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女性主義翻譯理論是將女性主義、性別與翻譯相結合的研究。女性主義者使用“性別研究”來解讀和評判根深蒂固的父權制文化中的性別差異。但女性主義翻譯理論在爭奪話語權的過程中往往表現的過于激進,矯枉過正,重構了另一種“父權意識的女性主義”二元對立。通過對西方女性主義翻譯理論發展的梳理及闡釋,揭示該理論的內在缺陷,并剖析“雙性同體”的思想,從跨越性別的界限對女性主義翻譯的偏激修正,從而避免性別主義傾向和女性主義翻譯觀的政治議題,最終實現作者與譯者,原文與譯文,他與她平等對話的和諧共生關系。
【關鍵詞】雙性同體 女性主義翻譯 視角 修正
“性別”一詞是指雌雄兩性的區別;性別是用來區別男女兩性的概念,究其本意而言是不帶任何感情色彩和階級差別的。但隨著人類社會的更迭,有些進步女性及學者逐漸意識到“性別”這個貌似“平等”的詞語背后隱藏的不平等。隨后,越來越多的學者對“性別研究”產生了濃厚興趣,并展開了豐富的研究。中國著名批評家戴錦華女士指出,性別研究更關注性別的社會角色及其文化影響;以及兩性如何潛移默化按性別形成的不同文化規定和權力來運行社會秩序。有人稱其為女性主義的新方向。此后,女性主義者開始使用“性別研究”來解讀和評判社會意識中暗藏的性別差異。性別差異對男性和女性的行為和角色都有重要的影響。一直以來父權制文化都扮演者霸權文化的角色,父權制文化也根深蒂固地影響著“性別概念”;它通過一系列強制性的社會文化塑造、定位、固化了兩性的身份、角色和地位等級,旨在強化父權制對女性的統治。隨著女性反壓迫、求平等的女性主義運動的興起,使得性別研究愈加深刻,性別研究的戰場更加硝煙四起。語言成為女性主義者斗爭的重要的戰場。性別的差異成為翻譯研究的熱點視角,也同時奠定了女性主義翻譯理論發展的基礎。
一、西方女性主義翻譯理論
19世紀末掀起了婦女解放運動的第一次浪潮,爭論的焦點是要求兩性的平等。20世紀60到70年代拉開了女性主義的第二次帷幕,這一時期的聚焦在對兩性性別研究上;繼而,女性主義的學術研究興起。女性主義思想喚醒了譯者的性別意識,翻譯研究與女性主義思潮相結合,女性主義翻譯理論應運而生。女性主義將語言作為文化身份的表現形式,秉持著女性要想獲得真正的解放必須先要解放語言的理念,女性主義者試圖通過翻譯的戰場重新獲得新的身份認同。
女性主義翻譯派別形成之后,大批女性主義翻譯研究者致力于消除翻譯中的性別歧視,女性主義翻譯以鮮明的政治立場和翻譯態度,批判那些歧視女性和女性翻譯,并認為她們是屬于社會和文學最底層的觀點。女性主義意識到這種歧視以及當時的翻譯是都是被性別化的翻譯,要消除翻譯研究中的性別歧視,就必須重塑女性主義在翻譯中的話語權。女性主義翻譯者大膽質疑舊有翻譯的“忠實性”及道德觀,她們呼吁在翻譯中的平等性,即:譯者和作者、譯作和原作要平等的思想。在翻譯實踐中,具有女性主義翻譯熱衷于翻譯、推介那些在父權制下被歧視的優秀女性作家的作品,并力求在翻譯過程中體現自己的政治立場及翻譯目的。她們多采用改寫、加寫前言和腳注、劫持等顛覆性的策略方式,表達自己的政治主張,彰顯女性的解放形象。
然而,女性主義者在沖破舊有身份認同,爭奪話語權的過程中往往表現的過于激進,矯枉過正。她們舉起語言的大旗反對父權文化二元對立的同時,表現出了其內在缺陷,重構了另一種“父權意識的女性主義”二元對立。比如,一些女性主義翻譯者在譯文中過于強調譯者的主體性,往往表現得很情緒化,太過主觀;女性主義翻譯往往無意識地偏離翻譯的基本原則,常常采用“劫持”的手法來隨意改寫原文,這樣的譯作絕不是合格的翻譯。因此有研究者提出,使用雙性同體的視角來修正女性主義翻譯研究的內在缺陷。
二、雙性同體的翻譯視角
“雙性同體”是源自生物學的術語。雙性同體是指某些動物或植物身體上同時擁有雌雄兩種性別。在人文學科中,雙性同體是指女性氣質和男性氣質共存一體的狀態。在翻譯領域中談到的“雙性同體”主要是指譯者的雙性同體意識,它要求譯者要力求站在異性的角度看待看待翻譯中出現的性別問題,而不僅僅只是站在自己的性別視角看待同一問題。因此,譯者的雙性視角也就是譯者要試圖掩藏原本的性別而進入異性譯者的性別身份來體會他/她們的思想、行為、風格等,從而準確詮釋譯作。因而翻譯創作中“雙性同體”思想的應用,主要是要求譯者應具有“雙性視角”。同時,譯者的雙性同體概念也是區別于通常心理學所指的無意識或潛意識層面的雙性同體,或女性主義所倡導的結束兩性戰爭,從而和諧發展的“雙性同體”。秉持“雙性同體”思想的譯者能隨時保持立足異性的視角,它不同于無意識的自然狀態的雙性同體,而是需要譯者通過發揮其主體性而達到的狀態,是一種有意識的行為。
