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文化權與公民權、政治權等同屬公民基本權利譜系。公民權、政治權的實現要求國家的消極不作為;但公民文化權的實現卻更加需要國家義務的履行。文化產業政府監管作為文化權國家義務的表達形式之一,符合國家對公民文化權尊重、保護與實現三層次義務的要求。在“互聯網+”的戰略部署下,傳統文化產業在轉型升級的同時,其運營模式、知識產權保護、傳播與消費模式也面臨著全新的挑戰。因此,“互聯網+”視野下文化產業政府監管的新形態,要求以更加普遍的尊重義務、更加全面的保護義務以及更加積極的實現義務,保障公民文化權的實現。
關鍵詞: 文化權;國家義務;“互聯網+”;文化產業;政府監管
中圖分類號:D63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3-1502(2016)03-0114-07
由于“文化”一詞內涵的復雜性,文化權在憲法學界尚無共識性的概念界定。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之后,文化權作為一項基本人權被聯合國所承認,規定于《世界人權宣言》①與《經濟、社會和文化權利國際公約》②之中。中國作為締約國之一,參照公約可將文化權的內容大致概括為:文化活動參與權、文化活動受益權以及文化成果保護權三個面向。在我國,《憲法》第四十七條集中規定了公民的文化權利③。文化權作為一項滿足公民精神層面需求的社會權利,有利于發展公民個人健全的人格和健康的心理結構,增加個人的文明素養和精神修養,保障公民享有文化權利同時也是社會主義文化事業的核心所在[1]。
文化產業的概念,國家統計局《文化及相關產業分類(2012)》將其描述為:是指為社會公眾提供文化產品和文化相關產品的生產活動的集合④。文化產業作為文化活動與文化產品的一種商業化的具象表達,除具有商業價值外,兼具文化傳播的功能。文化產業能否良性發展對公民文化權的實現有著直接的影響,為此,國家對于文化產業的監管更多是一種國家義務體現。伴隨著“大眾創業、萬眾創新”的熱潮,“互聯網+”已成為眾多行業的重要抓手,成為傳統產業轉型升級的推手。在閉幕不久的第二屆世界互聯網大會中,“互聯網+”多次被提及并上升為國家戰略高度。可見,“互聯網+”勢必改變傳統文化產業,為文化產業的整個生態鏈帶來新的變化。對此,傳統文化市場的政府監管應當以新的姿態作出回應。
一、文化產業政府監管:作為文化權實現的一種國家義務
(一)保障公民基本權利的國家義務
權利與義務作為一組法規范的概念,權利是義務履行的前提,而義務是對權利實現的保證。在理想狀態下,權利與義務是一對伴生概念,權利因契約而產生,義務因權利而出現,否則權利就無從實現。在現實層面,權利與義務之間并非是一一映射的關系,某一權利或者義務對應的義務或者權利數量是復合的。在私法領域,權利與義務的確定是當事人自由意志的體現。在公法領域,行使公權力的國家與公民作為“權利(力)—義務”天平上的雙方,公民基本權利的保障與實現理應是國家的義務,而在必要時國家權力則需要公民義務的履行得以實現。
無論是古典人本主義自然權利哲學,還是現代新自然法學的自然權利理論,抑或是自由主義權利理論都堅守這樣的理論前提與假設:權利不是政治國家的產物,相反,權利與自由是國家存在的前提、基礎與目的 [2]。阿奎那認為建立國家的目的在于達成“公共的幸福”,過著一種“有德行的生活”,為保證幸福生活的延續,阿奎那認為社會必須團結一致,并以行善為目標,同時統治者為此要提供相應的物質福利條件[3]。洛克《政府論》下篇指出,在自然狀態下自然法賦予人們各種權利,但自然狀態的缺陷⑤使人們的生命、自由、私有財產等難以得到切實有效的保障;人們為了更好地保障天賦的自然權利得以保全,就在共同同意的基礎上,將其在自然狀態中的權利交給了共同體,基于社會契約形成向政治社會的轉變[4]。由此,洛克認為國家產生的目的,在于保護公民的權利。狄驥則指出,伴隨著主權理論的衰落與公共服務理論的興起,國家對于現代社會的經濟組織已經不再是發布命令的權力,“我們承認統治階級仍然保有一定的權力;但是,他們如今保有權力的根據不再是他們所享有的權利,而是他們所必須履行的義務。”[5]
