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善意取得制度是近代以來為適應商品交換需要而產生的重要法律制度。隨著市場經濟日益繁榮,交易節奏逐漸加快,善意取得制度在促進和保護市場交易安全,維護正常的市場交易秩序上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因而被各國民法普遍接納。我國《物權法》也明確規定了善意取得制度,以期最大限度保護無權處分情形下善意第三人的利益。但我國法制建設起步較晚,善意取得制度立法尚存缺陷,仍需進一步完善。本文通過對善意取得制度做理論上的探討,并根據目前我國該制度的立法現狀提出一些建議,以期裨益于我國該制度之完善。
關鍵詞 善意取得 不動產 界定 贓物 遺失物
作者簡介:程曉彤,華東交通大學研究生院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民商法。
中圖分類號:D923.2 文獻標識碼:A DOI:10.19387/j.cnki.1009-0592.2017.07.013
善意取得制度因其確有其公平與合理性而被各國民法普遍確立,是社會經濟進步發展衍生的產物,在降低市場交易中善意相對人的價格成本,保障善意買受人確定地實現其交易行為目的等方面發揮著不可小覷的作用,且該制度從法律上保障了整個社會的市場交易安全。我國《物權法》的頒布與正式施行,是善意取得制度首次出現于我國民事立法當中,這不僅體現了我國民事立法正逐步與世界接軌,而且標志著我國立法的一大進步。但如何正確解讀與適用該制度理論上依舊存在較大爭議。我國理應充分吸收借鑒各國法律對于該制度規定的科學合理之處,并立足于世界法律的發展潮流,進一步完善該制度,使其更具科學與合理性,并在司法實踐中更具可操作性,以期實現立法目的、充分發揮其價值。
一、善意取得制度概述
(一)善意取得制度的含義
善意取得,是指無權處分人將其所占有的財產或者錯誤登記在其名下的不動產讓與或為善意受讓人設定他物權,在符合法律規定的條件下,善意受讓人依據法律的規定直接取得該動產或者不動產所有權或他物權的一項法律制度。
(二)善意取得制度的理論基礎
善意取得制度的建立并非否定了法律保護原權利所有人財產靜態安全的價值,也并非是對財產靜態安全與原權利所有人的財產利益視而不見,而是承認以保護財產靜態安全為基礎,在符合法律規定的條件下,剝奪原權利所有人財產上的權利以換取商品社會市場交易的動態安全。因而可知,該制度在財產靜態安全與市場交易動態安全兩個價值發生沖突時,在必須要做出價值取舍時,毫不猶豫地犧牲了前者來保障后者,這種對個別利益的犧牲自然有其理論上的邏輯依據。
著眼于不同法律視角,取得時效說、權利外形說、占有保護說、法律賦權說等不同的理論觀點對善意取得制度的理論基礎相應進行了各自的闡述。由于法律背景不同,得出的邏輯結論當然也不盡相同,但各學說均毫無例外地揭示了善意取得制度在保護市場交易動態安全,維護社會整體經濟秩序上所體現的重大意義。
作為現代民法上一項不可或缺的法律制度,善意取得制度自然體現了法的價值,其中當然不乏公正與秩序。就公正而言,他人惡意且擅自的無權處分行為不能夠導致原權利所有人財產上權利的喪失,原權利所有人有權向買受人要求返還所受讓的財物或撤銷財物上所設定的他物權。然而秩序是法律的基礎價值,這是法律的其他價值所要求的,也是法律的本質決定的。秩序又可分為個別秩序和整體秩序,個別秩序體現的是某項具體的法律關系當中的穩固狀態,個別秩序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就是指公正;與前者不同,整體秩序體現的是法律關系整體上的穩固狀態。盡管個別秩序與整體秩序都是法律必須追求和保護的價值,但在個別秩序與整體秩序產生沖突的情況下,法律毫無疑問會犧牲個別秩序以保護整體秩序。