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克峰



摘要:運用文獻資料法和邏輯法,對東西方體育文化的歷史進行梳理,進一步明確了當代體育文化研究中中西方體育文化的研究對象,從體育文化歷史的發展中建立“壽人”與“強人”的二元結構來展示東西方文化交融的脈絡,并結合歷史和社會現狀論證當代中西方體育文化的交融痕跡。建議在未來體育強國之路建設中,尊重體育文化的二元特征,繼承“壽人”文化的精華,實現文化自尊、文化自覺、文化自強與吸收“強人”文化相結合。
關鍵詞:體育文化;壽人;強人;二元;中西方
中圖分類號:G80-054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6-2076(2015)04-0049-09
面對中西方體育文化之爭,很多學者都做了深入的研究,有的學者持“一元論”觀點,認為中西體育文化是同一種文化的兩種不同發展階段,形成差異的本質是農業文化形態和工業文化形態所表現出的差異[1]。有的學者持分離觀,認為中西方體育文化是兩種異質文化,由于其演進和轉型的路徑不同,風格各異,決定了中西體育各自的基本存在方式[2]。兩種觀點都有比較充分的歷史根據。
但是,比較研究都是以本體論為出發點的,要理清中西方體育文化的關系,首先要定位什么是西方體育文化,什么是中國體育文化。從歷史唯物主義角度來看,文化發展都是動態的,我們能拿來做比較的體育文化只能是體育文化長河中某個靜止的片段,或者是貫穿一定時空的文化“母題”。因此,本研究從中西方體育文化的發展歷史的梳理著手,定位當今學者用來比較的中西方體育文化所指代的內容,借用文化層次理論對中西方體育文化的形成與交融進行分析。“二元”指研究中發現的體育文化發展中形成的中西方特質差異。
1中西體育二元文化模型
二元體育文化中有兩個基本維度即“強人”和“壽人”,是從中西方體育文化的行為層的特點總結出來的。本課題的文化研究中借用了“物資、制度、行為、心態”的文化四層次學說,分層研究中顯示體育文化的行為層上有“強人”“壽人”二元特征。
“強”指人的身體與精神對外界的征服力和控制力,是伴隨著理性思維的強大,“強人”即“使人強”的使動用法,包函西方人追求個體強大的目標和過程的統一。“壽”是中國傳統生命觀的重要表達詞匯,指伴隨高尚道德追求的長壽,因此“壽人”也是使動用法,包函中國人追求長壽的目標和過程的統一。
二元模型中,中西方體育文化各持一元,共同存在于世界體育文化的坐標系,如圖1:西方體育文化強調對“強人”維度的追求,淡化對“壽人”維度的追求,存在于理性思維的思想環境中。受到社會“強人”思維環境的牽拉,坐標中形成了縱軸維度長,橫軸維度短的橢圓,如圖1左坐標系所示。
中國體育文化強調“壽人”維度的追求,壓縮“強人”方面的追求,存在于傳統道德和古典哲學的環境中。坐標中形成了橫軸維度長,縱軸維度短的橢圓,如圖1右坐標系所示。
模型中二元依存,“強”中有“壽”,“壽”中有“強”。每一元都有“強”與“壽”兩個維度并存與斗爭,兩元都發揮著自己的特點共存于體育文化的總體。二元文化都以“征服”為核心,“強”是為了對領地、生活資料在內的自然界三維空間的征服,“壽”是為了對第四維空間——時間的征服。
2體育二元文化形成的階段劃分與演進過程
中西方體育文化和哲學歷史顯示,體育二元文化的巨大反差不是與生俱來的,而是社會發展過程逐漸形成。本節將體育文化的發展概括為三個階段:分化前期、分化演進期和二元交融期。體育文化發展的三個時期具體劃分時間特征如表1所示。
s中國體育文化特點在孔子、老子之前很難考證,因此對分化前期的體育文化表述基于推測,從孟子“勞心治人,勞力治于人”的觀點以及對后世的影響,讓漫長的中國封建社會進入了追求“壽人”,鄙視或打擊“強人”的社會氛圍,雖然“強人”特征在“亂世”會走高,但是中國體育文化的主線由“治世”主導向“壽人”方向發展,在19世紀中形成。而后進入交融期,在中華民族崛起的需求力推動下,大量引進西方體育文化。
