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河祿 袁淑華
[摘要]建國以來,根據“憲法”和“民族區域自治法”,我國制定并實施了一系列有關加快邊疆民族地區經濟發展的法律法規,構建了體系完善的民族經濟法。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以后,隨著改革開放的不斷深入,國家又相繼啟動了“沿邊開放”和“西部大開發”等區域開發戰略,形成了相應的區域開發法,從而導致了民族經濟法、區域開發法及相關政策的交叉與重疊。所以為了加快邊疆民族地區的經濟發展,必須認真研究民族經濟法與區域開發法的交叉疊加現狀,探討最大限度地發揮二者疊加效應的可行思路。
[關鍵詞]民族地區;民族經濟法;區域開發法;優惠政策;疊加效應
[中圖分類號]D922.2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007(2019)02-0098-07
建國伊始,我國就把民族區域自治寫入憲法,并且根據“憲法”和“民族區域自治法”,制定了一系列有關加快邊疆民族地區經濟發展的相關經濟法規,構建了體系完善的民族經濟法。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以后,隨著改革開放的不斷深入發展,區域發展失衡現象的日漸突出,我國又相繼啟動了“沿邊開放”和“西部大開發”等區域開發戰略,確立了相應的區域開發法,而這些區域開發戰略由于涵蓋我國大部分邊疆民族地區,導致了民族經濟法與區域開發法的交叉與重疊。所以,為了在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條件下發揮多項優惠政策疊加的政策優勢,加快邊疆民族地區的經濟發展,必須認真研究民族經濟法與區域開發法的交叉疊加現狀,探討并發揮民族經濟法、區域開發法及多項優惠政策的疊加效應。
一、民族經濟法與區域開發法的概念及特征
改革開放以來,從深圳等經濟特區的設立,到上海浦東新區的開發,以及后來啟動的“沿邊開放”和“西部大開發”等開發戰略,區域開發由點到線、從線到面漸次展開,極大地促進了我國的經濟社會發展。所以為了進一步完善并且借力相關法律及政策,加快邊疆民族地區經濟社會發展,必須準確界定“民族經濟法”和“區域開發法”這兩個基本概念。
(一)民族經濟法的概念與特征由“憲法”規定確立并經“民族區域自治法”完成其制度設計的我國民族區域自治制度,包括政治、經濟、文化和教育等多方面內容。其中有關邊疆民族地區經濟建設,特別是規范國家支持與幫助、自治機關的經濟建設自治權等規定,對促進邊疆民族地區發展起到了重要作用。考察涉及邊疆民族地區經濟建設的相關法規,既有“憲法”和“民族區域自治法”等基本法律,也有國務院及相關部(委)制定的《國務院實施〈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族區域自治法〉若干規定》等行政法規,還有民族自治地方制定的“自治條例”和“單行條例”,這使“民族經濟法”現已發展為我國民族法的重要分支。
界定“民族經濟法”概念,既要考慮它不同于在全國普遍實施的一般經濟法,同時也有別于民族法中的民族教育和民族文化等其他內容,并且只規范國家給予民族地區經濟建設的支持和幫助、只調整民族地區的經濟建設關系。據此理解,民族經濟法應是指,以“憲法”和“民族區域自治法”有關民族地區經濟建設的規定為基礎,由國務院及其所屬部(委)、民族自治地方立法機關制定的,與邊疆民族地區經濟建設有關的法規和自治法規構成的,專門規范民族地區經濟建設關系的法律法規以及確保其實施的相關法律制度的總稱。
根據上述的概念界定,民族經濟法有如下基本特征。
一是適用范圍的地域性。民族經濟法作為我國社會主義民族法的重要組成部分,雖然把我國全部地域作為其生效范圍,但就其適用范圍和調整對象而言,卻具有明顯的地域性特征。民族經濟法的地域性表現在,構成民族經濟法的法規中有大量僅在民族地區生效的,具有地方法規性質的自治條例和單行條例,同時憲法和民族區域自治法規范、國務院及其所屬各部(委)制定的行政法規,也把民族地區作為其主要的生效范圍。
