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譯者和譯入語國家的角度看翻譯對比較文學的影響

趙聰

摘 要：在比較文學的影響研究中，翻譯在某一類文學對其他文學產生影響的過程中發揮著關鍵性的作用，直接決定了影響研究中文學作品“放送、接受和傳播”的成效。其中，譯者的主體性和譯出語文化在譯入語國家的地位作為影響譯作在譯入語國家的接受和傳播的兩個關鍵性因素，分別從譯者個人和國家的角度為比較文學的研究提供了新的視角。

關鍵詞：翻譯;比較文學;影響研究;譯者的主體性;譯入語

人們在看到比較文學這一詞匯時，很容易將其意會為文學的一種，或是將其理解為在各類文學之間進行比較的一種文學流派。但事實并非如此，比較文學是文學史的一支，它研究國際間的精神關系與各類文學的作家之間的作品、靈感甚至生平方面的事實聯系①。曾經有許多學者為比較文學下過定義，他們的研究方法雖有不同，但對于比較文學的定義基本一致。其中，目前在比較文學界被大多數學者所接受的是法國學者基亞在其著作《比較文學》中所指出的：比較文學不是文學的比較，而是對各國文學之間的相互關系的研究，它的正確定義應該是“國際文學關系史”②。

根據上述定義，既然要研究“國際文學關系史”，那么無論從影響研究還是平行研究的角度出發，翻譯作為世界各類文學之間橋梁，對于比較文學自然有著不可避免的影響。翻譯是一項對語言進行操作的工作，即用一種語言文本來替代另一種語言文本的過程③。從翻譯水平這一層面來說，翻譯的優劣之間影響到比較文學研究是否能夠順利進行，但即便假設譯者水平足夠優秀，能準確地將譯入語的每一層含義傳遞到譯出語當中，研究比較文學的學者仍然要面對兩個與翻譯有關的問題：譯者的主體性以及譯出語文化在譯入語國家的地位。

譯者的主體性是指作為翻譯主體的譯者在尊重翻譯對象的前提下，為實現翻譯目的而在翻譯活動中表現出的主觀能動性，其基本特征是翻譯主體自覺的文化意識、人文品格和文化、審美創造性④。雖然近年來有學者提出翻譯活動的主體除了譯者還有原作者與讀者的多主體論，但就將原作從譯出語轉化為譯入語這單一過程而言，學界目前還是普遍將譯者看作是翻譯活動的單一主體。譯者的主體性決定了原作和譯作之間寫作風格、意識形態，甚至是可讀性之間的差異。

為什么譯者的主體性會對比較文學產生影響？如果將每個國家的文學當作一個國家來看待，那么翻譯在“國際文學關系史”中的作用可以理解為政府譯員對國際關系的影響。真的可以這樣理解嗎？事實上，二者關系相似，但具體之處大有不同。政府譯員在工作時受到政府規章制度的約束，必須做到絕對的忠實和準確，不能將任何個人的因素摻雜到翻譯過程中，否則會因為翻譯失誤產生國際糾紛，給國家造成損失。因此在國際關系問題上，譯者是不能在進行翻譯活動時帶有任何主觀色彩的，必須完全做到“譯者的隱身”。但在比較文學和文學翻譯領域中，譯者是否會采取這樣的策略，就要另當別論了。一方面，如果像在進行非文學翻譯時一樣對原文進行機械地字面翻譯，雖然能確保逐字對應，但就整體內容和風格而言，這樣的翻譯方法卻不能給讀者帶來像譯出語國家的人在閱讀原作時一樣的閱讀體驗，達到尤金·奈達所提出的“動態對等”標準。另一方面，即便精通譯出語和譯入語，也熟知兩種語言背后的文化，譯者也難免會將自己的觀點下意識地帶進譯文中去，最常見的情況就是譯者根據自身的價值體系進行二次創作。這種帶有主觀色彩的“二次創作”無疑會對比較文學產生影響，讓比較文學研究者由于譯作與原作的差異，對各國文學之間的關系做出不同的判斷。

如果說譯者的主體性是翻譯從譯者個人的層面影響比較文學的重要因素，那么在國家層面，翻譯對比較文學的影響則主要取決于譯出語文化在譯入語國家的地位。這種地位反映了譯入語國家對譯出語國家文化的態度，與上文所說的譯者的主體性相比，這種地位實質上一種以民族群體作為出發點的民族主體性。因此在民族的層面，原文和譯文文本的比較將不僅表現譯者采用的策略，而且也將揭示兩個文本在各自文學系統不同的狀態。更廣泛地說，這將揭示這些文本所根植的兩個文化系統之間的關系。這種文化系統之間的關系，是翻譯研究與比較文學研究涉及的共同領域，也為翻譯與比較文學二者都提供了新的研究方向。美國翻譯學家安德列·勒菲弗爾編著的《翻譯、歷史與文化論集》中提到，一個作品可能在譯出語文化中很重要，但是譯后可能對譯入語國家的文化沒有絲毫影響。反之，一部在本國影響甚微的作品的譯作也可能改變譯入語國家的文化系統的格局⑤。前者如奧斯特洛夫斯基，在前蘇聯和中國有許多讀者，但大多數西方人對其一無所知;至于后者，杰克·倫敦是一個例子，在美國他并不是很出名，但是在俄國和其他前蘇聯國家卻享有盛名。

綜上所述，譯者的主體性以及譯出語文化在譯入語國家的地位這兩個關鍵因素，在比較文學研究中的“放送、接受和傳播”這一過程中，都可以在某種程度決定一個國家的文學影響力。今天的比較文學影響研究領域，提出影響存在的假設后搜集考訂材料以證明假設，是學界所認可的科學研究方法。本文提到的這兩個因素不但從一個側面反映了各國文學之間微妙的關系，更為科學地進行材料考訂、文化背景分析提供了新的切入點。

注釋：

①《比較文學概論》陳惇、劉向愚著，北京師范大學出版社，2000年。

②《比較文學》Marius-Fran?ois Guyard著，顏保譯，北京大學出版社，1983年。

③《翻譯的語言學理論》Catford J.C.著，穆雷譯，旅游教育出版社，1991年。

④《論譯者的主體性：從譯者文化地位的邊緣談起》查明建、田雨，中國翻譯，2003年1月。

⑤《翻譯、歷史與文化論集》Andre Lefavere編著，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2010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