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育教學的“運動重演假說”

仇風光　郝俊峰　胡萍

（山西省中醫學校，山西衛生健康職業學院，山西晉中030600） 摘要：體育教學理論是體育科研的基礎領域，但體育教學中運動項目教學的邏輯順序存在誤區。以“運動重演假說”進行分析和討論，認為：體育教學不應該與運動技能學習混為一談，兩者分屬不同領域，一個用“運動重演假說”來解釋，一個用“運動技能形成規律”來解釋。

關鍵詞：體育教學;重演律;運動簡史;運動重演

中圖分類號：G807.0 文獻標識碼：A DOI：10.3969/j.issn.1006-1487.2019.03.009

1 問題的提出

當前學校體育教學存在諸多問題，很多學生在校學習體育多年卻不能熟練掌握一至兩項運動。體育教學技術化，技術教學碎片化，造成學生“愛運動不愛體育課”的現象。出現上述問題的主要原因是體育教學過程以運動技能形成規律為理論依據，教學過程忽視學生的運動興趣和動機激發，忽視學生主動性，同時缺少對學生運動知識技能建構邏輯過程的認識。

2 教育的“本位”之爭

關于教育的“本位”意識，學科專家與兒童心理學家之間關于學科知識本位與學生心理發展本位之爭南來已久，學科專家強調學科知識的系統性，而兒童心理學家強調學生心理發展的規律性。要素主義者認為從千年的文化遺產中篩選出的基本知識是教育目標的來源，而進步主義者認為學生的興趣和需求才是教育目標的來源[1]。

基于此，要辯證地看待知識的系統性和心理發展的規律性，不可顧此失彼，教學過程要有兼容性。在體育教學中，對游戲和運動的興趣也被看作制訂體育領域教育目標的基礎，那些合乎教育期待的興趣會成為有效教學的出發點，可以按照學生心理發展的興趣與需求進行要素的組織與教學。

3 體育教學的誤區與啟示

國內傳統教學理論來源于前蘇聯教育家凱洛夫的教育思想，凱洛夫繼承和發展了德同心理學家赫爾巴特（JohannFriedrich Herhart，1776 - 1841）的“傳遞——接受”型的教育思想，將整個教學過程劃分為“感知——理解——鞏固——運用”四個基本階段。按照這種認知過程，將體育教學依據運動技能形成規律劃分為“泛化——分化——定型——自動化”四個基本階段[7]。體育教學過程通常是教師講解示范動作，學生模仿練習，教師糾錯，學生反復練習逐步掌握技術動作的教學過程。這種傳統的認識論只顧到高級水平的認識，換言之，即只顧到認識的某些最后結果[3]。以系統精確傳授運動技能為出發點，能充分發揮教師的主導作用，在體育教學中發揮了一定的作用。但是體育教學本質是一種人的社會性活動，需要重視教學過程中“人”的主體地位和主動性，以及社會性活動的基本屬性，更需要重視認識的起源與發展。傳統教學重視教師的主體地位，而教師“教”的目的是為了學生的“學”，學生才是“學”的主體，更應重視學生的主動性和學生的認知發生與發展;社會性活動具有互動性和角色性的屬性，教學過程要更多激發學生之間的交流、分工與合作，并根據教育的未來價值和需要引導學生進行角色扮演。隨著教育思想的發展和研究的不斷深入，人們逐漸認識到教學過程的復雜性和多元性，教學過程不僅是認識過程，也是心理活動過程、社會化過程。

體育教學目標包括運動技能學習，卻不能把體育教學等同于運動技能學習，體育教學目標還包括運動參與、身體健康、心理健康、社會適應。目前，我國體育教學技術化，技術教學碎片化問題突出，過于注重運動技能的細化，忽視運動學習的整體性。皮亞杰認為：把研究對象分析為許多組成成分的辦法行不通，整體并不是各成分的簡單總和，它比成分的總和還要多一些，即整體還有整體作為整體自己的性質。有些研究對象，只能一開始就從整體來研究才有可能[4]。

一切都是算法與選擇。人工智能的發展推動了認知方式的改進，AlphaGo Zero戰勝AlphaGo就是認知方式發展的勝利。AlphaGo的主要工作原理是“深度學習”?！吧疃葘W習”是指多層的人工神經網絡和訓練它的方法。主要是輸入數百萬人類圍棋專家的棋譜，以及強化學習的監督學習進行了自我訓練。AlphaCo Zero最大的區別是它不再需要人類數據。也就是說，它一開始就沒有接觸過人類棋樸。只是讓它自由隨意地在棋盤上下棋，然后進行自我博弈[5]。舊版是記憶大量的棋譜，然后運算每一個合法下一步的最佳概率;新版是在自我博弈中理解棋子之間的關系，提升運算與預測能力，這是認知方式質的變化。南此可見，對抗性游戲在博弈中理解關系的認知方式勝過大量記憶的認知方式。

體育運動是對抗性游戲，體育教學采用在弈中理解關系的認知方式更有利于認知的發生和發展，而不是記住原有標準的同定動作。

4 體育教學的運動重演假說及其發展線索

4.1重演律

德國博物學家恩斯特·?？藸枺‥mst Haeckel1834-1919）在《人類的發生或人的進化史》中提出recapitulation theory（"ontogeny recapitulates phylogeny"）即“個體發育是種系演化簡短而迅速的重演”被稱為重演律（或稱胚胎重演律、生物重演律、生物發生律）。

