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介理論框架下英語課堂中閱讀策略的發展

曹恬

內容摘要：閱讀是學習者學習一門外語的重要途徑之一。閱讀策略的研究對二語習得有著重要的意義。我國不少學者已經對英語閱讀策略展開了一系列的研究。但大多都著重研究閱讀策略的規律和特點，極少將社會文化理論與閱讀策略相結合。社會文化理論是蘇聯心理學家Lev S. Vygotsky提出的觀點，它強調社會文化和社會交互作用對于人心理發展以及認知發展的作用，中介理論是它的核心觀點之一。本文采用質性研究的方法，從中介理論出發，通過評估和分析大學一年級英語閱讀課上10位學生所記錄和表達的在閱讀理解方面學習策略的發現和發展的成長過程，意在探究英語重構課堂中閱讀策略的發展。

關鍵詞：中介理論 閱讀策略 學生成果作品集

一、引言

英語學習者的學習策略及其使用一直是英語教學中一個重要的方面。自1970年代以來，在第二語言學習和使用中學習者的策略使用已有頗多的研究（Macaro， 2006），語言學習策略的教學也廣受關注。被廣泛接受的“膠囊觀點”（Donato & McCormick， 1994， p.459）認為語言學習策略的使用依靠的是學習者個體的認知傾向或者性格特征。然而此種探討的方法留下了這些無法回答的問題：為什么有些學習者在不同的語境中使用不同的策略，而非在所有的情況下都用同樣的策略？課堂的語境，或者是更廣泛地說，社會、文化和學習機構的語境是如何約束或促進學習者策略的使用的？顯然，在此類研究中學習者語境化和情景化的經歷很少被關注。本文將從社會文化理論中的核心觀點中介理論出發，集中關注學習策略中的閱讀策略，分析和探討學生們在英語課堂中是如何通過社會互動和社會活動自然的發現和發展閱讀策略的，以證明社會互動和學習情境對于閱讀策略發展的重要性，以提高學生的閱讀動機和閱讀能力。

二、中介理論

1.定義

中介（mediation）是社會文化理論中最關鍵的概念。維果茨基認為，人的低級心理機能（如聽覺、視覺、嗅覺、觸覺、自然記憶和無意識的注意）是先天的，由生物因素決定，但人的高級心理機能（如邏輯記憶、有意識的注意、概念思維、計劃等）則取決于社會文化因素。低級心理機能向高級心理機能的轉化是通過文化制品（cultural artifacts）的中介作用來實現的。高級心理活動的特點是隨時隨地把符號工具作為中介。換言之，人通過符號工具而有意識地調控著生物因素所賦予人的心理機能（Lantolf & Appel，1994： 6-9；Lantolf，1994： 418-419）。國內方面，牛瑞英（2007）將中介歸納為人類獨特的高級認知功能（比如：記憶、注意和理性思維等）是依靠人類文化構建的輔助工具的調節而發展起來的；語言是最基本的調節工具。這些語言在調節人的活動的同時從根本上改變了人的心理結構，從而形成了人類特有的高級的、被調節的心理機能——認知發展（余震球，2004：15）。兒童的認知發展經歷了從物體調控、他人調控到自我調控的過程；在這一過程中，語言的作用經歷了從社會言語、自我中心言語、個體話語到內在言語的發展（牛瑞英，2007）。

2.中介理論視角下的二語習得

中介理論認為語言的學習是一種社會活動，在學習的初始階段，學習者在各種中介的調控之下，模仿完成學習，此時的學習者還處于它物控制階段（object-regulation）。在一段時間之后，隨著學習的深入，學習者通過不斷掌握策略性功能， 并最終獲得完全獨立，僅依靠自我語言形式的中介使用第二語言，即達到了自我控制的階段。在Introducing Sociocutural Theory一書中 Lantolf（2000）將二語習得中介過程分為三大類，分別是社會交往中的他人中介、通過私語的個人中介以及通過文化產品的中介。其中他人中介主要包括了師生調節和同伴調節。師生調節主要是指通過師生互動反饋來促進第二語言的學習，而同伴調節則是指同伴之間通過合作對話討論等形式促進相互之間認知的發展。自我中介是學習者在第二語言習得過程中實現自我調節的方式，主要包含私語和手勢這兩個概念。網絡、電子詞典、學生檔案袋等則歸屬于文化產品中介。在這些中介調節之下，學習者修正和改善自己的模糊的學習行為，使其逐漸清晰化。