二是支持力度的超常規性。憲法規定:“國家維護社會主義法制的統一和尊嚴。”但就目前我國民族經濟法的具體內容而言,為了加快邊疆民族地區經濟社會發展,體現國家的幫助與支持,國家不僅突破財政法和稅收法等很多現有法規,給予邊疆民族地區很多經濟上的實惠,而且還給民族地方的自治機關設置了大量的自由裁量權,使超常規也成為我國民族經濟法的又一重要特征。
三是法規體系的綜合性。就民族經濟法法規體系而言,既有成為其立法依據的憲法規范,也有“小憲法”之稱的“民族區域自治法”;既有《國務院實施〈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族區域自治法〉若干規定》,也有國務院各部(委)制定的諸多配套性文件和規章,還有各民族地方制定的自治條例和單行條例。從而使民族經濟法發展為一個立法層次齊全、涉及領域眾多、涵蓋范圍廣泛的,確保邊疆民族地區經濟快速發展的完整法律體系。
(二)區域開發法的概念與特征
改革開放以來,隨著我國“西部大開發”等區域開發戰略的相繼啟動,中共中央和國務院先后發布了《國務院關于實施西部大開發若干政策措施的通知》《國務院關于支持沿邊重點地區開發開放若干政策措施的意見》等具有法規性質的政策文件,同時為了構建區域開發法并在其框架內依法促進開發,還以這些基本的政策性文件為依據,相繼制定并實施了只在西部等特定區域實施的,并把國家支持與幫助作為主要內容的行政法規和部門規章,有力推動了區域開發事業的發展。
考察我國區域開發立法及實踐,并且分析法學界迄今開展的區域開發法的理論研究,對區域開發法可做如下界定:區域開發法是以憲法有關國家根本任務的闡述為依據,由中共中央和國務院發布的通知、意見及批復;國務院及其所屬各部(委)、地方立法機關及其政府制定的實施辦法等,具有法規性質的一系列規范性文件構成的,專門用于保障和促進特定區域,加快經濟社會發展的法規和政策,以及確保其實施的相關法律制度的總稱。
根據上述的概念界定,區域開發法有如下若干基本特征。
一是上級立法及執法機關的主導性。考察我國的區域開發實踐,其中的“區域”并非行政區劃意義上的區域,而是經濟發展意義上的區域,即在此所稱“區域”是指,在經濟社會發展程度、自然地理環境和資源狀況等方面,具有某種共性特征的地域共同體,所以區域開發法雖然具有明顯的地域性特征,卻又區別于通常意義上的地方法制。在區域開發立法及執法等環節發揮主導作用的是可以涵蓋這些區域的上級國家機關。
二是法規內容的綜合性。“區域開發”對象既是物質的、有形的,是具體的,同時它也體現為由一種狀態、一個階段到另一種狀態、階段的過渡,因而是一個十分復雜的系統工程,所以其內容自然也具有了明顯的綜合性特征。它既要涉及行政權力的配置、投資環境的改善、人才的引進與使用等行政領域,也要考慮基礎設施建設、優化經濟結構、稅收減免和金融扶持等經濟問題,還要謀劃自然資源開發、生態環境保護等相關領域。
三是傾向于“干預”的規范手段。通說認為,“經濟法是調整在協調本國經濟運行過程中,所發生經濟關系的法律規范的總稱。”[1](22)目前在我國經濟法概念中,作為規范手段使用“協調”一詞,主要是考慮在資源配置中,市場應發揮決定性作用,對市場經濟規律應持“敬畏”之心,但不可否認“協調”一詞也內含了“干預”之意。所謂“協調”,是指國家和社會的和諧協調,協同合作、輔助或和睦協和;所謂“干預”,是指國家和社會對經濟事務的過問、干涉、參與、制止、管理等,既包括對過去不過問、不干涉的經濟事務要過問、要干涉、要管理,又包括對新的經濟事務要過問、要干涉、要管理,還包括不該過問的、干涉的、管理的也硬要過問、干涉和管理。[2](23)而就區域開發而言,由于它是為在特定的地域空間加快社會經濟發展,國家“人為”拓展生產力布局的過程,因而在“協調”這一規范手段的使用中,應更多地把重點傾向于反映主觀意志的“干預”。
二、民族經濟法、區域開發法及相關政策的疊加與沖突
