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毅 郭旸



摘 要:中國的旅游收入雖然呈現增長態勢,但占GDP比重卻呈現U型發展。基于中國旅游統計年鑒(2001-2015)的城市面板數據,從旅游土地利用效率的視角解讀影響城市單位土地旅游增效的U型趨勢。通過對統計年鑒數據的失真性處理,采用分階段回歸方式,研究結果表明:(1)城市土地旅游增效仍然依靠高投入,旅游從業人員、旅游業固定資產投入是推動旅游增效的重要源泉。(2)固定資產投資總額和財政支出對旅游土地增效的影響為負。城市旅游產業仍以投資拉動為主,存在以“門票收入”為特征的“旅游稟賦詛咒”的擠出效應。(3)旅游固定資產投入、從業人員數量、外商投資、固定資產投資等因素的U型變動解釋了旅游業發展的態勢,投資的導向性對旅游業的影響具有引致效應。
關鍵詞:城市旅游;土地利用率;擠出效應;因素分析
作者簡介:柴毅,云南大學經濟學院講師,經濟學博士,美國三一學院(Trinity College)訪問學者,主要研究方向:城市經濟與旅游產業發展(云南 昆明 650091)。通訊作者:郭旸,復旦大學旅游系副教授,經濟學博士,主要研究方向:旅游經濟學(上海 200433)。
基金項目: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重大項目“我國自然資源資本化及對應市場建設研究”(15ZDB162);云南省社科聯創新項目“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的中國經濟思想來源研究” 。
中圖分類號:F590.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6-1398(2018)02-0091-11
一 引言
旅游業在國民經濟中的重要性毋庸置疑,在很多國家已經成為經濟增長、擴大就業和基礎設施的重要來源Gee C Y.International Tourism:A Global Perspective,Madrid:World Tourism Organization,1999, 20.。隨著城市化進程的加快,多中心結構逐漸顯現,我國13億人的消費不能依靠海外市場解決,擴大內需成為必然選擇。中國經濟運行中存在的不是有效消費需求不足,恰恰相反,是有效消費供給不足,即“住、行、學”等方面的供給量嚴重不足,使得廣大城鄉居民處于缺乏充分選擇權的境地之中王國剛:《城鎮化:中國經濟發展方式轉變的重心所在》,《經濟研究》2010年第12期,第70—81頁。。進入21世紀后,國務院把旅游業放到優先發展的地位,旅游業在經濟發展中的重要性日益顯現,已逐漸成為各省、區、市的支柱產業或重點產業。2009年12月,國務院通過《關于加快旅游業發展的意見》,指出旅游業具有擴大內需、調結構、保增長的作用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務院:《關于加快旅游業發展的意見,國發[2009第41]》,http://www.gov.cn。,促進了旅游業和旅游經濟的穩步增長。然而隨著經濟總量的提升,產生了旅游業滯后
于經濟發展的現象。2000年國內旅游人數7.44億人次,2016年國內旅游人次達44.4億人次,國內旅游總收入3.9萬億;2017年預計全國旅游總人數48.8億人次,國內旅游總收入達4.4萬億元數據來源:國家旅游局網站http://www.cnta.gov.cn/。
縱向來看,國內生產總值從2000年的9.92萬億元增長到2014年64.4萬億元,旅游總收入從2000年的0.45萬億元增長到2014年達到3.03萬億,旅游總收入占名義GDP的比重呈現U型波動,2000年為4.55%,2003年和2008年出現異常低位,2012年比重為4.38%、2013年為4.4%、2014年占4.7%,見圖1。
圖1 國內旅游總收入及占GDP比重示意
資料來源:《旅游統計年鑒2001—2015》。
