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姑妄言》在思想性上的繼承與突破

【摘要】清代雍正年間曹去晶創作的《姑妄言》，在中國小說史上差點銷聲匿跡，一經出版便引起學術界極大興趣。本文試圖從《姑妄言》思想性之突破，剖析《姑妄言》在中國世情類小說中獨樹一幟的風格特點，并嘗試從小說中揣摩作者曹去晶的創作意圖和達到的藝術效果，揭示中國文學史上小說難以歸派的尷尬地位與現實。

【關鍵詞】《姑妄言》，思想性，繼承，突破

《姑妄言》形式獨特，內容豐富詳瞻、包羅萬象，對于研究中國古文學史、文化史、民俗史乃至經濟史等等，都具有重要的價值。很多學者都指出，這是一部繼承《金瓶梅》而又對《金瓶梅》有所超越的世情小說，小說中不僅有更加大膽地色情描寫，也是描寫清代社會、經濟、政治、歷史、文化等方面的集大成者，是一部了不起的世情小說，它不僅在內容上超越了以往的世情小說，在思想性、人物描寫、故事情節與線索的安排上，都達到了之前任何一部世情小說所未達到的高度。

《姑妄言》在思想性上繼承了前代小說中的諸多特點，如反封建性、個性覺醒、反映社會現實等，除此之外，《姑妄言》在思想性上還有一些突破，首先，小說中體現了清代社會中的諸多現代性標志。《姑妄言》中，描寫了形形色色的社會各階層人物，所以對清代整體性社會風貌有較全面的反應。其中隱約閃現著貨幣經濟思想、市場經濟萌芽（即較之明代更加明確的商業意識）、價值體系（如人文主義、個性張揚、自我維權等）等社會意識，表明當時社會中已經出現了中國小說現代性轉型的萌芽。雖然楊聯芬在其《中國小說現代性轉型研究》中認為，中國小說是以《海上花列傳》為轉型標志的，因為其中出現了電報、電燈、電車等現代性標志，但是，這僅僅是從物質層面來看的，若從意識形態等層面來看，中國古代小說實際上從明代就已經出現現代性意識形態了，并在多部小說中都有非常明顯的表現。所以，出現于清代雍正年間的《姑妄言》自然也具備了這一特點。比如貞姑在被牛耕之妻奇姐冒犯之后，使用妙計將奇姐治罪的描寫，就可以看做是貞姑自我維權的作為。再如錢貴作為瞽妓，尋得鐘生這一有情有義之人后，從此愿為鐘生守身的決心，更是閃爍著大膽的人性解放光芒的。小說中所述之人雖然多是為償前世惡行、下場悲慘者，然而，其中的現代性思想意識形態是不容忽視的，它為研究清代社會意識形態的發展提供了較為清晰的描寫，是不可多得的材料和線索，值得我們關注。

小說中對前代名士因果報應的描寫，實際上是對當時政治現實含沙射影的抨擊。清代雍正皇帝即位初期的皇位之爭可謂最為殘酷。小說中雖然不敢直接描寫類似的權力之爭，但它通過描寫眾多父子、兄弟之間爭奪女歡的描寫，將父子、兄弟爭斗的不合理性一展無疑，而且，這些參與到爭斗中的人物最終往往都落得悲慘的下場，丑惡的家風導致丑惡的世風，清代社會的腐朽現實可以想見。曹去晶正是想通過小說創作深切地表達他對黑暗政治與社會現實的不滿。然而，看到現實卻無力改變現實的無奈，使得曹去晶的創作中多了一份阿Q式的心酸，因為在現實中無力打倒，所以只能通過小說創作這樣一種形式進行發泄，揭露這個社會中的各種心理與生理上的丑態。在這一點上，諸如錢貴、鐘生、代目這樣品行端正的人，即使是在他們洞房花燭之時，對于他們之間的性行為，曹去晶都是以正常夫妻行為來看待和進行描述的，并不同于其他人的性行為描寫。其他人的性行為都是荒誕、無恥，甚至是變態的，這其中包含著作者鮮明的情感傾向，像錢貴、鐘生、代目這樣的人才是社會上該存在的人，他們也許不是一出生即大富大貴，他們也許不是天生的有才有貌，他們也許并不見得事事強于他人，可是他們行為端正，他們謙和有禮，他們以正當的手段、靠自己的努力去追求幸福的生活，所以他們是該得到幸福的人，小說中甚至讓宦氏、賈氏、童氏三人最后為他們所感化，也一改往日凌威作福的丑惡嘴臉，自愿做起善事來，可以說，曹去晶是完全把錢貴、鐘生、代目三人當做他理想中的社會人來描寫的。而小說中的其他人，則大都只追求一時的快意，荒淫無度，胸無大志，簡直不配稱其為人。所以曹去晶在小說中用了相當夸張的篇幅和筆墨描寫他們肆無忌憚的亂淫，甚至與驢、狗、猴媾和，所以生出來的也只能是畜生罷了。對于這些人，曹去晶是希望讀者們能認同，他這樣描寫的意圖是為了表明這些人死不足惜。而以錢貴與鐘生締結姻緣為線索而串聯起的這一龐大而復雜的人際關系網，就是小說中描寫的諸多人物，曹去晶敘述詳略得當，穿插自然，首尾呼應，體現出了相當了得的文字功底和思維體系，也是這篇小說的重要價值。

縱觀《姑妄言》在思想性上的創新和突破，簡單的把《姑妄言》歸結為是世情小說也許是帶有些許勉強的，而且，我們不能簡單的把它歸類為哪一派、或是什么主義的作品。造成這一問題的原因主要有兩方面。首先，我國歷代文學批評界并不像西方文學批評界那樣重視文學作品的歸類問題，也不注重劃分作品（特別是小說）屬于什么主義的創作風格；其次，我國文學發展史上，小說的地位歷來不高，一直是被視為難登大雅之堂的稗官談論街談巷議、市井傳聞等逸聞瑣事的作品，所以，小說創作者乃至研究者也有自主性不關注小說歸類與風格的習慣。所以，很多小說是雜糅很多內容形式的，《姑妄言》亦是如此，這樣一部龐雜、內容與思想性都如此豐富的作品，值得我們去關注。

參考文獻：

1、曹去晶.姑妄言〔M〕.臺灣大英百科股份有限公司出版，1997年1月第一版。

2、曹去晶，許辛點校.姑妄言〔M〕.中國文聯出版社，1999年第一版。

3、張兵主編.500中明清小說博覽〔M〕.上海辭書出版社，2005年7月第一版。

4、張鴻勛.《姑妄言》與明清笑話——《姑妄言》素材探源之一〔J〕.天水師范學院學報，2007（3）。

作者簡介：孫麗麗，女（1985 .7——），漢族，云南保山人，云南師范大學文學碩士，助教，研究方向：古代文學、地方文學與文化

（作者單位：保山學院人文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