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墜子的“二郎山”

陳紅旭

在開封恁要問蔡其山沒人知道，恁要問“蔡不閑”，喜歡河南墜子的觀眾那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2014年“噴空”剛在井臺茶坊上演，我就想把墜子融進來，這緣于我從小對這門藝術的喜愛，也想借助“噴空”的熱場子讓現在的年輕人了解一下這門曾經風靡一時卻日漸冷卻的民族藝術。河南墜子分為多種流派、風格，我想要尋找的是純民間的原生態墜子。在經歷了兩個月的尋找后，蔡其山、楊繼山兩位老師來到了井臺茶坊。到他們上場了，我才發現竟然連他們名字都忘了問。蔡其山老師上場沒有急于演唱，而是做了個簡單的自我介紹。大意是他是中牟嘞，近年久居開封，在開封人們送他外號“蔡不閑”，還有個外號叫“蔡扁嘴”。第一個外號我當時沒明白什么意思，當聽到第二個外號“蔡扁嘴”的時候，我下意識地看了一下蔡老師的嘴，心想確實夠扁的。

乖乖嘞，蔡不閑一開始就給了我三驚。這第一驚是他的簡板。要說我對墜子不算陌生，打得好的演員也見過不少，但這位“蔡不閑”的簡板打得實在太精彩了，上下翻飛，令人眼花繚亂。簡板在他手中如同一掛火鞭，打起來清脆悅耳。他憑著一個過門的簡板就贏來一片喝彩。

第二驚是他那洪亮的嗓音，一句“唱的是酒色才氣古人留，恁聽我從頭到尾細講究”就贏來一片喊好聲。噴空的觀眾大部分都是年輕人，基本都是第一次聽河南墜子，蔡其山那張扁嘴一張就征服了這些“80后”“90后”，那一刻我算知道什么是藝驚四座了，我不停地聽到現場噴友們的贊嘆聲。他動作簡練，聲如洪鐘，字正腔圓，硬功大調，典型的中路墜子演唱法。這樣的嗓音，這樣正宗的唱法我多年沒有聽到過了，難怪他一張口就傾倒一片。

第三驚是他的幽默，這位蔡不閑不停地給人驚喜，板好、嗓好不說，他的唱法也是別具一格。要按說《酒色財氣》這個段子沒什么幽默之處，可蔡不閑硬把這段子唱成了一句一個“包袱”的段子。他的唱法屬于極其少見的“散文”唱法，隨意得不能再隨意了，想唱就唱，想說就說，一切根據現場氣氛定奪。每句唱罷他都用白口評論，這評論可就值老錢了，全是緊貼時代極其生活的“包袱”，難怪“噴友”們第一次聽墜子就喜歡上了。

從此后蔡其山和楊繼山正式加入了“噴空”團隊，兩位也被噴友們譽為“二郎山”組合。兩個人加入噴空團隊最大的收獲是讓年輕人認識了河南墜子，喜歡上了河南墜子。很多“80后”“90后”見到蔡其山老師都是一臉的崇拜，甚至很多年輕的“90后”女孩在噴空現場大喊“蔡不閑是我心中的男神！”很多電視臺采訪噴空團隊時總是先打電話詢問蔡不閑在不在。

隨著我們的關系一天天親密，我對蔡老師也有了一些了解。蔡其山能有今天的水平，完全是他用幾十年的辛苦換來的。這位“60后”上學期間就開始學唱墜子，先跟一個叫劉文祥的大哥學唱，再投師中牟縣曲藝團習永祥，后又投師滎陽墜子名家李四輩，在河南墜子行里這位李四輩可不是囊茬兒，想當年唱書響徹鄭州老墳崗，他嗓音好，機智幽默，唱書會抓觀眾，還是著名“河南墜子鄭州三劉”之一劉桂枝的弟子，屬于吃過大盤荊芥的主。蔡其山跟他學習之后技藝大增，可他對墜子的癡迷一些人卻并不理解，初戀對象就是因為他學墜子和他散伙的。我曾問過蔡老師，“你的初戀到底是因為你的嘴扁和你吹燈的還是因為墜子和你散伙的？”他哈哈大笑道，“照照鏡我渾身上下也就這張扁嘴值錢，當然不是它惹的禍。”

紅花必須綠葉配，蔡其山的墜子能這么受歡迎，得益于為他拉弦的楊繼山。楊老師同樣師出名門，他的師父是著名墜胡藝人于海泉。新中國成立之前的鄭州老墳崗最出名的是“三劉加一于”，這一于指的就是“于家班”。母親宋禮榮與女兒于忠霞、兒子于海泉、小女兒于寶珠組建的“于家班”在當時的老墳崗頗有聲名。新中國成立之后于海泉擔任鄭州市說唱團副團長，最值得一提的是這位于海泉的伴奏，真是太全面了。一般的琴師能把一種流派伴奏好就了不起了， 而于海泉為諸多墜子名家伴奏過。除去“三劉加一于”，還有北路的演員曹元珠、王秀蘭、王秀榮，東路墜子演員呂明琴、馬艷秋，以及趙錚、申云、徐寶紅等。他能根據每個演員的特點、每支曲目的特點進行恰到好處的音樂處理。他還曾為周恩來、董必武等國家領導人演出。

楊繼山跟著這樣的老師學習，技藝想不超人都不行。就拿蔡其山的唱法來說，他的隨意性極強，想唱就唱想說就說，即興的東西隨時發生，這不是一般人能伺候的了的。可楊繼山為蔡其山的伴奏可謂嚴絲合縫珠聯璧合，他們兩人自2015年起多次參加全省、全國比賽，一年之內榮獲了鄭州第三屆曲藝大賽一等獎、河南省曲藝大賽一等獎、中部六省曲藝展演一等獎、 河南省群星獎、全國首屆河南墜子大會二等獎。很多人不明白“二郎山組合”前五次都是一等獎，為什么這次拿的是二等獎，我自豪地說“因為二等獎的節目是我寫的”。

噴空團隊發現了“二郎山”組合如獲至寶，“二郎山”組合也因為噴空團隊贏得了更多的受眾和收獲。

如今的蔡不閑更忙了，2016、2017連續兩年參加河南春晚，又擔任電影《兩棵樹》的男一號，開封、鄭州演出來回穿梭。事實證明河南墜子這門藝術的發展還是令人期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