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環境因素與白血病相關性研究進展

劉彥權 周華蓉 沈建箴

摘要：白血病是目前嚴重威脅人類生命健康和社會發展的惡性疾病之一，隨著白血病發病率、診斷率以及死亡率逐年增加，不少學者對白血病的病因進行了廣泛而深入的探討，同時諸多研究表明白血病的發生與外界環境、自身遺傳、生活習慣等因素有關。其中，環境污染是導致白血病發生較為密切的因素。本文將對外界環境污染因素與人類白血病關系進行綜述。

關鍵詞：環境污染;白血病;危險因素

中圖分類號：R733.7? ? ? ? ? ? ? ? ? ? ? ? ? ? ? ? 文獻標識碼：A? ? ? ? ? ? ? ? ? ? ? ? ? ? ? ? ? DOI：10.3969/j.issn.1006-1959.2019.16.010

文章編號：1006-1959（2019）16-0030-04

Abstract：Leukemia is one of the malignant diseases that threaten human health and social development. As the incidence， diagnosis rate and mortality of leukemia increase year by year， many scholars have conducted extensive and in-depth discussion on the etiology of leukemia. Studies have shown that the occurrence of leukemia is related to the external environment， self-genetic， living habits and other factors. Among them， environmental pollution is a relatively close factor leading to leukemia. This article will review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environmental pollution factors and human leukemia.

Key words：Environmental pollution;Leukemia;Risk factors

白血?。╨eukemia）是一類源自造血干祖細胞的惡性克隆性疾病，骨髓中大量異常的原始、幼稚細胞增殖并抑制正常造血，浸潤肝、脾、淋巴結等組織器官，臨床常表現為貧血、感染、出血和髓外浸潤等征象。近年流行病學調查顯示，白血病的發病率呈上升趨勢，我國白血病發病率約為3/10萬～4/10萬，在惡性腫瘤所致死亡率當中，白血病居第6位（男）和第7位（女），兒童及35歲以下成人位居第1位[1]。白血病的致病是由多重因素綜合作用所致，明確和規避這些致病因素對于預防和降低白血病的發生率具重要的意義。21世紀以來，隨著基礎醫學、實驗研究新技術的深入和應用，加之流行病學研究方法的改進，部分學者開始注意到白血病發病率與死亡率的上升與外界環境因素，尤其是與環境污染（environmental pollution）有著密切的關系。本文將著重介紹與白血病發生相關的外環境中環境污染的致病危險因素。

1外界化工污染因素

1.1物理輻射污染? ?隨著國民經濟和社會科技的快速發展，無線通信網絡、大量電子機械設備也隨之產生并逐年更新換代。生活中常用的手機、家用電器（如電視、平板電腦、微波爐、冰箱）、廣播電臺調頻等等均可產生電磁輻射，電磁輻射屬于非電離輻射，當人長時間處在高強度的電磁輻射的環境中時，可產生頭暈、乏力、記憶力減退等不良癥狀，同時有調查研究表明暴露于一定劑量電磁輻射的人患白血病的比例是非暴露者的近3倍，約15%的25歲以下人群白血病的發生與電磁輻射有關[2]，受到>0.1 μT 磁場輻射時，白血病的發生率明顯高于<0.1 μT磁場輻射。孕期女性受到過輻射，其兒童白血病發生的風險將增加[3]。如何有效避免兒童、孕婦等危險人群受到電磁輻射污染是社會科技進步與發展帶來便捷的同時急需考慮的問題。

1.2化學制品污染? 油漆或涂料中的苯是引發兒童急性白血病的重要原因，苯是白血病和淋巴瘤的確定致癌物，能引起DNA損傷，導致白血病特異性的染色體異位，繼而引發白血病。與此同時，農藥和殺蟲劑等常見家用化學品對于急性白血病的致病危險性也備受關注。相關研究表明[4-7]，孕期女性接觸農藥（殺蟲劑）等，其子女發生白血病的風險會增高，當女性長期暴露在此類化學物質可能會與子代白血病的發生有關;兒童接觸滅蚊劑會增加患白血病的危險性，且隨著接觸時間的延續其關聯度就越大。農藥、殺蟲劑等家用化學品污染所致白血病的發病機制有幾種形式[8]：①這類化學品中有機磷中烷基與DNA或蛋白質發生烷基化，使DNA鏈內、鏈間或DNA與蛋白質之間發生交聯，DNA鏈不易修復或發生易錯修復，從而導致突變率增加，或發生染色體或染色單體斷裂，產生嚴重突變;②引起氧化應激，導致核酸分子堿基損傷、DNA-蛋白質交聯和DNA鏈的斷裂，生成脂質過氧化自由基及烷基自由基，加重DNA損傷或改變基因表達;干擾細胞有絲分裂、誘發微核或者染色體畸變。