在無權處分中,原權利所有人與善意買受人的財產權益均具有其承認和保護的正當合法性,但人們普遍的價值觀與正義的情感認為對原權利所有人合法權益的傷害只是單純地對個別利益的傷害,而善意受讓人財產權益的剝奪則是對市場交易整體安全的傷害,法律絕不允許因個別權利的保護造成對整體秩序的傷害。因此,善意取得制度在善意買受人所代表的集體權益面前絲毫不講情面地犧牲了原權利所有人的個體權益。在筆者看來該制度是對法律上價值位階的排序,是在法律價值產生沖突下的一種價值權衡與取舍,明顯秩序勝于公正,因為其不僅是人類生存的條件,也是人類發展的需求。
二、不動產是否適用善意取得制度
(一)不動產善意取得制度存在的價值
傳統民法理論認為僅僅動產為善意取得制度的客體,不動產不在該制度的保護范圍之列。由于不動產的物權變動基于登記制度,善意的不動產買受人的利益憑借不動產登記這一以國家信譽為依托的強大的公信力即可受到保護,因而將不動產納入該制度的保護范圍無疑是多此一舉。但我國《物權法》不僅明確規定了該制度,而且在該制度的客體中加入了不動產。對不動產是否適用該制度,傳統民法與現代民法各持己見,理論學者的觀點也眾說紛紜。
不動產適用善意取得制度是否有其合理性與科學性?答案自然是肯定的。無論不動產登記制度多么完善,由于客觀因素與主觀因素的存在,如登記錯誤、疏漏或未登記等記載權利狀況與實際權利狀況相異的現象仍無法完全避免。因此,在現代社會不動產仍然存在被無權處分人惡意且私自處分的情形,在此種情況下,僅憑借不動產登記簿的公信力給善意受讓人提供法律上的保護,力度未免太過薄弱。當前市場經濟發達,商品交易日趨頻繁,不動產無論是作為安居的根本、財富的象征還是一種理財的方式,其交易都日漸頻繁,不動產不僅關乎人的生存與發展權,而且其自身的財產價值極高,就目前我國房價居高不下的現狀而言,是普通家庭安身立命的頭等大事,不少公民從此淪為“房奴”,可見不動產對普通公民的生活有著牽一發而動全身的影響。由此建立不動產善意取得制度對不動產交易中善意第三人進行保護就顯得必不可少,不動產善意取得制度理論上的合理性及現實中的必要性也就顯而易見了。endprint
(二)不動產善意取得制度的完善
不動產善意取得制度并非對原權利所有人合法的財產權益保持緘默,在該制度的適用中如何切實保障其利益是我們不禁要問的問題,也是立法者在制定當時必須要面對和思考的問題。對于以登記作為一般生效要件的不動產而言,我國法律明確要求善意買受人之不動產物權只能在行政機關完成登記后才能獲得,這給了原權利所有人發現自身權益被侵害的機會,可見不動產善意取得制度并非完全置原權利所有人的合法權益于不顧,只是該制度對原權利所有人的責任感提出了更高要求。但該制度由于法律本身規定的不夠明確,司法裁斷者理解上的偏差,導致實際適用上被無條件地泛化,因而形成了大部分情況下一邊倒地保護善意受讓人的合法權益,而致不動產原權利所有人的利益處于極度危險的狀態,實有矯枉過當之嫌。若一味注重對“善意”的買受人財產權益的保護將會把對公民利益的保護置于傾斜天平的兩端,這顯然與憲法的根本精神相違背,因此,司法實踐中決不可顧此失彼,草率行事。我們期望看到的是某項法律制度的出現能起到實效,發揮其應有價值,平衡社會的利益與價值沖突,而非加劇社會矛盾。筆者認為為使不動產善意取得制度更具科學性與合理性,使其能切實發揮對司法實踐的指導作用,應當在現有的法律體系與制度框架內,從立法原意出發,對該制度的適用要件做進一步的規定與完善。
1.無處分權人身份之特定性。凡善意取得制度的案件中必有一個“無權處分人”,但需要注意的是,該制度中所謂的“無處分權人”并非沒有處分權的任何人,而是指具有物權法上權利外觀的人,即不動產因客觀或主觀原因登記在本人名下,但實際上對該不動產并無處分權能的人。若以非法手段獲得登記則排除在外,相應地,不動產權利證書上所記載的權利人以外的其他人均不屬于此處的“無處分權人”,非“無權處分人”私自處分他人不動產,當然不適用不動產善意取得制度。