三、研究方案

1.研究問題

該項研究主要回答下列兩個問題：

（1）在英語課堂中，英語學習者們是如何運用中介找到并且提升自己的閱讀策略的？

（2）基于中介理論，社會環境因素對于英語學習者閱讀策略的提高有怎樣的影響？

2.研究內容

本項目的數據將取自大學一年級的英語閱讀課。學生們在經歷此項以表現為基礎的學習成果作品集評估過程中，將記錄和表達在閱讀理解方面學習策略的發現和發展的成長過程。英語專業一年級的班級遵照英語系的教學大綱，其教科書的每章包括一個題目和兩篇課文及相關練習。在參與正常教學的各種課堂活動之余，每個學生都要建立一個學習成果作品集。其內容形式自由，但都要針對課堂教學的每一個題目展開，并選取作品，比如隨筆、讀書評論、詞匯學習或語法學習經歷等任何能夠展示其語言學習過程和語言水平提高的作品。每隔4周學生們要在收集作品的基礎之上，寫一篇小結，分析和總結其閱讀策略和成果。學期結束之時，每個人寫一篇總結，進一步分析和總結其閱讀策略。教師每4周收集一次學生作品集，認真閱讀并給與評價，同時組織課堂討論。在此過程中研究者將任意選擇10名學生作為研究對象，以定性研究的方式詳細記錄其閱讀策略的發展過程，從中介理論的視角來分析學生們是如何發現和發展閱讀策略的。

3.數據收集和分析

基于Richard Donato& Dawn McCormick（1994）在他們文章：A Sociocultural Perspective on Language Learning Strategies： The Role of Mediation中所提到的實驗方法。研究者將對任意選擇的10名學生的學習成果作品集展開文本分析，并將其分為四大主題。分別是自我評價，目標設定，策略使用以及自我證明。通過觀察和分析這四大主題，來探究在此過程中是否有閱讀策略的發現和發展。

自我評價是對于自身閱讀水平以及情況的一種表達，它并不涉及到具體的例子和閱讀策略的使用，僅僅是學生們對于自己閱讀能力的一種主觀的看法。比如說：“通過這一個月的學習，我學到了很多關于閱讀方面的策略”或者“我發現我的詞匯量十分的少”等等。目標設定指的是學生們在文本中表達出的一系列在閱讀學習中的期望和需求，它常常會與后面出現的閱讀策略相對應，比如說：“我想要每周看兩篇新聞。”或者“我應該要提高自己的閱讀速度。”而策略使用則被定義為學生們在閱讀學習的過程中為了實現目標而采取的有目的的行為操作，比如說：“我在閱讀時碰到不熟悉的單詞不會停下來查字典而是通過句意和上下文猜測”。最后，自我證明與學生們對于的自我評價，目標設定以及策略使用有著緊密的聯系，它是對于之前三大類成果的一種反饋與反思。不同于自我評價，自我證明可以在作品集中找到客觀真實的證據，而自我評價則往往是來著個人主觀的看法，沒有證據的支撐。這種自我證明正是中介的一種形式，它既可以連接過去的成績和未來的發展，又可以促進反思與成長。

四、研究結果與討論

中介理論認為，二語習得的過程本質上就是一個中介過程。二語習得者通過運用中介資源在社會互動中學習語言。在教學過程中，通過給予學生自我評價，目標設定，策略使用和自我反思的機會，使得學生們能夠自主的與自己進行批評性的對話，從而對自己的學習目標以及策略使用作出相應的調整。而學習成果作品集作為重要的中介，則為學生提供了鼓勵自主發現并且發展策略的社會文化環境。

1.自我評價與目標設定

通過觀察和分析學生一學期的成果作品集，研究者發現學生在整個過程中遵循著連續的循環模式，即自我評價，目標設定，策略使用以及自我證明。在自我評價的過程中，學生們從主觀出發判斷自己的優點與缺點，確定自己需要提高和改善的地方。而在學生成果作品集的制作過程中自我評價也是不斷變化的。一位學生在她的第一次反思中寫道：“我的詞匯量太小，閱讀文章時常遇到問題。”在她的第二次反思中則寫道：“閱讀長的英文小說對我來說有難度。”不難發現，學生在制作成果作品集的過程中不斷的發現和認識自身的問題。在自我評價之后，學生們會根據自己不足的地方，設定相關的目標。對于大多數學生來說，這些目標在最初的階段都是模糊的，不具體的，經過這四個階段的不斷循環后，逐漸變為詳細清晰的，具體的。例如一學生在第一次反思中寫道：“在生活中我需要閱讀更多各方各面的文章。”，在她的第二次反思中她進一步的寫道：“我想要閱讀短篇英語小說。”