目前我國區域開發戰略所涉及的地域,大都分布于沿陸地邊界展開的廣大西部地區,而在此地區集中了我國大部分民族區域自治地方,從而導致了民族經濟法和區域開發法及相關政策的相互交叉、疊加與沖突。
(一)民族經濟法、區域開發法及相關政策的疊加
考察民族經濟法的調整對象,我們既可將它納入民族法范疇,同時也可將其列入經濟法領域,是民族法與經濟法的交叉學科。此外,民族經濟法和區域開發法一樣,不僅在原則上僅適用于特定區域,而且還都把國家的支持與幫助作為其主要內容,所以在經濟法實踐中兩者形成了諸多的交叉與重疊。
一是實施范圍的交叉與重疊。由于邊疆民族地區與沿邊地區、西部地區的基本重合,民族經濟法和區域開發法實施范圍形成了交叉與重疊,即民族經濟法和區域開發法的實施區域,實際上都為邊疆民族地區。而這種民族經濟法和區域開發法實施范圍的交叉重疊,使邊疆民族地區既享有民族經濟法賦予的各項經濟權利,同時也得到區域開發法及相關政策的支持。這種由法規實施范圍交叉與重疊所導致的適用法規的相互疊加,雖然在客觀上有利于邊疆民族地區加快經濟社會發展,但也給邊疆民族地區法規適用帶來了一定的混亂。
二是法規內容的交叉與疊加。為了加快邊疆民族地區經濟社會發展,民族經濟法在加強民族自治地方的經濟建設自主權、加大對民族自治地方的財政金融支持、實行規范化的財政轉移支付等方面做出了具體規定。而我國區域開發法由于其目的也是加快特定區域的經濟社會發展,《國務院關于實施西部大開發若干政策措施的通知》等法規,也從加大財政轉移支付、實行稅收優惠、擴大對內外開放等方面做出了很多具體規定,并導致了民族經濟法和區域開發法內容的交叉與重疊,即這些法規所體現的實際都是國家的支持與幫助。
三是執法主體的交叉與重疊。根據“民族區域自治法”第四條,我國民族地方的自治機關具有雙重性質,它既是一級地方國家機關,同時也是民族地方的自治機關。與此相適應,民族地方的自治機關也具有兩類職權,即作為一般的地方國家機關,在具有相應級別國家機關一般職權的同時,還具有民族區域自治法規定的自治權。m%3-目前我國邊疆民族地區與沿邊地區、西部地區基本重合,所以民族地方的自治機關,既要承擔貫徹實施民族經濟法的責任,同時也要履行由區域開發法確定的各項義務,從而導致了執法主體的交叉與重疊。
(二)民族經濟法、區域開發法及相關政策的沖突[4](17~32)
多年來,我國實施“沿邊開放”和“西部大開發”等區域開發戰略,極大地促進了邊疆民族地區的經濟社會發展。但區域開發戰略著眼于“西部”等特定區域整體發展,存在某些不適應邊疆民族地區特殊需要等問題,從而導致了民族經濟法與區域開發法的沖突,并在一定程度上制約了邊疆民族地區發展。
目前民族經濟法與區域開發法的沖突主要表現在以下幾方面:
一是國家主導與民族地區自主的矛盾。為了建立平等、團結、互助、和諧的社會主義新型民族關系,我國選擇了民族區域自治制度,并通過“憲法”和“民族區域自治法”等法規,不僅在政治、經濟、文化和社會等領域,給民族地區自治機關賦予了范圍廣泛的自治權,而且還明確規定上級國家機關應當在經濟、文化和社會等領域,幫助少數民族和少數民族地區的發展。從而為處理中央與民族自治地方的經濟關系,劃分上級國家機關與民族自治地方之間的權利(力),實現邊疆民族地區發展提供了重要的法律基礎。
目前,雖然“憲法”和“民族區域自治法”為妥善處理中央和民族地區經濟關系提供了重要法律基礎,但多項涉及邊疆民族地區開發戰略的實施,卻在一定程度上沖擊了上級國家機關與民族地方原有的權利(力)配置。國家實施區域開發戰略所營造的宏觀經濟環境,在整體上當然有利于加快邊疆民族地區發展,但由于這些開發戰略由國家主導并推動,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民族地區的經濟建設自主權,從而導致了國家主導與民族地區自主間的矛盾。