2.受讓人“善意”標準之客觀化。我國法律已經明確規定了登記為不動產物權變動之生效要件,因而不動產登記簿作為物權歸屬和內容根據就顯得尤為重要,又因其以國家信譽為依托而具有強大的公信力,此種強大的公信力為該制度中善意之客觀標準的建立提供了法律基礎。買受人對不動產登記簿上所記錄的權利狀況之合理信賴即構成善意,法律理應捍衛因相信不動產登記簿中的權利記載而為交易行為的善意買受人的合法權益。故此,買受人只需要提供證據證明其在行政機關處完成登記行為前有翻閱不動產登記簿這一積極舉動,已確實查明了不動產登記簿上所記載的權利狀況即可。
3.轉讓價格“合理”之明確性。所謂不動產的合理的交易價格是指其以“同時期、同地段、同類型”的不動產的正常交易市價為參照物而言的。在不動產善意取得制度的適用中只有明確界定“合理”的范圍,才能使該制度在實踐中具有可操作性與可度量性。在筆者看來,以房地產交易為代表的不動產交易,如果轉讓價格無合理事由不及正常市價的90%,應當被看做是不合理的價格,此時買受人主觀上理應被認為是非善意的。最高法出臺的合同法司法解釋規定,轉讓價格達不到交易時交易地指導價或市場交易價70%的就屬于合同法所規定的“明顯不合理低價”。筆者認為70%之標準用于動產的轉讓尚可,因為動產價值相對有限,但不動產因性質不同,其自身的商品價值往往高出動產許多,一件不動產的價值動輒幾百萬甚至上千萬,其與正常的市場交易價若僅10%的差距就可產生幾十甚至上百萬的數差,更何況是30%呢?因此適用合同法上70%的標準與正常的市場交易價產生的絕對值顯然過大,無法依此認定受讓人的主觀善意。
三、遺失物、贓物是否適用善意取得制度
(一)遺失物是否適用善意取得制度
依據真實權利人的意思而喪失占有的物稱為占有委托物,違背真實權利人的意思而喪失占有的物稱為占有脫離物,前者如:租賃物、借貸物等,后者如:贓物、遺失物等。占有委托物原則上適用善意取得制度,此點毋庸置疑。占有脫離物與前者適用不同的規則,其一般不適用該制度,但貨幣、無記名有價證券除外。許多國家及地區的法律將贓物與遺失物放在同一地位,適用相同的法律規則,這一做法看似合理,實則忽視了兩者本身存在的實質上區別。
從物理形態上來說,遺失物只能是動產不可能是不動產,而贓物則不限于動產,不動產也可能是贓物的物理狀態,例如詐騙或侵占所得的不動產。其次,盡管原權利所有人都是在違背自己真實意思的情況下喪失了對贓物或遺失物的占有,但在原權利所有人是否存在主觀過錯上存在不同。原權利所有人喪失對遺失物的占有是由于自己的過錯所致,而喪失對贓物的占有是由于犯罪行為所致,財物的所有人不存在可以苛責的地方,其主觀上多半無過錯與重大過失。最后,遺失物屬于民法范疇,其與其他動產相比在物理屬性與商品流通性上并無區別,一樣可自由存在于商品流通領域。若一概地否定遺失物適用善意取得制度的可能性,顯然與動產善意取得制度的立法原意和價值目標相違背。民法崇尚“法無明文規定即自由”,即只要在市場交易中交易各方主體的行為不違反法律或行政法規的強制性規定,不損害國家、集體或第三人的合法權益,并秉承誠實信用與公序良俗的觀念,國家即應尊重市場交易主體出于真實及自主的意思表示所為的交易行為,而不得干預。因此,筆者認為,遺失物有條件地適用善意取得制度是立法者在多方考量后做出的制度選擇,有其充分的科學性與合理性,及現實上的必要性。
(二)贓物是否適用善意取得制度
我國法律對遺失物是否適用善意取得制度持限制性觀點,對贓物是否適用善意取得制度理論上仍然存在很大爭議,但我國過去的法律規定及司法實踐一般對此持否定觀點。但1996《關于審理詐騙案件具體應用法律的若干問題的解釋》中“若行為人將詐騙財物已用于歸還其個人欠款、貨款或者其他經濟活動的,如果對方確屬善意,則不再追繳”的規定對原有理論下的僵化規定有所松動,不再不分青紅皂白地規定將詐騙財物統一追回,而是從實際出發,區分贓物受讓人的主觀善意與否。此外,其后相繼出臺的法律法規中也體現出贓物可適用該制度。endprint