由此,國家義務的直接淵源是公民基本權利的需要,國家義務是公民基本權利得以實現的最根本保障。國家權力的行使在“國家義務—公民權利”的體系中成為保障公民基本權利的工具,“權利的需要決定國家義務并進一步決定國家權力;國家權力服務于國家義務并進一步服務于人權。”[6]這種權利(力)體系范式的轉變,符合現代法治國家“權利本位”的發展趨勢,在強化公民基本權利保障的同時,有意識地約束國家權力并提升國家權力的服務屬性。
(二)文化權的性質與國家義務的構成
1.文化權的社會權利屬性
文化權與公民權、政治權等同屬公民基本權利譜系;但文化權的實現路徑與公民權、政治權不盡相同。回顧西方憲政史,憲法對待公民權與政治權更多是消極的,國家的消極不作為成為公民基本權利的實現方式。但公民文化權的實現卻更多需要國家義務的保障,這是由于文化權的社會權利屬性造成的。
社會權的出現是由于自由資本主義的急速發展,形成嚴重兩極化的社會貧富差距。在激化的社會沖突與矛盾之中,曾被國家消極對待的公民權利與社會發展脫節,人們開始意識到國家在個人權利實現過程中應當發揮更為重要的作用。為此,以1919年德國《魏瑪憲法》為標志,要求國家積極作為的社會權出現在公民基本權利體系之中。社會權的性質雖然有相當的爭議,但通常社會權被認定為一種積極權利,需要以國家給付的形式實現。為此,國家對于社會權的實現應當承擔相應的保障義務。
同樣的,文化權是一種積極大于消極的權利,兼具受益權的色彩,它的實現需要國家義務的履行。否則,國家消極對待文化權任其恣意發展,一方面將造成文化權自身的泛權利化,另一方面將會影響甚至破壞社會乃至國家的文化根基。同時,與社會權相同的是,由于國家作為義務主體,文化權的實現受制于一國國情、財力等客觀條件。此外,文化權也是一種漸進發展的權利,文化權的內涵與保障程度等伴隨著文化的變遷處于動態發展之中。
2.文化權國家義務的構成
首先,學界對于國家義務的構成有“二分法”、“三分法”與“四分法”的區分。“二分法”以積極義務與消極義務的區分為代表,“三分法”以美國學者亨利·舒的避免剝奪、保護個人不受剝奪與幫助被剝奪者的義務以及挪威人權專家艾德的尊重、保護、實現三層次義務為代表,“四分法”則是對“三分法”的拓展,提出尊重、保護、實現、促進的義務體系[7]。
文化權實現的國家義務,即是國家權力為公民文化權服務的義務。積極與消極義務的區分過于簡單,難以確認國家義務的具體形式,而“四分法”是對“三分法”的進一步拓展。為此,結合文化權的屬性,筆者認為文化權的國家義務應當以尊重、保護與實現義務為宜,由此體現文化權實現國家義務的層次性,同時與文化權的內容相吻合。“尊重義務”禁止國家違反公認的權利和自由,不得干涉或者限制這些權利與自由的行使;“保護義務”則要求國家采取措施,包括通過立法或提供有效的救濟來防止或阻止他人對個人權利與自由的侵害;“實現義務”則具有計劃性特征并且更多地暗示了一種現實上的長期性[8]。由此,尊重義務是公民文化權得以實現的前提,保護義務則避免第三人對公民文化權(如知識產權)造成不當侵害,而實現義務表明國家需要行使權力積極作為實現公民的文化權,三種義務層層遞進構成文化權的國家義務。
(三)文化產業政府監管的國家義務表達
