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zy阿貍

穿山甲:
12月的廣州像一個慢吞吞的孩子,終于擠上了冬天的末班車,雖然這座城市不下雪,但冷起來還是挺要命的。圣誕節那天下午,有一個老人在馬路邊彈唱《斑馬,斑馬》,我便不由自主地向他走去,迅速翻遍每一個口袋,把零錢給了他,然后逃也似的跑開了。
你就那么猝不及防地在我的記憶里鮮活起來。
你還記得高中時,校門口不遠處也有一個老人,經常在那兒唱歌嗎?每次,你都會迅速翻遍我的每一個口袋,把零錢給老人。我氣得跺腳,大聲抱怨著買游戲裝備的計劃又泡湯了,你一臉笑嘻嘻地說:“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別那么小氣?!蔽掖羧裟倦u,反應過來時,已經被你拽著飛奔起來,踩著鈴聲踏進教室。當時,我忘了問你一個很重要的問題:那么,你是不是我的?那天下午,有些莫名的情愫在我的心里破了土,抽了芽。
現在,你不在我身旁,沒有人去翻我的口袋了,我只好自己掏錢,動作越來越嫻熟。
冬天,我會圍著一條很丑的深藍色圍巾在校園里行走,那是你送我的生日禮物。我的生日剛好在夏天,一個風扇吱吱呀呀轉個不停的季節。那天,我滿頭大汗地趕到麥當勞,你從背包里掏出一條深藍色的不規則的針織物,不好意思地說這是你第一次織圍巾,讓我多多包涵,我說:“那我就大發慈悲地原諒你吧。”
說好的來年生日再給我織一條圍巾,你怎么忘了?記得電視劇《旋風少女》的插曲里有這樣一句歌詞:“原來最美的話在于不說,承諾在于我們都忘了?!钡冶容^固執,遲遲不肯忘記。
高一放暑假的時候,我無意中向你打趣說要寫稿,賺很多的稿費。次日一大早,你就把一大堆青春類雜志塞到我的懷里,說:“君子一言,駟馬難追?!蔽冶阌仓^皮沒日沒夜地寫。我的筆名是你給我起的,一晃寫了兩年多,這個拗口的筆名我一直不敢換,因為在時光的洪流里,我怕你認不出我。
在高三那段令人窒息的歲月里,我們常常會翹掉自習課,跑去實驗樓的樓頂吹風。你一邊大罵著怎樣也學不好的理綜,一邊憧憬著詩和遠方。我就那樣靜靜地看著你,看著涼風穿過你的發梢,看著你微微凌亂的劉海兒,也看著你的眼睛里那一片我到不了的深海。
6月8日下午5點高考結束后,人聲鼎沸,你上前給了我一個擁抱,在我耳邊輕聲說:“畢業快樂?!碑斈闼砷_我時,我下意識地牢牢抓住你的手,你回過頭笑嘻嘻地說:“別鬧,我還要去收拾東西呢?!蹦爿p輕地抽開了手,我中學時代所有的悲喜也就結束了。
還記得我們認識的那天中午,我睡過頭了,穿上鞋子沒命地往教室跑,最后還是被兇巴巴的班主任拎到走廊罰站。我正一臉懊悔著睡得太死,身旁傳來你懶洋洋的聲音:“同學,你能不能往左邊挪一點,靠得太近很熱??!”那一刻,蟬聲聒噪,書聲瑯瑯。因為你,存放在我記憶里的這個午后,仿佛被打上了柔光,連一臉鐵青的班主任也變得無比溫柔。
故事說到這里,我才發現這么多年了,當初在我心里破土、抽芽的情愫,今已亭亭如蓋矣,可是,我對你的喜歡也只能到這里了吧。我知道這個世界是沒有如果的,你已經和我說過很多遍了,只是,如果時光可以撥回到那年夏天,重返我們剛剛認識的16歲,我想大聲告訴你:“我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p>
親愛的穿山甲,我會記得那些年的我和你,像極了高三時細數過星星的夜空,美得像一個遺憾。往后的年年歲歲里,不管是喜、是悲,請你一定記得吃好、睡好,才不枉費我喜歡你這么多年。
穿山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