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作性建構視域下的學校文化問題芻議

林森

摘要：今天，對于學校文化的關注是前所未有的。然而，學校文化如此受到廣泛關注、如此被大量使用、如此成為時髦流行等并不意味著就沒有問題。學校文化問題種種，需要教育工作者、尤其是一線的校長與教師給予充分的關注：首先是人們的認識問題，諸如務虛浮躁認識問題、茫然泛化認識問題、“職責分工”的偏失認識問題等；其次是學校文化研究的問題，諸如研究的思維內容局限“單維”的問題、研究的對象內容局限“過窄”的問題等；三是學校文化建設的問題，諸如建設形式化（假文化）問題、建設不得力問題、建設跟風化問題等。

關鍵詞：學校文化；建構問題；操作性視域

doi：10.16083/j.cnki.1671-1580.2017.03.001

中圖分類號：G4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1-1580（2017）03-0001-04

編者按：今天，我國基礎教育改革進入“攻堅期”，廣大教育理論工作者、一線中小學校長和教師，積極投身理論研究與實踐探索，努力尋找教育改革與發展的新“突破口”、新路徑。如何走出教育改革發展的“攻堅期”，如何找到教育改革發展的新“突破口”，如何沿著有效的教育改革發展新路徑創新提升發展教育，已然成為當下教育人的重大命題。繼新課改這一教育改革的“突破口”之后，人們愈發關注“學校文化構建”的工作。一定意義上說，像新課改一樣，學校文化建構工作也開始成為我國教育改革發展的一種重要的新的“推進力”，成為一個重要的“突破口”。今天的中國教育需要新文化、呼喚新文化。今天，建構學校文化是中國教育發展、進步的歷史必然。通過學校文化構建，將有力地實施和推進素質教育。如何切實做好學校文化構建工作？目前，需要我們對學校文化構建命題進行理論模式與實踐經驗的闡釋與解讀。因此，本刊將陸續刊發有關學校文化構建的價值意義、問題分析、理論探究、經驗總結等諸多方面的文章，以期指導服務于中小學校的學校文化構建工作。

如同以往“言必稱希臘”，在今天，對于學校文化概念的關注也是前所未有的。今天的教育人談教育、尤其是校長和教師匯報工作或介紹經驗等，必是少不了“文化”一詞，似乎是無論誰張口不說文化就“沒文化”“沒水平”。有學者研究數據：關于學校文化“新世紀以來的相關論文約是前20年的36倍。在新世紀的這12年中，研究的密度也不同：后面6年的篇數占總篇數的78%，是前6年文獻的3倍多。”進入新世紀，特別是近年來，“學校文化”已走到教育理論和實踐的前臺，越來越成為人們熱點關注的話題。

然而，學校文化如此受到廣泛關注、如此被大量使用、如此成為時髦流行等并不意味著就沒有問題、一帆風順，而是恰恰相反，伴隨著廣受關注的如此形勢，不免良莠不齊，不時地衍生出諸多的問題。學校文化問題種種，需要教育工作者、尤其是一線的校長與教師給予充分的關注，辨明是非、歸正曲直，以便以正確的認知指導今后的行動。

一、學校文化的認識問題

學校文化的問題首先是人們的認識問題。受社會浮躁、追風等負面影響，一些教育工作者在學校文化的認識上處于務虛浮躁的狀態；受思維的全面、深刻等水平影響，一些教育工作者對于學校文化的認識只是停留于一種表面、初始的茫然狀況；受社會分工、職業分工、職業職責分工、分工責任制、目標責任制等制度影響，一些教育工作者對學校文化工作產生“職責分工”的偏失認識問題，等等。

