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魏時期獨任型霸府行臺的特點

摘 要：北魏時期，獨任型霸府行臺首長，無論是在家族中還是在自己陣營中，都具有真正的權威和處于絕對的領導地位;在封拜上，無一例外地都有“都督中外諸軍事”、“大將軍”、“丞相（或大丞相）”等職任;朝廷的大政方針體現的都是霸府行臺首長的意志。

關鍵詞：北魏;獨任型;霸府行臺;特點

行臺，為行尚書臺。霸府行臺，是由霸府組成的行臺。強臣控制皇命之后，為了更好地掌控朝政，需要借助自己的開府;強臣的開府就叫霸府。北魏的霸府形臺是爾朱榮入洛之后開始出現的。爾朱榮入洛之后，先后出現了爾朱榮、爾朱兆、爾朱仲遠、爾朱天光、高歡、宇文泰等霸府形臺。這些霸府行臺在性質上沒有本質的區別，但在行臺首長對皇權的控制能力和控制方式等方面是有不同的。以此為標準，北魏霸府行臺可以分為獨任型和家族型霸府行臺。這兩類霸府行臺，在控制皇命時各具特色;其中，獨任型霸府行臺在掌控皇權時更具代表性，更能體現過霸府形臺的本質特征。因此，本文將著重討論一下這類行臺的特點。

所謂獨任型霸府行臺，就是指某一個地方實力派，依靠自己強大的私人武裝，廢立皇帝、控制朝政后，以自己的私人開府建立的行臺，具體包括爾朱榮霸府行臺、高歡霸府行臺、宇文泰霸府行臺。這類霸府行臺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即在一定時期內，真正駕凌于皇權之上的權臣只有一個，不存在多個霸府行臺并存的局面。這類霸府行臺的特點具體反映在行臺首長控制皇權的條件、職任、對皇權的控制方式和行臺的控制區域上。

無論是爾朱榮霸府行臺、高歡霸府行臺還是宇文泰霸府行臺，其首長無論是在家族中還是在自己陣營中，都具有真正的權威和處于絕對的領導地位;其實力使自己能完全控制皇權，并從而通過中央政府保持對地方的控制或名義上的控制;甚至首長個人的威望決定著王朝的安危。

爾朱榮為霸府行臺控制朝政之后，“擁百萬之眾，輔天子而令諸侯” [1]（P4765）。元顥入洛時，孝莊北奔，朝官四散，洛陽朝廷幾為之解體，“四方颙颙，視公（指爾朱榮--筆者注）此舉” [1]（P4764）;爾朱榮在上黨之長子朝見逃難的孝莊帝之后，發兵南下時，“旬日之間，兵馬大集，資糧器仗，繼踵而至” [2]（P1652），充分反映了爾朱榮對孝莊朝廷的控制力和在孝莊朝廷中舉足輕重的地位。

高歡為霸府行臺后，也是力強逼主。孝武帝在感受到強臣的威逼之后“罷諸行臺”，不久迫于現實又不得不恢復高歡的大行臺職，實際上就反映了在霸府行臺強大的實力面前，皇權對霸府的屈服和退讓。當高歡與孝武帝關系惡化并將訴豬武力時，隨高歡北來的大臣如高慎等馬上投奔高歡[1]（P4832-4833）;廣寧太守任祥不受孝武帝超遷的兼尚書左仆射加開府儀同三司職，而寧愿棄官過河據郡待歡[1]（P4848）;非隨高歡起家的也紛紛叛帝;如鎮于滑臺的賈顯智，不聽調遣降于高歡[1]（P4850）;北中郎將田怙也為高歡內應[1]（P4850）;等等。這也說明了高歡當時在朝中的權威和朝臣心目中的地位。

宇文泰為霸府行臺后，也是“挾天子而令諸侯” [3]（P626）;并且，由于孝武帝是背叛高歡而入關依靠他的，因此，宇文泰對皇權的控制比前兩位更緊，“軍國之政，咸取決焉” [1]（P4853）。