近年來,很多城市把旅游業提升到城市經濟發展動力的高度,如何保持城市旅游業的動力地位成為政府和學者的關注。伴隨經濟發展模式從注重速度轉向提升質量、從投入拉動轉為消費引致,土地的價值得到重新確認。土地具有雙面作用,土地的產出性構成了財富增長的來源、土地的有限性又抑制了投入的廣度,如何在資源有限的約束下提升經濟總量、提高土地利用率成為學者關注的熱點。
旅游土地利用的研究始于上世紀30年代,Mcmurry在《游憩活動與土地利用的關系》中,首次提出土地利用和旅游的互動關系,拉開了土地利用與旅游關系的序幕。隨后,這類研究有三個趨勢:
(1)傾向山地、鄉村、生態保護。Greer & Wall從空間的角度闡述出游地土地利用與客源地的距離,由遠及近隨著距離的增加,游客的旅游需求下降。Wesley & Fesenmaier從旅游目的地開發的角度探討地方居民對土地利用呈現消極態度。Gaughan對柬埔寨吳哥盆地、Singh對喜馬拉雅山等地區、Atik對地中海的研究都表明旅游地自然資源的不合理規劃、土地利用率低導致旅游業先增后減,如不調整,容易產生“公地悲劇”。梁棟棟以黟縣西梯為案例,闡述古村落旅游地土地利用。
(2)城郊旅游用地研究。總體而言主要借鑒國外的環城游憩帶理論來論證市場與客源地距離、旅游度假村類型和休閑旅游產業的發展吳必虎:《大城市環城游憩帶(ReBAM)研究》,《地理科學》2001年第4期,第354—59頁。 ,李家虎對大城市郊區土地旅游開發研究。楊德進等認為城市規劃的旅游適應性要建立在旅游流移動和空間需求的規律上,保障城市旅游用地的專項規劃,并以天津為例闡述城市旅游專用地和布局對城市品牌的影響。楊德進、徐虹:《城市化進程中城市規劃的旅游適應性對策研究》,《經濟地理》2014年第9期,第166—171頁。
(3)城市旅游用地研究。主要有兩個方面:首先,以單個城市為案例,分析生態資源特征和旅游區域的協作關系。朱東國等以張家界為代表構建生態敏感性參數,把該城劃分為高度敏感區、中度敏感區、低度敏感區和不敏感區。羅峰以杭州為對象,對2005—2012年城市用地效率進行評估,認為旅游用地經濟效率最高。從江蘇省、廣州市、大連市、張家界市、三亞市、陽朔縣,分析城市土地利用和旅游發展的貢獻崔峰、歐名豪:《江蘇省土地利用變化及其旅游驅動力研究》,《資源科學》,2010年第10期,第1971—1979頁。李森、馬耀峰、劉智興、高楠、劉軍勝:《廣州旅游產業與城市基礎設施協調發展研究》,《河南科學》2013年第10期,第1820—1826頁。陳曉、李悅錚:《城市交通與旅游協調發展定量評價——以大連市為例》,《旅游學刊》2008年第2期,第60—64頁。馬曉龍、金遠亮:《城市土地利用變化與旅游發展的作用機制研究》,《旅游學刊》2014年第4期,第87—96頁。王介勇、劉彥隨:《三亞市土地利用——覆被變化及其驅動機制研究》,《自然資源學報》2009年第8期,第1458—1466頁。陳志鋼:《風景名勝城市土地利用動態變化及其與旅游發展的互動機理研究——以廣西壯族自治區陽朔縣為例》,《資源科學》2010年第10期,第1980—1986頁。。其次,城市土地旅游規劃。Pearce提出城市旅游模式,從理論上論證了城市是區域旅游系統的客源地和國際國內旅游目的地Pearce D G.An integrative framework for urban tourism re-search,Annals of Tourism Research,2001,28(4),pp.926- 946.。Mullin提出旅游城市化概念,認為旅游成為推動城市區域經濟發展的主要動力Mullins P.Tourism Urbanization,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Ur-ban and Regional Research,1991,15(3),pp.326-342.。Gladstone研究美國城市旅游,闡述了旅游對城市經濟和土地的促進作用Gladstone D L.Tourism urbanization in the United States,UrbanAffairs Review,1998,34(1),pp.3-27.。