英國女作家弗吉尼亞·伍爾夫是將雙性同體的概念引入女性主義文學批評中的第一人。她在《一間自己的屋子》中指出我們每個人的身體里同時存在男性和女性兩種不同的力量在一起支配著,如果兩種力量能夠和諧、統一、精誠地合作就是最完美的狀態。她提倡兩性的合作應該是平等的而不存在優劣或者支配關系,在承認差異性的基礎上真正接納兩性平等,并追求一種共融關系。在翻譯實踐中,要求兩性譯者能排除性別差異的束縛,能夠做到“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謝麗·西蒙非常認同“雙性同體”的翻譯視角。她指出性別不同的譯者完全可以勝任異性作品的翻譯,女性譯者完全能夠準確把握男性作品的風格,翻譯好其作品。劉軍平(2004)也認為,男性譯者在翻譯女性作家的作品時要注意傳遞其柔美,而女性譯者在翻譯男性作家的作品時也能夠把握男性的剛強。這樣才能成功地翻譯異性作者的作品。周文革曾指出要修正女性主義翻譯理論在男性/女性、原文/譯文、作者/譯者的中的二元對立,需要譯者具備“雙性同體”的新視角,為女性主義翻譯的健康發展指明了方向。
三、“雙性同體”視角是對女性主義翻譯理論的修正
“雙性同體”的翻譯視角修正了女性主義翻譯的偏激,也為翻譯研究拓寬了領域。“雙性同體”的思想很好地迎合了西方女性主義哲學中所倡導的“雙性同體社會理想”,實現解構二元對立、完善個人人格品質的多元化自由發展。
在某種程度上,文學創作是一種表演形式。翻譯的譯作可以看成是一出戲,那么譯者就是演員。但譯者和作者的表演范圍是不同的,譯者需要考慮作者的創作目的、身份、性別,把作者的話轉換成另外一種語言,在特定的劇本范圍內進行表演,試圖更真切地詮釋作者的角色,從而最大限度還原作品。除了扮演好作者之外,譯者還要扮演作者所創作的各色人物,以雙性同體的視角體驗他或她的世界,并還原人物的語言和行為,最后用目的語言表現出來。在翻譯過程中,當譯作中人物的性別特征與譯者本人存在較大差異時,譯者就要跨越性別的疆界,揣摩并扮演對立性別的角色。雖然這種“雙性同體”的表演有時候難度很大,作家自己的性別特征固然根深蒂固很難改變,而異性特有的心理、生理特征及個人經驗固然很難揣摩,但也并非不可能實現。譯者需要有意識地發掘并放大自身內部隱藏的雙性視角的潛能去理解、體會、詮釋異性人物在,從自發的雙性同體轉變成有意識的雙性同體。
按照雙性同體理論,譯者的性別身份則是譯者身份在性別層面的體現;譯者需要具備雙性視角并具有多重身份才能成為一名成功的譯者。首先,譯者的身份應該是一名讀者,他或她要站在讀者角度研讀原作;充分理解原作中的各種人物的性別特征,從而決定采用相應的翻譯策略。然后,譯者要扮演作者,盡可能再現原作;在這個階段中,譯者要還原原作中的性別語言表達和思想特征,這時譯者體現的是忠實于原作性別思想的身份。再者,譯者的身份也是創造者。因為譯者的性別身份與其自身的生理性別是不同的,這就要求他或她要充分理解作者的身份、文化、思想、觀念、社會階層從而渲染好原作各種場景氛圍,進一步準確把握各個角色特征。譯者要以創造者的身份適度“改寫”原作中有關性別的內容,譯者這種來自主觀能動性的性別身份轉換充分駁斥了翻譯研究中的“生理性別決定論”觀點。最后,譯者更是要站在研究者角度來理解和體會原作,從整體把控整個作品的風貌。
譯者在翻譯過程中的雙性視角以及臨摹的雙性性格,很好地修正了過激的女性主義翻譯思想。翻譯中采用“雙性同體”的視角成就了最健康、最理想的女性主義翻譯發展道路。在“雙性同體”的視角之下,基于作者同譯者、原文同譯文、男性同女性的新二元關系使女性主義理論不再流于二元對立,為女性主義翻譯的和諧健康發展指明了方向。
四、結語
綜上所述,翻譯中的“雙性同體”視角是指譯者來自主觀意識的,在翻譯中站在異性的角度,盡力“感同身受”、“身臨其境”地體會作者的性別、身份、文化等特征,用換位的性別意識來理解作者的文化,種族,背景,分享作者的感情和經歷;試圖揣摩作者的在原文中的調子充分還原原作。譯者在“雙性同體”的視角下應該通過移情作用,換位思考從而做到和而不同。努力消除化解翻譯話語權中的性別歧視,克服女性主義翻譯觀的內在局限,避免性別主義傾向和女性主義翻譯觀的政治議題,最終實現作者與譯者,原文與譯文,他與她在平等對話的共生共榮合作關系,修正和彌補女性主義翻譯研究的偏激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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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孫睿(1979-),女,漢族,重慶人,四川外國語大學重慶南方翻譯學院,講師,碩士,主要研究教育管理及英語翻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