如上文所述,公民權利決定著國家義務,國家權力服務于國家義務。公民基本權力的實現需要國家權力的行使,而國家需要其中介組織——即政府行使相關權力予以實現。為此,公民文化權的實現需要政府權力的有效運轉。文化產業作為文化活動與文化產品的一種載體,貫穿著特定的意識形態和思想價值取向,通過人的精神勞動來產生效益并直接服務于人的精神生活,同時作為第三產業的文化產業能夠帶來直接的經濟效益,提高產品文化和技術含量,形成品牌效應[9]。為此,文化產業實質上貫穿于文化權的實現過程之中,涉及文化活動的參與、受益以及對文化成果的保護的方方面面。
所以,國家對于文化產業的監督管理是公民文化權得以實現的方式之一。基于國家對公民文化權尊重、保護與實現的三層次義務,文化產業的政府監管尊重公民參與文化活動的空間,而對文化產業中著作權、商標權、專利權等知識產權的保護,則體現政府對文化產業監管的保護義務,同時通過政府對文化產業的監管,可以形成健康有序的文化氛圍,指引文化發展導向,引導公民文化權的實現。由此,政府對文化產業的監管作為一種國家義務的履行,實現保障公民文化權的目的。
二、產業升級的新挑戰:“互聯網+”對文化產業的作用分析
“互聯網+”理念的提出,最早可以追溯到2013年11月馬明哲、馬化騰和馬云在眾安保險開業儀式上的發言。馬化騰提出:“互聯網加一個傳統行業,其實是代表了一種能力,或者是一種外在資源和環境,對這個行業的一種提升。”[10]在2015年的《政府工作報告》中,李克強總理指出:“制定‘互聯網+行動計劃,推動移動互聯網、云計算、大數據、物聯網等與現代制造業結合,促進電子商務、工業互聯網和互聯網金融健康發展,引導互聯網企業拓展國際市場。”[11]
“互聯網+”是傳統產業與互聯網的一次深度結合,是互聯網對傳統產業的轉型與升級,加速數據傳遞,推動產業發展。在“互聯網+”的影響下,加深傳統產業與互聯網的聯系程度,使傳統產業更為在線化、數據化。使得傳統產業通過互聯網進行廣泛而充分的數據交流,實現產業上下游與平行主體之間充分的利益互換。此外,由于互聯網具有高效率與低成本的特征,可以大幅削減成本并提高傳統產業的效益。為此,對于文化產業而言,“互聯網+”將會為其帶來升級轉型的同時,也會帶來全新的挑戰。
(一)文化產業運營模式的轉型
“互聯網+”讓傳統文化產業逐步實現在線化,使傳統線下文化產業融入互聯網,而對于網絡文化產業而言,則加深互聯網與文化產業兩者之間的交融關系。其直接表現為一種“O2O”(Online To Offline)模式,即“線上整合線下”。以傳統出版業為例,在互聯網的沖擊下,紙質圖書以及實體音像制品的出版與發行逐步實現數字化;同時其銷售模式也逐步實現在線化,即一方面實現諸如手機出版等數字化出版形式,另一方面則利用互聯網平臺,采用線上購書線下配送的形式,實現線上線下的融合。另有數據表明,2014年我國國民電子書閱讀率為22.3%,較2013年的19.2%上升了3.1個百分點;電子報的閱讀率為10.0%,較2013年的8.5%上升了1.5個百分點;電子期刊的閱讀率為8.0%,較2013年的5.0%上升了3.0個百分點[12]。由此可見互聯網的數字化對傳統文化產業帶來深刻影響。
同時,對于既有網絡文化產業而言,網絡文學、網絡游戲、網絡動漫、網絡音樂、網絡廣播、網絡影視等產業已經成為當前網絡文化產業的中堅力量,在“互聯網+”的作用下,將會擴大原有網絡文化產業的覆蓋范圍與影響力度,同時通過各類文化衍生產品形成線上線下良性互動的局面,以互聯網推動文化產業經濟實體的發展。
此外,“互聯網+”帶來了文化產業整個產業生態鏈條的變革。有學者指出,在“互聯網+文化產業”的模式下,文化產業的產業鏈正在互聯網平臺上進行各種資源整合和重構。當前,有核心競爭力的模式應是“平臺+內容”模式,平臺負責廣告經營和分銷,由此帶動原創內容;同時,形成一種企業結盟,形成艦隊式的結構。各種企業不再突出競爭關系,而是關注資源的互補性或共同開發。此外,還會形成一種價值鏈的反向延伸,形成文化產業與其他產業的循環互補[13]。由此,我們應思考“互聯網+文化產業”的發展空間應該有多大,即如何確定新形勢下文化產業的內涵與外延?