徐勤政等從城鄉規劃視角討論旅游用地的分類體系,并以北京為例,闡述了城市旅游用地的功能布局和分類思路徐勤政、劉魯、彭珂:《城鄉規劃視角的旅游用地分類體系研究》,《旅游學刊》,2010年第7期第54—61頁。。城市是旅游交通樞紐、旅游供應基地和旅游活動中心王德剛:《城市的旅游功能及其評價》,《旅游科學》1996年第1期,第17—20頁。,城市作為區域經濟的代表,強調區域旅游競爭力的研究框架與體系,分析影響區域旅游競爭力的影響因素溫碧燕、梁明珠:《基于因素分析的區域旅游競爭力評價模型研究》,《旅游學刊》,2007年第2期第18—22頁。崔曉明、Chris RYAN、滕荊康:《基于旅游產品差異化的欠發達地區旅游合作研究》,《人文地理》2010年第4期,第156—160頁。,以單個城市為中心研究區域旅游競爭力與旅游發展階段伍海燕、彭蝶飛:《旅游城市集散中心構建與布局研究——以長沙為例》,《經濟地理》2011年第7期,第1219—1225頁。馬曉龍:《基于績效差異的中國主要城市旅游發展階段演化》,《旅游學刊》2009年第6期,第25—30頁。。
現有文獻基于省級面板數據進行回歸分析,雖然在一定程度上避免了數據的單一性,但典型城市在省域內的示范效應增大,省域城市的差異性無法描述。此外,分析土地利用率,可以更好的優化資源配置,提升城市經濟的內涵總量。旅游業作為重要產業,當前較少有研究旅游土地效益的文獻。鑒于此,作者利用城市面板數據定量闡述影響城市旅游土地效率的機制,解釋旅游業的U型變動因素。本文的貢獻主要為:第一,對中國旅游統計年鑒的數據進行系統歸納和整理,克服了數據失真引發的缺陷。第二,分時段分析影響城市旅游土地效率的影響因素,找出不同因素之間的作用程度,為今后發展旅游經濟、提升城市土地利用效率提供視角。
當前很多城市以旅游為基礎產業或重點產業,拉動本地區的經濟發展,很多城市依據旅游資源稟賦和地理交通位置促進了旅游經濟的勃興。然而,當前城市發展過程中不可避免的涉及土地效率的使用,各城市展開的基礎設施建設(修建地鐵、改擴建道路)與空間集聚下產生的交通擁擠對城市旅游的作用學界尚未系統研究。如何看待土地利用率對旅游經濟的貢獻,本文通過構建旅游土地利用率的指標,定量分析影響城市旅游土地利用率的影響因素,為當前旅游經濟發展提供借鑒依據。
二 數據處理與模型設計
(一)數據整理與描述
本文根據《中國旅游統計年鑒(2001—2015)》(簡稱年鑒)的城市面板數據檢驗城鎮化進程中影響城市旅游土地利用效率的影響機理,年鑒中統計了代表不同旅游資源、不同城市層級的27個城市。需要指出,中國旅游統計年鑒中統計口徑并不一致:中國旅游統計年鑒(2001—2003)中旅游業固定資產、營業收入和從業人員的數據包含旅行社、旅游星級飯店、旅游景區和其他旅游企業四個方面;中國旅游統計年鑒(2004—2010) 旅游業固定資產、營業收入和從業人員的數據包含旅游社、旅游星級飯店和旅游景區三個方面,缺少其他旅游企業的數據;中國旅游統計年鑒2011中旅游業固定資產、營業收入和從業人員的統計口徑僅含有旅行社與星級飯店兩個方面,缺少旅游景區和其他旅游企業的數據;中國旅游統計年鑒2012中旅游業固定資產,營業收入,從業人員的統計口徑為旅行社、星級飯店和旅游景區三個方面,缺少其他旅游企業的數據;中國旅游統計年鑒2013中旅游業固定資產、營業收入和從業人員的口徑僅有星級飯店和旅游景區,缺少旅行社和其他旅游企業的數據。此外,北京、天津兩地中,星級飯店數據中缺少外資飯店數據;中國旅游統計年鑒(2014—2015)中旅游業固定資產、營業收入和從業人員的統計口徑包括旅行社、星級飯店與旅游景區,缺少其他旅游企業的數據。2014年北京市指標中缺少從業人員數量的統計,2014年統計年鑒中沒有重慶的數據。此外,2014年、2015珠海數據中缺失旅游景區數據,沈陽旅游景區的數據從2009年開始缺失。