（一）對學校文化的務虛浮躁認識問題

今天，中國正經歷著前所未有的社會轉型，社會的浮躁是它的一個副產品。作為一個文化機構和文化存在的學校，應該注入一個穩定的正能量，呈現出“文化力量”。不幸的是，它只是應該，目前學校已被裹挾到社會浮躁范疇。一個學校的浮躁是跟隨趨勢，社會、學術界有什么新的活動，如社會文化學派的人，先鋒……學校文化建設（校園文化建設）是近年來的一個熱點詞，但在我看來，很多學校都在跟風，就是缺乏文化意識，文化缺少典型的表現。學校文化建設本身沒有錯，是一個好命題，也是教育改革的一個好方向。錯就錯在，很多學校不了解學校文化建設的初衷，而在學校文化建設中，也搞所謂的“文化外衣”來裝飾學校。此番學校文化問題的描述與感受頗為客觀，在今天的學校文化建設中，這種盲目跟風、趕時髦、圖好看、務虛榮的心態與行為確實是相當普遍，且極為有害的。一直以來，務虛主義、虛榮主義害死人。教育作為社會奠基性的事業、關系子孫后代的前途命運，教育務虛、教育虛榮危害更大，貽誤國家、貽誤子孫，對此切不可輕視和大意，需要及時停止和規正。

（二）對學校文化概念的茫然泛化認識問題

對學校文化概念的認識是首要、關鍵的工作。認識決定行動，認識的水平影響行動的水平。在學校文化概念的認識上，最為普遍而嚴重的問題表現是茫然泛化的傾向。即對學校文化的認知，不知所云，人云亦云、照搬照抄、照貓畫虎；不知所以，思路不清、沒有思路，茫茫然、昏昏然。多是處于盲目、兩難的認識之中，既認同“什么都是文化”，即學校文化是個“筐”，什么都往“筐”里裝；又迷惑“什么都是文化不可能”，即到底什么是文化、什么不是文化分不清。大多數情況下，許多人索性把文化等同于學校，或者說，把學校等同于文化。學校即文化，學校的所有一切都是文化。顯然，對處于茫然泛化概念認識中的人們，真的沒有理解學校文化的概念、沒有真正懂得學校文化的真意，對于他們說出的“學校即文化、學校一切都是文化”之類的說法，也只是一句正確的廢話。用一流行語作比，之于學校文化，對他們而言，不過是“霧里看花，水中望月”。認識事物必須要科學，不但要認識其外部表面，更要認識其內部本質。目前，許多人對于學校文化的認識還僅僅是一種表面，甚至對表面的認識也不夠，故此，需要做相當多的努力，不但要認識好學校文化的表面，而且要對學校文化的本質進行明確的認識。

（三）對學校文化“職責分工”的偏失認識問題

社會分工、職業分工以及職業職責分工，尤其是分工責任制、目標責任制等社會運行機制的慣勢影響，人們對于所從事的工作不免打上“職責分工”的認識慣性。在許多學校領導和師生看來，學校文化的工作職責主要在于學校領導、在校方，不是教師和學生的事，師生不承擔什么責任。即學校領導、校方負責設計制造文化，教師與學生只是服從執行落實文化。他們多是把學校文化的營建工作作為一項“上指下派”的例行工作任務。具體來說，他們認為學校文化建設有明確的分工，學校文化的提煉與設計是來自于校方、領導，即學校文化的營建工作主要由學校領導、校方負責，由學校領導、校方設計學校文化的內容主題、進行文化形式布局、安排文化活動等；而師生只是執行者、落實者，被動地聽命、遵從領導的安排，將領導、校方設計好的、制定好的、安排好的文化內容、形式與活動等進行學習、貫徹、執行、落實。通常的情況是，一定意義上，他們把學校文化工作當作一項“政治”工作任務去對待、去落實。其實，學校文化的本質是“人人文化、文化人人”。“人人文化”意味著，學校文化是不能作“制定”與“執行”之類的分工的。人人是學校文化的制定者與執行者，學校文化是由校長、教師、學生等共同“制造”的。也就是說，學校文化主要是由學生文化、教師文化和校長文化組成。“文化人人”是謂學校中的所有人，包括校長、教師、學生等都受學校文化的影響和作用。換言之，學校中的學生文化、教師文化和校長文化等多元相互影響作用。值得說明的是，學校的校長、領導在學校文化的構建中往往發揮著較多的作用，他們要領導師生對學校的文化（學生文化、教師文化、領導文化、教育教學文化、管理文化，等等）做好認識，帶領師生共同明確、總結、凝練出自己本校實有的文化內涵，諸如辦學思想、育人目標、校訓、教風、學風，等等。我們可以說，校長、領導在學校文化的建構中具有比師生更多、更大的作用，但不能劃分出他們在學校文化構建中的職責分工，校長、領導無論多么能干，也替代不了師生、取代不了師生。說到底，學校的學生、教師、校長領導都是學校文化的構建主體，而不是校長領導是主體（制定文化）、教師與學生是客體（執行文化）。