這種重演律在現代科學中得到一定的解釋，在自組織理論中，特別是混沌理論和分形幾何中，把結構功能的“自相似”過程，作為重演的基礎[6]。

4.2教育重演論

沒有重演律就沒有發展心理學[7]。上世紀，瑞士心理學家和哲學家讓·皮亞杰（Jean Piaget 1896-1980）就將生物學上的重演論應用到教育學中[8]，皮亞杰將教育重演論稱為發生認識論（Genetic epistemology）[9]。教育重演論（Recapitulation theory of education）的基本原理是：第一，一個人的教育發展是一個過程。進入高一級的教育階段一定是以通過了低一級的教育階段為前提，階段不可跳躍或顛倒。第二，現代學生的學習過程是對人類文化發展過程的一種認知（Cognitive）意義上的重演，即現代人的認知發展（Cognitivedevelopment）是對其祖先認知水平長期演化過程的濃縮[10]。皮亞杰認為歷史的研究和心理發生的研究在認識論上是重要的[11]。

現代遺傳生物學（Genetic Biology）和現代認知科學（Cognitive Science）的新進展，從生物學和腦科學角度為重演論提供了更多、更科學的新證據。在多學科綜合研究的背景下，重演論在教育界的應用也得到了復興[12]。

4.3重演教學法

在國內，北京師范大學王德勝教授最早從教學法視角提出“重演教學法”，認為教師在教學中，不僅重演前人多次用過的教育方法，還要重點重演科學文化的本質內容，這種按著歷史進程重演科學本質聯系和基本內容的教學方法，稱為重演教學法[13]。王德勝教授的研究從教學法的角度闡述了“重演”的本質和在教學中價值。

4.4運動重演的邏輯順序

教學中我們常說要循“序”漸進，也就是在教學活動中師生先做什么、后做什么，各步驟應當達成的目標，即教學的邏輯順序。那么究竟循的是什么“序”呢？這個“序”就是運動簡史，教師引導學生沿著運動項目發展簡史的進程體驗運動項目的本質內容和聯系。

以排球運動為例，邏輯順序依次是：興趣的重演，比賽規則的重演，技術的重演，戰術的重演，溝通的重演，精神的重演。在規定教學計劃的時間內，合理安排各個內容的體驗感知，按照自相似理論[14]，讓學生運動知識與技能建構的過程與運動項目發展簡史盡量相一致。具體的教學邏輯步驟依次是：了解排球運動發展簡史，體驗排球原始的游戲化比賽，學習排球基本技術（依次順序：發球、傳球、墊球、攔網、扣球），在學習基本技術過程中穿插初級的比賽體驗和練習，即修改規則的比賽[15]，逐漸升級比賽體驗，學習排球運動基本戰術（如：W陣型、中一二、邊一二），升級的比賽體驗。技戰術教學要貫穿在比賽之中，基本技術依次引入，不可跨越，不可脫離比賽。以18周（36學時）教學為例（見表1）

4.4體育教學的運動重演假說

體育教學歸根結底是人的社會性活動，可以從“人”的角度來研究，也可以從“社會性活動”角度來研究，也可以結合兩者來研究，即結合人的認知發生與發展和社會性活動的基本屬性。

荷蘭著名文化史學家約翰·胡伊青加（ John.Huizinga1872—1945）在《人：游戲者》一書中寫道：人是游戲者，人類文明是在游戲中產生和發展起來的，人類文明本身也是游戲。德國哲學家伽達默爾（Cadamer.Hans-Ceorg 1900-2002）在《真理與方法》一書中寫道：游戲就是具有魅力吸引游戲者的東西，就是使游戲者卷入到游戲中的東西，就是束縛游戲者于游戲中的東西。體育作為一種人類文明的游戲，有多種學說，其中美國心理學家霍爾（G.S.Hall1844-1924）提出游戲的復演論。他認為游戲實際是對祖先生活的回憶，過去或稱人類歷史是解開所有游戲活動的鑰匙，游戲是早期種族活動的遺跡””。

如果歷史是解開所有游戲活動的鑰匙，那么體育運動項目發展史就是解開運動項目學習的鑰匙。而游戲者對游戲意義的理解總是處于他所被投入的歷史文化傳承鏈之中[17]。追尋體育運動項目發展史的起源，沿著項目發展史的足跡復演這項運動，同時尋找理論源頭，游戲復演論的源頭是重演律，這就是體育教學的運動重演假說的發展線索（見圖1）。

體育教學中運動重演的過程主要是沿著運動項目發展簡史的邏輯順序，重演某項運動的本質內容和聯系。這符合人的認知發展規律，可以降低認知負荷[18]，有利于培養學生系統思維、批判性思維和創新思維能力。

體育教學中運動重演的過程是對美國認知教育心理學家奧蘇貝爾（ David Pawl Ausuhel 1918-2008）“有意義的學習”理論的詮釋，即有意義的學習或有效的學習實際上是將未知的外部世界與已知的內部世界相聯系的一種認知過程，將未知融進已知中去。這種聯系和融合越清晰越緊密，學習就越成功[19]。

5 結語

運動項目發展史是人類}人知某項運動的過程，對理解某項運動起著關鍵作用。運動項目發展簡史是對人類認知運動項目發展過程的簡要概括，是解開所有運動的鑰匙。重演運動項目的本質內容和聯系可以更好地理解和開展體育教學，運動項目發展史是體育教學的鑰匙。

任何運動項目的教學都應該沿著運動項目發展簡史的邏輯順序展開，重演不同時期、不同階段的某項運動可以還原這項運動的本質內容及其聯系，運動項目發展簡史就是人類在參與這項運動中的認知發展過程。重演教學的過程既是還原運動的過程，也是認知運動的過程。

老子《道德經》的宇宙生成論說“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焙髞怼痘茨献印匪v的宇宙發生的程序說，也說明了“道”的先在性和事物發生的邏輯性。重演運動發展簡史是體育教學之“道”，也就是運動的發生認識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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