二是不同主體經濟利益的沖突。目前隨著多項區域開發戰略的實施,已有諸多外部力量介入邊疆民族地區經濟建設,由此帶來了不同群體、民族和地區利益結構的變化,并導致了不同主體經濟利益的沖突。在邊疆民族地區經濟建設中主要有以下三種利益關系:①上級國家機關與民族地方的關系;②外來投資主體和當地少數民族的關系;③發達地區與邊疆民族地區的關系。而在這三種利益關系中最主要的矛盾包括:在資源開發中不同主體經濟利益的共享問題以及邊疆民族地區生態環境保護和建設成本的分擔問題。
在涉及邊疆民族地區的區域開發中,不同主體之間形成的經濟利益沖突,有其深刻的制度根源。在資源開發利益共享中形成利益沖突,是因為沒有嚴格執行民族區域自治法,X才輸出自然資源的邊疆民族地區實施合理有效的經濟利益補償;而在外來投資主體和當地少數民族之間形成利益沖突,則是因為沒有落實互惠互利原則,外來投資主體沒有承擔相應的經濟責任;至于在發達地區和民族地區之間形成經濟利益沖突,原因是沒有根據“民族區域自治法”在相關政府間建立財政轉移支付等“對口支援”機制。
三是經濟建設與環境保護之間的矛盾。就邊疆民族地區而言,資源豐富是它們的最大優勢,所以必須在妥善處理基礎設施建設、自然資源開發和環境保護三者關系的基礎上,加大自然資源開發力度。進入21世紀,隨著西部大開發等區域開發戰略的實施,國家采取“退耕還林”“實施天然林保護”等措施,使西部地區生態建設也取得了長足發展,但西部地區環境局部好轉、整體惡化的總趨勢并未得到根本改變。其原因,一方面是先天不足等自然因素;另一方面是過度開發等人為因素。除此之外,產業轉移也帶來了一系列環境問題。
目前我國區域開發大多都規劃了相應的生態環境保護項目,但缺少保證基礎設施建設、自然資源開發與環境保護協調發展的制度措施,具體表現在:①在國家確立的基礎設施建設、資源開發和產業結構調整等目標中,沒有相應的生態環境保護規劃和措施,并缺乏能夠有效制約建設者的環保責任制度;②國家確定的環境保護目標和措施,缺少能夠促進當地經濟發展的替代措施;③國家實施重大開發項目,缺乏對可能帶來環境問題的研究和論證,從而造成了經濟建設與環境保護間的矛盾,并引發了一些環境問題。
三、民族經濟法、區域開發法及相關政策的疊加效果分析
自20世紀90年代,相繼啟動的“沿邊開放”和“西部大開發”等區域開發戰略,在邊疆民族地區形成了民族經濟法與區域開發法及相關項優惠政策的交叉與重疊。分析民族經濟法、區域開發法及相關優惠政策的交叉疊加效果,雖然總體有利于邊疆民族地區加快經濟社會發展,但在某些特定情況下,也產生了一些負面影響。
(一)法律及政策疊加的積極效果
長期以來,黨和國家十分重視邊疆民族地區發展,每當啟動重要的區域開發戰略,并確立相應的區域開發法制,出臺與區域開發相關的優惠政策,都盡可能把邊疆民族地區納入其中,使邊疆民族地區各族群眾切身感受到黨和政府的熱情關懷。目前民族地區不僅根據“憲法”和“民族區域自治法”,在社會生活諸多領域享有廣泛的自治權,并根據民族經濟法享受各項政策優惠,而且也根據國家確立的“西部大開發”等區域開發戰略及配套法規,擁有多項經濟職權,實可謂法定權利廣泛,各項優惠政策交叉重疊。
多項優惠政策交叉重疊的積極效果,主要表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一是多項優惠政策的交叉重疊給邊疆民族地區發展帶來的助推效應。目前我國實行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在資源配置中市場已開始發揮決定性作用,而邊疆民族地區由于內生動力普遍不足,要進一步加快經濟社會發展進程,必須有多項優惠政策的綜合發力和強力推動。因為多項優惠政策的交叉與重疊,其實質就是通過政策傾斜,發揮政策具有的推動作用,為實現趕超創造條件,使邊疆民族地區獲得制度性的后發利益,從而最終實現跨越式發展,實現后發趕超。所謂后發趕超,就是充分發揮邊疆民族地區優惠政策交叉重疊的政策優勢、獨特的區位優勢、豐富的資源優勢,再加上自身的艱苦努力,通過政策的推動作用不斷創造新的生產條件,使區域經濟整
體后發趕超變為現實。[5](133)