統計口徑不一致導致數據的差異性,引發數據失真,影響實證回歸的準確性,為了保證統計數據的一致性,本文將旅游固定資產、旅游業營業收入、旅游業從業人員的統計口徑調整為旅行社、星級飯店(包括內資和外資)、旅游景區、其他旅游企業四個方面。從統計類型看,其他旅游企業數據缺少嚴重,本文以原有數據為基期,按照GDP平減指數進行相應折算,計入當期的數據來源,如北京市以2005年的數據為基期,南京市的數據以2002年為基期,杭州市以2002年為基期。旅游業營業收入數據較為繁雜,數據缺失明顯且存有矛盾,如存在從業人員和固定資產投入卻沒有營業收入的統計。多數城市或沒有統計或直接省略或收入為零,鑒于此,本文直接采用相鄰各期的數據,折算為當期后統一計入數據。此外,2014年北京市統計指標中多出了人均固定資產原價而缺少從業人員數量的數據,本文據此算出從業人員數量(固定資產總價/人均固定資產原價)。數據缺失部分進行補充和平滑處理,并以2000年為基期采用平減指數進行折算。需要指出,旅游從業人員中數量最多的是廣州市,且集中在2006年之前,(2000—2006年)從業人員年平均超過36萬人,而2007年后從業人員大幅下降,(2007—2012年)從業人員年平均為7.6萬人。上述數據的出現原因,一方面由于統計口徑的縮小,2007年后缺少其他旅游企業的數據;另一方面可能是由于統計工作的系統性誤差而造成。對于這一現象,我們仍以統計年鑒的數據為主,同時參考廣州市統計年鑒和廣州市統計局數據進行處理。各城市的描述性統計如表1。
(二)模型設計與變量定義
亞當·斯密認為經濟增長的源泉在于分工與投入,而勞動、資本、土地等要素的投入成為索羅模型的基礎,技術沖擊對經濟增長的貢獻越來越大。土地集約利用能依靠技術進步和資本投入,支撐社會經濟的提高。通過對存量土地的投入,提高產出效率,提升土地價值和增加土地級差收益。
城市土地利用方式多類多樣,具有生產用地、生活用地與生態用地,旅游用地集中在生態或生活用地,本文以城市建成區為研究對象來衡量土地利用效率,主要基于以下兩個原因:首先,旅游景點盡管大都分布在城郊,但游客的交通中轉地往往集中在城市建成區內。其次,旅游對當地的經濟貢獻是產業鏈條的效應激增,這種消費效應更多集中在城建區。當前衡量土地效率的方法主要有單位土地的經濟效益(經濟總量/單位建成區面積)和單位土地的人口密度(人口總量/單位建成區面積)兩種方式。遵循這一邏輯,本文提出旅游土地利用效率的概念,用來衡量單位土地中旅游效益,采用兩種方式衡量旅游土地利用效率,即單位土地旅游效益(旅游總收益/單位建成區面積)、單位土地旅游人口(旅游總人口/單位建成區面積)。土地利用和景觀化可提高生態旅游的機會,基于不同土地利用方式的轉換,將改變土地的價值和旅游價值敖榮軍、韋燕生:《中國區域旅游發展差異影響因素研究——來自1990—2003年的經驗數據檢驗》,《財經研究》2006年第3期,第32—43頁。。旅游發展的基礎是土地資源與人文景觀的綜合呈現,旅游土地利用效率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揭示旅游發展與經濟增長、土地利用與人口流動的內在關系,闡述旅游區域的空間集聚性。
旅游土地效率具有延遲慣性,同時本文數據具有的“時間短、截面大”的特征,使解釋變量不可避免的存在內生性問題,而當模型中的一些變量存在內生性,靜態面板數據的回歸結果是有偏的,而動態面板數據可以消除模型的內生性誤差,從而使回歸結果更為有效。考慮到經濟變量之間的邏輯關系,除了旅游資源稟賦以外,地方經濟發展水平、基礎設施以及服務設施建立、旅游服務質量等都是影響旅游業發展的重要因素,參考巴洛(Barro)Barro,Robert.Inequality and Growth in a Panel of Counties,Journal of Economic Growth,2003(3),pp.87-120.研究經濟增長和許政、陳釗、陸銘許政、陳釗、陸銘:《中國城市體系的“中心—外圍模式”》,《世界經濟》2010年第7期,第144—160頁。研究中國城市的“中心-外圍”模型以及文貫中、柴毅文貫中、柴毅:《政府主導性城市化的土地利用效率——來自中國的實證結果》,《學術月刊》2015年第1期,第11—23頁。研究中國城市的“土地利用效率”模型,構建計量模型:
LnTgit=β0+β1LnKit+β2lnLit+β3lnFIit+β4lnFEit +β5lnFDIit+αiXit+εit