(二)文化產業知識產權保護模式的轉型
由于文化是人類思想意識的一種外化形式,為此文化具有精神屬性。而文化產業作為一種將人類思想意識商品化后的產物,對文化產業保護的核心應當是對知識產權的保護。與制造業等傳統行業不同的是,文化產業是通過智力成果的商品化,以文化產品為載體盈利,為此應當防止相關的智力成果遭到侵害。
以著作權領域為例,自1990年以來,我國先后頒布實施了《著作權法》、《著作權法實施條例》、《著作權集體管理條例》、《計算機軟件保護條例》、《信息網絡傳播權保護條例》,先后加入了《世界知識產權組織版權公約》、《保護非物質文化遺產公約》、《錄音制品公約》等一系列國際公約,形成較為完善的保護體系。但是,知識產權自身在互聯網平臺之中已然發生變化,一是知識產權的無形性更加明顯,作為載體的數字信息顛覆傳統客體;二是知識產權的地域性受到沖擊,智力成果在網絡環境下打破國界的傳播,增加了保護難度;三是知識產權的專有性更難實現,信息一旦上網就變成公開、公知或公取的信息,而且信息的傳播不再依賴傳統物理載體,很難再被權利人控制[14]。因此,在“互聯網+文化產業”之中,如何保護文化產業中的知識產權以及其他文化成果,避免不當侵害,值得探索。
(三)文化產業傳播與消費模式的轉型
文化產業的勃興是文化與經濟融合的結果,文化的商品屬性決定了文化的經濟功能。在文化經濟一體化深入發展的背景下,物質產品的文化化作為文化的傳播方式,不僅可以體現精神力量,而且還具有強大經濟功能,在滿足人們多樣化、個性化文化需要的同時,促進經濟發展[15]。為此,發展文化產業不僅會帶來巨大的經濟效益,而且會在滿足多元文化需求的同時,發揮文化傳播的功能。在“互聯網+”的作用下,文化產業的傳播功能將會被放大,并對文化產業自身產生推動作用。這是因為,互聯網作為具備強大傳播功能的平臺,具有全球性、即時性與互動性的特征。較之傳統報紙、雜志、廣播、電視等大眾傳播媒介,置于互聯網環境下的文化產品會在更短的時間內得到更為廣泛的傳播。同時,由于互聯網具有低成本的特征,促進文化產品資訊的傳播費用更為廉價,以此加速文化產品的傳播速度。
與此同時,“互聯網+”改變了消費者對文化產業的消費模式,在已有網絡購物的基礎上予以深化。有學者指出,電商的發展不僅培養了新一代消費者網絡購物的習慣,而且也使人們在知識、文化、藝術、美學等多方面的個性化需求得到滿足,激發起人們的文化消費意愿[16]。人們在“互聯網+文化產業”中,體驗著網絡為文化產品帶來的方便快捷,同時體驗著較之以往更為低廉的產品價格。因此,“互聯網+文化產業”考驗著國家義務如何體現,如何保障公民在文化產業的發展中實現文化權利?
三、監管方式的轉變:“互聯網+文化產業”政府監管的新形態
如上文所述,文化產業政府監管作為公民文化權得以實現的方式之一,面對“互聯網+”對于文化產業的影響,在新形勢下如何確定文化產業的界限,如何更全面地保護相關的知識產權,如何更好地實現公民文化權?筆者認為,在國家義務框架下破解“互聯網+文化產業”上述三個問題,就需要國家對公民文化權履行更加普遍的尊重義務,更加全面的保護義務以及更加積極的實現義務,并以此為基礎,在“互聯網+”的背景下引導文化產業政府監管的轉型。
(一)對文化產業多元化發展給予更為普遍的尊重
從文化產業的監管模式著手,監管主體之間不同的組合形成了文化產業不同監管模式,同時也因公權力介入的程度不同,表現出不同的模式。借鑒德國經驗大致可歸納為:自我規制、受規制的自我規制、共同規制和政府規制。自我規制將監管自主權交給行業,通過不同的行業委員會自行調節;受規制的自我規制則是在行業自治的基礎上,補強公權力在某些方面的監督;共同規制是在兼顧各方利益的基礎上,由不同的主體共同監管 [17]。然而,政府對文化產業的監管不同于上述三種模式,作為公權力對市場秩序的一種直接介入模式,其目的在于優先維護公共利益而不是個體的經濟利益,是對文化產業的一種強制性干預。政府對于文化市場進行的監管往往是由于某些文化產業的發展觸碰了底線的核心價值時,政府依法采取相應的措施予以制止或者修正。為此,可以明確的是,政府文化產業的監管是一種“底線性”的規制模式,由此明確文化產業的發展空間。
在“互聯網+文化產業”的發展模式下,文化產業的產業結構與發展走向將會日趨多元化,以往在文化產業中比重較大的文化制造業將會逐漸縮減,而文化內容產業將會在互聯網的強大驅動下快速成長。互聯網首先解決了文化內容的傳播問題,將會使文化內容的數量與質量得到明顯的豐富與提升,同時文化內容的覆蓋面將會更為廣泛,人們對于文化內容的選擇無論在廣度還是在深度上都會大為擴張。“內容為王”將會成為互聯網下文化產業發展的引擎[18]。為此,對多元化文化產業而言,政府的監管標準也應當是多元的,傳統的“健康”標準僅僅作用于文化內容乃至文化產業的局部。由此,在“互聯網+”的影響下,國家應當給予文化產業更為廣闊的發展空間,給予公民文化權更為普遍的尊重,因此,相應的政府監管應當尊重多元文化產業的發展趨勢,并將更多的目光從傳統的文化制造業轉向文化內容產業,發展并促進文化產業的自主規制。
