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村青壯年勞動力轉移與我國糧食安全

【三農問題聚焦】

農村青壯年勞動力轉移與我國糧食安全

彭 代 彥羅 麗 麗

摘要：在市場制度、戶籍制度和土地制度等內部推力以及城鄉收入差距擴大等外部拉力的共同作用下，我國農村青壯年勞動力持續向外轉移。這些農村青壯年勞動力的轉移一方面通過使糧食生產規?；?、集約化、機械化、組織化、社會化程度提高和新型農業生產要素進入糧食生產領域以及糧食生產宏觀條件改善而對糧食生產安全具有積極影響；另一方面通過使糧食用地減少、資本外流和勞動力結構失衡而影響我國糧食生產安全。在農村青壯年勞動力轉移背景下確保糧食安全，需要完善農地流轉制度、農村金融體制和社會保障制度，強化農村人力資本投資，建立促使糧農收益長期持續增長的有效機制。

關鍵詞：勞動力轉移；糧食安全；影響效應

中圖分類號：F326.1文獻標識碼：A

收稿日期：2015-06-25

作者簡介：彭代彥，男，華中科技大學經濟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武漢430074)

為了滿足工業化和城市化對勞動力的需求，農村青壯年勞動力不斷從農業轉移到非農產業。這在一定程度上緩解了農村人多地少的壓力，有利于實現糧食的規?；洜I和提高糧食生產的邊際產出率，確保糧食安全。但是由于轉移出去的勞動力基本上都是有知識、有技能的青壯年勞動力，這一過程也不利于糧食生產，會危及糧食安全。如何兼顧糧食安全和城市化對勞動力的需求是亟待解決的問題。學者們關于這個問題持有不同的看法。部分學者認為農村勞動力轉移有利于糧食產量增加，例如，溫鐵軍等(2010)認為在農村剩余勞動力完全轉移之前，勞動力的轉移有利于增加糧食產量；郭慶旺等(2009)認為農村勞動力轉移對于農村勞動力素質的提升以及糧食產量的提高均有積極影響；程名望等(2015)從人地矛盾角度出發，說明農村勞動力的轉移能夠緩解人地矛盾，最終有利于增加糧食產量。另有學者存在不同看法，例如，陳飛等(2010)研究認為農村青壯年勞動力轉移可以加快城市的發展步伐，城市化步伐的加快會進一步擠占農村耕地，并最終會危及糧食安全；秦立建(2011)也證明了農村青壯年勞動力的轉移減少了勞動用工投入量，從而降低了糧食產量；賈利軍等(2015)進一步表明農村勞動力在數量和結構上的變化，使勞動力弱化趨勢明顯，直接影響糧食生產安全。但是，上述研究都是從某一個特定的角度來探討農村勞動力轉移對于糧食生產安全的意義。而本研究將在探討農村青壯年勞動力轉移原因的基礎上，詳細論證農村青壯年勞動力轉移對糧食生產安全的正面和負面效應，并提出相關建議。

一、農村青壯年勞動力轉移的成因

1.農村青壯年勞動力轉移的制度引力

第一，市場化改革是農村青壯年勞動力轉移的激勵機制。市場經濟制度是現代經濟中資源配置的基礎制度，是人類經濟活動的主要激勵機制。一方面，農村市場化改革為勞動力外流提供了制度供給。20世紀70年代末，農村土地經營制度改革使農民具有了生產的自主權和收益的剩余索取權，大大激發了農民的生產積極性。農村土地制度改革后，其他相關制度隨之發生變遷，農村經濟基礎和上層建筑均發生了根本性調整。因此，農村制度綜合改革，解放了農村生產力，建立了農民與市場、農民與農民、農民與政府等經濟關系相互促進的良性激勵和約束機制，形成了相對有效的資源配置機制和效率改進機制，為不斷釋放農業勞動力創造了制度基礎和市場環境。近些年國家提出了統籌城鄉發展戰略，對于促進農村青壯年勞動力向城市轉移提供了良好的機遇。另一方面，城市市場制度改革為勞動力外流提供了制度需求。國有企業的改革、外資企業的引入和個體經濟及私營經濟的發展，是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制度的重要內容，繁榮了城市經濟，推動了社會分工，增加了社會就業，為農村青壯年勞動力進入城市工作提供了更大可能。