西方體育文化特點在前蘇格拉底時期也很難考證,因此這個時期對西方體育文化的表述也是基于推測,蘇格拉底以及之后的生命哲學都明顯偏向“強人”的氛圍。從此西方以“強人”為主線,在理性思維的推動下把“強人”推到極致,一直到20世紀40年代人本主義思潮和60年代后現代主義思潮的興起,開啟了文化交融的思想大門。
如圖2所示,兩種文化在不同時空間中發展,在各自的分化演進期加劇了二元特征;進入交融期后,逐漸產生二元交融,這里的交融包括思維體系的交融。
3分化前期中西方生命觀的對比
研究認為,前蘇格拉底時期,東西方文化已經有了分化的跡象,如《荷馬史詩》中的英雄形象,出身高貴、身體魁梧、臂力超群、武藝高超、勇敢善戰,表明西方有“強人”訴求的生命觀傾向。但是泰勒斯(約公元前624-公元前547或546年)的生命哲學與東方從孔子、老莊哲學的生命觀很相近,對“壽人”與“強人”的論述比較客觀兼顧,分歧不嚴重。因此圖2中用雙徑都比較大的橢圓來表示。
泰勒斯提出了迄今被稱為是哲學的第一個命題“水是萬物的始基,萬物出于水,又復歸于水”[3]。這種對“生命、生存”的隱喻[4]與我國古代的老子、列子的哲學思想貼近,“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處眾人之所惡,故幾于道”。都是尊重自然、崇尚人與社會的和諧相處。因此很難斷定當時西方思維方式是否有“理性思維”傾向,也難判定當時中國傳統哲學是否已經對社會產生深遠影響。
總之,泰勒斯的生命觀訴求還沒有體現單一的“強人”訴求。中國傳統生命觀并不排斥對身體強壯的追求(西周的《大武》是手持武器的戰舞,表現為“強人”體育)。所以以哲學生命觀角度來推測,那時候二元文化的文化行為層分化程度輕,故稱分化前期。
4西方體育分化演進歷史條件與過程
4.1西方“強人”生命觀的歷史過程
“強人”生命觀的集中化主要體現在泰勒斯之后。蘇格拉底將生命的追求定位在“美、善、大”。“人們所要做的一切,身體起著決定性作用”,“身體是成功的希望”,“鍛煉身體并使身體成為精神的奴仆。”
柏拉圖進一步將人分為靈魂和身體兩個獨立實體,這個分離開啟了歐洲生命觀的理性思維的大門,從此征服自然的火種蔓延開來。此后歐洲人都借助于這個理念,追求碩大強壯的身體進行對外征服。盡管柏拉圖提倡身體訓練的循序漸進,“體育訓練應十分小心,并要終其一生”,“強調身體鍛煉要適度,而不應像職業人那樣”。
漫長的中世紀也是對人性壓抑的時期。但中世紀對人性的壓抑增強了文藝復興中人本主義的反彈的力度。18世紀開始,人的生命價值和尊嚴得到了空前的強調,當時流行的一句箴言:“我是人,人的一切特性我無所不具有。”18世紀啟蒙運動提出的自由、平等、博愛觀念以及與之相適應的民主觀念、法制觀念逐漸普及。
19世紀中后期,非理性主義思潮、科學主義思潮及馬克思主義產生,成為西方哲學發展的一次重要轉折。盡管非理性主義者提倡對自己身體無限美的塑造,實現了對自然界征服的回歸,但對“強人”的追求毫不松懈。叔本華首先提出了生命意志,“哪兒有意志,哪兒就會有生命,有世界。”
尼采則進一步強調生命本身是強力意志,認為萬物在競爭中生存,只有生命力最旺盛、意志最堅強的人才能經得起生活的磨煉。狄爾泰認為體驗是人類生命充滿能動,可見體驗的實踐過程中身體的重要性。柏格森提倡“走向主體的生命活力與普遍之愛”。馬克思的生命觀的生命與非生命物質的轉換,也預示著身體強壯是符合真理的。
縱觀古代到現代西方哲學對生命觀的闡述,對人的強壯的追求占絕對主導地位,思維慣性的持續擠壓是引起西方體育向“強人”維度逐步擴張的動因之一。
4.2西方體育文化“強人”特點的其它社會因素