下標i和t分別表示第i個城市第t年的數據。被解釋變量LnTgit表示第i個城市第t年的城市旅游土地利用效率,采用旅游業營業收入/城市建成區面積(UBA)計算,衡量的是城市建成區單位面積的旅游業收入。解釋變量為旅游業固定資產投入(Kit)、旅游業從業人員數量(Lit)、固定資產投資度(FIit)、財政支出度(FEit)、對外開放程度(FDIit)。Xit表示一組控制變量,用來控制對被解釋變量的影響度,Infrai,t表示基礎設施,采用年末實有道路鋪裝面積衡量;客運總量(TPTit)、全年用電量(Electit),εit為隨即擾動項。本文旅游業總收入、旅游固定資產投入和旅游從業人員數量的數據來自《中國旅游統計年鑒(2001—2015)》(簡稱《旅游年鑒》)。《旅游年鑒》中選取了27座國內旅游資源豐富的城市,能夠代表不同區域(環渤海、長三角、珠三角與東中西部)的旅游稟賦,既含括京滬廣深一線城市,也包括旅游稟賦相對豐富的以沈陽、長春、成都、昆明為代表的二線城市,還有珠海、桂林、中山為代表的三線城市。其他變量均來自《中國城市統計年鑒》(2001—2015)和《中國統計年鑒》2001—2015,所有數據以2000年為基期進行折算,變量的描述性統計見表2。
在實證研究中,多重共線性的存在會影響回歸結果的準確性。本文采用“方差膨脹因子”(Variance Inflation Factor, VIF)模型衡量是否存在多重共線性,一般認為VIF值越大說明共線性問題越嚴重。一個經驗的VIF值不超過10。從表3可以看到VIF值最大為3.34,遠遠低于10,認為不存在多重共線性。
從圖2可以看出,我國旅游土地效率總體偏低,近年呈現逐漸上升的態勢。從圖形的縱坐標可以看出,2000年利用率在6%~9%之間,2001—2004年總體利用率呈現下降趨勢。2005—2007年盡管有波動,但持續較低波位。2008—2010年后,基本處于谷底震蕩徘徊。2011年個別城市增強,呈現復蘇態勢。2012年后,旅游土地效率提升的態勢趨于明晰,2014年除去個別城市外,多數城市集中在8%左右波動。
圖2 被解釋變量的時間趨勢
圖3可以看出各個城市被解釋變量的時間趨勢(縱軸:旅游土地效率,橫軸:時間),杭州、寧波、廈門、昆明、西安等城市發展很平緩,黃山、中山等城市波動劇烈,長春、哈爾濱、大連等呈現下降趨勢,北京、上海、重慶、武漢等城市呈現上升趨勢。上述差異原因各異,如與旅游資源豐富(昆明、黃山、桂林、海口)、區域地理位置有關,一定程度上城市土地旅游利用效率的差異有助于估計影響城市單位土地旅游增效的因素。
圖3 被解釋變量城市的時間趨勢
三 實證結果與分析
表4列出了各時段的回歸結果。從模型(1)來看,2000—2002年影響城市旅游土地利用效率的因素,主要有旅游固定資產投入、固定資產投入總額、外商實際投資額與旅游從業人員數量,且呈現顯著的正相關關系。表明旅游產業處于發展的初級階段,即投入產出效率較高時期,這與馬曉龍的研究結論一致,城市可以通過擴大生產規模獲得更大的收益。模型(2)分析了2003—2008年的回歸結果,可以看出固定資產投資總額的影響呈現顯著的負相關。這與實際情況相符合,2003年我國進入非典時期,加之全球經濟呈現不景氣,影響了旅游土地利益效率。從業人員數量不顯著也再一次印證在經濟不景氣時期,旅游業整體受到影響。模型(3)分析了2009—2014年的回歸結果,城市單位土地旅游效率主要依賴旅游固定資產投入和旅游從業人員投入,且具有顯著的正相關關系;固定資產投入和財政支出具有顯著的負相關關系,表明旅游投資的方向并非城市發展的重點。模型(4)描述了2000—2014年影響旅游土地利用效率的因素旅游業固定資產投入、旅游業從業人員數量和外商投資,具有顯著正相關關系。固定資產投入和財政支出則有顯著的負相關關系。