二是多項優惠政策的交叉重疊,顯現了一加一大于一的疊加效應。由于民族經濟法與區域開發法的交叉重疊,邊疆民族地區已匯集多項有利發展的優惠政策,其中既有與民族經濟法配套的優惠政策,也有根據國家區域開發戰略所形成的法規;既有從國家戰略出發確立的導向性政策,又有為邊疆民族地區量身定做的專項支持政策,這些政策由于有不同的政策考量,僅依靠某一政策無法解決邊疆民族地區發展遇到的難題。所以加快邊疆民族地區發展,必須合理地協調各項優惠政策,使優惠政策既相互支撐又互相補充,通過優惠政策的綜合作用,改善邊疆民族地區的基礎設施條件和社會環境、提高行政服務效率、完善市場經濟體系、健全社會服務功能,從而顯現優惠政策的巨大吸附功能。
三是多項優惠政策交叉重疊,極大改善了邊疆民族地區各族群眾的物質生活。作為國家重要的宏觀經濟調控手段,根據民族經濟法和國家區域開發戰略所確立的各項優惠政策,在邊疆民族地區的經濟社會發展中發揮了十分重要的拉動作用,不僅極大改善了邊疆民族地區的基礎設施條件,提升了邊疆民族地區的綜合經濟實力,而且還使邊疆民族地區各族群眾的生活發生了令人矚目的重大變化。據統計,從改革開放初期的1984年到2013年,按可比價格計算,邊疆民族地區城鎮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增長了38倍,由585元增加到22699元;農牧民人均純收入增長了21倍,由299元增加到6579元。[6](A2版)
(二)法律及相關政策疊加的負面影響
在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條件下,國家實行特殊的優惠政策,適當扶持邊疆民族地區的企業,當然也會帶來企業的不平等競爭、受惠企業生存能力下降、遮蔽企業內部的管理漏洞等負面影響,但在目前情況下,由于國家的優惠政策是推動邊疆民族地區發展的最有效手段,所以必須開展對優惠政策疊加效應的科學研究,努力使國家優惠政策盡快轉化為推動邊疆民族地區發展的現實動力。考察迄今邊疆民族地區經濟社會發展,優惠政策的疊加未能顯現應有的疊加效應的主要原因有以下幾點:
一是改革開放以來,國家相繼出臺了大量與邊疆民族地區密切相關的政策措施,而這些政策的力度之大、針對性之強和發揮空間之大,都可謂前所未有。但由于邊疆民族地區干部群眾的思想普遍不夠解放,并且存在嚴重的等、靠、要等依賴心理,既沒有開展系統的政策研究,也未能在實踐中用足、用活和用好這些政策,更沒有通過發揮政策優勢,調動各級政府、企業及廣大各族群眾的積極性、主動性和創造性,從而錯失了一些發展良機。所以面對民族經濟法與區域開發法的交叉重疊以及諸多利好政策的相互疊加,要實現邊疆民族地區的更好更快發展,首先必須解放思想,乘勢推進改革,推動體制機制創新。
二是改革開放以來,為了加快沿邊地區、西部地區和民族地區等特定區域的發展,通過民族經濟法、區域開發法國家制定了很多只在特定區域實施的特殊政策。但是,隨著改革開放步伐的加快以及持續的簡政放權,那些原本只在特定區域實施的優惠政策,過不了多長時間很快就變成了在全國各地普遍實行的一般政策,而這種優惠政策適用范圍的擴展,不僅使那些優惠政策未能充分發揮對沿邊地區、西部地區和民族地區等區域經濟社會發展的牽引作用,而且降低了這些地區廣大干部群眾的政策信賴度,并在一定程度上挫傷了這些地區干部群眾加快本地經濟社會發展的積極性,使那些根據民族經濟法和區域開發法確定的優惠政策,未能發揮加快地方經濟社會發展的客觀效應。
三是根據現行的行政法制,特別是稅收法制,在某一特定區域如果有不同的優惠政策相互疊加,在具體的政策實踐中,企業不應累加享受各種優惠政策,而是選擇享受幅度最大的優惠政策'這就是我國稅收法制所強調的所謂擇優享受。目前在我國的稅收法實踐中,如果由于多項稅收優惠政策的疊加,而選擇適用優惠幅度最大的稅收優惠政策,那么會使那些優惠幅度相對較小的稅收優惠政策,由于被優惠幅度相對較大的稅收優惠政策所覆蓋而名存實亡,從而喪失了存在的理由。所以在邊疆民族地區等特定地區的優惠政策疊加,不僅未能發揮政策疊加應有的疊加效應,反而還由于使人誤以為這些地區已經享受了國家很多優惠,從而在一定程度上影響國家政策的進一步傾斜。
四、發揮法律及相關政策疊加效應的法律思考