2. 策略使用

在觀察和分析學生成果作品集的過程中，研究者發現策略使用是以設定的目標為導向的，學生們先設定目標，隨后根據目標實施策略性的行動。例如，一名學生在第二次反思中提出分步驟閱讀的目標，在隨后的策略使用中，她詳細分三個步驟閱讀了一篇文章。策略使用是目標設定在實踐中的延伸。同目標設定相似，策略使用也是從不具體的，模糊的逐漸變化為具體的，詳細的。如圖1所示可以看出，大多數學生在經過幾次自我評價到自我證明的循環后，使用的策略更加具體，更加有針對性。這恰好驗證了社會文化理論的觀點，語言任務和語境作為情景活動是在不斷發展的，并影響著策略的發現和發展。閱讀速度和詞匯量的問題是大多數學生在自我評價和目標設定中反復提到的問題。但是不同的學生在成果作品集，網絡，同伴交流等中介的調節下會選擇運用不同的策略，比如說當閱讀中遇到生詞時，有些學生會選擇查閱字典，有些學生則選擇閱讀幾篇相關的文章，猜測詞義，還有一些學生會選擇忽視生詞，閱讀完全文領會大意后再查閱字典。同一學生在下一次總結反思中也會對上一次反思中使用的策略提出不同的看法并加以改進。這說明閱讀策略的學習并不是單純來自外界書本或者教師的指導和說明，更多的是學生們在社會活動實踐中自我發現和發展適合自己的閱讀策略。

策略使用的發展：

（一） 模糊的策略使用（第一次記錄）

學生一 我寫下大量的新詞方便我記下它們。

學生二 當我在閱讀新聞時，碰到生詞我會直接跳過。

學生三 我可以通過閱讀新聞，演講，報告或是著名小說等不同的材料類型來提高我的閱讀能力。

學生四 看書時，我會提前寫下一些作者信息幫助記憶和理解全文。

學生五 我時常重讀同一個句子，我應該要避免這種情況。

（二）具體的策略使用（第二次或第三次記錄）

學生一 當我閱讀的時候，我記下有用的單詞并記住他們

學生二 我準備了一本小筆記本，當我用app閱讀新聞后，我會記下這些生詞，并在睡前復習它們。

學生三 在閱讀不同類型的文章時需要正確的處理泛讀和精讀之間的關系，當碰到重要的內容是要選擇精讀，不重要的則可以泛讀。

學生四 寫記事貼是一個很好的策略，我在每個章節的末尾都會寫下一段總結幫助我理解全文。

學生五 我用書簽擋住之前閱讀過的內容來避免重讀。

3.自我證明

學生成果作品集的特點就在于，學生在建立學生成果作品集的過程中通過不斷地反思和討論之前的學習成果來明確自身的目標和修改策略的使用。自我證明作為特殊的基準，幫助學生們更好的判斷自己的能力和不足之處，并且在接下來的學習中提供重要的中介。比如說，一名學生在第一次反思中寫道：“在一周的閱讀我學到了200個新單詞。”而在第二次的反思中又對學習新單詞的方法進行了補充。不同于自我評價的主觀和開放，自我證明伴隨著一系列具體的行動作為支撐，與自我評價，目標以及具體的情景活動和策略使用都息息相關。自我證明作為特殊的標桿和中介，將學生的過去的學習成果和將來的學習目標相連，促進對策略使用的發現和反思。有一名學生在閱讀過程中寫道希望可以提高閱讀速度，并且提出了相應的策略，即忽視不認識的單詞，閱讀完全文后再查字典認識新單詞。接著在第一次反思中她寫道：“雖然我錯誤的理解了一些句子，但是這確實是提高閱讀速度的一種合理的方法。”學生在目標設定中提出的不足，在自我證明中得到了改善，也恰恰說明了學生在閱讀學習中策略使用并不是抽象的而是應用于具體的學習情境中，自我證明為具體的學習情境提供了基礎與中介作用。

五.結語

本文以中介理論為基礎，通過觀察和分析大學一年級10名學生在閱讀課堂中完成的學生成果作品集，發現新興的，動態的課堂文化環境對閱讀策略的發現和發展有著重要的影響。不同于以教師作為單一中心的老式課堂，重新建構的課堂文化將課堂本身變成了可以自我交流，自我反思，自我分析的學習環境。學生們在與自己，與教師，與同伴的相互交流對話中，實現了策略的發現和發展。學生作品集作為重要的中介之一，使學生們在循環的自我評價，目標設定，策略使用以及自我證明中，自主的發現，修正，發展適合自己本身的閱讀策略。所以在未來的教學中，對于二語教師而言，應該更多的為學生提供具有多樣中介互動的教學環境，幫助學生利用中介資源主動探索發現學習策略。

（作者單位：中國海洋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