1.3職業環境污染

1.3.1醫源性輻射? 隨著科技水平和臨床診療技術的提升，醫院中部分輔助檢查的儀器（如CT）所產生的電離輻射對于放射工作者和就診患者生命健康帶來一定的威脅。醫院或體檢中心影像科及放射科的器械設備所產生的電離輻射可引起染色體異常和DNA損傷，在放射誘發白血病中起著重要作用，即使<10 cGy的照射亦出現染色體的損傷，甚至長時間存在。

1.3.2工作源性輻射? ?核電站是利用原子核裂變或聚變釋放出的能量發電，由于其大多是原子核巨大的放射性同位素，此類輻射致癌危險性非常高，特別是大劑量的長期輻射可引起白血病，普通人群每年只接觸2～3 mSv輻射，但核電站工人接觸劑量為普通人群的20倍，導致白血病的風險明顯增加[9]。同時有研究者[10]對36769名低劑量輻射暴露的工人進行長期隨訪，其中73名因白血病死亡，進一步分析得出，輻射量每增加10 mSv/年，白血病的發病風險增加8%。另有研究表明[11]，接觸低劑量電離輻射的核動力工廠工人以及礦業工人其白血病相對危險值有所增加。在人們現代居室生活中不少的裝飾材料都含有放射性同位素——氡，有研究認為氡是白血病致病的危險因素，從事裝飾材料加工等職業的人群罹患白血病幾率較普通人群高[12]。此外，有研究對鈾暴露工人的工作環境進行測定，檢出低水平的氡衰變產物和γ輻射，進一步分析得出γ輻射過高可以導致白血病的發生[13]。

1.3.3職業暴露? 數年前，苯能導致白血病就已經被諸多研究者證實。苯系物廣泛存在于化工染料、印刷、制鞋、箱包等行業。長期從事且暴露于此類行業的工人，其白血病發病率明顯高于其他人[14]。

2生物環境污染因素

2.1生物環境病毒感染? 隨著工業化和城市化步伐的推進，大氣污染、全球氣候變暖、凍土層消融以及臭氧層空洞形成，都使得人類居住的外界生物環境受到威脅，自然環境中某些病原生物因素也隨外界環境污染得以激活和滋生，對于白血病的發病有著一定的關聯。其中人類T細胞白血病病毒-Ⅰ（human T cell leukemia/lymphoma virus-Ⅰ，HTLV-Ⅰ）感染可導致成人T細胞白血病/淋巴瘤（adult T cell leukemia/lymphoma，ATL）的發生[15]。然而HTLV-Ⅰ所導致血液腫瘤的機制仍不明確。吳文才等[16]認為，HBZ（HTLV-1bZIP factor）是唯一在所有ATL病人樣品中都持續穩定表達的病毒基因，敲除Tax后HBZ仍可維持細胞存活，表明HBZ蛋白在HTLV-Ⅰ致癌機制中占重要的地位。此外，孫暢等[17]認為，乙型肝炎病毒（HBV）對于白血病的致病有著一定聯系，HBV可感染骨髓中造血干細胞并發生病毒基因與人染色體的整合，使N-ras等原癌基因被激活、p53等抑癌基因發生突變，繼而導致白血病的發生。另者，EB病毒（Epstein-Barr virus，EBV）在人群中普遍易感，且EBV與血液系統源性和非血液系統源性的多種疾病密切相關，包括急性白血?。ˋL）、Burkitt淋巴瘤、HL、老年EBV（+）彌漫大B細胞淋巴瘤、移植后淋巴增生性疾病、鼻咽癌、乳腺癌和胃癌等，EBV感染與急性白血病發病率有關，并且B-ALL中EBV的感染率高于T-ALL，EBV陽性的白血病患者多提示預后不良[18，19]。近年來EBV 感染與白血病發病的關系成為研究熱點，苗紅霞等[20]研究表明，ALL患者的EBV感染率為40.9%，遠高于對照組，EBV感染可能與ALL的發生、發展及預后有一定的關聯性。外界環境污染中的各類生物病原因素誘發白血病的客觀因素應當引起重視。

