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談I’m finished的意義

黃伶燕+海川

摘 要： 英語表達式“Im finished.”表“我（吃）完了”或“ 我（做）完（某事）了”等意思，但被錯誤地理解成“我完了”或“我完蛋了”。這個錯誤既有對finish和complete的意義區別不清的緣故，又有缺乏語言使用環境，以及被漢語翻譯誤導的原因。

關鍵詞： 詞匯學習 意義區別 英語教學

1.引言

外語學習中出現理解錯誤是一種常見現象，“Im finished.”就是一例。在外語教師和學生中流傳有這樣一個微信帖子，如下：

2012年，在倫敦舉行的語言大賽中，圭亞那選手Samsunder Balgobin 在回答比賽中最后一道問題“你如何用一種容易讓人理解的方式解釋 complete與finished 的區別”時，給出了他的答案：When you marry the right woman， you are COMPLETE. （娶對老婆，你這一生就完整了。） When you marry the wrong woman， you are FINISHED. （娶錯老婆，你這一生就完蛋了。） And when the right one catches you with the wrong one， you are COMPLETELY FINISHED. （讓大老婆逮到你跟小三，你就徹底地完蛋了。） 擔任比賽評委的全世界一流的語言學家將桂冠戴在了這位選手的頭上，獎品是環球游和一箱25年窖齡的朗姆酒，全場觀眾和評委為他起立鼓掌長達五分鐘。

其實，帖子杜撰了“語言大賽”、“圭亞那選手”、“全世界一流的語言學家”等，是不言而喻的。但對于complete和finish的區別，已使不少英語學習者和外語教師“茅塞頓開”、“恍然大悟”，認為不但有趣而且精辟。

這是一種望文生義現象，是對“Im finished.”這一語句的最大誤解。下面我們就分析一下，談談finish和complete的基本意義，以及“Im finished.”的實際意義，順便再分析誤解的原因。

2.關于finish與complete的基本意義

首先，最有權威的解釋來自詞典。其次，來自語言實踐。英語詞典Longman Dictionary of Contemporary English《朗文當代英語辭典，英語版》對finish和complete的解釋無疑是權威性的，下面分別討論。

2.1 Finish

Longman Dictionary of Contemporary English給出的意義有九種之多，整理如下：

首先，最常見、最常用的基本意義是：STOP DOING STH，其意義解釋是：to come to the end of doing or making something， so that it is complete，可說finish sth，也可以說finish doing sth。如：

You cant go anywhere until you finish your homework.

I finished typing the report just minutes before it was due.

根據使用頻率統計，finish sth約占總使用率的近40%，finish doing sth只占總使用率的約6%。

其次，最常見、最常用的基本意義是：STOP，其解釋是：when an event， activity， or period of time finishes， it ends， especially at a particular time，即作不及物動詞，不帶賓語。如：

The football season finishes in May.

根據統計，此意義的使用頻率約占總使用率的39%。

接下來，使用頻率較高的基本意義是：END，其解釋是：to complete an event， performance， piece of work etc by doing one final thing，常與WITH或BY等介詞短語連用。但是，偶爾也可說finish off。如：

The party finished with a sing-song. （晚會最后唱一首歌結束。）

She finished off her speech by thanking her sponsors.（她最后對主辦方表示感謝而結束演講。）

根據統計，finish with的使用頻率約占總使用率的8%。

上述三種基本意義加起來總共約達到總使用頻率的93%，剩余的7%使用率零散見于其余的六種意義。如下：

意義：EAT，解釋是：to eat or drink all the rest of something， so there is none left，可用于短語finish up / off。如：

Finish up your peas or you wont get any desert.

意義：USE ALL OF STH，解釋是：to use up the entire supply of something， especially food，強調只用于英國英語。如：

The ice creams finished， can you get some more？

意義：ALL SB S STRENGTH， ETC，解釋是：to take away all of someones strength， energy etc，這時后接人稱代詞使用，可說finish sb。如：

That last five-mile ride up the hill really finished me.

這個意義雖似乎與“完蛋了”搭上了界，但使用率很低，不是主要的常用基本意義。它所表達的是“累壞了”、“累死了”的意思。例句可譯為：最后五英里騎行上山簡直把我累死了。

意義：RACE，解釋是：to be in a particular position at the end of a race， competition etc，用于競賽。如：

I finished the 100 meters in sixth place.

意義：SURFACE，解釋是：to give the surface of something， especially wood， a smooth appearance by painting， polishing， or covering it，即給某種物體表面涂料或拋光的意思。如：

The furniture had been attractively finished in a walnut veneer.

這個意義我國英語教材幾乎沒有出現。

最后一種意義是：put / add the finishing touches，解釋是：to add the final detail or details that make your work complete。這里，finishing表達的是最后完美結束的意思。

綜合上述幾種意義的使用頻率統計，finish sth——近40%，finish——約39%，finish with——約8%，finish doing sth——約6%，其他——約7%（統計數據來自Longman Dictionary of Contemporary English）。

2.2 Complete

同樣以Longman Dictionary of Contemporary English為依據。首先，complete可作形容詞，意思有三：

a word used to emphasize that a quality you are describing is as great or extreme as possible，即完美。如：

Their engagement came as a complete situation.

having all parts， details， facts etc included and with nothing missing，即完全，徹底。如：

The captain ordered a complete baggage check.

（not before noun） finished，即完成。如：

The work on the new building is nearly complete.

其次，可作動詞，意思有二：

to finish doing something especially when it has taken a long time，即最終完成之意。如：

The students have just completed their course.