王瑞元老師用“燭光生命論”來比喻生命,他說人生就像一支燃燒的蠟燭,燭火太旺會更快地燃盡生命,燭火太小則經不起微小的風吹。西方國家戰爭背景較重,人們涵養生命最好的辦法就是強壯,身體太弱容易被殺、被征服,人們追求強壯的身體的愿望符合戰亂歷史條件下的生命訴求。西方歷史是崇尚英雄的歷史,西方的英雄觀倡導生命至上、個性化、獨立性和平民化[5],其中“生命至上”的愿望表達了人們對生命的珍惜與渴求。長期的歷史分裂,和小城邦國家是西方世界的特點之一,也是獨立個性的民族特征的必然結果,獨立個性下人們對和平的渴求培養了共和制思維,催生了公平、公正、量化標準的游戲規則,這樣的規則又保證了和平時期“強人”需求的釋放。
宗教二元論也是影響西方哲學的重要因素,持有者認為世界由兩種力量統治:善與惡。兩種力量對抗學說,激勵了人們力量“征服”的欲望。以至于西方崇尚身體高大追求到了極致,斯巴達國王阿西達馬斯與身體矮小的女人結婚,民眾要他接受民法的處分。其理由是:國王身矮,有損斯巴達的威嚴[6]。
西方家庭觀,西方文化強調個人為社會本位,注重人格的尊嚴,以自我為中心,突出自己,從其姓名中可以看出來,西方人的姓名是先名后姓,親人間利益界限劃分明顯,子女幫父母干活可以取酬,子女成人須脫離父母,獨立生活,互不干涉。這種觀念促使人們對自己身體與精神強大的關注,同時為文化橫向交流提供了廣闊的空間,與中國家庭縱向文化傳承形成鮮明對比。
西方“養生”主要應用于健康者的健身方面,因為西方的觀念里只有健康和疾病兩種狀態,而“亞健康”是不為大家所重視的。患者需要的是醫學治療,健康者需要的是健身鍛煉,因此,其“養生”的方法及目的主要是偏訓練的。原因是肺活量、肌肉的豐滿度等指標更符合西方的理性思維。西方醫學之父希波克拉底(約前460—前377)對于運動員的養生,涉及到涂油、按摩、洗澡、飲食、睡眠等方面[7]。很多理論的提出到目前為止仍符合生理學規律,但是他的養生學主要目標是身體健康和強壯,沒有涉及長壽。
也有學者研究認為,土地貧瘠,狹窄的生活空間迫使古希臘強人烈的向外擴張的欲望,鑄就了古希臘人的狂熱的尚武精神[8]。
總之,強壯的身體符合西方社會的特點[9]。古代西方戰亂背景、宗教二元論、家庭觀念、養生觀念等等社會因素都推動了人們對強壯身體的無限追求,構成了“強人”文化的社會背景,
4.3古代西方體育文化層次分析與“強人”行為
公元前2000年左右至公元5世紀,西方體育文化器物層較穩定,但是制度習俗層和心理價值層不斷變化或者呈現出階級多樣性,因此西方古代體育文化形式有著行為層差異。總結下來古代體育文化形式主要有這樣幾種:祭祀體育,奴隸主貴族的休閑體育,奴隸和競技者階層的生活方式體育,統治階級的軍事體育等。
祭祀體育在古代西方影響最深遠,邁錫尼文明(公元前1500-公元前1200年)的祭祀體育,古奧運會(公元前776-公元394年)的祭祀體育,以其核心目標是祭祀,古奧運會祭祀的禮儀包括:神圣休戰,火炬傳遞,運動員、裁判員宣誓,運動員資格規則等。運動項目包括:五項運動(鐵餅、標槍、跳遠、賽跑、摔跤)、拳擊、賽馬、武裝跑、短跑、賽車和一些非正式比賽項目。以文化層次理論分層,最外層為物資層,中間層為制度層,核心層為行為、心態層(如圖3),可以看出古代西方體育文化的習俗和制度層是有習俗規則的祭祀文化,從體育側面來看,它的核心價值就是追求人的強大——簡稱“強人”,用“強人”行為來祭祀神靈,這里的“強”是指代人的身體和精神復合層面的強。
統治階級的軍事體育也是西方奴隸制產物,史料記載公元前8世紀,斯巴達人征服希洛人,9千戶入侵者統治25萬以上的當地居民。因此斯巴達是軍事體育為代表,他們的生活方式就是征服與統治,全民借兵,終身為兵。以“要么提盾而歸,要么運尸而返”為格言,因此戰爭習慣和統治習慣讓軍事訓練成為他們的生活(如圖6),行為層也是“強人”生活或生活方式。
除了這四種主導地位的原始體育文化形式外,還有小眾的體育文化存在,例如,兒童體育游戲幾乎貫穿整個歷史;公元前6世紀至公元前4世紀雅典奴隸主民主制度改革后,雅典教育把德、智、體、美結合起來,展現了西方體育文化的“壽人”特征,雖然根本點著眼于軍事,但也重視身體的勻稱美,是對“強人”追求的一種升華,可惜歷史發展中處于從屬地位。