(二)為文化產業知識產權提供更為全面的保護
正如前文所述,“互聯網+文化產業”在帶來巨大商業利益的同時,作為文化產業核心的知識產權,卻面臨著更易被侵害的風險。除上文提到的相關法律法規與國際公約之外,互聯網視角下體現對文化產業知識產權保護的規章,目前主要由《信息網絡傳播權保護條例》、《互聯網文化管理暫行規定》、《互聯網游戲出版管理規定》、《關于加強網絡文化市場管理的通知》、《文化部關于加強網絡游戲產品內容審查工作的通知》、《軟件產品管理辦法》等予以規范。但是,立法本身的滯后性與互聯網發展的動態性,加大了對互聯網下文化產業知識產權的保護難度。
作為政府監管文化產業的直接依據,首先,應當在立法方面進一步完善。應及時修訂相關法律法規,逐步健全保護互聯網文化產業知識產權的監管方式與治理措施,同時逐步提高相關法律規范的立法位階,將部門規章的重點內容法律化、規范化,明確文化產業政府監管的強度與力度。仍以著作權的保護為例,我國《著作權法》在2001年的修訂中增加了“信息網絡傳播權”的內容,并出臺《信息網絡傳播權保護條例》,雖然在當時填補了網絡著作權保護的空白,但是伴隨著互聯網技術的發展,出現著作權網絡法定許可問題、跨國境著作權保護等一系列新問題,需要法律法規的漸進式完善,為文化產業健康發展提供更為全面的立法保障。
其次,應強化行政監督力度。文化市場政府監管本質上作為一種行政活動,為了更好地保護互聯網文化產業知識產權,避免第三人的不法侵害,則必須加大互聯網空間知識產權保護的行政監管力度。借助互聯網的自身優勢,一方面需要提高監管機構對網絡知識產權侵害的動態監控機制,在大數據的基礎上明確互聯網知識產權侵權的普遍形態,將其作為節點予以重點關注。另一方面則需要監管機構與大型互聯網平臺機構建構緊密、長期、有效的深度合作機制,將互聯網的技術優勢和監管部門的行政執法能力相結合,形成新型的現代化網絡空間知識產權保護聯動體系[19]。由此,為“互聯網+文化產業”的知識產權提供更為全面系統的保護。
(三)以文化產業轉型為契機積極實現公民文化權
基于文化權的內容,即文化活動參與權、文化活動受益權以及文化成果保護權的三個面向來看,站在文化產業商業鏈條的兩端。作為文化產品生產者的一方,通過文化產品獲得商業利益,并且國家對其文化產品提供相應的保護;而作為普通消費者,通過購買相應的文化產品或者服務參與文化活動。因此,無論是生產者還是消費者,在文化產業的商業鏈條中,均以不同的形式滿足自身對文化權的需求。
“互聯網+文化產業”的全新格局,在激活傳統文化產業活力的同時,也改變了傳統文化產業的消費模式。為此,需要一種更為積極的國家義務促進并且保障公民文化權的實現。由于文化產業的政府監管具有建立文化秩序的功能,所以一方面站在消費者的立場,需要監管機構在實踐中不斷探索互聯網多元文化產業的監管標準,引導提供豐富、多元的文化內容,同時促進文化產業消費模式的革新,從而推進文化產業的發展;另一方面以生產者為視角,通過政府對文化產業的有效監管,利用互聯網自身快捷、高效、低成本、交互性強等特點,建立“互聯網+文化產業”的全新商業秩序,通過相應的組織與程序的保障鼓勵優良文化產業的發展,同時提高對文化產業的保護強度。在文化產業的監管過程中,發揮政府以及其他監管機構的能動作用,以更加積極的姿態與更為多樣的方式,確保互聯網下文化產業的蓬勃發展,為公民文化權的實現提供長期性的保障。
結 語
“互聯網+”對文化產業的促進作用無疑是巨大的,并由此對文化產業政府監管帶來全新的挑戰。站在公民文化權實現的國家義務視角,可以更好地借助作為根本法的憲法的推動力量,實現國家對文化權更為普遍的尊重義務、更為全面的保護義務以及更為積極的實現義務,繼而更好地通過政府對文化產業的監管,確保公民文化權的實現。
注釋:
①《世界人權宣言》第二十七條:“(一)人人有權自由參加社會的文化生活,享受藝術,并分享科學進步及其產生的福利。(二)人人對由于他所創作的任何科學、文學或美術作品而產生的精神的和物質的利益,有享受保護的權利。”世界人權宣言[DB/OL].聯合國網站[2015-9-6].http://www.un.org/zh/documents/udhr/index.shtml#a27.