羅麗麗，女，華中科技大學經濟學院博士生(武漢430074)。

第二，戶籍制度變遷是農村青壯年勞動力轉移的關鍵因素。計劃經濟體制下形成的城鄉二元戶籍制度，根據身份和地域來劃分社會成員，勞動力流動成本巨大。盡管城鄉二元的戶籍制度具有一定的時代合理性，但城鄉居民不能平等地享受工業化成果，造成整體資源配置效率低下，不利于城鄉一體化發展。近年來，國家和各級地方政府都積極探索戶籍管理制度改革。從國家層面來看，國家陸續出臺了一系列政策，對戶籍制度進行了一定程度的改革，改變了過去嚴格控制的戶籍政策，放寬了人口外流的政策限制。在20世紀90年代末小城鎮戶籍制度改革試點的基礎上，2001年3月國家放開了小城鎮戶籍對本地農民落戶的限制；2010年，國家在全國范圍內實行居住證制度，開啟了新一輪戶籍制度改革，相繼頒布了關于戶籍制度改革的方針政策以及詳細的具有可操作性的實施細則。從地方層面來看，各省份相繼出臺了與國家戶籍制度改革相配套的具體的戶籍制度改革方案，形成了各有特色的戶籍制度改革路徑。這些戶籍制度改革措施為農村青壯年勞動力的外流提供了制度基礎。

第三，土地制度是農村青壯年勞動力轉移的重要原因。由于農村社會保障制度尚未完全建立，農民的收入又由于自然和經濟等方面的原因很不穩定，農民承包的土地從本質上來講是農民的生存保障，農民一旦脫離土地和脫離農民身份，既失去了固有的生存保障，也無法獲得與城市居民同等的福利保障。在以土地為生存保障的前提下，農村青壯年勞動力可以放心地外流，去城鎮尋求就業機會，但他們在外流時不會輕易地放棄土地經營使用權。這導致了農村青壯年勞動力兼業化，農村土地大量拋荒，影響了土地、資本和勞動力等資源的配置效率，影響糧食安全。

2．農村青壯年勞動力轉移的農村推力

第一，種糧收益低。我國人均耕地很少，土地沙化、退化、水土流失現象日益嚴重，致使目前的糧食播種面積很難維持，并且糧食單產也難以穩步增加，糧食生產等農業經營存在過密化和內卷化的現象。經營規模過小使種糧機械化程度低，勞動生產率低和經營管理困難。糧食價格是農民種糧的主要依據，從歷史上看，國家提高糧食收購價格總會伴隨糧食總產量的增加。但實際上糧食價格的上漲總是與農資價格上漲相伴，糧食價格上漲所帶來的收益大部分被農資價格上漲所抵消。農用物資價格上漲加快，提高了種糧成本，降低了種糧收益，種糧積極性下降，加之糧食生產周期長，種糧機會成本大，農戶會選擇放棄糧食種植而外流從事非糧產業。

第二，種糧風險大。自然風險和市場風險伴隨糧食生產過程。從自然風險來看，我國是自然災害較多的國家，近年來糧食受災面積和成災面積較大且呈穩態趨勢。我國農田水利設施基礎數量少，有的年久失修，且功能較差，很難抵御常見的旱澇災害。從市場風險來看，農戶一般根據當前的糧食價格來決定來年的生產，但由于糧食生產周期較長，產量對價格反應滯后。糧食的需求彈性較小，具有典型的蛛網理論所描述的波動特點。“小生產和大市場”之間的決策困境使市場信號放大作用異常顯著，很難自動調整到均衡狀態，面臨較大的市場風險，種糧農戶在糧食豐歉年份都無法獲得較高收益，甚至出現增產不增收的情況。小農戶面臨的高經營成本、高經營風險、高環境約束、低信息對稱、低經營合作和低經營素質困境，使農民抵御市場風險和自然風險的能力有限，存在著糧食安全隱患。

第三，勞動環境差。農民通常要在烈日、嚴寒、狂風和暴雨等惡劣的天氣條件下進行人工勞動，勞動環境極差。隨著農村溫飽問題的解決，農民的需求層次相應提高，需要一個更加良好的工作環境，導致一些有條件的農村青壯年勞動力從農業向非農產業轉移。除了艱苦的生產環境，農村的生活環境也相對較差。由于農村經濟條件落后，生活基礎設施不足，農村生活質量相對于城市來說較差，使得一些渴望提高生活質量的農民向城市轉移。