史料記載,公元394年(中世紀)羅馬皇帝宣布禁止一切帶有異教徒色彩的活動,競技者和角斗士必須終身放棄職業才能加入基督教。僧侶掌握教育,推崇奧古斯丁的原罪說,“肉體是靈魂的監獄”。基督禁欲主義強迫人們遵守禁欲齋戒、懺悔修行,棄絕一切歡樂和幸福的禁欲作風。這個階段只有騎士教育有體育的痕跡,但是這時候的騎士體育和古代軍事體育一樣,以征服奴役為生活方式,以戰爭、騎士制度和掠奪習慣為制度習俗,以騎士七藝為訓練手段。
中世紀后期隨著很多城邦開始恢復自治權,人們的休閑需求得到了逐步釋放。1042年擊劍協會出現在荷蘭根特市,1309年土倫舉行了弓箭比賽。文藝復興前期,人們的自由得到了更大的釋放,并且非常活躍。1365年英格蘭國王愛德華三世頒布命令:“所有身體強健的市民應在休閑時間和假日的娛樂活動中使用弓與箭的射箭技藝,同時禁止參加投擲石鐵等重物,打球、踢球、斗雞以及其它任何無意義的嘻戲。有故意違抗者一律監禁。”表明了休閑體育的大發展過程中“強人”的政治地位。
文藝復興后,到1640年英國資產階級革命,之后至19世紀末,隨著人權的平等,工業革命的推動,歐洲體育逐漸走向成熟期,以1896年現代奧林匹克運動的誕生為標志,現代休閑體育主題的體育文化成熟。這個時期還有較濃厚的軍事特點,軍事體操、軍事游戲等還占相當比重,但是全民參與、全民休閑的格局形成了,徹底不同于奴隸社會和封建社會的體育文化,是社會普及的生存方式。
20世紀60年帶之前,西方社會一直引領者世界,這段時間西方體育文化延續“強人”趨勢,利用奧林匹克平臺展開各種陣營的對壘,理性主義一直起著主導作用,理性思維促進科學的發展,讓西方體育文化占據背景優勢,幾乎沒有吸收中國體育文化。這個時期西方休閑體育加上精英運動這就是現代國內學者經常拿來與中國傳統體育文化作對比的西方體育文化,是指西方體育文化的一個歷史片段。
縱觀整個西方體育文化的分化演進過程,追求“強人”的行為價值觀堅如磐石。西方體育發展史上函有“壽人”特點,但對“強人”的過度追求,導致對“壽人”維度的相對忽視,讓西方體育文化特征極致的鮮明,加大了體育文化的二元對立。
5中國“壽人”體育文化演進的依據
5.1中國福壽文化與“壽人”行為
相對應西方文化偏物質、偏理性,東方文化是偏精神的,東方的神學建立在深刻的經學上,導致哲學辯證法、管理思想、神學等各種文化的系統混合、交織在一起,形成了特殊的中國思維。例如中國的英雄觀具有悲劇主義特征[5],這種“悲劇主義”——“遇禍不避”的結局,只有結合中國“舍生取義”“克己復禮”的道德標準才能讀懂,反襯了中國人對生命的熱愛,也體現了人們融生命于道德的心理傾向。
“福文化”是中古典生命觀的概括,也是綜合哲學辯證法、管理思想、神學等思想的體系綜合,是養生文化的根據(這里養生文化取廣義,包括民間體育游戲和傳統武術)。“福”字是中華最古老、吉祥、美好,最受歡迎、最具影響力、且廣泛使用的文字之一。“受茲介福”(《易·晉》);“萬福來求”(《詩·小雅·桑扈》);“降福既多”(《詩·魯頌·閟宮》);“全壽富貴之謂福”(《韓非子·解老》);“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老子》)。“福者,百順之名也。”(《禮記》)
“福壽文化”是中華文化的根本與歸宿,古人通過辯證法將其哲學內涵擴充到人所能想的空間,超越民族、宗教、政治、社會、地域、時空,涵蓋了人類生產、生活、思想、文化、藝術、民俗等方方面面。中國古代沒有體育一詞,現代意義的體育文化是被融進傳統文化整體之中的,沒有形成獨立的學科。
《尚書·洪范》曰:“五福:一曰壽,二曰富,三曰康寧,四曰攸好德,五曰考終命。”將長壽、健康引進了生命觀和身體觀的終極目標,直到今天我國體育的終極目標也有深厚的壽文化底蘊。因此“壽”就是中國養生文化的核心層,也是體育文化的核心層。
“福如東海”“壽比南山”等都是人們的生命愿望。在中國是人也壽、物也壽、山也壽、水也壽、吃也壽、玩也壽。中國人對壽文化的追求,無時不在,無所不至。五四新文化運動雖然猛烈,經將近100年的理性思維洗禮,國人對絢麗生命的追求有了提升,但“福壽文化”仍然扎根于人們心中,是體育文化的文化環境。
