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印度稅制及其改革

柴克超

摘要：中國與印度的國情具有很大的相似性，在稅收制度上，都實行分稅制。目前，都形成了以間接稅為主的稅系結構。近年來，印度不斷推進稅收制度改革，即GST法案，期間也是遇到各種阻力。印度的稅收制度及改革給中國帶來了稅制改革需要綜合配套措施；中央地方財權事權的合理劃分等啟示。

關鍵詞：稅收制度；分稅制；個人所得稅；GsT法案

中圖分類號：F810.422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5-913X（2017）04-0091-02

近年來，印度經濟發展迅速。但長期以來，間接稅制的不統一，嚴重地分割了印度國內市場，各邦之間的經濟貿易也受到嚴重的阻礙。沒有統一的稅制，就沒有統一的市場。印度國內早有統一市場的內在訴求，但一直受制于聯邦與各邦之間的利益和關系協調，稅制改革一直無法順利推進，商品與服務稅（GST）方案也多次被議院否決。為此，從前任總理辛格到現任總理莫迪都一直在努力推進稅制改革，即GST法案，以此來統一國內稅制。GST法案作為傳統增值稅（VAT）的升級版，是對商品和服務全面征稅，在全國實行統一的稅率，征稅權由地方各邦收歸聯邦政府。2016年8月3日，印度議會上院終于批準了頗具爭議的GST法案，也標志著印度開啟新一輪的稅制改革。據政府研究報告預測，實行了統一的稅制后，將會使印度國內生產總值增加1-2個百分點。

中國與印度在經濟發展、稅收制度、人口分布、自然環境等方面都具有很大的相似性。近年來，不斷地進行稅制改革，在改革中也遇到了各種阻力。印度稅制改革對中國具有很大的借鑒意義。

一、印度的稅制結構

（一）不徹底的分稅制

印度實行聯邦、邦和地方三級稅收課稅制度，稅收立法權和征收權主要集中在聯邦。聯邦和各邦的課稅權有明確的劃分。從稅收收入的分配來看，印度存在中央稅、地方稅和共享稅三種。可見其分稅制的不徹底性。

印度是聯邦制國家，聯邦政府下設邦政府和地方一級政府，實行中央和地方兩級預算體制。與此相應，也設立了中央和地方兩級稅收征管機構。中央和地方分權的基本原則是地方性的稅收由邦征收，超越一邦范圍或需要中央統一征收的則由中央征收。共享稅屬于中央稅，按照一定的比例通過財政轉移支付給各邦政府。轉移給地方政府的金額依據各邦的經濟發展和稅收收入情況，以此來平衡各邦之間的差異。印度中央政府和地方政府對財權和事權的劃分充分的表明其分稅制的不徹底性。

（二）從稅系結構看

從稅系結構看，以間接稅為主體的水系結構。傳統的增值稅、消費稅和關稅等流轉稅構成了間接稅的主要來源，尤其是增值稅占間接稅的35%。間接稅稅負易于轉嫁給消費者有利于刺激經濟發展。此外，間接稅相對于直接稅更加容易征收管理，對于發展中國家的印度來說，征收管理水平相對落后，間接稅更有利于增加稅收收入。

（三）從稅類結構看

印度的財產稅占比很小，流轉稅為主，所得稅為輔的結構。這是由印度的稅收情況決定的。由于印度稅制復雜，程序繁瑣，偷稅、漏稅等現象經常發生。印度人口多，收入低，財產性收入少，財產稅稅基較窄，所得稅征收難度較大，流轉稅則相對容易。從發展中國家來看，流轉稅的征收成本較低，在成本一定的情況下，能有效地增加財政收入以及提高征管效率。

二、特色稅種簡介

（一）消費稅

印度消費稅分為中央消費稅和邦消費稅，其中中央消費稅占80%以上。中央消費稅是對除鹽以外的，所有在印度境內生產或制造的應稅消費品征稅的一種稅，在制造商從其生產場所運走貨物時征收。邦消費稅是指各邦對轄區內某些產品征收的一種消費稅，主要是對石油、化學、電子等產品的征稅，其在邦稅收收入中的重要性僅次于銷售稅。消費稅曾經是印度傳統的主要稅種，近年來，印度增值稅和所得稅的增長，使得消費稅的地位進一步削弱和下降。

（二）個人所得稅

在稅制的設計上，印度的個人所得稅極具特色，最主要的特點就是強制執行個人永久賬號制度。

印度政府為鼓勵公民積極申報個人所得稅，在2017年2月1日，還把第一檔收入的人群的個人所得稅稅率下調了5%。個人所得稅是印度比較有特色的稅種，印度的個人所得稅主要有以下特點。

1.免征額隨中央財政預算調整

印度個人所得稅每年的免征額是不斷調整的，其調整依據是該年度中央財政預算，這種調整與經濟發展和人民收入有著緊密的關系。此外，還存在著各種稅收優惠政策。例如，在性別方面，女性的免征額相對于男性會高出一些；在年齡方面，也會適當提高對老年人的免征額。