②《經濟、社會和文化權利國際公約》第十五條:“一、本公約締約各國承認人人有權:(甲)參加文化生活;(乙)享受科學進步及其應用所產生的利益;(丙)對其本人的任何科學、文學或藝術作品所產生的精神上和物質上的利益,享受被保護之利。二、本公約締約各國為充分實現這一權利而采取的步驟應包括為保存、發展和傳播科學和文化所必需的步驟。三、本公約締約各國承擔尊重進行科學研究和創造性活動所不可缺少的自由。四、本公約締約各國認識到鼓勵和發展科學與文化方面的國際接觸和合作的好處。”經濟、社會和文化權利國際公約[DB/OL].聯合國網站.[2015-9-6]http://www.un.org/chinese/hr/issue/esc.htm.
③《中華人民共和國憲法》第四十七條:“中華人民共和國公民有進行科學研究、文學藝術創作和其他文化活動的自由。國家對于從事教育、科學、技術、文學、藝術和其他文化事業的公民的有益于人民的創造性工作,給以鼓勵和幫助。”
④《文化及相關產業分類(2012)》將文化產業的范圍表述為:“1.以文化為核心內容,為直接滿足人們的精神需要而進行的創作、制造、傳播、展示等文化產品(包括貨物和服務)的生產活動;2.為實現文化產品生產所必需的輔助生產活動;3.作為文化產品實物載體或制作(使用、傳播、展示)工具的文化用品的生產活動(包括制造和銷售);4.為實現文化產品生產所需專用設備的生產活動(包括制造和銷售)。”國家統計局設管司.文化及相關產業分類(2012)[S/OL].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家統計局,2012-7-31.[2015-9-6].http://www.stats.gov.cn/tjsj/tjbz/201207/t20120731_8672.html.
⑤“第一,在自然狀態中,缺少一種確定的、規定了的、眾所周知的法律,為共同的同意接受和承認為是非的標準和裁判他們之間一切糾紛的共同尺度;第二,在自然狀態中,缺少一個有權依照既定的法律來裁判一切爭執的、知名的和公正的裁判者;第三,在自然狀態中,往往缺少權力來支持正確的判決,使它得到有效的執行。”洛克.政府論(下篇)[M].葉啟芳,瞿菊農,譯.北京:商務印書館,1996.77-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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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stract: Cultural rights, civil rights and political rights are the basic rights of citizens. The realization of civil rights and political rights needs the government's negative inaction, but the realization of cultural rights requires the positive attitude of government. Since the governmental regulation in cultural industry is one form of the state obligation of achieving the goal of cultural rights, it matches the three levels of obligation: respect, protection and realization.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Internet Plus", not only does the culture industry face the prospect of transformation and upgrading, there are also challenges in relation to the operational mode, intellectual property protection, and communication and consumption patterns. Therefore, the new form of governmental regulation in cultural industry should show a more general respect, a more comprehensive protection and a more positive realization of the relevant obligations.
Keywords: cultural rights; state obligation; Internet Plus; cultural industry; governmental regulation
責任編輯:蕭雅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