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徽竹枝詞中的儺戲書寫

蔡青青

摘? 要：安徽竹枝詞共有155首，其中有關儺戲的竹枝詞有12首。這十余首竹枝詞真實記載了戲曲演出時牛鬼蛇神游街的可怖場面等與儺戲有關的文獻資料，具有一定的文獻價值。

關鍵詞：安徽;竹枝詞;儺戲

[中圖分類號]：J8?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9）-20--02

儺戲是一種戲曲形式，流行于安徽、湖南、江西、四川、貴州等省份，起源于原始社會圖騰崇拜的儺祭。周代，人們稱“儺”為“國儺”“大儺”，鄉間也叫“鄉人儺”。漢代每年舉行“大儺”儀式，除了戴面具模仿12種神獸，舞蹈驅除鬼魅外，還有手持鼗鼓的侲子合唱禮神的歌曲。在唐代，安徽貴池便有把昭明太子當作“鬼神師”祭祀之俗。后來，儺逐漸融入雜記、巫術等內容，并與其他地方戲曲劇種借鑒、交流，甚至出現了儺、戲雜陳的局面。儺活動漸漸戲曲化，劇目日漸增多。文章主要通過安徽竹枝詞中的儺戲詩，管窺安徽儺戲的歷史與價值。

一、安徽竹枝詞概述

根據《中華竹枝詞全編五》，我們可以對安徽竹枝詞的概貌進行全面的了解：安徽竹枝詞共有155篇，其中清朝的竹枝詞有140篇，其他朝代合為15篇。安徽竹枝詞包含描寫男女愛情、歌頌風土人情、體現文化內涵、描繪生活情趣等主旨內容。書中記載有關儺戲方面的竹枝詞收錄了12首，其作家有陳煥文、孫茂寬、楊希純、朱珔等。

（一）皖南地區

黟縣和歙縣都隸屬于徽州。孫茂寬，字簡庭，號劍艇居士，安徽黟縣人，清末至民國，是一位學貫中西、為人嚴謹的文士。《采茶曲》是《中華竹枝詞全編》的作者從《皖詩玉屑》中裁出的。“皖詩”指皖籍人士寫的詩。魯迅在《序》中稱該書“彰炳皖詩，明其源流正變[1]”，并贊譽此書“大張皖雅，詩道益昌[2]”。程學禧也是歙縣人，是嘉靖年間的文士。詹介堂和吳梅顛都是黟縣人。吳梅顛，名熊，清乾隆時歙縣人，擅詩。《歙浦馀輝錄》引《聞見閑言》記載：“吳熊，字建周，號梅顛;建周幼穎悟，十歲賦梅花，有‘香清穿積雪句。[3]”

朱珔，安徽涇縣人，嘉慶壬戌進士，官至右春坊右贊善，著有《小萬卷齋詩稿》。《涇縣冬月竹枝詞》源自《小萬卷齋詩稿》卷七。潘江，字蜀藻，號木崖，安徽桐城人，清時著名的學者。著有《蜀藻集》、《木崖詩文集》、《龍眠風雅》92卷等。《桐城竹枝詞》的文獻來源是《木崖續集》。《木崖續集》多收錄時人的詩歌，其中有《寄壽紀伯紫七十二首》。另外趙增槐，清朝太湖人。

（二）皖北地區

楊希純，安徽阜陽人，道光時貢生。

（三）皖東地區

許成才、陳煥文、許永庚都是清朝安徽和縣人，且都曾寫過《歷陽竹枝詞》。

二、儺戲詩的解讀

《周禮·夏官·方相氏》記載： “方相氏，掌蒙熊皮，黃金四目，玄衣朱裳，執戈揚盾，帥百隸而時儺，以索室毆疫。大喪，先柩，及墓，入壙，以擊四隅，毆方良。”[4]黃金四目的方相氏形象影響了儺的發展。牛鬼蛇神成為儺戲的代表形象之一。除此之外，臘鼓、社鼓、黃獅、青獅、頭旗、賽會等都是儺戲演出中的常客。