2.抓大放小，力求公平

“大”就是中高收入者；“小”則是以工薪階層為代表的低收入者。在征管方式上，實行強制的個人永久賬號制度。印度的每個納稅人都會有一個伴隨一生的10位數個人永久賬號，該賬號可用于對飯店、酒店、醫院、房產、股市等交易的記錄和監控，并對現金交易進行嚴格的管控。在這種制度下，印度政府很容易發現偷稅、漏稅等現象。

3.“胡蘿卜加大棒”的稅收征管方式

在稅收征管方式上，主要是宣傳加懲罰相結合的措施。一方面，稅務機關通過各種方式來宣傳，了解稅收的使用情況和使用方向，提高居民的納稅意識和稅法遵從度。另一方面，通過經濟懲罰和行政處罰等措施來提高居民對依法納稅的遵從度。主要是利用個人永久賬號來對納稅人實行較為嚴密的監管方式。印度個人所得稅在制度設計和征管方式上值得中國學習和借鑒。

（三）增值稅

銷售稅分為中央增值稅和邦增值稅，中央增值稅（CENVAT）只在商品的生產環節征稅，而不涉及銷售環節。邦層級的VAT是從銷售稅演變而來，只對商品銷售環節征稅。印度稅務增值稅具有諸多弊端，如具有間接稅性質的稅種如奢侈品稅，至今沒有歸入增值稅。商品負擔的中央增值稅依然包含在邦級增值稅應征商品價值中，導致了疊加效應。這種情況嚴重降低了印度國內生產資源配置的效率，阻礙了印度全國統一市場的形成和經濟增長。更加嚴重的是，紛繁復雜的間接稅制導致企業尋租行為盛行，地方政府稅收優惠政策濫用。

（四）商品服務稅（GST）

印度的稅制一直被認為是復雜混亂的稅制之一，其嚴重阻礙了商品貿易和經濟發展。GST是VAT的升級版，即對商品和服務全面課稅，它是僅在消費環節進行征稅，并統一全國的稅率。在稅種上，GST將整合優化現存的各種稅種，廢除部分間接稅種，避免產生重復征稅的現象。有利于解決部分在商品價格中體現的勞務能進行稅收抵扣，而單獨提供的服務不能抵扣的稅收待遇不同的問題。可以讓生產和流通的各個環節間接稅稅負更加公平，從而不影響企業的組織形式。具體來說，GST的主要內容包括。

1.稅基的統一

GST對中央和地方的現存稅種做出了重新的分類和整合，優化了現有的稅種。在中央層面，把中央消費稅、附加消費稅、服務稅、附加關稅（反傾銷稅）、特殊附加關稅等歸類于中央商品服務費（CGST）；在邦層面，邦增值稅（銷售稅）、人市稅及入境稅、車輛稅、貨物和乘客稅以及電力稅等歸類于邦商品服務稅（SGST）。稅種的歸類有利于消除印度稅種混亂和各邦之間稅種不統一的現象，為稅基的統一創造了條件。

2.稅率的確定

印度當前的間接稅名義稅率接近22%，但這對應的是相對狹窄的稅基。當GST擴大稅基之后，12%左右的稅率就可以滿足財政收入的需求。具體說來，CGST的稅率為5%，GST的稅率為7%。

這種稅率選擇考慮了中央和各邦并入的各間接稅種的收入，也考慮了邦以下地方政府間接稅并人GST之后稅收收入減少需邦級政府補償的因素。

三、稅制改革的啟示

稅制改革并非一項單純的經濟改革，它涉及中央與地方的財權與事權的重新分配。在印度的稅制改革中，GST法案前后經過十幾年的努力，終在2016年8月3日獲得議會通過。印度的GST法案遇到了各邦的諸多阻力，擁有大型制造基礎的邦，對新稅法保持警惕態度，來自GST的收入將會流入那些消費商品和服務的，而不是生產商品和提供服務的。此外，各邦擔心GST改革導致中央剝奪各邦對間接稅的課稅權。

（一）稅制改革需要綜合配套措施

稅制改革不僅是一項經濟改革，還涉及到政府職能的轉變以及中央和地方的權力劃分。印度的GST法案遲遲不能通過，主要就是中央和各邦的權力劃分問題。從改革的推進過程來看，政府只注重對現有稅制的改革，而忽視了改革的相關配套措施，改革因此受到強大阻力。

（二）中央地方財權事權的合理劃分

中央和地方的權力劃分是伴隨稅制改革的主要問題之一，處理好中央和地方財權及事權直接關系到改革的進度，稅收制度的改革要保證地方的收入。中央分配的稅收收入過高，則地方可分配的收入減少，會影響到地方政府職能的發揮。目前，中國存在著一定的土地財政問題，地方政府缺乏支柱性的稅種作為收入來源。

（三）稅制改革需要考慮對收入的調節

印度的個人所得稅稅種設計上比較完善，其實行的個人永久賬號制度值得中國借鑒。突出了個人所得稅的調節收入的功能，實現收入的再分配目標。雖然在征管上還存在一定的問題，存在著大量的避稅現象，但其稅種要素相對完善。目前，中國正在進行個人所得稅的改革，見于中國和印度國情的相似性，可適當考慮借鑒印度個人所得稅的制度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