二、學校文化的研究問題

近年來，學校文化的研究盡管受到人們的普遍重視，且其發展表現呈現出與日俱增的良好態勢，但總體來看仍有兩類突出的問題值得注意：一是研究的思維內容局限“單維”的問題；二是研究的對象內容局限“過窄”的問題。

（一）研究的思維一維簡單化問題

考察中外學者的研究，從眾多的文章與著作的論述中非常清楚地看到，幾乎是“萬人一面”“千人一腔”，即基于文化的兩大方面“物質文化與精神文化”，或由此衍生的三大方面“物質文化、制度文化、精神文化”，或四大方面“物質文化、精神文化、制度文化、行為文化”等這樣的一維思維展開各種盡其所能的研究工作。這就好像是孫悟空的傳說故事，人們都跳人了如來佛的手掌心，難以跳出來，難以超越（即使想出來也出不來）。如此表述可見一斑：“文化的定義數百種，文化研究的視角也千差萬別，學校文化研究自然也呈現出豐富性和多樣性。但一般說來，將學校中群體性、共有的精神價值觀及相應的生活、行為方式作為學校文化的內核，不會招致太大的反對。因此，本文在這一意義上使用“學校文化”這一概念。”“當前我國中小學盛行的‘學校文化建設概念，卻多將學校文化視為器物層、精神層、制度層等層面的單純綜合，認為學校文化的建設應從多個層面分別進行：器物層的花園綠地、小橋流水；精神層的名人廊、名人墻；制度層的行為規范、管理標準等，現有研究也力圖從不同層面分別探討如何建設學校文化。”可見，無論怎么說（表面看似有多個“層面”），都是局限于一維的二元“物質文化與精神文化”平面、或三元“物質文化、制度文化、精神文化”平面、或四元“物質文化、精神文化、制度文化、行為文化”平面等“單維”的樣態，還是打不開對學校文化的認識與研究的思路，沖不破已有的一維思維的認知方式。今天的學校文化研究與建設需要務實深入、接地氣，不僅不能僅僅停留于一維的平面，而且要切實采用多維整合的做法，直達學校教育教學的方方面面。由此可見，以多維多元的整合視域研究與建構學校文化是當前學校的重要任務。

（二）研究的對象偏向過窄化問題

我國現有的學校文化研究側重于對校長作為學校文化的關鍵作用的研究。有學者曾對2001年至2008年學校文化方面檢索到的815篇文章進行了分類統計，結果顯示，探討校長與學校文化之間關系的文獻數量達141篇，遠高于探討學校文化與教師、學生之間關系的66篇和43篇的文獻數量。從根本上講，學校中的每一個個體都對文化的形成有著重要的作用，其中，校長、教師、學生三類群體在學校文化形成過程中具有突出重要的作用。學校文化不僅需要重視自上而下的建設過程，更需要重視自下而上的建設過程。自上而下與自下而上有機結合，才是一個完整的學校文化的形成過程。不能只對校長這一學校文化建設的群體予以重視，而忽視教師與學生兩個學校文化建設群體。某種意義上說，教師與學生兩個學校文化建設群體、尤其是學生文化建設群體更為重要，更應予以重視。學校教育，學生第一。沒有學生，無所謂學校。“學校文化建設過分強調以校長為主導的學校文化建設團隊的職責，這種觀點基于文化的結構主義范式，具有片面性。學校文化應從師生中來，學校文化是什么，應由學校中最為關鍵的兩個群體——教師與學生進行回答。師生對學校這一場域的整體認識，對抽象的學校概念與具體的校園概念的認識，以及對學校這一場域之中的個體人性的認識，都是學校文化建設的核心內容。可以具體到以下的問題：我們的學校是什么樣的？我們的校園如何可以更美？我們的老師、同事、校長是一個怎樣的人？我理想中的學校應該有什么特點？等等……從師生中來的學校文化，將能夠更好地被師生接合……從師生中來，再走到師生中去，每一個個體對學校文化文本的解讀都是一種反饋過程，將從根本上影響學校的文化建設。”

