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說到戲曲的跨越

周一貫

[摘 要]戲曲進課堂符合新課程理念。本次何老師教學的內容是《打進匪窟》，節選自現代京劇《智取威虎山》。何老師的教學設計具有整體感，抓住戲劇矛盾的集中處，以點帶面；體現了奠基石的特點，引導學生從小說入手，通過對比讓學生掌握戲曲特點；抓好著力處，強化學生的語文實踐運用能力，堅守語文教學的本色和本味；具有鮮明的針對性，抓住戲曲的“接唱”藝術進行深度挖掘，讓學生體會感悟。這樣的教學設計，能引導學生學語習文，提高學生的語文素養。

[關鍵詞]戲曲教學；教學設計；小說

[中圖分類號] G623.2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007-9068（2017）22-0001-02

【推介背景】

對戲劇教學的重視和探索，是發生在我國課程改革進入深水區的當下。

2012年黨的十八大明確提出把“美育”作為教育的根本任務之一，并作為衡量教育質量的重要內容。

2013年黨的十八屆三中全會通過了《中共中央關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其中包括“改進美育教學，提高學生審美和人文素養”這樣的內容。

2015年9月15日，國務院辦公廳發布了《關于全面加強和改進學校美育工作的意見》，要求強化美育，并明確提出用戲劇課程強化美育的措施。

同時，我們回顧一下戲劇進校園的過程。

2008年戲劇教育家孫萍提出“京劇進中小學”提案得到落實。在京劇被納入九年義務教育音樂課程的同時，戲劇教學被重視的程度又得到了極大的提升。

2016年4月，《語文建設》刊出了關于開展“戲劇教育”的專欄；2016年第18期的《人民教育》刊發了關于“戲劇教學”的專輯。

本課例是由著名特級教師何夏壽老師設計并導學的。早在幾年前，他就涉足小學語文戲曲教學課程的研究，第一個將民族戲曲劇本改編成語文，并在語文課堂展開教學實踐。今年，他陸續有多篇語文戲曲課程的論文公開發表，并兩次受特邀在“中語會”觀摩活動上執教戲曲課程。據統計，僅2016年他在全國各地執教的戲曲觀摩課就達50多節，將其譽為全國小學語文戲曲教學的倡導者當不為過。

本次教學的內容是《打進匪窟》，是節選自現代京劇《智取威虎山》中的一個片斷。《智取威虎山》在中國革命斗爭史上堪稱紅色經典。楊子榮的英雄精神，永遠鼓舞著世世代代的中國人。將它選為語文戲曲課程的文本之一，無疑有其獨特的教育價值。

【教學評點】

設計之于語文課堂教學猶如基石之于巍巍高樓。作為教師，人人需要進行教學設計，因為人人都要上課.然而，最難的基本功也是設計。沒有科學的、藝術的、專業的設計，就不會有優化的教學活動，不會有堪稱精品的課堂教學，不會有能體現提升人的核心素養的教學質量，也就造就不了可以面對未來社會挑戰的創新一代。

當戲曲教學走進語文拓展課程之時，如何進行有效的教學設計，以均衡并提升各方面的教學價值，這顯然還是一個“黑箱”。因此，筆者評點這堂課，更多地會關注它在“語文戲曲教學”這個特定范疇內的一些設計奧秘。

一、設計的整體感：節選的眼力要“尖”

語文戲曲教學的設計，一個基本矛盾是一出戲的“長”和一堂課的“短”，兩者相較的關鍵在于如何以“面”托“點”。這就得在節選“點”的功力上要慧眼識珠。這個節選作為教學文本的“點”，無疑應當是全劇最有代表性的精華，是戲劇矛盾最關鍵的糾結處，也是戲劇語言最精彩、最傳神的結集點。如，本教例的《打進匪窟》就最具有這樣的特點。楊子榮打進匪窟，憑借一卷“先遣圖”以機智勇斗眾匪徒，終于贏得了奸惡兇險的座山雕的信任，從而為“智取”威虎山奠定了基礎。顯然，在這樣的關鍵一場里，故事最驚險，不同的人物個性表現得淋漓盡致，角色的說唱語言也是最洗練、最精彩，自然也就具有了極為豐富的教學價值。好在民間戲曲具有一定的普識性，或取材于古代神話，或改編于民間故事，或脫胎于文學小說，學生不覺得很陌生。所以，“節選”的一場也就比較容易觸發學生對基本劇情的似曾相識之感，容易達到以一堂課的一場戲喚醒全劇印象的整體效果。當然，正如何夏壽老師所操作的那樣，在節選的過程中，還可以在內容上有所刪削而不影響全貌的改變，目的是為了學生更好地讀、教師更好導。總之，戲曲教學的節選一定要顧及教學設計的整體性。教師“節選”的眼力，其實也就是他的設計功力的一部分。

二、設計的奠基石：對比的用心在“巧”