縱向來看,旅游固定資產投入和旅游從業人員數量對旅游土地的利益效率影響為顯著的正相關關系,且呈現U型,拐點出現在第二階段,表明旅游業是典型的投入產出行業。固定資產投入對旅游土地利用效率的影響各異,在第一階段(2000—2002年)具有正向作用,而后呈現負增長,呈現與圖1相近的U型趨勢。2003年非典后,國家經濟發展模式開始轉變,投資拉動型逐漸形成,且較少投入到影響旅游土地效率的相關領域,對旅游業效率的提升影響較少。外商實際投資額在2008年前具有顯著正相關關系,而2009年后影響不顯著。外商對旅游業產出的影響具體表現在旅游景區和旅游酒店(外資)的投入,2009年后國際金融危機震蕩下投資減少,雖然中國仍是最具有投資的區域之一,但偏向收益更高、風險更小的行業。地方財政支出在第一階段(2000—2002年)與第二階段(2003—2008年)的影響各異,但不顯著;2009年后地方財政支出的影響具有顯著負作用,表明了旅游業行業的發展受政府調控的影響較大。年末道路長度作為基礎設施的代理變量,對旅游土地利用效率的影響為顯著的負相關。基礎設施對城市旅游增率的影響為負,這與趙磊認為基礎設施在旅游發展對經濟增長效率影響機制中具有正向調節作用的結論相佐,但與HjalagerHjalager A.Tourism destinations and the concept of industrial districts,Tourism and Hospitality Research,2000,(3),pp,199-213.認為服務業對經濟增長效應的貢獻較小甚至不存在的研究結論相一致,基礎設施對旅游增效的影響具有不確定性,產業功能導向式的基礎設施投資過熱與利用率失衡對這種不確定性起著決定作用。基礎設施具有時滯性和公益性,在城市建成區面積增速不大的前提下,城市旅游資源往往在建成區以外,而旅游星級飯店往往在建成區內,在景區與居住地之間的時滯性延長而非縮短,使基礎設施對城市旅游增效的邊際效用下降甚至為負。此外,各城市建成區內基礎設施的修建也進一步延緩了旅游交通的便利性,2008年后上述城市擴建、新建地鐵的比例占85.19%,另外隨著經濟的發展,城市家庭用車數量急劇上升,上述城市都出現了程度不一的交通擁擠,這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了基礎設施對城市土地旅游增效的效應。
我國的旅游資源豐富,但旅游開發中更多依靠“門票收入”作為觀光旅游的主要特征,形成粗放式的路徑依賴模式,導致“資源詛咒”指過度依賴初級產品旅游資源開發的機制,“擠出”可其他生產性的組織活動。現象的產生。“門票收入”產生的路徑依賴使旅游生產部門缺乏創新動力,影響本地區人力資本積累的速度和技術創新的效率,擠占了本地區經濟發展的效率。依靠資源稟賦的初級旅游產品邊際收益增加導致直接效益顯著,地方政府將生產類要素的資源轉移到旅游初級生產部門,產生過度依賴初級旅游產業而損壞整個城市的經濟效率和其他行業投資收益率Gylfason T.Natural resources,education,and economic development,European Economic Review,2001,(4),pp.847-859.。旅游服務業發展會帶來收入效應和轉移效應,收入效應對工業發展具有正向促進作用,而資源轉移效應對工業發展具有負面擠出作用朱希偉、曾道智:《旅游資源、工業集聚與資源詛咒》,《世界經濟》,2009年第5期,第65—72頁。。這部分解釋了很多城市對旅游業的定位不準,無法為旅游業提供更多的幫助。
四 穩健性再檢驗
為了保證上述實證結果的穩健,本文通過依次省略控制變量和轉換被解釋變量(單位城市建成區面積的旅游人數)的方式進行再次檢驗,最終結果顯示依然穩健。具體見表5。
旅游土地經濟效益的回歸保證了結果的穩健性。采用旅游土地人口密度作為被解釋變量,從業人員數量具有顯著的負相關,這與之前的結果相反,我們認為主要是由于統計口徑差別,旅游人口具有多重性且只占外來人口的較少比例所致。此外,由于靜態面板會引起偏差結果,本文采用動態面板數據系統GMM模型進行穩健性檢驗。回歸結果再次論證了結果的穩健,見表6。
五 分析結論
本文基于2001-2015年中國旅游統計年鑒中城市面板數據,實證分析了影響城市旅游土地利用效率的影響機制,通過對統計年鑒數據的重新梳理、克服單純因統計口徑不一致而導致的數據失真和采用分階段回歸方式,得到較為可靠的研究結果:1.城市土地旅游增效仍處于高投入階段,旅游從業人員和旅游固定資產投入是推動旅游增效的重要源泉。2.旅游固定資本投入對城市土地旅游增效的影響為負,表明仍然存在依靠門票收入的稟賦詛咒效應。3.基礎設施對城市土地旅游增效具有顯著的負面作用,說明基礎設施的動態旅游效應不容忽視,當前基礎設施的營建處于城市交通“陣痛期”。4.固定資產投入和財政支出對城市土地旅游增效具有顯著負向調節作用,表明旅游業仍未成為城市的支柱行業,仍然需要提供更多的針對旅游業的政策。