5.2中國古典哲學與經學對“壽人”理念的塑造
“壽人”是養生哲學的行為價值層的特點,中國傳統哲學對人壽命的關注從《詩經》《道德經》《論語》等古典哲學開始,“如南山之壽,”“死而不亡者壽”,“仁者壽”。之后《黃帝內經》等一系列醫學和養生典籍的主要目標就是延年益壽,歷史上很多帝王都不遺余力的追求過長生。
制度層是我國古代的封建道德與禮儀,一方面傳統文化要求人們“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論語》)的順應社會環境,正如孔孟強調的,人只有將生命無怨無悔地投入到宗族與道義中才算是不枉此生;另一方面傳統文化要求人們順應自然環境,服從老莊的規勸,隨性而行、回復自然、與天地合一。
最終表現出來的是:崇尚禮性、禮讓為先、借氣養生、天人合一、德為上、點到為止等養生思想。用現代體育的概念來界定,中國體育總是處在“準體育”的狀態,沒有合格的“立法”形態[11],但事實上,中國傳統體育的立法形態就是“禮”與“道”[10]。正是這樣的制度層文化穩定,與之相隨的封建社會形態、農耕文明基礎、家庭觀念、君臣觀念等都是一成不變的,最終導致民族傳統體育文化的整體穩定。
中國的古典哲學和經學思想對中國體育的影響不僅僅是對“壽人”行為的極度重視,而且對“強人”行為進行壓縮。
春秋時代,中國經學文化里面就出現了“勞心”與“勞力”的社會分工,“勞心者治人,勞力者治于人”(《孟子·滕文公章句上》)。“君子勞心,小人勞力,先王之制也”(《左傳襄公九年》)。隨著儒家經學成為封建社會管理文化經典之后,社會風氣中對身體活動的鄙視就像鄙視體力勞動一樣,“漢成帝好蹴鞠,群臣以蹴鞠為勞體,非至尊所宜”(《西京雜記》)。傳統文化對“勞力”的鄙視,直接導致對身體強壯的行為受到壓抑。也把中國傳統體育從“壽”“壯”兩個維度向單一維度“壽”的方向發展。
此外,孔孟儒學在歷史傳承中將“勤”和“玩”形成一對對立的概念,勤勞的品質會受到大家瞻仰,如勤學、勤練、勤政、勤能補拙、勤勞致富、勤儉持家等都是褒義詞,以至于學子們“頭懸梁、錐刺股”而在所不惜;玩耍的行為受到大家的鄙視,玩物喪志、玩火自焚、玩忽職守等關于“玩”的詞語大多是貶義詞,這種思想上的偏激導致了中國古代休閑體育的缺失,至少說是半缺失。讓中國古代的休閑體育處于“地下”狀態。
“文王既勤止”(《詩·周頌·赍》),“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周易·乾》),“事國一心勤以瘁,還家五福壽而康。”(《紀德陳情上致政太傅杜相公》)這些圣言都是中國古代的楷模的寫照。
總之,中國傳統文化的哲學和經學合力作用使中國體育文化向“壽人”方向無限集中,而壓制“強人”的維度。
5.3中國體育文化發展的歷史變化
從戰國時期到20世紀初這段時期是中國體育文化的分化演進期,封建社會形態,自給自足的環境,植根于道家辯證法和儒家經學等傳統哲學,保守、封閉的農業經濟等條件,是中國體育文化的土壤[10]。
國內學者對體育文化史的研究主要集中在“治世”的研究,有學者認為中國體育文化無論是在物器技術層的技與術,制度習俗層的禮與藝,還是心理價值層的道與理,在古代已經完備發展[10],雖然歷史上體現出二元變化,但主流體育文化的層次結構如圖7所示,是“壽人”行為的養生文化。
從器物層上講,中國古代一直存在著豐富的體育內容。包括三大類。一是狹義的養生體育,指導引、行氣、散步、游山玩水等修性項目;二是包括各種武術在內的多種軍事體育項目;三是各種民間體育娛樂性項目,包括擊壤、投壺、陀螺、秋千、蹴鞠等。[11]將民間體育游戲、武術、引導與養生三種實體進行聚類,可以歸聚到廣義的養生文化。因為,游戲的目的是關注人的成長,古代“治世”時期武醫結合也是為養生服務,引導就是養生的手段,都是“保養生命,使之綿長的意思。”因此,“壽人”體育文化特征如圖8所示。