目前我國邊疆民族地區雖有多項優惠政策交叉疊加,但至今未能用好用足國家政策,發揮多項優惠政策疊加所帶來的疊加效應,而在當今背景下,要發揮多項優惠政策疊加所帶來的疊加效應,邊疆民族地區應不斷強化政策研究并采取如下具體措施:
一是必須解放思想,強化研究,挖掘潛力,發揮優惠政策疊加效應。改革開放以來,為了加快邊疆民族地區經濟社會發展,國家出臺了許多含金量較髙的優惠政策,并形成了多項優惠政策的交叉與重疊。但考察迄今的邊疆民族地區經濟社會發展,優惠政策的疊加并未帶來其應有的疊加效應。究其原因,重要的一點就是,邊疆民族地區的干部群眾未能解放思想,打破等、靠、要的思想禁錮,[7](89)同時也缺乏對政策的深入研究與解讀。所以要在新時代發揮優惠政策的疊加效應,首先必須解放思想,強化政策研究,挖掘政策潛力。
圍繞各項優惠政策的解讀,既要著眼于強化理論研究,探討在實踐中如何發揮政策的最大效能,同時還要借鑒國內外經驗,并且抓住轉型跨越這個關鍵,不斷提高各級領導的決策能力和謀劃能力。而在相關優惠政策的落實中,則要著力吃透優惠政策的精神實質,在正確理解優惠政策核心意圖的基礎上,切實把握優惠政策的關注點、基本界限和操作方式。此外,在相關優惠政策的實際運用中,還要善于把優惠政策轉化為落實的具體措施,通過發揮各種優惠政策的集成效應,真正把政策機遇轉化為又好又快發展的具體成效。
二是要建立優惠政策的聯動機制。隨著我國經濟體制改革的逐步深入以及對外開放步伐的不斷加大,那些原本只適用于特定區域的優惠政策,必將在不久的將來演變為在其他地區也可以適用的一般政策,從而失去本應具有的牽引效果。建國以來,為了加快邊疆民族地區發展,逐步縮小邊疆民族地區與國內其他地區的經濟社會發展差距,我國建立了體系完善的民族經濟法并制定和實施了一系列相關優惠政策。所以為了實現國家既定的政策目標,在相當長的一段歷史時期,國家應在政策力度上盡可能保持這些優惠政策的高位態勢。
為了在政策力度上保持優惠政策應有的高位態勢,必須建立優惠政策的聯動機制。即當適用于國內其他地區的優惠政策,其支持力度達到或接近支持邊疆民族地區發展的力度時,那些用于支持邊疆民族地區加快發展的優惠政策,也應相應提高其支持力度,以確保支持邊疆民族地區加快發展的優惠政策的支持力度始終大于支持國內其他地區發展的政策力度。除此之外,國家還應鼓勵邊疆民族地區創造性地運用國家給予的政策,著力挖掘優惠政策的潛能,通過改革釋放更多的發展空間,提高引進外部資源的效率和水平。
三是通過立法確立優惠政策的疊加制度。通過加快邊疆民族地區發展,逐步縮小邊疆民族地區和內地間的經濟社會發展差距,是解決我國所有民族問題的必由之路,Xf此“憲法”和“民族區域自治法”也做出了相應的制度安排。但在我國民族經濟法特別是稅收法的執法實踐中,如果遇到了不同優惠政策相互疊加,該地區企業不是累加享受這些政策優惠,而應當選擇享受幅度最大的優惠政策,這使得國家優惠政策打了折扣,從而在很大程度上影響了邊疆民族地區發展。所以為使國家給予的優惠政策落到實處,使其成為縮小與內地經濟社會發展差距的重要動力,必須采取確保邊疆民族地區獲得實惠的可行措施,即通過規定邊疆民族地區可以疊加享受優惠政策,確保其經濟社會加快發展。
邊疆民族地區企業選擇享受幅度最大的稅收優惠,對于確保企業具有公平的競爭環境,提高邊疆民族地區企業的自我發展能力,當然有其重要的合理性。但民族區域自治是憲法層面的制度安排,由于民族經濟法是民族區域自治制度的法制化,所以在邊疆民族地區仍實行稅收優惠的擇優選擇,必將導致根據憲法和民族區域自治法,由民族經濟法制確立的優惠政策被力度較大的其他優惠政策所覆蓋。因此,為了確立憲法制度的權威、確保由民族經濟法確立的優惠政策得到實施,使邊疆民族地區實現加快發展,國家應規定由民族經濟法制確立的優惠政策可以疊加于由其他法律法規規定的優惠政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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