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紅
宋代理學家朱熹有云:“憤者,心求通而未得之狀也;悱者,口欲言而未能之貌也。”由此看來,大凡學子要想學有所得,一定會有一個努力想弄明白的過程。這個過程如果被“擠兌”了,那必定一無所獲。因此用一份等待,還給學生“憤悱”的可能性比什么都重要。或許,朱熹的這句話用到教學中也同樣適用:要想收到學生對所學內容感性的體悟,為師者就需靜靜地等待,看似太過熱鬧的課堂其實禁錮了你,學生真正思考下的收獲會隨著熱鬧將近而煙消云散。
因此,在擁擠中留一段空白是一種智慧,在憤悱之后停留一段時間更是一種境界。如果教育教學中能這樣,真好!
從教十多年至今,感覺自己仍然會在每堂新課前緊張不安,甚至經常會把既定的備課教案推翻,預期能夠更完善。一次次、一年年,雖然也積累了一定的教學經驗,每節課上,自己激情昂揚,力求把每一個知識點講清講透,學生努力配合互動回答,卻越來越發現這樣的課堂依然是教師的課堂,學生沒能進行完整有效的思考,收效甚微。可能是固有的責任心催促我要充分利用有限的課堂時間,希望學生能把老師講過的每一個要點都記住、理解,但事實證明事倍功半。對于這樣的情況,我反思了很多次,也嘗試了很多種新的教育教學的方法,結果在《影響教師的100個好習慣》這本書中領悟到了“把課堂還給學生”的真正內涵。把課堂還給學生,就是要讓學生真正成為課堂教學的主體。
如何讓學生成為真正的主體?其實就是需要教師的“等”,等待學生思考,等待學生表達,就像書中所說的:“等”其實不需要太久,只需那么一兩分鐘,也是為學生創造了暫時的“寧靜書齋”。在這樣一兩分鐘的等待中,學生的思維得到了緩沖,更有了一些放松,也有了一些自信,為更好地迎接下一輪的沖刺做好準備。在教學中,我關注到了這樣的可貴經驗,也正在實踐中……
我認為語文課堂中的“等待”可以表現為:多一些傾聽,等待學生走進文本。以詩歌教學為例,對于詩歌的閱讀一直都是學生的個性化行為,一定不應以教師的分析來代替學生的閱讀體驗,應讓學生在主動積極的思維和情感活動中加深理解和體驗。據此,教師就應留出學生自己情感體驗的空白,將最美的畫面交給學生去欣賞。
如我在講授《春江花月夜》一課時,充分運用了“等待、傾聽”這一點。這首詩意境唯美,但理解起來較難,按照以前的做法,句句都由老師來分析,那傳達的只是教師的理解,你努力把“春江花月夜”這些圖景都盡善盡美地表達出來,學生也許能夠心領神會,但他們只是被動的接受,無法真正地還原出自己頭腦中那一幅幅圖景,更無法深入地研究作者之所以能這么描摹的真正動機。這樣的教法,教師講得累,學生學得更累,收效甚少。如果能帶領學生慢慢地走進圖景中,讓每一個個體去欣賞他們眼中的美,從而形成他們各自的發現、質疑、解答,那一定別有一番滋味。因此,在教授的過程中我刻意放慢了進度,留足了給學生思考和討論的時間,結果發現學生在自我探究的過程中能發現新的問題,而這些問題往往是教師在備課中不曾顧及到的。學生提出的問題由學生自己解決,教師在靜靜地聆聽中偶爾發表自己的觀點而不強加,學生學習的主動性當然會大大提高。學生在教師的等待中有了這些貼近自身理解的思考與交流,大大促成了課堂教學的有效性,真正做到教學相長。
其次,課堂中的“等待”還可表現為教師能說而不說,促進學生調動自我的思維意識,從而進行自我發現、自我構建。的確,語文教師不要急著把自己所謂高深的學問生硬地傳授給學生。一堂好的語文課不能用幫助學生解決多少問題來衡量,而應該看它是否引出了有趣、有益的問題,是否能夠激發學生讀寫的興趣。關鍵的時候點到為止,給學生留有充分想像的余地和自主建構的空間,讓學生能夠自由發揮他們的想象力、思考力和創造力。
如在講授《老王》一課時,我就采用了能說而不說的方法,充分等待學生,充分信任學生。在講解時,我只對文本的寫作背景和緣由介紹了一下,其余的有意留給學生自己去閱讀、發現、思考和總結,學生很感興趣,也在自己的閱讀發現中逐漸完善老王在作者筆下的形象,甚至有的學生還質疑作者的做法,提出了相當有價值的問題。的確,教師在這一堂課中并沒有預設什么,卻收到了學生如此精彩的討論,還有什么會比這種情況更令人欣慰呢?相信這樣的做法會讓學生認識到自己心目中的“老王”,而不是強加給學生教師心目中的“老王”。慢慢地,學生必然會在自我的體驗中形成有價值的認識,不僅形成了良好的認知結構,而且培養了探究能力,學生興趣自然高漲。
再次,“等待”還表現為教師提出問題后停一停,讓學生的思維過程充分展現。
思維是一種能力,更是一種過程。如果不給學生留出一定的思考時間,學生往往只能跟隨教師的節奏。特別是在上公開課時,很多看似設計完美的課堂,教師為了追求所謂的課堂效果,達到預期的教學目標,根本不給學生充分思考的時間,因為怕冷場,怕教學過程不流暢,只要學生說出近似的正確答案,教師就心滿意足,開心地手舞足蹈,然后順利進行下一目標的教學。殊不知,這樣看似很熱鬧的課堂,卻造成少數思維敏捷、表達能力強的優秀生在盡情揮灑,大多資質平平者在“隔岸觀火”,或者說少數看似思維敏捷者也只是浮于表面,進入不了文本,連“憤悱”的機會都沒有,就被教師一把拉了回去,進行下一輪的探討。
其實,留下一點時間的等待,并不是一件非常難的事情,只需要還給學生一點點安靜的時間,讓學生靜心思考,才能用心與文本對話,熱鬧而又頻繁的問答,難以達到對話的最佳境界,也進入不了學生的內心,更別說內化為他們自己的某種價值觀。其實,“心求通”“口欲言”是學生最初的學習動機,如果教師全然不顧這些,那么學生還有什么學習興趣可言?剛剛萌發的一點點想要思考探索的念頭就被無情地扼殺在搖籃中,課堂永遠只能是教師自己的課堂,學生走進不了,也必定收效甚微。
先圣孔子在對弟子的教育中非常強調“不憤不啟,不悱不發。”“憤”和“悱”是什么?實際上就是學生進入積極思維狀態前的心理狀態上的空白,此時,學生的注意力、思維、情感、意志等交織在一起,是智力發展的最佳時刻。因此,教師在教學過程中千萬不可只注意一味的完成預設的教學目標,卻忘記了學生才是真正的主體。他們的思考、他們的問題才是課堂的至寶。那么,我們就要放下一些,去等待那一刻,才有可能點燃學生探索的熱情,激活學生的思維。還有什么比這個重要?
因此,能夠耐心等待的教師是智慧的,能在憤悱中被激發的學生才是幸福的。
作者單位:江蘇省蘇州市第一中學(215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