故此，無論是爾朱榮霸府行臺還是宇文泰霸府行臺，都是駕凌于中央政府之上的，扶立皇帝，只是為了更好地實施個人的統治，并非是忠勤王室。孝莊帝勤于政事，爾朱榮聞之不悅;孝武帝欲改變高歡專擅的局面，出賀拔勝于外以為依借，高歡聞之也是不悅。在這種情況下，他們也就容不得皇帝不聽話。爾朱榮曾經啟奏以北人擔任河南諸州的長官，皇帝不許時，爾朱榮竟恚恨的說“天子由誰得立，今乃不用我語”[1]（P4778）。對于不聽話的大臣，他們也就更不放在眼里。爾朱榮曾經推薦一人為曲陽縣令，時任吏部尚書的李神俊以階懸不奏，爾朱榮竟直接叫擬任者往奪其任，李神俊因恐懼而辭位。

在這種形式下，霸府行臺首長實際上就是控制了中央政府政治和軍事等權力的無冕之王;因此他們的封拜上，無一例外地都有“都督中外諸軍事”、“大將軍”、“丞相（或大丞相）”等職任。不過，由于各個霸府行臺面對的形式不同及各自的發展程度不同，行臺首長的職權還是有區別的。爾朱榮霸府行臺當時控制了中央政府，并基本控制了北魏政權所能達及的范圍;但由于北魏皇室正統地位仍為很多人接受，霸府行臺尚處在初始階段，還帶著很多委授行臺的痕跡，因此，盡管爾朱榮的實力和真正能控制的區域遠在高歡、宇文泰之上，出任行臺時，還是要保持名義上的中央使者的身份，以示對中央皇權的臣服，故此，爾朱榮成為霸府行臺首長時，還帶有“使持節”一職。高歡、宇文泰霸府行臺出現時，政局紛紜多時，皇帝更迭極快，加之在戰亂之中，北魏宗室舊臣的相繼沒落，拓拔法統已經動搖，權臣稱霸、蔑視皇權公行，如孝武帝入關之前，舍人元士弼就向孝武帝匯報過高歡受詔不敬的情況;入關之后，宇文泰又以閨門無禮為名，擅殺孝武帝堂妹;在這種情況下，當然也就沒有必要保持名義上的臣屬關系了，因此，高歡、宇文泰成為霸府行臺首長時，均無“使持節”的封職。但高歡、宇文泰時，在北魏統治區內，都有極強的異己勢力存在，給了皇帝抗衡的資本，所以，在拜官時，都無一例外的封了刺史銜;高歡為世襲并州刺史，宇文泰為雍州刺史。即使給了高歡世襲并州刺史封，表面上是表示隆寵，實際上卻仍是在明確其北魏臣屬的地位。不過，無論怎樣，霸府行臺首長對皇權的控制，都已經成為不可扭轉的事實，其權力和地位都是不可能輕易撼動的。正因為如此，跟隨霸府行臺首長的人也不把皇帝放在眼里。史載爾朱榮為霸府行臺時，其下人就時常欺凌皇帝的貼身臣僚。

當然，霸府行臺首長由于居于外藩，不可能直接操持朝政，只能通過親信充當機要部門如尚書省等的首長來控制朝政;并且以親屬、腹心出鎮要地，以保霸府局面的維持（至于具體如何安排，將另文詳述）。

既然控制了皇權，朝廷的大政方針體現的當然也就是霸府行臺首長的意志。爾朱榮為霸府行臺后，剿滅各地起義軍的計劃和安排均為爾朱榮一手操持;高歡為霸府行臺后，爾朱氏也為其一手剿滅;孝武帝入關之后，也是“披草萊，立朝廷，軍國之政，咸取太祖決焉” [3] （P13）。對于異己的安撫和打擊也可以朝廷的名義進行。高歡為霸府行臺后，就曾以賀拔岳為關西大行臺;孝武帝叛高歡后，宇文泰出師打擊高歡時，因為有了孝武帝的緣故，也就可以“移檄州郡，數歡罪惡”了[1]（P4849）等等。

以上即為獨任型霸府行臺的主要特點。

參考文獻：

[1]（宋）司馬光.《資治通鑒》第1版[M]. 北京：中華書局，1956.

[2]（北齊）魏收.《魏書》第1版[M]. 北京：中華書局，1974.

[3]（唐）令狐德棻.《周書》第1版[M]. 北京：中華書局，1971.

作者簡介：

金前文（1971-），男，湖北鄂州人，博士，湖北工業大學語言文化傳播系副教授，碩士生導師，研究方向：唐前文學與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