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春香涉酒詩的審美特征

基金項目：廣西民族大學研究生科研創新重點資助項目，項目名稱：女性主義視閾下中越女詩人徐媛與胡春香詩歌比較研究，項目編號：gxun-chxzs2016042。

摘 要：越南女詩人胡春香善于以酒入詩，其詩歌中有大量關于酒的佳作。這些涉酒詩在人格自主、形式對仗以及意境朦朧等方面展現出的獨特的審美情趣，體現了胡春香從女性視角出發的個性的美學追求。通過對胡春香涉酒詩審美品格的探討，不僅可以豐富越南的古典文學，也有助于中越兩國的文化交流。

關鍵詞：胡春香；涉酒詩；審美特征

作者簡介：李寧寧，女，河南洛陽人，研究方向：中國古代文學。

[中圖分類號]：I1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7）-24--01

詩歌的審美特征是詩學理論中的一個非常重要的范疇。中國西晉文學家陸機在其《文賦》中便提出過“詩緣情而綺靡，賦體物而瀏亮” [1]的開創性詩學理論。胡春香作為越南的“喃詩女王”，深受中國漢文化的影響，她的詩歌中對酒文化的容攝與吸收，便體現了其女性獨特的審美風格。因而她在創作時也十分重視詩歌的審美趣味和藝術魅力。胡春香涉酒詩審美特征體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一、人格上的自主美

對于游離在封建邊緣的女性來說，雖是社會的個體，卻不具備獨立的人格。她們基本沒有自主的話語權，禮教的“三綱五常”束縛了她們的行為，桎梏了她們的思想。而胡春香作為獨特的“那一個”，卻勇于沖破封建牢籠，以酒來訴說女性的衷情，在詩酒的世界里彰顯女性獨立的人格。例如《寄山南尚鎮協鎮陳侯》：

騷壇爭插一桿旗，才調驚人誰不知！腰蕩滿壺風月酒，身搖半袋江湖詩。

月亭鐘鼎喜重聚，歡宇江山展故姿。才子古來代代有，于無攀處嘆奇辭！

這首詩是春香對戀人陳侯在賽詩會上拔得頭魁的溢美之辭。詩的三四句，春香將“風月酒”與“江湖詩”對舉，可見春香對詩不離酒，詩酒雙美為文人雅士標配的強烈認同。該詩的表層含義是春香對陳侯詩酒才華的欽慕，而實質上則流露出自己也祈盼像陳侯那樣以詩酒為伴，在文壇上一爭風騷。正如越南著名歷史學家明崢在《越南史略》中對春香的評價：“只有胡春香的一些有力的詩篇，才是斬釘截鐵地大膽地揭露了封建的虛偽道德的語言”。[2]春香作為已然覺醒的知識女性的代表，她將女性獨立自主意識熔鑄在詩酒的世界里。在這里，酒不僅僅是言歡解憂的靈丹妙藥，更像是直指封建禮教咽喉的利器。

二、形式上的對仗美

胡春香對漢文化精粹的汲取廣泛而深入，律詩注重形式，無論是字數、語言和聲調，都有嚴格的要求。在春香眾多的詩歌中，涉酒詩也均為韓律體裁。其字數的規整，語言的對仗無不體現著春香詩酒世界中的藝術美。例如《秋景》：

淅瀝幾聲蕉雨啼，蕭疏神筆亦難揮。長江浩浩浪平白，古樹蒼蒼傘圓枝。

盞盡江山醉把酒，囊虧風月重由詩。始知山水宜人意，秋色眼前誰不迷！

春香的這首律詩抒發了她對眼前迷人秋景的贊嘆。雖然詩人沉浸在煙雨蒙蒙、煞是醉人的秋景中，但是她并沒有因情與景的契合而忘記了詩歌的形式，依然講求形式上的整體與對仗。該詩分為四聯八句，每句七個字，整體劃一。此外，頷聯和頸聯對仗工整。如頷聯中的“長江”對“古樹”，疊音詞“浩浩”對“蒼蒼”、“浪平”對“傘圓”，無不顯示了春香在詩歌形式與語言上的用心與造詣。而最為重要的是頸聯，春香運用夸張的手法將“盞”與“囊”、“盡”與“虧”、“江山”與“風月”、“酒”與“詩”對舉。從奇幻的夸張中，從精美的對仗中，我們不僅看到了詩人對詩藝的嚴格要求，更能體會到在詩酒的世界里，詩人想以酒來盞盡江山，愿以詩來囊虧風月的壯志與豪情。

三、意境上的朦朧美

意境是古典詩論中一個極其重要的美學范疇，它是由人的主觀情思與外界客觀事物在渾融的狀態下所構成的一個使人沉浸其中的虛幻的世界。所謂“象外之象”、“景外之景”指的便是如此。中國古代的詩人在創作時看重意境的營造，而越南女詩人胡春香在借酒言情時同樣也不忘情景交融，物我兩相忘。她在詩酒的國度里構建了一個個似醉非醉，如夢如幻的意境，從而展現了其高超的藝術功底。

例如其在失戀之后所作的《自嘆》：

近時神志覺昏沉，何故尤思歡聚情。舉酒祝春心已醉，斟茶消渴仍聞聲。

天高客舍云飛淡，地闊秋原水漫盈。是債是緣總關切，思人思面更思心。

這首詩是詩人對已經逝去的甜蜜愛情的悼念，對已然離去的戀人的追思。失戀的打擊使得詩人意志消弭，因而她舉起酒杯，企圖在這大好的春光中忘卻憂思與煩惱。但是酒不醉人人自醉，詩人在恍惚迷離中想要斟茶解渴時，仿佛又聽到昔日戀人的聲音。在這首詩中，酒起到了一個非常關鍵的作用，它不僅寄托了詩人對往昔戀人無盡的相思，而且詩人利用酒可以麻醉人的情感，使人產生幻想的特質，巧妙地營造了一個朦朧凄迷的意境。由此看來，春香在詩酒的世界里所創造出來的朦朧意境既是詩人感傷心緒的寄托，同時也是詩人審美情趣的體現。

結語：

胡春香作為越南已然覺醒的知識女性的代表，其以敏感的女性視角和對外部世界的獨特感知構筑了一個個詩酒的國度。春香不只是一位在詩酒的世界里一味言愁的女性，“她是一位深刻意識到要為婦女的生存權利而斗爭的詩人。”[3]她也注重詩歌的創作技巧，其涉酒詩中所展現的在人格、形式與和意境方面的美學觀念，不僅是對中國唐代詩歌中審美理想的繼承與發揚，更豐富了越南文壇的詩學理論。

參考文獻：

[1][晉]陸機著.張懷瑾譯注.文賦譯注[M].北京：北京出版社，1984：29.

[2][越]明崢.越南史略[M].北京：三聯書店，1958：265.

[3]羅長山.越南古代女詩人胡春香和她的詩[J].東南亞縱橫，1993（4）：30-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