3．農村青壯年勞動力轉移的城市拉力

第一，城鄉收入差距大。經濟發展理論及經驗都表明農村青壯年勞力向城市轉移的基本動因是城市的高收入。城市居民收入長期高于農村，城鄉間的收入差距較大。根據中國統計年鑒，1978—2014年，我國的城鄉收入差距比從2.57∶1增加到3.10∶1。城鄉收入差距不斷擴大與城鄉經濟發展差距持續擴大的趨勢相一致。若考慮包括義務教育、基本醫療等公共福利的負福利效應，城鄉實際收入差距可能更大。我國城鄉間存在的收入差距不斷擴大的趨勢是農村青壯年勞動力轉移的強大動力。

第二，區域收入差距大。轉型時期，國家內部區域資源差異會影響不同地區經濟發展水平，從而產生區域性收入差距，這是區域間勞動力外流的基本原因。根據我國目前的發展經驗，各地區的人均收入水平與其經濟發展狀況、資源稟賦狀況、地理位置等因素密切相關。改革開放以來，東部沿海地區由于優越的地理位置、優惠政策和人力資源等因素率先發展起來，地區間經濟社會發展出現明顯分化，地區間差距也在不斷擴大。在發展過程中，東部地區存在著更多的就業機會和舒適的生活環境及較好的工資福利待遇。這些因素共同吸引著農村青壯年勞動力向長三角、珠三角和環渤海地區流動。

第三，城市隱性福利多。城市隱性福利是農村青壯年勞動力轉移的內在因素。農村剩余勞動力在城市務工，通過參加短期培訓和在崗培訓，可以掌握相關專業知識及工作技能，這是勞動力外流后不用自己投資而獲得的人力資本。對于那些早年進入城市務工的農村勞動者來說，他們不僅獲得了較高的收入，而且還享受到城市豐富多樣的生活內容。此外，他們的子女在城市還能享受到比農村更好的教育，這些隱性福利對他們來說具有重要意義，也是農村青壯年勞動力進城務工的一個重要誘因。

二、農村青壯年勞動力轉移對糧食安全的影響效應

1．農村青壯年勞動力轉移對糧食安全的正面影響效應

第一，糧食生產的規?；图s化程度提高。農村青壯年勞動力轉移使糧食生產的規?；图s化程度提高。據戴魁根(2007)研究，戶均糧食耕作面積在1公頃以上時，農民才會穩定發展糧食種植業。單個勞動力耕作面積達到1.67公頃，單個農戶耕作面積達到3.33公頃時，種糧收益才可以與外出務工收入相當。而超過了這個數值后，農民種糧的平均成本和邊際成本都會大幅下降，抵御風險能力提高，種糧收入高于外出務工，農戶的種糧積極性提高。許慶等(2011)研究發現，糧食經營規模的擴大降低了單位糧食產量生產總成本。

第二，糧食生產的機械化進程加快。傳統的糧食生產方式通常消耗更多的體力勞動，需要更多的青壯年勞動力。但是在越來越多的青壯年勞動力轉移到城市之后，農村的糧食生產活動被迫使用機械來代替人力勞動。這在某種程度上是“倒逼”糧食生產方式進行轉變，由原來以人力為主轉變成以機械為主，有力地推動了糧食生產的機械化進程。

第三，糧食生產的專業化程度提高。農村青壯年勞動力的轉移造成農村青壯年勞動力的短缺，一些農戶可能會轉移土地的承包經營權，而同時另一些具有條件的農戶或新型農業經營主體就可能接受這些被轉移的土地經營權。這一過程的持續發展會形成農村糧食生產大戶，甚至是糧食生產的專業戶或者糧食生產農場，從而形成糧食生產的專業化。

第四，糧食生產的組織化和社會化程度提高。農村青壯年勞力轉移之后農戶會面臨的青壯年勞力短缺問題，還可通過加強農戶之間的合作來解決。通過勞動的分工與合作，可提高糧食生產的集約化水平，同時提高勞動生產率，并且這種勞動的分工與合作也會催生農村新的合作經濟組織以及各種農業專業協會，這種合作經濟組織和農業專業協會的發展壯大會促使農業生產的組織化和社會化，使糧食生產具有規?；?、集約化、機械化、組織化和社會化的特點，催生新的農業經營方式。