何老師《打進匪窟》設計的鮮明特色，不只是直接選了《智取威虎山》中的一場京劇，而是從小說《智取威虎山》相應的一段文字引入。這一獨具匠心的對比設計，足見教師用心之巧。因為戲劇這種體裁，學生畢竟比較陌生，它有著特殊的表現形式；而小說的敘述手法和表達方式，學生比較熟悉。因此，教師先從小說入手，再通過比較引入劇本的閱讀，幫助學生明白了戲劇的一些特殊表現方式。如，小說中的動作描寫、語言描寫、神態描寫和心理描寫等，在劇本里就不同地演化為對白、唱詞、表演提示、舞臺說明等。這不僅提高了學生閱讀劇本的能力，而且也深化學生對小說與劇本兩類不同的文學體裁的認識，從而歸結出“劇本就是通過舞臺說明、對白、唱詞、表演、提示來講故事的一種文學樣式”這一結論。同時，何老師再進一步引導：“劇本為什么要這樣‘節約呢？”讓學生自己得出了結論：因為劇本是提供表演用的，舞臺上一演出，很多地方就不需要寫（由作者來交待）了。顯然，這種設計理念，蘊含著對不同語文知識的統整，并在統整中實現了認知的跨越。這是對語文教學資源實現綜合開發的體現，無疑有助于提高學生通過綜合運用相關知識實現問題解決的核心素養水平。

三、設計的著力處：語文的本體須“實”

學校的戲劇教育活動與語文的戲曲教學拓展課程，兩者雖有密切的聯系，但并不是一回事。學校的戲劇教育，包括開設戲劇活動課程，組織兒童戲劇社或設立學校戲劇節等，是強化美育功能的教育行為。而語文的戲曲教學拓展課程，是語文這門基礎課程的拓展教學，戲曲或戲劇更多的是作為一種讀寫文體來教學。因此，語文戲曲教學要強化語文的實踐運用能力，堅守語文教學的本色和本味，不能類同于一般的戲劇教學活動。本設計的成功之處，正在于從這一點著力，牢牢地把握語文的本體不放，以濃濃的語文味引人入勝。這種著力處的把握表現在很多方面：小說和劇本的對比閱讀，對劇本體裁特點的歸納和認識，劇本的閱讀能力訓練，續寫劇本活動等。尤其是續寫活動，是在情節發展的關鍵處，因此續寫的難度很高。在這里，學生續寫的唱詞雖然不多，但要求較高，如唱詞的精煉、節奏和韻律，唱詞如何體現楊子榮的行動設想等，具有相當高的寫作訓練價值。這樣的教學活動體現了讀寫一體的語文教學本質特征，有效地促進了學生的思維與表達能力的發展。

四、設計的針對性：戲曲的特點宜“明”

戲曲的特點有很多，但顧名思義，“演”和“唱”必定會處于重要的位置。總觀《打進匪窟》這場戲，“接唱”的運用，是不能忽視的一大特點。為此，何老師的教學設計就牢牢地把握了這一處。這是在“楊子榮獻圖”這一部分，在矛盾白熱化的關鍵時刻，在楊子榮與座山雕之間，運用了“接唱”的形式，充分展示了當時各自的思想，使戲劇沖突達到了頂點。教師在指導學生閱讀這一部分唱詞時，讓學生感知“接唱”這種形式，明白就是在不同角色之間連接著同一思緒互相唱唱續續。在此基礎上再凸顯這樣一段：

楊子榮：（唱）說話間掏出圖……

座山雕：圖？

楊子榮：（接唱）一卷！

（座山雕先下位饞涎欲滴地跟在楊子榮身后團團轉）

座山雕：圖！

教師在此處下功夫進行精雕細刻。首先，讓學生先找出一個出現頻率很高的字（“圖”）；然后，引導學生分析：“三個‘圖字后面的三個標點（分別是省略號、問號、感嘆號）有什么不同？為什么不同？”并特別強調：“如果能讀出不同，也就讀出了‘圖外之意了。”最后，他再讓學生思考：“為什么此處要‘接唱？”顯然，教師在這種節骨眼上的咬文嚼字，不僅道出了“接唱”的奧秘所在，也把品味語言的精妙意蘊推到了極致。

還值得稱道的一點是何老師是一位戲曲愛好者，不僅對我國民族的許多戲曲有頗深的修養和研究，而且也唱得很好。因此，在課堂上，對楊子榮的關鍵性唱詞 “雖然是只身把龍潭虎穴闖，千百萬階級弟兄猶如在身旁。任憑那座山雕兇焰萬丈，為人民戰惡魔我力強志壯”，他亮了幾嗓子，博得滿堂彩。在語文戲曲教學課堂上，教師能唱當然能錦上添花，但這絕不等于教師必須要會唱才可以執教語文戲曲課堂。如果放個音頻，效果也會很好。當然，許多語文教師都會具有一定的聲樂水平，專門去學唱一段，應該不是難事。

語文課堂的教學設計，不完全等同于傳統的“編教案”“備課”。后者只是為怎樣上課做準備，會偏重于對教師的教和講的細節做書面規定；而教學設計則是一門具有系統性的科學，是課堂教學的整體行為在現場生成空間的創造性規劃。雖然本案回放的是課堂教學實錄，也就是教師的教學設計已成為經現場生成后的教學流程記錄，但本文評點的四個方面，應當是本教學設計的原初亮點，從中我們可以窺得教師對語文戲曲教學的特點和難點所做的課堂教學的基本設計。

（責編 韋 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