[TP4Q18.TIF,BP#][TS(][HT5"K][JZ]圖8中國“強人”體育文化層次圖
當代學者論述中的中國傳統體育文化就是指這個自古已然的廣義的養生文化體,即治世階段“壽人”的體育文化心理價值特征。是中西方體育文化對比時國內學者們最常用來對比的文化實體。
事實上中國體育“強人”文化特點常常被忽略有其歷史原因。中國歷史特點是“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以合為主”的歷史特征。
中國體育文化的穩定是相對的,戰爭與和平時期對體育的發展有很大差別,因此歷史上中國體育文化如圖9所示,亂世時期文化體現為“強人”行為特征,治世時期體現出“壽人”行為特征。總體上向“壽人”特征越來越鮮明。但是文化存在的思維環境不同導致中國的“強人”與西方“強人”有內涵的差別。
[TP4Q19.TIF,BP][TS(][HT5"K][JZ]圖9二元體育文化與中國歷史治世與亂世的演進
中國歷史“亂世出英豪”,逢亂世中國的英雄形象都是武藝高強、聰明睿智、道德高尚的人物形象。楚漢爭霸的項羽、三國演義的關公、兩晉交匯期的祖狄、唐初秦瓊、抗倭的戚繼光,以及各個朝代的開國英雄們都是“強人”的特點,而且引領了戰亂時代的生命文化,祖狄“聞雞起舞”的典故,就是戰亂時期尚武精神提升的表現。
一旦戰亂平定或者社會矛盾緩和,統治階級就會“隳名城,殺豪杰,收天下之兵,銷鋒鏑……以弱天下之民。”(《過秦論》)這種意識形態一直持續至今,歷史進入治世,就削弱“強人”文化。而“壽人”文化不斷的加劇,特點越來越鮮明。
中國體育文化歷史還會受到制度變革等其他因素的影響,例如西漢、唐宋出現過娛樂休閑游戲的繁榮,可能與當時社會制度有關。早在我國漢代官員中已推行“勞休制度”,《漢律》規定,政府官員“五日一休沐”;至唐高宗永徽二年,又改為按旬休假,“十旬休暇”(王勃《滕王閣序》)。因此在中國歷史上就可以看到與中國傳統體育文化閃亮的地方,漢唐時期中國休閑體育曾經興盛。
總之,中國歷史上體育文化體現出“強人”“壽人”特征的交替,但是以“壽人”特征為主線并不斷強化壓縮。“強人”特征斷斷續續只能是中國體育文化的副線。
與西方“強人”文化在內涵上有本質差別,中國文化的“強人”思維缺乏西方的理性思維環境,存在于中國傳統經學思維下,因此不講究直接的身體對抗,而強調精神上的折服,表現出“不戰而屈人之兵”,“德為上”等特點,最終中國文化的“強人”順從“壽人”文化而存在的。
6二元體育文化的交融
6.1中國體育文化的交融期與當代中國體育文化定位
中西方文化交融的過程,始于中國對西方文化的吸納。這里用吸納一詞是強調我們對西方體育文化的主動性,因為西方體育文化的引進是中華民族的需要,并不是因為傳教士的傳播強加于中華民族之上的。
交融期是從鴉片戰爭之后,西學東漸,國內仁人志士認識到中國圖強的重要性。魏源的“師夷長技以制夷”等哲學思維為文化引進奠定了思想基礎,長期受外憂內患困擾的中華民族需要借助西方體育的方法增強體質。在這種背景下,引進西方體育文化。1910年在上海創立的“精武體操學校”,首次在名稱上將中國武術與西方體操進行了結合,將競技體育文化拉進了傳統武術。孫中山稱其“有先知毅力,不同流俗”[10]。從此西方體育文化伴隨祖國人民走過舊社會,走過抗日戰爭,走過抗美援朝,走過前幾個五年規劃,走過改革開放,走過小康社會……通過幾代人的努力,走到了今天競技強國的地位。為中國人民體質的增強和社會的發展做出了較大的貢獻。
因此近現代中國體育一直是對外學習和吸納的過程,這個過程中中國體育的內涵和外延都發生了相應的改變,特別是從1919年五四運動起,中國體育的心理價值層直面了西方的理性主義,直到今天將近100年的歷史過去了,中國體育的概念不斷的膨脹,導致中國體育文化從器物層到核心層不斷異化。
