義，馬克思批判資本主義，提出共產(chǎn)主義，共產(chǎn)主義被中國迅速接納，道理何在？在于馬克思主義的兩個特點，一超越了資本主義，有現(xiàn)代工業(yè)特征。二，與中國古代道家的辯證法和儒家的大同社會非常接近，所以中國人接受了。

馬克思主義誕生于西方，針對西方資本主義社會提出，有反璞歸真到伯拉圖和亞里似多德的痕跡。伯拉圖在西方的作用很象孔子和韓非子，而亞里似多德在西方的位置很象老子。老子比較消極超脫，但老子的信徒韓非子卻是一個入世的法家。中國歷史儒表法里，共產(chǎn)主義是和諧與專政的統(tǒng)一，馬克思主義與中國古典文化的某些精神暗合。

孟子講仁義道德，而馬克思主義者要求為共產(chǎn)主義奮斗終生，非常一致的理念。只是中國古典文化由于儒家的過分發(fā)達，將社會導入了一個世俗的、人際關系型的社會，缺乏對自然界的分析精神，輕視匠人，于是中國古典文化很難誕生現(xiàn)代科技。所以才有新文化運動的大批儒家，所以才有五四運動的科學大旗。這是歷史的邏輯。

大躍進運動不是政治運動，而是經(jīng)濟運動，是試圖打破世俗觀念，飛速發(fā)展工業(yè)農業(yè)的嘗試，這個嘗試有很多失敗的地方，但是也不妨看作“生產(chǎn)力革命的嘗試”。文化革命運動要改造靈魂，重塑意識形態(tài)，什么意思呢？也有歷史的脈絡，實際上就是批判儒家思想中非常世俗的腐朽面，后來提倡法家，又是什么意思呢？強調秩序和組織性。

馬克思主義所以被拿來，一則在于其暗合中國古代思想，二則在于其現(xiàn)代性，西方首先進入工商資本主義社會，針對西方的批判無疑更加理性。這是馬克思主義所以被中國接受的理由。不過，馬克思主義畢竟誕生于西方，這時候需要一個本土化的過程，使之更加符合中國的特點。這就是先進性和古典性的融合的毛澤東思想。

馬克思主義對儒家的優(yōu)勝在它成為主流思想之初是顯而易見的。對于平民百姓來說，共產(chǎn)主義是要給他們帶來美好的未來。對于文化知識界人士來說，馬克思主義作為完整的世界觀是一種生氣勃勃的思想。我們知道，馬克思主義在政治上主張革命，在思想上強調理性批判，因此，新思想，新社會，新事物，等等都是受到鼓勵和支持的。它的魅力也在這里。“五四”運動所追求的目標在馬克思主義這里找到了歸宿。人們堅信，中國文化以馬克思主義作為主流思想，必能使中國文化充滿活力，并引導她走向自立于世界主流文化之列。五十年代中國大陸知識份子大面積地認真學習并皈依馬克思主義，政治氣氛的影響固然不可小視；但是，歸根到底，馬克思主義給中國文化帶來希望這一宗教情深入了個人的生活，這卻是更應重視的事實。

5 馬克思主義與儒家文化的結合

馬克思主義中國化實際上包括兩方面內容：一是馬克思主義與中國實踐相結合，二是馬克思主義和中國文化相結合。馬克思主義中國化不僅包括實踐詮釋，而且包括文化解讀。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本質內容要在中國社會實踐和中國文化傳統(tǒng)兩個層面上展開，并以此揭示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實踐意義和文化意蘊。

馬克思主義如何與中國文化相結合。只有實現(xiàn)馬克思主義與中國文化的結合、融合、整合，馬克思主義在中國的確立，以及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才能成為現(xiàn)實。儒家講的“行”與馬克思主義的實踐學說之間，傳統(tǒng)文化講的“天下興亡，匹夫有責”與馬克思主義強調的改造世界之間，中國哲學講的相反相成、物極必反與馬克思主義的辯證法之間，傳統(tǒng)文化中的“大同社會”與馬克思主義的社會理想——共產(chǎn)主義之間，都有某些契合和相通之處。中國傳統(tǒng)文化和哲學思想中所蘊含的唯物主義和辯證法，是馬克思主義在中國傳播與發(fā)展，并為人們選擇和接受的思想文化基礎，是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文化基因，或者叫文化基礎，而其中一個特別重要的理論內容和思想資源就是儒學。中國文化的強大生命力，不僅在于它的兼容性，而且在于它的開放性和現(xiàn)代性。從科學發(fā)展觀來講，強調的“以人為本”到構建和諧社會體現(xiàn)的“以和為貴”，都滲透著中國儒家文化傳統(tǒng)的思想精華，彰顯出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文化內涵。

只是馬克思主義哲學和儒家思想的結合，不是馬克思主義儒家化，而是儒家馬克思主義化。這將一方面給儒家以馬克思主義的現(xiàn)實基礎，也就給傳統(tǒng)的 “天人合一”賦予實踐的內涵；另一方面讓馬克思主義注入中國的靈魂，也就是讓它成為內圣外王之道。

總之，正如司馬遷所說：“窮天人之際，通古今之變，成一家之言”。“儒家馬克思主義是本世紀漢語言自身接受西方文化思潮所生長出來的最具創(chuàng)造性的思想。它將讓人們去思考：在這個后現(xiàn)代的現(xiàn)代中國社會里，什么是中國思想的必然使命？”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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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周艷嬌：馬克思主義傳播中國的文化切合點，江西社會科學，2006（1）

作者簡介

劉富華（1958—），女，漢族，山東威海人，吉林大學文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主要研究方向：對外漢語教學研究。

李 楓（1974—），男，遼寧彰武人，吉林大學文學院2011級博士研究生，遼寧石油化工大學國際教育學院講師，主要從事對外漢語教學、漢語國際教育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