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論侵害占有的侵權責任

任鵬宇

【摘 要】《物權法》第245條第1款第3分句的規范屬性是一項獨立的請求權基礎而非指示參引性規范。占有應當得到保護，應當從物權法中尋求保護的途徑，本文通過對占有性質的重述分析了通過侵權法對占有保護的不合理性。并對惡意占有的相對保護提出意見，認為對惡意占有的保護不應完全對抗所有權人。

【關鍵詞】占有保護；侵害占有；侵權責任；制度完善

一、保護占有的正當性分析

關于占有的性質，學界向來存在爭議，大致有兩種主張，一種是權利說，一種是事實說。我國《民法總則》第五編名為“占有”而非“占有權”說明在立法層面，占有事實說得到了肯定。不論占有是一種權利、事實亦或法益，對占有的保護卻是毋庸置疑的。近代通說認為如果某人對特定物存在事實上的支配，即使法律應有之狀態不同，也應給予保護不允許私力加以侵害，否則不足以維持社會和平與秩序，對擾亂這種事實狀態的人，占有人得請求返還，消除危險，排除妨害。這是對占有進行保護的外在理由。占有回復請求權使得占有脫離本權獲得獨立保護，其法律意旨有三：1、通過保護占有，保護占有背后（以占有為內容的）物權；2、通過保護占有，保護占有背后的債權（因債權人不能享有物權請求權）；3、維護社會平和即物的歸屬秩序，禁止任何人以法律禁止的私人力量擅自剝奪他人的占有。公民的合法的民事權益受法律保護，任何組織和個人不得侵犯。占有的不動產被侵占的，占有人有權請求返還原物。對于占有保護的正當性，全國人大法工委的解釋是：“占有保護的理由在于，已經成立的事實狀態，不應受私力而為的擾亂，而只能通過合法的方式排除，這是一般公共利益的要求。

二、對占有物損害賠償請求權不屬于獨立的請求權基礎的反駁

（一）占有性質的重述

1.占有是一種事實而非權利。若占有是一種權利，其可歸為物權法上的權利或者人格權法上的權利。如果將其視為物權法上的權利，由于物權法上沒有規定占有權，則違反了物權法定原則。

2.純粹的占有并不能產生任何直接的利益，占有的作用是通過占有后一系列的行為體現出來的，對占有的保護更多的是一種對期待可能獲得的權利的保護。比如說占有黃金將其深埋于地下，不做任何后續的處理，行為人自然對黃金充分的占有，但卻無任何利益獲取，除非將黃金買賣，互易以獲得金錢或其他利益。又如，擁有一套房屋，存在事實上的支配，但不對房屋進行使用，不出租，不居住，占有人也無法從中獲取利益。雖然說不使用就無法獲得利益，使用是體現占有之事實上的支配最有效的表現。又如收藏品，即使占有人通過欣賞來獲取事實狀態，不會引起法律上正面或負面的評價。

（二）占有損害賠償請求權規范屬性

眾所周知從侵權概念起源契合了矯正正義的要求。因為原初的權利配置狀態被扭曲，然后需要恢復原狀，這體現了侵權法救濟上以恢復原狀作為最高目標。首先侵權行為法所保護的原處的權力配置需得到法律上的認可，因此以事實作為侵權法所保護的對象有悖侵權行為法的立法目的。簡言之，侵權法保護的應該是權利而非事實。《物權法》第245條第1款第3分句適用侵權行為的行為規范是不恰當的，并且有違請求權基礎的基本理念。按照請求權學說體系，某人的所有權被侵害對所有權人來說首先產生的并不是訴權，而是返還原物、賠償損害等請求權，該請求權被拒絕時，則有訴權之產生。按照《德國民法典》，所謂的請求權是指向他人請求作為或者不作為的權利。而學說上所謂的請求權規范基礎，又稱為請求權基礎，是指“可供支持一方當事人得向他方當事人有所主張的法律規范”。由此可見，在實物中若能找到一個案例，這個案例是按照《物權法》第245條第1款裁判的，說明占有損害賠償請求權屬于獨立的請求權基礎。而在實務中，這樣的判例并不少見。i

三、侵害惡意占有損害賠償的制度完善

侵害占有造成損害的應當承擔損害賠償責任。對于侵害占有損害賠償所保護的占有范圍，目前立法上規定有占有保護制度的國家均一致認為，合法占有（又稱有權占有）受法律保護，侵害合法占有造成損失時占有人有權要求侵害占有的損害賠償。而對于無權占有（非法占有）是否以及在何種程度上可以請求損害賠償，各國的立法和學理尚存在不同認識。惡意占有不具有法律上的終局性，對惡意占有保護雖有必要，但應該是一種相對的保護，在立法層面絕不應該對惡意占有進行絕對的保護。若對惡意占有人之占有進行絕對的保護，將出現權利人向惡意占有人行使請求權未果反而向惡意占有人賠償的尷尬局面。這種情況，既不符合資本主義個人所有權神圣原則，也不符合中國傳統的道德倫理觀念。如何在立法層面解決這一矛盾？對此可以在物權法中規定，占有雖受保護，但在權利人給出合理證明足以證明占有人為無權占有，無權占有人仍不返還的，由無權占有人自行擔責；權利人行使權利不應超出必要限度造成損害。在緊急情況下權利人可以先不出示證明，但應當嗣后作出補充。行使權利超出必要限度造成損害，無法出示證明的應承擔侵權責任。

注釋：

i 單平基.侵害占有損害賠償請求權的解釋論——《物權法》第245條第1款的規范適用[J].山東社會科學，2016（05）：62-69+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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