第五，新型農業生產要素進入糧食生產領域。農村青壯年勞動力轉移造成糧食生產過程中勞動力短缺，勞動力的機會成本變大，促使能夠替代勞動力的生產要素投入到糧食生產過程中。非農就業提高了農戶收入，也使農戶更有能力增加增產性生產要素(如高產優質的種子和除草劑等)的投入來提高單位產出。新型農業生產要素的不斷投入與勞動力形成替代和補償，在勞動力不斷轉移的情況下，為保證糧食安全提供了一條重要的實現路徑。

第六，糧食生產的宏觀條件改善。根據發展經濟學理論，農村青壯年勞動力從生產率較低的農業領域轉移到生產率相對較高的城市非農產業領域，最直接的結果就是促進城市產業的擴張，增加二、三產業在國民經濟中的比重，優化國民經濟結構，推動國民經濟發展。國民經濟結構的優化和整個國民經濟的發展，會導致整個國家的財政收入提高，使國家有更多的資源來反哺農業，進而促進農村和農業的進一步發展。農業和農村的快速發展，也會為糧食生產安全提供更好的宏觀環境和保障。

2．農村青壯年勞動力轉移對糧食安全的負面影響效應

第一，勞動力轉移可能造成糧食用地減少。首先，耕地數量和質量可能會下降。糧食生產具有弱質性，用于發展非糧經濟作物的土地收益遠高于種糧收益，因此土地流轉可能會呈現“非糧化”的特征，糧食耕地面積下降。與此同時，糧食耕地的質量也在下降。隨著勞動力外流，種糧勞動力出現短缺，為了提高產量，在糧食生產過程中往往以化肥等生產要素投入的增加來代替勞動的減少，加重了對農田的污染程度。再加上勞動力短缺所造成的對耕地的疏于管理，耕地質量不斷下降。這些因素造成的糧食生產用地數量減少和質量下降，會直接導致糧食產量的減少，最終危及糧食安全。其次，區域性糧食供需矛盾會更加突出。根據糧食生產量和消費量之間的比例關系，全國可劃分成三個區域：糧食主產區、糧食主銷區以及糧食產銷平衡區。但隨著城市化水平的提高，我國原來的糧食區域劃分正在分化，糧食主產區正在進一步縮小，也就是說糧食生產越來越被邊緣化，糧食生產安全正在面臨新的威脅。最后，糧食品種結構性矛盾趨于加劇。最近幾年，我國糧食總產量一直在上升，但糧食作物內部的結構呈現不同的變化，主要表現在薯類和大豆等輔糧作物所占比重均不斷縮小。這是因為，一方面，相對于薯類和大豆等輔糧作物而言，小麥、玉米和稻谷的產量較高，價格較好，利潤較大；另一方面，小麥、玉米和稻谷等主糧的生產過程較易實行機械化，即便沒有青壯年勞動力，農村留守的老人和婦女也同樣能利用機械進行播種等強度較大的農業勞動，而薯類等輔糧作物的機械化程度目前還較低。因此在農業勞力短缺的情況下，農民越來越傾向于種植用工少、收益高的作物，品種結構性矛盾加劇，糧食生產呈現結構型安全問題。

第二，農村青壯年勞動力轉移造成資本外流。首先，人力資本流失。我國農村勞動力轉移是個人或家庭在比較成本與收益之后作出的理性決策。出于對外部風險和勞動報酬的考慮，外出務工勞動力在年齡、知識和能力方面，都遠高于農村留守勞動力，導致糧食種植業人力資本流失。隨著人力資本的流失，一方面農村新型耕作技術無法有效推廣，農業生產效率低下。另一方面，傳統的通過父母幫帶模式傳承的耕作技術由于青年勞動力的外流而中斷，使得新生代的農村青年不再具備糧食的種植技術，即使想從事糧食生產也不具備應有的技能。其次，貨幣資本流失。一方面，農村青壯年勞動力轉移初期要從農村家庭帶走一部分資金用于外出務工的基本開支。另一方面，農村青壯年勞動力轉移的務工匯款基本用于改善家庭生活條件和為子女教育、婚姻及疾病治療進行儲蓄，很少用于糧食生產的資本更新。此外，如果農村外流人員外出務工的根本目的是為了離開農村，到城鎮就業和生活，則農村中的貨幣資本出現外流，不會進入到農業，尤其是糧食種植業。最后，物質資本流失。一方面，勞動力外流使糧食生產自有物質資本流失。農村家庭擁有的播種機等中型糧食生產機械一般由青壯年操作和保養。青壯年勞動力的外流使得這些機械無法正常使用，甚至基本處于棄用狀態，使得糧食生產物質資本存量不斷下降。另一方面，農村青壯年勞動力的外流使得部分組內成員家庭在農業生產中的投入不斷減少，甚至不再耕種土地。當這些基礎設施需要更新或維護時，這些家庭不愿出資或出力，致使小組成員對公共糧食生產設施的投資問題無法達成一致，公共的糧食生產設施無法得到有效維護與更新，這在一定程度上也加速了糧食生產資本的流失。

