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DEA－Tobit的農民專業合作社資本效率及影響因素實證研究——以江西省為例

曾皓張征華汪嬌（江西農業大學經濟管理學院，江西南昌330045）

基于DEA－Tobit的農民專業合作社資本效率及影響因素實證研究
——以江西省為例

曾皓張征華汪嬌
（江西農業大學經濟管理學院，江西南昌330045）

［摘要］文章基于2013年江西省11個地級市78家農民專業合作社的截面數據，采用DEA－Tobit兩步法對江西省農民專業合作社資本效率進行測算，并分析合作社資本效率的影響因素。結果表明：江西省農民專業合作社資本效率欠佳，只有11.54%的合作社資本效率達到相對有效狀態，合作社質量有待進一步提高。合作社負責人是否為農民、企業家才能、合作社技術服務水平對資本效率無顯著影響；負責人文化程度、合作社示范社級別、合作社成員數量與資本效率具有顯著正相關關系。

［關鍵詞］農民專業合作社；DEA－Tobit兩步法；資本效率；影響因素

一、問題的提出

農民專業合作組織不僅符合世界上大多數國家農業發展的歷史趨勢，而且更是中國加快推進農業產業化和現代化的現實選擇［1］。2015年中央一號文件提出要加快構建新型農業經營體系，而農民專業合作社作為一種重要的新型農業經營主體，其基本特征、基本目標和基本原則與現代農業相一致，必將成為推動現代農業建設的主攻方向和重要手段［2］。截至2014年底，全國農民專業合作社數量達到128.88萬戶，出資總額達到2.73萬億元，合作社的發展創造了歷史新高，并且發展趨勢還將大幅增長。目前中國農民專業合作社的發展不僅順應了中國經濟的發展趨勢，而且也符合中國農業現代化的發展需求［3］。雖然最近幾年中國農民專業合作社數量大幅上升，然而由于各種因素制約，當前合作社的經營發展任存在諸多問題。其中對合作社的效率進行評價以及對其影響因素進行分析是學者們長期關注的焦點之一［4］。加之目前中國農民專業合作社發展仍處于初級階段，最大限度地高效率運作合作社是解決其發展中存在問題的有效途徑之一［5］。因此，研究農民專業合作社效率及影響因素，對于檢驗合作社效率水平，探究合作社效率影響因素的方向力度，進而提升中國農民專業合作社的質量具有重要意義。

二、文獻綜述

關于合作社效率方面的研究，國外學者研究的比較早，他們在運用新古典經濟學、交易成本經濟學和博弈論對農民專業合作社進行深入理論分析的基礎上［6］，對其經濟效率、組織效率、營運效率進行了實證分析，并且認為合作社規模、產品價格、組織機制、成員對組織情感度、成員間的信任度、國家稅收等因素對合作社效率有較大影響［7－10］。國內學者對合作社效率及影響因素的關注點和方法各有不同。李尚勇從合作社的制度邏輯出發，通過將合作社與一般企業進行比較，認為由于其本質屬性（如對內實行利益分享、有限積累、限制股金分紅、限制大股東和一人一票的民主管理制度），使得農民合作社更加注重“公平”，進而先天缺乏“效率”，所以本身無法與普通的工商企業競爭，因此只有通過外部力量（如政府、社會公眾）的支持才能長久存在［11］。中國也有許多學者對合作社各種效率的影響因素進行研究，黃祖輝等利用Bootstrap—DEA模型對浙江省896家農民專業合作社進行實證研究后認為，合作社的經營管理不足是合作社效率較低的主因，并驗證了企業家才能、人力資本、地區經濟水平會對合作社績效有顯著影響［3］。扶玉枝、黃祖輝測算了2009年浙江省營銷合作社總體及細分產品類型的DEA效率后認為，浙江營銷合作社技術效率水平均較低，且技術低效率的主導因素是純技術低效率，并進一步認為產品特性及市場競爭的異質影響有可能導致DEA效率的差距［12］。王傳彬以徐州市合作社運營效率為研究對象，通過構建相關指標進行研究后發現，目前合作社發展的數量增加很多，但運營效率不高，并且認為合作社內部治理機制、科技要素投入是提高運營效率的關鍵［13］。郭恒利用DEA及二元Logistic模型對大連農民專業合作社進行研究后認為，對于組織運行效率不足的合作社，可以依據情況擴大經營規模及提高技術效率來進行改善，同時認為合作組織的資金來源充裕程度、產品價格波動程度、企業家才能等是影響合作社效率的重要因素［14］。胡魁基于Bootstrap—DEA兩階段模型考察了浙江452家合作社后表明目前浙江省果蔬合作社效率較低，同時認為企業家才能、社員人力資本、財務杠桿及地區經濟水平對合作社效率有較大正向影響［15］。王太祥等采用DEA及多元線性回歸模型對河北、新疆兩省兩類梨種植戶的生產技術效率及影響因素進行了研究，結果表明：戶主受教育程度、是否加入合作社、種植面積和是否參加技術培訓等因素對生產技術效率有正向影響［16］。扶玉枝通過Bootstrap—DEA方法對浙江省各類營銷合作社的效率進行了測度，并認為合作社規模、負責人的企業家才能、社員人力資本、區域經濟發展水平是影響合作社靜態效率的重要因素［17］。對相類似的農業經營主體的效率及其影響因素的研究上，李道合等以2003－2010年江西26家龍頭企業面板數據為基礎，運用DEA—Tobit兩步法測算了全要素省生產變動率及其分解，并認為資產總額、職工工資、貸款貼息、雇傭農戶數、合同簽訂數、農民培訓費等對全要素生產率及其分解有不同程度的影響［18］。曹文杰運用DEA—Tobit兩步法分析了影響家庭農場經營效率的主要因素，研究發現家庭農場的純技術效率及規模效率普遍偏低，家庭農場從業人員素養、技術與管理手段的運用和創新以及經營方式等對家庭農場的經營效率會產生顯著影響［19］。從現有的研究來看，研究合作社效率及其影響因素可以首先對合作社效率采取DEA（數據包絡分析）模型進行測算，并在DEA所測算出的合作社綜合效率基礎上，以綜合效率為因變量，相關因素為自變量，進一步構建回歸模型，考察合作社效率與相關影響因素之間的關系，從而可以較為全面地把握各影響因素對合作社效率的影響程度及方向，為更好地提升合作社質量提供實證依據。

