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語習得中的“關鍵期假說”研究

許淑嬿

內容摘要：年齡因素在二語習得甚至在母語習得中都起著重要的作用。在傳統學術意義上，對“關鍵期假說”的研究表明年齡越小開始學習外語優勢越大效果越好。但現在的研究顯示該假說存在較大的爭議，本文主要對年齡因素及“關鍵期假說”對二語學習產生的影響、進行探討。

關鍵詞：關鍵期假說 二語習得 年齡因素

一.研究背景

對于年齡差距是否會在某些方面影響學習者在接觸第二外語時的學習效果這個問題上，目前仍然存在較大爭議。一些學者認為在成人與兒童學習第二語言的速度和達到的效果是相同的。成人甚至會表現得更有優勢，因為比起兒童他們的認知力要更強。（e.g.Genesee，1976;Neufeld，1979）另外一些學者認為由于采集的比較數據過于模糊，成人可能比兒童在某些方面存在劣勢，特別是在音韻學的學習上（e.g.Hatch，1983）。還有一些確信越年輕的學習者越有優勢在第二語言的“最終到達度”（ultimate attainment）達到較高水準，例如沒有外國口音的發音等方面（Scovel，1981;Patkowski，1980）。

在這些理論和假設中，由哈佛大學Lenneberg教授提出的“關鍵期假說”（Critical Period Hypothesis）是最有爭議的一個。該假說提出人在兒童時期的某個特定階段能自然，輕松地習得語言，而過了這個特定時期后，大腦對于語言輸入的處理方式會改變（Ellis，1999：484）。該假說基于Penfield和Roberts（1959）的大腦可塑性理論（brain plasticity theory）和Konord（1958）的印記理論（Imprinting theory），這些理論都指出越小開始接觸第二外語，對學習者來說就越有可能像掌握母語一樣掌握第二外語。年齡差距在二語習得的過程中表現得非常明顯是影響二語習得效果的關鍵因素之一。

本文的將主要對在第二語言的學習上是否存在“關鍵期”，如果是的話，習得第二語言的能力在何時下降，學習英語的時間長度對近母語目標語言習得是否有著重要影響以及開始學習英語的年齡對英語語言習得能力的影響進行探討。

二.“關鍵期假說”對二語習得的影響

1.大腦可塑性理論

在關于語言習得的研究中，經常用大腦可塑性理論（Penfield&Roberts 1959）作為生物學基礎來解釋語言學習越年輕越有優勢。研究表明，人類大腦機能一側化之前，左右腦都平等地用于語言學習。在大腦各組織功能區域化的逐步完成過程中，雖然右腦對語言的承載功能逐漸喪失，但仍然承載部分潛在的語言功能。大腦半球切除術的數據表明，如果一個兒童在10歲之前大腦受到損傷，無論是左腦還是右腦。其語言功能會被保存在健康的大腦半球內。即使受損的半球之后被移除，也不會引起失語癥。在兒童時期，語言區域被某種生物鐘控制，有著極強的可塑性。隨著年齡的增長，生物鐘將會改變語言感知區域的可塑性從而使語言學習能力下降。Penfield和Roberts預測學習語言的最佳年齡是在4-8歲，因為這段期間大腦的可塑性最高。

2.“關鍵期假說”（Critical Period Hypothesis）

“關鍵期假說”由著名的神經外科學家Penfield首次于1959年提出大腦可塑性理論后被Lenneberg接受并加以發揚，該假說對語言學研究產生了重要的影響。從生物學角度來看，關鍵期（Critical Period）指的是在人的生命周期中，有一個時期比其他任何時期對來自外界環境的影響和刺激更為敏感，該時期通常發生在兒童至青春期早期?！瓣P鍵期假說”主張越早開始語言的學習越具有優勢，對語言的完全習得只能發生在神經系統塑性完成之前，這之后對語言學習的能力將變得緩慢而低效。Johnson和Newport（1989）的研究指出這一時期結束于15歲。

然而，Lenneberg的“關鍵期假說”概念只針對第一語言習得，是否適用于二語習得，目前尚未有定論。多年以來，對該問題的爭論一直不斷。

3.關于二語習得中“關鍵期假說”的爭議

支持二語習得存在關鍵期假說的學者Johnson和Newport等人認為二語習得的關鍵期確實存在，并認為6歲后人的語言學習能力就開始衰減。Oyama，Copieters等人就年齡因素影響二語習得做過明確的結論，對較早開始學習第二語言的兒童比成人的語言最終達度要高這一假說提供了一系列支持性證據。

雖然很多學者支持關鍵期假說，但持反對聲音的也大有人在。Sten認為語言可以從任何年齡開始學習。Ellis和Krashen指出成人同樣可以學好外語，只要學習和使用外語的時間相同，成人比兒童進步更快，大齡兒童比低齡兒童的學習效果更好。

三.二語習得中年齡因素和“關鍵期”的研究

1.研究目的

本文將對二語習得是否存在關鍵期進行研究。關鍵期假說指出人類幼兒至青少年時期的某一階段能夠迅速，輕快，有效地掌握語言。一旦過了這段時期，對語言的完全習得就變得難以實現。我們假設學習者開始學習第二語言的年齡越小，其最終的語言達成度就越高，如果學習者的年齡一旦超過關鍵期（或超過15歲）就幾乎沒有可能像習得母語一樣習得第二語言。