（一）牛鬼蛇神

牛鬼蛇神是儺戲中演員所戴面具的主要樣式，也是儺戲的主要組成人物。許成才在《歷陽竹枝詞》中道：“郁律儺悵擁九嬰，年年六月逐儺行。蛇神牛鬼尋常有，見慣司空也不驚。[5]”作為貢生的陳煥文也曾寫過《歷陽竹枝詞》，其記載：“牛鬼蛇神傍市過，年年六月禮行儺。[6]”還有許永庚的“前驅牛鬼蛇神樣，不僅金涂四目黃[7]”，也收入了《歷陽竹枝詞》。這六句詩說明了三點事實：一是每年六月開演儺戲;二是演儺戲必戴面具;三是面具樣式單一，或牛鬼蛇神，或黃金四目。

安徽阜陽的楊希純在《竹枝詞》中主要是表達自己對儺戲的態度：“青天白晝現神魔，地獄層層變態多。寄語宰官須著眼，公差個個活閻羅。忍將恥辱付東流，扮女裝男滿街游。只擲富豪錢數百，陷人赤子作俳優。裝扮鬼卒亂如麻，無罪有錢敢妄拿。[8]”這是安徽典型的儺堂戲的表演場面。作者認為白日演儺戲是無法接受的，原因有三：演員形象可怖;扮女裝男，無榮恥之心;強制陷子俳優;表演場面混亂。從根本上來看，詩人是否定儺戲的。

（二）鼓

1.臘鼓

臘鼓，即臘日或臘日前一日擊鼓驅疫。朱珔，嘉慶進士，著有《小萬卷齋詩稿》，多記游、懷古之作。其收錄的《徑縣冬月竹枝詞》曰：“臘鼓欣聞講席收，分曹引隊學鳴騶。詩書一月束高閣，快爇神香來打球。[9]”其下注曰：歲暮，蒙師解館后，兒童每晨于神祖前爇香畢，乃為諸戲。這里記述的是儺戲開始后，兒童便以鳴騶、打球為戲。“鳴騶”，指的是隨從顯貴出行并傳呼喝道的騎卒。清曹寅《雨中和漁村韻》：“不掃春廳雪，鳴騶罷往來”，可知“鳴騶”亦指顯貴。

2.社鼓

清朝文士孫茂寬在《采茶曲》寫道：“社雨霏霏社鼓嘩，松蘿山頂綠云遮。[10]”春社也是儺戲演出的時間。潘江，字蜀藻，號木崖，是清代著名的學者。晚年隱居龍眠山，熱衷于鄉土文獻的發掘和整理，采錄明清五百余名鄉賢先輩詩作，輯成《龍眠風雅》92卷，另著有《木崖續集》。竹枝詞收錄的《桐城竹枝詞》便是來源于《木崖續集》。詩中記載：“冬冬社鼓鬧如雷，爭學田家扶醉回。[11]”寫出了演奏社鼓聲音之洪亮。再看詹介堂的《譙安竹枝詞》：“社鼓冬冬二月時，東郊曠望晝初遲[12]”和程學禧的《黟山竹枝詞》“春來早發催花雨，社鼓冬冬賽石扉[13]”，可看出春社的時間是二月。由此總結，儺戲演出活動，一般在二月春社時舉行，所演奏的樂器多是鼓之類的打擊樂器。

（三）舞獅

朱珔的《涇縣冬月竹枝詞》曰：“黃獅自大青獅小，一樣公堂賜酒錢。[14]”其下有注，云：大儺有黃獅、青獅之名，食物必沿成例，立春集縣堂，官有賞賚。儺戲演出中，舞獅之人無論舞的是青獅，還是黃獅，都會受到賞賜。在佛教的點典籍中，黃獅就是文殊菩薩的座騎，故在安徽民間只要是春秋社、迎神賽會、神誕祭奠等活動，都有舞青獅的習俗，以求國泰民安、風調雨順、萬事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