三、模型設定和數據來源

（一）模型設定

1.DEA模型。一般認為，經濟組織效率是指其投入量與產出量之比，反映投入產出相對關系，可以用來衡量效率變化對經濟增長的作用［18］。而DEA是通過對DMU（決策單元）多種投入產出指標運用數學規劃模型進行計算，進而對DMU之間的相對有效性進行評定。根據DEA算法，綜合效率的提升是由純技術效率和規模效率共同作用的結果。其中純技術效率是指整個價值創造過程中技術更新速度和技術推廣程度；規模效率是指投入增加對效率變動的影響。目前學者們開發出了諸如CCR、C2GS2、C2WH、BCC等多種實用模型，本文選擇基于可變規模報酬（VRS）的BCC模型，BCC模型可以同時考慮DMU的綜合效率、純技術效率及規模效率。BCC模型的對偶規劃表達式為：

2.Tobit回歸模型。Tobit回歸模型是針對處理截尾因變量與自變量相關關系的回歸模型。本文擬將DEA所測算出來的總體效率作為因變量，確定的影響因素作為自變量進行回歸。由于總體效率取值在0－1之間，若用一般OLS進行回歸，就會出現參數估計值不準確的情況。所以針對這種情況，本文擬采用Tobit回歸模型來研究截尾因變量與自變量之間的相關關系，同時避免指標間多重共線性問題，其模型一般表達式為

通過DEA—Tobit兩步法，在測算江西省農民專業合作社資本效率的基礎上并借鑒前人的研究，綜合考慮多方面影響因素，運用Tobit回歸模型分析影響合作社效率的因素。同時提出如下假設：

H1：合作社負責人受教育程度與合作社資本效率呈正相關關系。

H2：合作社為農民身份與合作社資本效率呈負相關關系。

H3：合作社示范社級別越高，合作社資本效率越高。

H4：合作社負責人擔任社會職務與合作社資本效率呈正相關關系。

H5：合作社成員數越多，合作社資本效率越高。

H6：技術服務水平與合作社資本效率呈正相關關系。

（二）變量定義

本文根據研究內容，并參考已有文獻，選取前四大股東資本投入比率、社員出資總額、負責人資本投入比率作為DEA投入（輸入）變量；選取經營收入、凈盈余作為DEA產出（輸出）變量；選取負責人受教育程度、負責人是否農民、合作社示范社級別、企業家才能、合作社成員數、技術服務水平作為Tobit回歸模型自變量。由于DEA輸入變量與合作社權益資本資源有關，故本文將DEA綜合效率定義為資本效率（具體內容見表1）。