The building took two years to complete.

to make something whole or perfect by adding what is missing，也就是完美完成的意思。如：

This exercise involves completing sentences.

He only needs one more stamp to complete his collection.

至于其他詞典的解釋，基本上大同小異，這里不一一贅述。

2.3討論

finish和complete的基本意義都是“完成”、“結束”的意思。只是就詞義關系來說，它們存在superordinate（上坐標詞）和hyponyms（下義詞）之別。所謂superordinate，是指“the word is more general in meaning”，而所謂hyponyms，是指“it is a more specific word”。

這里finish是一個上坐標詞，詞義更廣、更抽象；而complete是一個下義詞，詞義較窄，意義更具體。比如：complete所說的“完成”就有“完美完成”或“完全完成”之意，而finish就沒有那么詳細具體的意義。

當然，詞義越抽象，引申義就會越多，尤其在修辭上。在口語方面，有時finish就與“死”搭上了界。如：

That long climb almost finished me.爬那么久幾乎把我累死了。

That fever nearly finished him off.那次發燒差點要了他的命。

最后指出的是，在我國使用很廣的《新英漢詞典》（上海譯文出版社），對于finish在這里的用法意義，確實給出“完蛋”的漢語翻譯。但盡管如此，也不能證明“Im finished.”就是“我完蛋了。”的意思。

3.關于“Im finished.”的實際意義

對于“Im finished.”的主要意義，在Longman Dictionary of Contemporary English中，詞典對be finished的解釋強調這里的finished是形容詞，并強調不用于名詞后，即不是被動語態，而是系表結構。如：

If the bank refuses to give us money， were finished！

這里的“were finished”，解釋是“no longer able to do something successfully”，即“再也做不成了”或“無能為力了”或“愛莫能助了”之類的意思。總之，與“完蛋”無關。如有留學的朋友說：在美二十多年，到餐館吃飯，吃完時服務員往往會來問“Are you finished？”，如回答說“Yes”，她就會把餐具收走。也有留學的網友說，在英美留學這么多年，常聽說“Im finished.”，表達吃完什么東西了，或做完什么事情、功課之類的意思，但從未聽說過“Ive finished it.”。

另外，王初明在《外語是怎樣學會的》一書中指出：這個句子通常是英語為母語的人在做完事情之后說的，是地道的英語表達式，意思是“我做完了”[1]。

可見，“Im finished”只是一個約定俗成的習慣說法，具體意義決定于語境之中，意思無非是“我用完了（餐）”、“我做完了（事、功課）”之類，與“我完蛋了”根本扯不上關系。

4.錯誤理解的原因分析

把英語表達式“Im finished”等同于漢語表達式“我完了”、“我完蛋了”是一種語域錯誤導致的理解錯誤[2]，造成這種錯誤理解的原因無非有三：

一是語境缺失。王初明說，語言的使用是離不開語境的，你選擇“Ive finished .”而不是“Im finished.”表達“我做完了”的意思，潛意識里受漢語語境知識點影響而使用語法推導。像“Im finished.”這類你沒有見過的表達式，不符合漢語說話習慣，你就會排斥使用它[1]。

二是受漢語語言文化影響，準確地說受漢語翻譯誤導。把“Im finished.”翻譯成“我完了。”，自然就會聯想到“我完蛋了。”。但是，如果明確地指出，“Im finished.”只能根據語境翻譯成“我吃完了。”或“我做完了。”等，就不會有“我完蛋了。”的聯想。

三是望文生義。學習達到一定程度就產生懈怠，當“猜”也可八九不離十時，就想當然地“望文”而“生義”，不想再像初學時期那樣費時費力。所以不少人看到“Im finished.”，就片面地認為無非是“我完了”的意思，結果大錯特錯。

其實，我們或多或少見過下面這些語言現象，如：black coffee——不加牛奶的咖啡，go Dutch ——各自付款的聚餐，a fish story ——吹牛，take French leave ——不辭而別，Thats all Greek to me ——我看不懂，be a guest of the law ——坐牢。

再如：French letter， English cap，如簡單地認為是“法語信”、“英國帽”就鬧笑話了。其實，兩者都是避孕套的俗稱，只是用于不同的國民而已。據說拿破侖時期，英國人發明了避孕套，法國士兵戲稱為“English cap”，英國士兵反唇相譏稱之為“French letter”。 下面再舉幾例“意不對文”的例子，看你能正確理解多少。

French postcard 春宮照片

French stick 一種法式面包

Dutch act 自殺行為

Dutch cap 一種女性避孕用品

Dutch uncle 嘮嘮叨叨讓人煩的人

Dutch widow 妓女

Dutch wife 一種竹子或藤條做的涼枕

Dutch courage 酒后虛勇

Double Dutch 莫名其妙的話

Greek gift 用意險惡的禮物

Chinese copy 與原物一模一樣的復制品

Chinese puzzle 難解之謎

English disease 佝僂病

Portuguese female pill 墮胎藥

5.結語

“Im finished.”絕不是“我完蛋了。”的意思。外語詞匯學習是艱苦的，一定要踏實認真，切不可望文生義。汪榕培說：“詞匯是外語學習中的一個難題。”[3]

參考文獻：

[1]王初明.外語是怎樣學會的[M].外語教學與研究出版社，2010：49，101-102.

[2]羅建平.從語域分析理論看莫言諾獎講故事[J].作家，2013（20）：159-160.

[3]汪榕培，賈冠杰，陳勝利.多元視角下的英語詞匯學研究[M].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201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