于是“矯枉過正,過猶不及”,改革開放思想對中國體育思想的解放太過,以至于過分迷信西方體育的作用,一切照搬西方,一切追隨西方,卻失去了我們自己的坐標點,變成無頭蒼蠅,誤打誤撞,造成了很多負面因素。尤其學校體育受害很深,強調了體育的健身價值,卻丟掉了教化、養生等等優良傳統。造成這種因素的根本原因就是沒有把握好民族文化的精華,分不清精華與糟粕,濫用體育功能。
我國傳統體育文化的心理價值層“壽人”坐標沒有被完全消失。原因歸結為以下幾個方面:首先,中國的休閑社會沒有真正到來,持續辛勤勞作的慣性思維仍然占據大部分國民,2012年國家統計局統計:居住在城鎮的人口為71 182萬人,占52.57%;居住在鄉村的人口為64 222萬人,占47.42%[12],說明傳統體育文化存在的環境還占半壁江山。其次,馬克思主義作為我們的指導思想,將人生價值觀歸集于“將有限的生命投入到無限的為人民服務中去”,加深了我國傳統持續勞作思維的定式。第三,理性主義在中國發展非常短暫,還沒有普及就將被受到了后現代主義思潮的沖擊,必將引起生命觀的回歸。
因此,我國當代的體育文化可以描述為以“壽人”行為為主,以“強人”行為為副,交融了理性主義的、后現代主義等思潮的各種體育器物層并存的一種有相對自覺的方向卻又相對無序的狀態。
6.2后現代時期西方體育文化對中國傳統體育文化的吸收
19世紀,隨著解剖學、生理學、生物學、細胞病理學、臨床也學的發展,西方醫學開始了由經驗醫學向實驗醫學進行了實質性的轉變,公共衛生和社會醫學的一些問題引起人們的重視。19世紀末葉和20世紀初,衛生學中又劃分出社會衛生學,它的目的是研究人民的健康情況,加強了對壽命的關注。
后現代主義是20世紀后半葉流行于西方社會的哲學思潮。崇尚多元差異性與不確定性的思維模式。針對主客體二元對立的思維是導致人類一味向自然索取、肆意破壞環境的現象進行了深刻的反思。哈貝馬斯主張主體間性,認為人與世界、人與人的關系是主體間對話、交往的關系,在對話中能達到人與世界、人與人的和諧。福柯提出人的生命只有當他完全熔化于結構之中才被賦予全部意義。以及其它后現代主義哲學家的思想都從理論上結合了我國古典的“天人合一”等哲學思想,凸顯出與中國文化的交融,這種交融為西方體育文化接受東方體育文化交融的思想基礎,促成了西方體育文化對中國體育文化的吸收。
羅基奇于1973年提出生命價值系統理論,他提出了兩類價值系統:終極性價值系統用18個指標表示存在的理想化終極狀態或結果;工具性價值系統用18個達到理想化終極狀態所采用的行為方式或手段來表示,如表3所示。是羅基奇于生命價值系統理論與中國傳統生命價值系統理論——“五福”的對比。
表3中外生命價值系統比較表
[BG(][BHDFG1*2,WK35,WKW]終極性價值系統[]工具性價值系統
[BHDG5,WK35ZQ,WKZQW]舒適的生活、振奮的生活、成就感、和平的世界、美麗的世界、平等、家庭保障、自由、幸福、內心平靜、成熟的愛、國家安全、享樂、靈魂得到拯救、自尊、社會承認、真正的友誼、智慧。[]有抱負、心胸寬廣、有才能、快活、整潔、勇敢、助人、誠實、富于想象、獨立、有理智、有邏輯性、鐘情、順從、有教養、負責任、自控、仁慈。
[BHDWG1*2,WKZQW]一曰壽,二曰富,三曰康寧,四曰攸好德,五曰考終命。[BG)F][HTK]注:羅基奇理論將最重要的排在第1位,次重要的排在第2位,以此類推。
從內容上看,兩個理論的相關度非常高,說明文化的交融現象值得肯定,西方文化吸收了中國文化的內容,生命價值觀有很高的重合度。
但是順序的差異很明顯,中國的“五福”理論將“壽”排在前,說明中國生命價值觀中長壽重于一切。羅基奇理論將“舒適的生活、振奮的生活、成就感”“有抱負、心胸寬廣、有才能”排在前,說明西方生命觀主線在于追求生命的光彩,追求以人為本絢麗的生命,仍舊是“強人”核心,與中國以自然為本的“壽人”核心有明顯區別。