（三）樣本選取

本文所使用的數據來源于2014年對江西省11個地級市縣（市、區）農民專業合作社（南昌、九江、贛州、上饒、萍鄉、新余、鷹潭、宜春、景德鎮、吉安、撫州）所發放的調查問卷。通過隨機抽樣的方式共獲得省內110家農民專業合作社問卷數據，問卷內容主要涉及合作社的基本情況、財務數據、生產狀況等。由于部分合作社數據填寫不完整，剔除無效樣本合作社之后，剩余78家樣本合作社。樣本合作社數量分布見表2。

四、實證結果及分析

（一）合作社資本效率分析

通過DEAP2.1軟件對78個DMU的資本效率、純技術效率、規模效率進行測算。其中表3表示將78個DMU按資本效率所屬區間進行劃分，以0.2為寬度，共劃分為6個區間。表4反映了資本效率、純技術效率、規模效率的描述性統計特征。

表1　78家樣本合作社效率投入產出及其影響因素變量

表2　江西省樣本合作社數量分布特征

表3　DEAP2.1測算結果分布情況

由表3可以看出，總體上江西省78家樣本合作社資本效率表現很一般。達到DEA完全有效的樣本合作社只有9家，占總體的11.54%，說明這9家合作社在資本配置上達到相對最優。超過一半樣本合作社的資本效率很低，小于0.2。資本效率在0.2－0.4的有13家，0.4－0.6的有8家，0.6－0.8的有3家，0.8－1的有2家，分別占總體的16.67%、10.26%、3.85%、2.56%。造成目前合作社資本效率普遍較低的原因有很多，一個比較重要的原因是中國存在眾多有名無實的“空殼合作社”，這類合作社一般不從事實質性農業生產，以成立合作社的名義套取國家優惠政策資金，把各種支持政策而得的補助資金用以其他方面，錢沒有花在“刀刃上”，必然拉低整個合作社平均效率水平。在目前中國農民專業合作社數量快速增長的情況下，要想進一步提升合作社的效率，一方面要充分利用合作社閑置資金，減少資源的無效配置情況，另一方面要合理調整合作社資本投入狀況，在確保產出不變的前提下，減少部分投入，進而達到效率最優。

表4　樣本合作社效率統計特征

由表4可以看出，資本效率（Crste）的均值僅有0.315，25%分位數、中位數、75%分位數均小于0.5，說明大部分樣本合作社處于DEA較低的效率狀態，并且最小值僅為0.002，與最大值1之間相差達到0.998，說明有樣本合作社處于極度無效率狀態，要從兩個方面考慮這些合作社：若認真分析之后，認為極度無效率合作社的效率提升空間十分巨大，需要利用自身處在的規模報酬遞增遞減現狀，通過合理調整資本投入量，進而改善合作社資本效率；若分析之后認為極度無效率合作社確實不能通過調整資源投入量而改變，則應評估這些合作社是否有繼續存在的必要性，通過政府引導改變組織類型，將資源運用到其他方面。另外，純技術效率（Vrste）的分布情況與綜合效率類似，說明大部分樣本合作社沒有利用好資本投入量及股權集中優勢。規模效率（Scale）分布情況好于其他兩種效率，但還有提升的空間。

另外，處于規模報酬遞增（irs）的樣本合作社有23家，規模報酬遞減（drs）的合作社有46家，規模報酬不變的合作社有9家。規模報酬遞減的合作社較多，說明這46家合作社增加投入并不能如期帶來產出的增加，應當及時調整投入產出關系，提高效率。26家合作社規模報酬遞增，說明還有一部分合作社投入不足。其余9家合作社規模報酬不變，投入產出關系處于最優狀態。

（二）合作社資本效率影響因素分析

為進一步分析各影響因素對合作社資本效率的影響，本文以資本效率值（Crste）為因變量，以負責人受教育程度、負責人是否具有農民身份、合作社示范社級別、企業家才能、合作社成員數、技術服務水平為自變量，運用stataSE12.0對樣本數據進行Tobit回歸。回歸后得到結果1，而后將p值大于0.1的自變量刪除繼續對剩余變量進行Tobit回歸得到結果2。回歸模型通過了多元共線性檢驗，不存在異方差性，并且兩個結果的解釋力度均較高（Prob＞chi2＝0.000；Pseudo R12＝0.989、Pseudo R22＝0.970）。具體回歸結果見表5。

由表5可知，合作社負責人是否具有農民身份、企業家才能、技術服務水平等三個變量不顯著，主要原因可能因為合作社負責人是否是農民、是否擔任社會職務并不能真正衡量其知識能力水平及管理智慧的高低，任何身份的負責人都可以通過自身的努力與聰明才智管理好合作社，而技術服務次數的高低也并不能完全說明此項服務的成效如何，比如有些合作社服務次數很多但效果不明顯，而另一些合作社服務次數少但效率較高。負責人受教育程度、合作社示范社級別、合作社成員數均與合作社資本效率呈正相關關系，與預期結果一致，具體來說：