第三，農村青壯年勞動力轉移造成勞動力結構失衡。首先，性別比例失調。由于農業勞動需要大量的體力勞動，勞動主體應以男性勞動力為主。但隨著勞動力的外流，農業勞動力主體的男女比例嚴重失調。全國第二次農業普查的結果顯示，在2006年底，全國外出從業人員中以男性為主，超過女性28個百分點，而留守在農村的卻以女性為主，超過男性6.4個百分點。從以上可以看出，留守在農村從事農業生產的勞動主體以女性為主，這與我國男性人口比例高于女性人口的事實不相符，且女性勞動能力弱于男性，女性勞動力占比過高不利于糧食產量和生產效率的提高。其次，老齡化趨勢嚴重。全國第二次農業普查的結果顯示，在全國農村留守勞動力中，51歲以上占32.5%，遠遠大于第一次農業人口普查的18.11%，老齡化趨勢明顯加快。這些年農村中新增加的勞動力大部分都是沒有辦法在城市找到合適工作機會的中老年勞動力，并且種糧等農業生產的“老人化”現象顯示出一種固態的梯隊發展態勢。農村勞動力老齡化不但會降低勞動力的有效供給，而且還會導致糧食種植面積萎縮，這兩種情況都會危及糧食生產安全。最后，知識水平下降。現在向城市轉移的農村勞動力通常都是農村中的高素質勞動者，留在農村從事糧食生產的文化程度普遍較低，占大多數的是小學和初中文化程度。全國第二次農業普查結果顯示，全國農業從業人員中，50.6%是小學以下文化程度(包括小學和文盲)，大專及以上文化程度的僅占0.2%。勞動力知識水平的下降，影響了農業機械化水平的提高，降低了糧食的生產效率，影響糧食安全。

三、農村青壯年勞動力轉移背景下
確保糧食安全的政策建議

1．通過制度創新緩解勞動力轉移對糧食安全的負面影響

第一，規范農地流轉制度，加強對土地流轉用途的監管。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讓農村居民擁有了一定的土地剩余索取權，但這種制度由于缺乏相應的土地流轉機制，對大多數農民來說保留承包土地，進行兼業化經營是最佳選擇。因此，要改革現行的土地制度，明確農地承包經營權的物權性質，以使農民能夠轉讓、抵押、繼承農地經營權，形成農地承包經營權的合理流轉和農地規模化經營，合理、可持續地利用農地，確保國家的糧食生產安全。

第二，建立現代農村金融體制，鼓勵社會資本投入農村發展。盡快出臺相關政策，大力扶持農村金融的發展，并使農村金融政策與農村財稅政策進行合理銜接。積極開拓農村融資渠道，通過各種財稅政策積極引導資金流向農村、農業和農民，構建各種財稅金融政策共同扶持的長期支農機制。積極采取各種政策措施，鼓勵和引導本地的存款大部分用于本地農業和農村發展。適當降低行業的準入標準，以使農村民營資金能夠流入農村金融領域，增強農村金融實力，并促進包括農村信用社改革在內的農村金融創新，構建結構合理、管理科學、運轉高效的農村金融體系和監管體系。

第三，完善農村社會保障制度，解除種糧農戶的后顧之憂。農村土地具有的社會保障功能使其不能向種糧大戶集中和實現規模化經營。為此，一方面，建立和完善農村養老保險和醫療保險制度，從根本上解決農村青壯年勞動力的養老之憂。另一方面，建立健全農業保險體系，推動農業保險立法，促進農業保險規范化發展。根據農業的內在需求和特點，因地制宜地提供有針對性的農業保險，提高農業防風險能力，把種糧風險降到最低。