根據以上研究結論,現階段城市旅游土地增效處于以投入為主的發展時期,針對這一結論本文的對策如下:首先,從業人員的效率低于資本投入率,可以提高從業人員數量,同時提升從業人員的人力資本質量,尤其是當今游客的個性化、差異化要求提升,從業人員更應提升服務質量,更好的利用服務吸引客流。其次,針對基礎設施的累積效應,并未表現出積極作用,因此不能一味的依靠修建基礎設施來促進旅游增效,而應從旅游產業深度開發和質量入手,注重旅游資源的環境保護和城市旅游上下游產業鏈的結構升級,尤其提升旅游產業的空間集聚效應,提高城市定位。最后,傾向旅游固定資產投入,不僅關注量的擴大更應注重質的提升,提高產業的縱深發展和結構轉型,走出依靠“高投入”的發展模式。
The Factor Analysis of Urban Tourism Land Utilization
——Case Study Based on Urban Panel Data
CHAI Yi,GUO Yang
Abstract:
Although the tourism revenue in china shows a growth tendency,the tourism revenue as a share of GDP presents a u-shaped development trend.According to urban panel data in the Yearbook of China Tourism Statistics(2001-2015),this paper explains the u-shaped trend affecting urban tourism with the rate of tourism land utilization.Using the china tourism statistics without distortion and linear regression analysis,the research shows that:(1)Urban tourism land utilization still depends on high input,and tourism staff and the investment of tourism industry are important sources of increasing tourism efficiency.(2)The total investment in fixed assets and fiscal expenditure have negative impact on the tourism land utilization,and there exists crowding out effect of “tourism endowments curse” characterized by “ticket income”.(3)The u-shaped change of the tourism investment in fixed assets,the number of employees,foreign investment and the investment of fixed assets show the trend of tourism development,and the orientation of investment has the crowd-in effect on tourism.
Key words:urban tourism;land utilization;crowding out effect;factor analysis
【責任編輯 吳應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