2.2外界空氣污染? 有學者認為環境污染物暴露因素與兒童AL的發生、發展有不可忽視的關系，相關研究都表明罹患白血病的兒童過多暴露于父母的二手煙、交通排放尾氣、室內裝修以及家具涂料等引起的空氣污染[21]。與此同時，由于兒童生理發育階段不同，多數兒童習慣張口呼吸，繞過了鼻腔的濾過系統，這使得更多的有害物質通過呼吸系統進入[22]。有研究對空氣污染物主要來源進行總結，見于以下幾個方面[23]：①室內裝修和家具更換;②二手煙暴露;③汽車尾氣和固定場所廢氣排放。提示與兒童白血病發病的空氣污染物包括：①甲醛;②苯;③二氧化氮（NO2）。有研究表明[24]，白血病死亡率與空氣中NO2和CO濃度呈直接顯著相關（P<0.05），空氣中PM10含量增高亦是白血病發生的危險因素。因此，應妥善解決外界大氣污染問題，注意這些污染物的來源，從源頭入手，通過科技手段以清潔能源逐步取代化石燃料，更好地規劃城市交通以及改善公共交通服務，進而減少外界空氣污染對人類健康的不利影響。

3家庭環境污染因素

3.1裝修污染? 近年來，隨著國人生活水平的逐年提高，人們生活方式也發生了一些變遷，家居裝修日趨復雜化使得裝修所致的室內空氣污染問題逐漸凸顯出來，家居裝修與兒童ALL的關系也受到很多學者的關注。甲醛可能引起染色體的畸變和DNA蛋白質的交聯，引起細胞突變，從而導致白血病的發生，不少文獻[25]表明裝修后越早入住，發生白血病的危險性就越高，家庭裝修污染中的苯、甲苯和二甲苯等揮發性物質在5個月后超標率明顯降低;甲醛在6個月后超標率明顯降低[26]，且室溫越高、空氣越流通，甲醛揮發越快[27]。研究表明[28]，裝修材料和家具中含有甲醛，其釋放期長達3～5年，室內裝修后1～2年內甲醛不可能完全揮發，從而導致室內有害氣體超標。有學者對甲醛職業暴露人員進行隊列研究[29]發現，裝修材料中的甲醛能導致血液系統腫瘤、顱內腫瘤、前列腺癌等，并且在職業工人研究中白血病水平接近于期望值。通常苯的釋放周期較短，在裝修后6個月左右基本上能揮發得徹底，而甲醛的釋放周期長達3～5年，這些揮發在空氣中的分子苯，經皮膚或呼吸吸收后，在體內代謝成為酚類物質。酚須經骨髓進行再解毒，解毒過程可直接造成骨髓細胞損傷和造血干祖細胞核酸結構變化，繼而引發急性白血病、再生障礙性貧血等。

3.2染發后的環境? 近年來，染發現象十分普遍，染發劑中含有導致基因突變和致癌的物質[30]。染發中應用最多的是黑色染發劑，它是氧化型染發劑，PPD（對苯二胺）及H2O2是這類染料的主要組分。H2O2是強氧化劑，具有遺傳毒性，PPD、H2O2及二者的混合物均有致畸、致突變作用。同時有研究表明[31]，使用永久性染發劑，急性白血病的發病增加，其OR值分別為1.8（95%CI：1.0～3.1）和2.4（95%CI：1.0～5.8）;而使用非永久性染發劑者，未發現其白血病發病風險增加。染發劑對于家庭成員，尤其是青少年的健康影響越來越受到關注。

3.3吸煙環境? 相關調查顯示，吸煙人群（>20支/d）發生白血病的風險比不吸煙人群高出5倍[32，33]。有學者[34]根據來自美國國家環保局（USEPA）和美國衛生及公共服務部（HHS）的資料進行統計研究，認為煙草燃燒產物中導致白血病發生的首要污染物是苯，其中家庭二手煙吸入和汽車尾氣是苯污染的重要來源。此外，父親吸煙對精子細胞的基因毒性可能潛在啟動子代致癌過程的作用，吸煙可增加精子細胞內苯并（α）芘二醇環氧DNA化合物的含量，進而遺傳到胚胎中;孕期及日常吸煙的母親，其胎兒臍帶血淋巴細胞內次黃嘌呤突變頻率比無吸煙的母親顯著增高，且參與白血病發生的11號染色體q2特別容易受煙草基因毒性效應影響。

4總結與展望

白血病是血液系統常見的惡性腫瘤，其發生及預后是多因素作用的結果，其中環境污染是白血病發生較為密切的因素。本文從外界化工污染、生物環境污染、家庭環境污染三個方面逐一介紹導致白血病發病的危險因素，有助于讓我們認清時下環境污染對于白血病發病的影響，同時對于白血病針對性病因防治有較為重要的意義。為了更好貫徹落實“健康中國”的戰略目標，當前應進一步開展相關病因機制的研究、有效規避有關污染因素，治理環境污染，提高預防意識，從而降低外界環境污染所致的白血病發生，是今后需要繼續探討和研究深入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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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19-5-12;修回日期：2019-5-25

編輯/肖婷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