在司法實踐當中,司法機關很少體現對在贓物的物權變動中善意第三人的法律保護,從而使得贓物的善意受讓人的合法權益得不到有效保障。與遺失物不同,贓物主要被涉及于刑事領域,善意取得制度之所以在原權利所有人與善意買受人之間選擇保護善意買受人是由于其背后的社會整體利益,而在刑法當中,在原權利所有人與善意買受人之中僅原權利所有人是犯罪行為侵害的對象,若此時仍然絕對地保護善意買受人的利益,而置原權利所有人的利益與不顧,其可能會助長犯罪和銷贓,從此違法或犯罪分子將肆意妄為,這無疑會危害社會公共利益與公共秩序,與善意取得制度的立法初衷背道而馳,成為司法的最大悲劇。盡管在占有脫離物為贓物的情況下應當優先于善意買受人保護被犯罪行為所直接侵害的原權利所有人的利益,但是,如此一概而論無疑會導致社會交易秩序的混亂。在市場經濟條件下,對贓物絕對貫徹所有權保護原則勢必會造成交易成本大大增加,交易效率降低,進而影響社會經濟的健康穩定發展。所以,贓物限制性地適用該制度是綜合考量原權利所有人的利益與善意買受人的合法權益后作出的最佳選擇,具體而言就是:首先,貨幣與無記名有價證券作為特殊動產具有高度的市場流通性,其適用占有即所有的規則,若允許原權利所有人追及其所在,向善意買受人行使返還原物請求權,則其經濟價值就會喪失,這無疑會阻礙貨幣及有價證券的市場流通,進而影響社會經濟的進步。其次,將贓物進一步區分為盜贓和其他贓物,因原權利所有人屬被動喪失對盜贓物的占有且主觀上不存在任何過錯,因此原則上不適用該制度;其他贓物由于原權利所有人喪失對其的占有主要是由于犯罪行為所致,但原權利人主觀上仍或多或少地存在過錯,因此應當適用該制度。再次,就盜贓物法律應作出如同遺失物的規定,賦予原權利所有人在一定的除斥期間內向買受人請求無償返還的權利,如在上述期限內原權利所有人不行使權力,則買受人獲得物品所有權。最后如果買受人系從正當途徑購買的盜贓物,因正當的商品獲取途徑使買受人產生合理信賴,因此原權利所有人應當在支付買受人在購買時的價金后才可以要求其返還財物,而不受無償返還制度的保護。
四、善意取得制度中善意的界定
隨著我國經濟社會的高速發展,要求立法更加重視保護市場交易的動態安全,其原因在于交易安全涉及到全社會的整體經濟利益。善意是善意取得制度的核心,其不僅決定了在商品交換中能否適用該制度,同時也決定了該制度維護正常的市場經濟秩序和保護商品交換動態安全的這一價值目標的實現與否。如何理解善意的內涵,界定善意的標準對于正確理解并運用善意取得制度有著至關重要的影響。盡管許多國家和地區的法律都對“善意”做出了相關規定,但在具體規定上卻不盡相同。我國《物權法》第106條也明確規定了善意取得制度,但對其中“善意”這一標準的界定仍然欠缺,這將導致司法實踐中法律適用上的難點與分歧點。
善意不僅僅是指買受人單純的知曉與不知的主觀狀態,同時也應當包括對買受人知曉與不知的合理性的法律評價,即還包括對買受人主觀上過失的嚴格限制。法律犧牲了物品所有權靜態安全以保護商品交換動態安全,剝奪了財產原權利所有人的合法權益以保護買受人從無處分權人處獲得的物權,其正當性必然要求買受人在為商品交換行為時必須符合社會誠實信用與公序良俗的要求。由此,對于某個狀況若買受人不知曉但眾所周知,或客觀情況已經給予了明顯與充分的提醒,只需買受人盡到一個善良普通民眾所應當盡到的合理注意義務就可以知曉,我們認為此時受讓人主觀上明顯存在重大過失,這時的受讓人是法律所不值得保護的,法律不應當以剝奪原權利所有人的合法權益為代價來換取一個將自身權利置于無謂境地的公民的權益。此種情況下,若仍然認為受讓人主觀善意,則必將導致受讓人與原權利人權利保護的失衡,與善意取得制度的立法初衷相悖。況且要求買受人在受讓財產上的權利時盡到合理的注意義務并不會因此提高交易雙方的價格成本,降低市場交易效率。因此,善意應當包括對買受人主觀上過失的限制,即要求買受人主觀上的不知不得是其重大過失所致。