三、學校文化的建設問題

今天的學校文化狀況究竟如何呢？審視當下學校文化建設的現實狀況，我們不難發現，問題較多且較嚴重。當你稍一觸及一所學校文化的較為具體的層面，就會發現，相當的學校文化或“有形而無神”或“形似而神不是”或“既無形又無神”，膚淺錯亂、問題較多甚至頗為嚴重。在實踐操作上，許多學校都有著較大的誤識、混淆和游離。總體表現而言，學校文化建設問題存在著相當嚴重的“五重五輕”問題（這一概括說法較為流行）。“五重五輕”，即重外化，輕內化；重硬化，輕軟化；重變化，輕進化；重強化，輕感化；重物化，輕人化。這里基于更為具體的剖析研究，梳理以下幾個尤為突出的問題。

（一）學校文化建設形式化（假文化）問題嚴重

在一些學校文化建設中顯然是“形式化”的傾向，這種形式的文化不是從學生的需要出發，從學校的實際文化意義出發。它是“符號”“美化”和“功利主義”的典型傾向。通常，他們把文化建設作為一種象征，校園美化，興趣工具等。例如，“作為外部裝飾的文化，與教育、教學和學生生活隔絕，單純地追求外在形式的文化和文化建設。例如，有些學校的口號“文化選擇的片面追求，校外實踐，表面上是滿足要求的，實則是空的，表面轟轟烈烈的，實際上沒有真正的文化建設。”一些學校領導認為文化建設是“美化校園”“布置教室”，有組織的體育活動和競賽，使學校文化建設的形式，涵蓋了學校文化的內在價值。

（二）學校文化建設不得力問題嚴重

許多學校文化建設不得力，做法不正確、實效性差。諸如，學校文化缺乏執行力。或者是辦學理念沒有轉化為行動，一些學校的辦學理念只是一種裝飾物；只是“領導文化”“紙上文化”。在日常的教育教學工作中，校長、領導的理念是一回事，教師與學生的理念與行為又是一回事。或者是實際行動水分大、不到位，一些學校的辦學理念只是一些對外宣傳的標語、展板等，沒有實實在在地化為廣大師生的思想和行動。這種缺乏執行力的學校文化的必然后果是軟弱無力、空洞虛無。又如，學校文化建設不系統。學校文化沒有明確的辦學思想做指導，是一個沒有靈魂的機體。學校的校訓、教風、學風、育人目標、辦學目標等各有明確闡述，但只是碎片性的各說各事。單獨拿出來看都對，放到一起看就有問題、不對。然而，事實上，學校并未能站在文化建設的結構上，從整體出發，從學校的歷史傳統和學校的實際情況以及對未來的前景規劃出發去進行文化建設。縱觀歷史前后，文化并未從一而終地發展，出現斷代情況；橫觀，沒有完整且可行的統一規劃，教育理念以及教學理念同管理理念相悖。例如：為了趕文化時髦，一所學校學習“國學”，其他學校就一窩蜂地模仿學習；一所學校流行“誦讀”，其他學校也一樣一窩蜂地搞誦讀課。然而這種行為得到的只是文化的形式碎片，無法構成一個完整的文化體系。要加強校園文化建設，就要注重科學的重要性以及各個環節中的細節，尤其要注重師生的參與度。在這方面常常存在很多問題，譬如校園暴力、教師行為失范等。由此可見，學校文化建設內容不可缺少對教師規章以及學生行為規范制度的完善。

必須要強調的是，最為失力的情形還是，在我們的校園生活中，知識學習的比重越來越大，沒有學校文化的發展空間。道德、情感和習慣似乎是由認知來解決的。許多學生抱怨，走進學校，迎來了單調、乏味的日復一日，不完工作，不能交試卷。他們沒有時間去欣賞校園環境的美麗，體會師生的感情，學生的純潔的愛，不能冷靜地思考自己的想法。對許多學生來說，校園生活總是處于壓力之下。年輕的愛正在褪色。據權威調查數據顯示，14%的高中生不適應當前的校園生活，而不到45%的人愿意學習。我們的許多老師經常感受到工作的壓力。在這樣競爭激烈的校園生活壓力下，很難想象這樣的學校文化會有很多善意。如果我們擁有現代化、時尚的建筑設施，也要對學校文化的建設不抱任何心理上的煩惱，但我們仍然熱愛學生來到校園生活和學習，這才能真正體現校園文化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