2．通過構建糧食生產長效機制確保農戶種糧積極性

第一，加大糧食生產扶持力度，提高農戶種糧積極性。首先，發揮政府宏觀調控作用，減少糧食生產的成本。重點調控農業生產資料市場，對化肥、農藥等大型農業生產資料進行財政補貼、稅收減免等方面的支持，降低農資生產成本；加強市場的法制化建設，維持農資市場的平穩正常運轉，堅決整治非法的市場行為。其次，科學合理地制定小麥和稻谷等糧食的最低收購價格，切實維護糧農的切身利益，有效維護糧食產業可持續發展。最后，加大對糧食的直補力度，完善農機具購置補貼、農資綜合補貼等各項補貼措施和方式，提高補貼效率，鼓勵和引導農民穩定糧食播種面積。

第二，加大城鄉統籌發展力度，保障糧食綜合生產能力。近年來，隨著我國城市化和工業化水平的大幅提高，農村剩余勞動力已大幅流向城市。但由于城市化和工業化所造成的農地污染，使我國本已突出的人地矛盾更加突出，加劇了糧食生產的“過密化”和“內卷化”，更多的勞動力需要外流。因此，我國的城市化和工業化應采取不同于傳統工業化和城市化的路徑，堅持信息化優先、以信息化驅動城市化和工業化。要積極采用現代化的農業科學技術和管理技術，發展糧食生產力；強化農業科研投入和管理，積極運用先進的農業科學技術來保護水以及耕地等農業生產資源，優化農業生產環境，保障糧食生產能力。

第三，構建科學合理的糧食主產區與主銷區關系，合理補償糧食生產者利益。在糧食主產區，糧食自給有余；而在糧食主銷區，糧食自給不足。為確保主銷區的糧食安全，主銷區應付出糧食安全成本。這就需要消費這種公共物品的主銷區對糧食主產區進行一定的額外補償，只有這樣才能調動主產區糧農的種糧積極性。因此，應建立科學合理的糧食主產區和主銷區的關系，主銷區應該為其糧食安全付出相應的成本，補償糧食生產者的利益，否則就難以實現產銷間的良性互動。

3．通過教育和培訓提高農村人力資本質量

第一，構建科學合理的農村基礎教育體制。在傳統的農村基礎教育體制中，學生所學的知識和農業生產基本無關。應對傳統的農村教育體制進行大膽改革，實行有區別的動態管理體制，學生可根據自己的興趣愛好和發展目標享有科目的自主選擇權，學校也可給予一定的引導。對于那些愿意學習農業知識的學生，要根據各個地區的不同情況，對他們進行農業科學和農業技術方面的基礎知識教育以及其他方面的職業技術培訓。對于這部分學生的職業培訓又不能僅僅局限在接受基礎教育階段，應該實行在小學后、初中后、高中后三個不同階段，對失去升學機會的學生進行職業技術教育和培訓，讓他們掌握農業種植的實用技術。

第二，實施“回歸工程”，合理引導優質勞動力“返鄉”。要合理引導外出勞動力“返鄉”，鼓勵種植能力強和種植技術好的農民“返流”，提升糧食種植總體水平。適當擴大包括農村基礎設施和科教文衛在內的資金投入力度，積極推進新農村建設，重新把高素質勞動力吸引到社會主義新農村來。通過這些素質水平較高的農民的返鄉經營和對當地農民的培訓，達到傳播和運用糧食先進技術，提高當地種植、生產和經營糧食的技術水平的目的。

第三，重視農村勞動力職業技術培訓，提高農民技能素質。一是要開展農村生產技能培訓。充分利用現有的農村教育機構，新建一批農民培訓中心和農民科技書屋等農村生產技術組織，把理論與生產實踐相結合，開展農村實用技術培訓，使農民掌握先進的生產方式和農業生產實用技術，能夠使用和運用農業生產新品種、新機具、新技術，促進農村發展多種經營。二是要開展糧食經營技能培訓。培養有理論、有文化、有知識、有技術的新型農民，發揮各級、各部門的積極性，開展多層次、多門類的農民培訓工作，提高農村青壯年勞動力對市場的適應能力。三是要開展各類專業管理人才培訓。努力培養包括農村基層管理干部和農民專業合作社負責人等在內的各種農村管理、技術和生產人才，提高農村基層管理人員、技術人員和糧食生產人員的素質，實現糧食生產現代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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