1.負責人受教育程度。受教育程度與資本效率呈顯著正相關關系，負責人受教育程度越高則越能提高合作社資本效率。本文認為，負責人受教育程度越高，其經營管理能力相對于受教育程度低的負責人更強，并且其對市場信息的領悟能力、對有限資源的合理投放能力、應對風險的能力、新技術知識的接受能力等也會受教育程度低的負責人，而這些個人能力能夠在一定的程度上提升合作社的各類效率及績效。

2.合作社示范社級別。合作社示范社級別與資本效率呈顯著正相關關系，合作社示范社級別越高其效率越高。中國農業部聯合其他八部委于2013年聯合出臺了《國家農民專業合作社示范社評定及檢測暫行辦法》（以下簡稱《辦法》），各地區以《辦法》為基礎結合自身情況又出臺了各自的示范社級別評定辦法?！掇k法》對示范社的申報要求有嚴格規定，這就要求合作社只有用心經營才能達到規定要求。所以示范社級別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反映出合作社的質量優劣，進而可以體現在相應指標上，即示范社級別越高其效率也就越高。

3.合作社成員數合作社成員數與資本績效呈正相關關系。對此一個可能的解釋是，一方面合作社成員數量較多可以使合作社獲得較多的資本額，合作社資本資源較為充足，其生產經營能夠獲取所需的資本供應，相比資本供應不足的合作社其經營成果會更加豐裕；但另一方面合作社內成員過度，可能會增加合作社社員大會決策的“協調成本”，降低合作社的純技術效率［1］，進而影響資本效率。兩種方向的影響相互作用導致在現在這個時期合作社成員數與效率呈弱正相關關系。

表5　效率影響因素回歸結果

五、結論及政策建議

（一）結論

通過上述分析可知，目前江西省農民專業合作社整體資本效率不高，主要原因是較低的純技術效率導致，這需要注意提升資本資源的利用效率，加大組織治理力度，優化資本管理效率。此外，負責人是否為農民、負責人是否具有社會職務、合作社當年為成員提供技術服務的次數與效率無顯著的相關關系；負責人文化程度越高、合作社社示范社級別越高、合作社成員數量越多有助于提升合作社效率。

（二）政策建議

1.加快提升合作社負責人受教育水平?，F階段，中國大部分合作社的運營幾乎都是交由理事長領導的理事會管理，社員大會只是定期召開，合作社負責人實際上控制著合作社的大部分資源，而如何利用好手中的資源將在很大程度上決定合作社的發展。一般而言，合作社負責人受到的教育越多，其各項能力均會較之前得到很大提升，對治理合作社也會更加得心應手，所以提高合作社人力資本水平對合作社的長遠發展至關重要。一方面合作社負責人應當與時俱進，多利用空閑時間甚至專門拿出一段時間加強學習，積極參與學歷學位教育，學習理論知識，開拓眼界；另一方面政府可以設立合作社負責人教育補助專項基金，用于補助合作社負責人的部分學習費用。

2.健全示范社獎補懲機制。中國對合作社示范社級別的評定有嚴格的管理制度，無論是事前申報或是后續檢測都有一套要求標準，這要求合作社必須用心經營才能達到規定要求。成功申報示范社對合作社有眾多好處，目前中國對于示范社也有一定的獎勵和政策優惠，但并沒有形成長效機制，并且對于發現弄虛作假的示范社懲罰機制也不夠嚴厲。政府應該健全相應獎補懲機制并嚴格執行，激勵合作社提升自身質量，促進合作社的健康發展。

3.保障合作社成員合理權益。通常而言，合作社的組織目的——保護和增進社員的利益能否完好實現，是合作社是否具有吸引力的關鍵，社員數量增加可以看作是合作社經營規模的擴大，經營規模的擴大可以帶來規模經濟［20］。合作社社員作為合作社的所有者，通過與合作社交易獲得剩余索取權。合作社合理運用其經營成果加大投入，改善生產條件之后，應當照顧到社員利益，使社員能充分行使剩余索取權，改善社員生活條件，使社員能夠熱愛合作社，激勵社員提高生產效率，并且提升對新成員的吸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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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管仲）

［作者簡介］曾皓（1992－），男，江西贛州人，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財務管理；通訊作者：張征華（1977－），女，江西鄱陽人，博士，副教授，碩士生導師，研究方向：合作社經濟。

［基金項目］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研究資助項目（11YJC790290）；江西農業大學經濟管理學院研究生創新專項資助項目（JG2015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