善意是針對買受人在受讓財產上的權利時是否知悉該財產上的真實權利狀況而言的。若買受人知悉該財產上真實的權利狀況,則其主觀心態與社會所認可的一般的誠實信用相悖,不能稱其為善意,此顯而易見。若買受人不知財產上的真實權利狀況且不知并非其自身重大過失所致,則可稱為善意。
(一)善意的時間標準
善意取得制度使買受人從無處分權人處獲得物權的權利得以正當合法性,因此,善意作為該制度的關鍵所在,必須持續存在于物權取得的其他要件均成立時。換句話說,即至權利取得實現之時,買受人主觀上須始終為善意,因此,買受人的善意應延續至物權獲得實現之時。
動產物權的變動一般以交付為分界線,由此,買受人的主觀善意應持續至交付完成時,但由于交付類型的差異,在簡易交付、指示交付、占有改定等觀念交付形態下,交付完成的時間不同,因而買受人善意的時間也自然有所不同。在簡易交付和占有改定下,應為買賣合同生效時,合同一旦生效買受人即確定地取得該財物的所有權,此時與財物的占有狀態無關;在指示交付下,應為買受人從原權利所有人處受讓返還請求權時。基于法律行為的不動產物權變動以登記為生效要件,因此就不動產而言,買受人的主觀善意應當持續到登記行為完成時為止才能屬于完整意義上的善意取得。其原因在于:登記簿上的記載是判斷受讓人善意與否的重要依據,判斷時點應當與判斷標準相一致,為登記行為完成之時。只有登記行為完成,買受人的物權才得以確定。此外還值得注意的是,登記行為完成時是指登記的實質性手續已經完成,而不包括形式性手續。
(二)善意的客觀標準
買受人是否善意這一主觀心態盡管很難為他人所知,且無法用明確證據予以證明,但為有利于法律條文的理解與法律適用,就應當為其界定一個具有可度量性與可操作性的標準。
善意取得乃公示公信原則之體現,故必須要具有權利外觀。就動產而言,根據占有所具有的權利推定效力,以及占有的公信力,我們應當推定買受人主觀上為善意,如果原權利所有人主張財產權利,就應負買受人主觀上為惡意的舉證責任,若原權利所有人無法提供相應證據予以證明,買受人則因主觀善意而獲得該動產的所有權。但由于占有的依據各異,買受人善意的判斷受買賣雙方交易當時的多種條件制約,應當根據各方行為時的地點及情況加以具體問題具體分析。筆者以為可以從如下幾個角度著眼,辨別交易時買受人的主觀善意與否:交易場所是否公開、交易進行的時間是否正常、交易雙方關系的親疏遠近、標的物的狀況及交易手續是否完備、交易是否有償且價格是否合理。
因動產與不動產在物權變動規則上存在顯著差異,其善意的判斷標準自然應當有所區分,而不動產善意取得的認定更應該體現其客觀性。此點作者已在上文不動產善意取得的完善中有所闡述,因此不再贅述。
五、結語
我國傳統的民法理論形成于20世紀中葉蘇聯的民法理論基礎之上,由于具體國情的差異,其并不符合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條件下商品經濟發展之要求。善意取得制度是各國法律普遍確立的一項重要制度,在我國現行《物權法》中已明確規定了該制度,但其理論上尚存爭議。且該制度立法上仍然存在缺陷,這直接導致了司法實踐中難免存在難點和分歧,使其在適用中不具有可操作性,因此有必要出臺新的立法或司法解釋對其進行完善。
從過去奉行的所有權神圣不可侵犯之原則,到善意取得制度對原權利所有人財產權益的犧牲,再到對善意取得制度的完善,通過對該制度的更加重視與不斷思考,立法將愈發科學與合理,在司法實踐當中更具可操作性與可度量性,其本身的價值也將得到最大限度的發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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