該研究目的在于嘗試驗證上述的關鍵期假說并對以下一系列問題給出答案：學習者英語發音是否能達到英語母語者水準是否與其開始學習英語的年齡有關聯？學習英語的時間長短是否對習得英語母語水準發音起著重要作用？學習者的英語語言能力是否與其開始學習英語的年齡有關？

2.研究對象

筆者對45名中國英語學習者進行了測試。這些被測試者開始學習英語的時間從4歲-13歲不等，均在中國學習，學習英語的總年數從6至15年不等，目前年齡從17至50歲不等。其中的35人是上海交通大學醫學院中加聯合醫學院的學生，其中6人有著在英語國家學習3個月以上的經歷，其余則是不同行業的從業人員。評分人員為中加聯合醫學院的公共英語外交Travis Riggers。

3.過程與方法

主題演講分成兩個步驟：首先要求被研究對象用英語朗讀一段英語雜志文摘。這段文章中存在一些對中國學習來說困難的語音特征詞匯，例如China中的/t∫/，Change中的/dз/，three中的/r/等詞匯。評分人員對被研究對象的發音進行以下四個等級的劃分：

A.口音接近母語

B.有輕微的外國口音

C.有較明顯的外國口音

D.有嚴重的外國口音

第二步則是是讓被研究對象對剛剛讀的文章做5分鐘的概述，主要檢查其的英語綜合能力，包括詞匯，語法，敘述能力，以及英語的流利度。評分人員對被研究對象進行以下四個等級的劃分：

第一等級：能流利表達，詞匯量豐富，句子結構清晰，沒有語法錯誤

第二等級：能流利表達，詞匯量相對豐富，句子結構清晰，有很少的語法錯誤

第三等級：很難流利表達，詞匯量一般，有較多的語法錯誤

第四等級：表達有困難

4.數據分析

在朗讀部分，第一個問題為“中國人開始學習英語的年齡是否與其能否習得近英語母語者發音有關？”在研究開始前，所有被研究對象根據其開始英語學習的年齡被分成三組：4-6歲（共15人）7-10歲（共22人）11-13歲（共8人）。

如同表1所顯示，在4-6歲開始英語學習的人里面，至少有81%的人有著接近英語母語者的發音，而同樣情況在11-13歲開始英語學習的這個年齡段里只有37.5%;7-10歲開始英語學習的人里面有57%。

在4-6歲開始學習英語的年齡組里面，沒有人有嚴重的外國口音，而在11-13歲組內有25%的人具有嚴重的外國口音，而且62.5%的人有較明顯的外國口音。

從該統計可以看出開始學習英語的年齡大小與英語水平同英語母語者的接近度成反比。4-6歲開始學習英語的研究對象有著習得接近英語母語者發音的潛力，而11-13歲的可能性最小。

表1：

第二個問題則是“學習者學習英語的時間長度是否能夠習得接近母語的發音有關？”根據表2我們可以看出學習者學習英語的時間長短與其是否能夠習得接近母語的發音并無太大關系。以下三組不同學習時長所反應出的數據表明無論學習了6-9年還是13-15年都沒有什么太大區別。

表2：

第三個問題是“學習者的英語語言能力是否與其開始學習英語的年齡有關”，筆者試圖尋找是否越早開始語言學習越有優勢這一說法的答案。根據表三所顯示6-9歲年齡段開始學習英語的人里有33%能達到最高等級，而11-13歲年齡段里只有12.5%。6-9歲年齡段的學習者沒有人獲得第四等級的評價，而11-13歲年齡段卻有50%的人只能用簡單的英語表述或表述上存在困難。這反映了越早開始英語學習越能習得接近英語母語者的語言能力，過了關鍵期會逐漸下降。

表3：

四.結論

年齡是解釋成人和兒童在二語習得中表現出的差別的重要因素之一。根據“關鍵期假說”兒童時期大腦的塑性尚未完成，在該過程中兒童往往比成人更輕松，有效地習得第二語言。無論是在擁有語言環境的英語國家的日常生活中學習，還是在無語言環境的國內課堂學習，兒童和成人在很多方面都有相同和不同之處。

在中國，家長普遍認為盡快讓孩子接觸英語越好。雖然關鍵期和年齡是影響外語學習能力的因素，本文中對45名對象的研究雖然表明越早開始英語學習越能習得接近英語母語者的語言能力，但在6-9歲開始英語學習的對象中發現有英語水平一般的學習者。這說明英語學習的成敗還受學習者個體因素的影響。因此在教學過程中，不應忽視個體，學習動機，學習環境等對二語習得產生影響的因素。

參考文獻

[1]Ellis R.（2008）.SLA research and language teaching.New York：Oxford University Press

[2]Lenneberg E II. Biological Foundations of Language [M].London： Pergamum Brosna，1982.

[3]Jonson， J.S and E.L.Newport. Critical period effects in second language learning： the influence of maturational state on the acquistion of English as a second language [J]. Cognitive Psychology，1989.

[4]Harley， B. The Critical Hypothese： Where are We Now[M]. Lawrence：Lawrence Erlbaum Association，1997.

[5]桂詩春.“外語要從小起”質疑[J].外語教學與研究，1992（4）.

（作者單位：上海交通大學醫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