Gray1990年首次提出了功能性(力量)訓練概念[13],開始將人體的運動看作是一個運動鏈,進一步從醫學、解剖學角度對功能性力量訓練進行發展,最后美國AP集團對功能性訓練做了進一步的研發,逐漸推向世界對外服務。為備戰2012 年倫敦奧運會,國家乒乓球隊、跆拳道隊、藝術體操隊等15支運動隊[14],聘請了國外功能性訓練專家進行指導。從表面上看,功能性訓練好像是個新生事物,事實上在中國古代武術的練功方法一直就堅持整體性、系統性的身體功能訓練,中國功夫講究“勁”就是功能效果的表達,而且中國歷史上也流傳了很多功能訓練的方法和理念。因此,功能訓練理念從中國起源——又在西方興起——又引進中國,這種現象也是中西方體育文化交融的象征。
總之,現代的西方體育已經不是人們用來做東西方體育文化對比的西方體育,而是交融了東方生命價值觀,不斷異化中完善自己的西方體育。
現代西方社會制度與理性思維仍然具有很強的生命力,因此西方體育競爭性、規則意識、量化、對抗性本質將在較長一段時間內保持其特點。伴隨著勞務制度改革,休閑制度的完善和休閑時間的延長,未來西方休閑體育文化的仍有很大的提升空間。當代體育文化滲透壓是“西”大于“中”。
7未來中國體育文化角色暢想
基于當代中國國內體育文化的復雜性和中國歷史的發展趨勢,中國體育文化未來以改革為主。雖然傳統文化慣性是中國傳統體育文化穩定性的哲學基礎,老齡化社會是未來養生體育文化的生存大環境。但是變動和發展是必然的,中國體育文化的變動主要根據是:農村人口向城市流動會導致理性思維比重增加,傳統體育文化心理價值層偏向西方體育;社會發展對應的休閑時間增加,休閑體育在未來人們生活中的比重增大;社會階層分化會引起生命價值觀的雜亂,間接加劇體育文化的歷史性無序等等。但是二元特征將長期存在。
如表4、表5所示,當代中美健身人群的對比也顯示出體育文化差異的痕跡。
但是面對中西方體育文化的交融的歷史必然,人們共同生活在四維空間中,人類的一切活動都是在拓寬人類認識的四維空間,因此尊重體育文化的二元特征,既要認識到西方體育文化對三維空間的征服,也要認識到中國體育文化是對第思維空間(時間)的征服,二者相輔相成。在西方體育文化廣泛引進的時代,我們必須加深對優秀的民族傳統文化認識,用科學實用的民族傳統文化引導民眾的文化自尊和文化自覺,保持文化自強,不可故此失彼。
8小結
二元體育文化的文化行為層次有 “強人”和“壽人”兩種特征,即體育文化的行為層上有“強人”“壽人”二元特征。“強人”包函西方人追求個體強大的目標和過程的統一。“壽人”也包函中國人追求長壽的目標和過程的統一。模型中二元對立存在,“強”中有“壽”,“壽”中有“強”。每一元都有“強”與“壽”兩個維度并存與斗爭,分別存在于不同的哲學思維中,發揮著自己的特點共存于體育文化的總體。二元文化都有征服特征,“強”強調對三維空間的征服;而“壽”強調對第四維空間——時間的征服。
中西方體育文化和哲學歷史顯示,體育二元文化的巨大反差不是與生俱來的,而是社會發展過程逐漸形成。過程概括為分化前期、分化演進期和二元交融期
古代西方哲學生命觀、戰亂背景、宗教二元論、家庭觀念、養生觀念等等社會因素都推動了對“強人”行為的過度追求,導致對“壽人”行為的忽視,讓西方體育文化特征極致的鮮明。
中國傳統文化的哲學和經學合力作用使中國體育文化向“壽人”行為無限集中,而壓制“強人”行為。雖然中國歷史上體育文化體現出“強人”“壽人”特征的
[CM(23]交替,但是以“壽人”特征為主線并不斷強化壓縮。[CM)]
“強人”特征斷斷續續只能是中國體育文化的副線。
當代我國的體育文化是“壽人”為主,“強人”為副,交融了傳統文化、理性主義的、后現代主義等思潮的各種體育器物層并存的一種有相對自覺的方向卻又相對無序的狀態。現代西方體育文化也不是人們用來做東西方體育文化對比的西方體育,而是交融了東方生命價值觀,不斷異化中完善自己的西方體育。
未來中西方體育文化的交融是歷史的必然,尊重體育文化的二元特征,是建設體育強國的思想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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