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機與契機：擴招百萬背景下的高職院校生源挖潛機制

[摘要]擴招百萬對高職院校來說既是壓力也是動力，壓力在于高職院校本已面臨生源危機，動力在于擴招帶來生源契機。面對當前的危機與契機，高職院校如何將生源危機、信息不對稱性轉為生源增長契機，是百萬擴招的首要難題?；C為轉機，需要從不同社會群體中挖掘生源，主要包括應屆高中畢業生、定向招錄的中職學校在校生、行業企業職工、退役軍人、下崗職工、農民工等。明確生源從何處來之后，就需要制定生源挖潛機制，建議從宣傳、配套、改革、保障等方面著手，政府統籌宣傳，擴大擴招影響;政策配套保障，激勵非傳統生源報考;改革招生辦法，豐富招生渠道;就業政策支撐，提升社會認可度。

[關鍵詞]危機;契機;擴招百萬;生源挖潛;高職院校

[作者簡介]顧建峰（1972- ），男，內蒙古包頭人，烏蘭察布職業學院，副教授，碩士。（內蒙古? 集寧? 012000）

[中圖分類號]G717? ? [文獻標識碼]A? ? [文章編號]1004-3985（2019）21-0019-06

李克強總理在2019年《政府工作報告》中明確指出：“改革完善高職院?？荚囌猩k法，鼓勵更多應屆高中畢業生和退役軍人、下崗職工、農民工等報考，今年大規模擴招100萬人?！边@是繼1999年我國高等院校大擴招后的又一次大規模擴招，但這次擴招具有完全不同的背景和目的。1999年的大擴招是在高考生源急速增長的形勢下實施的高等教育大眾化教育，而20年后的此次擴招則是在高考生源無增長且形勢趨穩的情況下實施的高等教育提質化教育，尤其是在部分高等院校已出現生源危機情況下的大擴招。高職院校作為此次擴招的主體，承擔著生源挖潛和具體實施的工作任務。2019年《政府工作報告》在明確擴招百萬的同時，也指出了生源挖潛的方向，即將農民工、下崗職工和退伍軍人等群體納入招生范疇。2019年是高職院校擴招的開局之年，擴招百萬的任務相對較重，如何高效完成擴招百萬任務，對“穩定和擴大就業”具有至關重要的作用。2019年5月，教育部等六部門聯合印發《高職擴招專項工作實施方案》，明確多部門聯合做好擴招百萬的計劃安排、考試組織、招生錄取、教育教學、就業服務及政策保障等多方面工作。因此，完成高職院校擴招百萬的工作任務，首先要弄清生源來源，并針對不同生源群體制定切實可行的招生方式和培養辦法，保證人才培養質量，釋放擴招政策的效應，而這些均離不開大規模生源擴張的挖潛機制。

一、擴招百萬背景下的生源危機與生源轉機

擴招百萬對高職院校來說，既是動力也是壓力。動力在于高職院校又得到一次高速發展的機會，把握得好，可以實現我國高等職業教育提檔升級;壓力在于生源危機與生源轉機并存，面對當前高職院校的生源危機，把握得好，可以將生源危機轉化為發展動力。

（一）擴招百萬與生源危機之辨

首先，2019年《政府工作報告》提出了高職院校擴招100萬人，100萬人顯示著擴招規模的巨大，超過2018年全國高職院校招生量的1/4。據不完全統計，截至2018年底，我國1418所高職院校年招生量為368.83萬人，猛增100萬人的招生量顯然有些突兀。其次，高職院校普遍面臨著生源危機。近年來，我國普通高等教育連年擴招，新升本科院校和獨立學院規模不斷擴大，搶占大批生源，加上近年來出國留學熱悄然興起，流失大批生源。種種原因導致高職院校生源萎縮。高職院校擴招百萬，很難從普通高考生生源中大幅度挖掘。最后，高職院校面向中職學校畢業生的定向單獨招生生源也在銳減。2000年左右的“三多一改”“三教統籌”使得多數中職學?；蛘呱駷楦呗氃盒?，或者合并到普通高校，部分省份的中職院校經歷撤并、調整后，其招生數和在校生人數銳減，定向單獨招生生源數量逐步減少。例如，陜西、江蘇、河南等地眾多高職院校從中等職業學校升格而來，這樣的升格與合并既減少了定向招生的生源，又增加了擴招的招生需求，高職院校面臨著前所未有的生源危機。

（二）擴招百萬與信息不對稱之爭

高職院校擴招百萬，在生源層面存在不小危機，間接原因在于招生渠道與生源對象之間存在信息不對稱性。面對應屆高中畢業生的數量逐年減少和招生規模不斷擴大之間的客觀矛盾，擴招百萬的生源增量從哪來？李克強總理在2019年《政府工作報告》中指出了生源增量方向，即“退役軍人、下崗職工、農民工等群體”。但是，上述群體為非傳統生源，與高職院校招生之間存在嚴重的信息不對稱現象。首先，高職院校招生渠道與非傳統生源之間的信息不對稱。高職院校傳統生源對象是應屆高中畢業生，高考是高職院校與應屆高中畢業生之間的傳統招錄模式，高職院校已經習慣了通過高考渠道與高中畢業生打交道，從高考組織到錄取實施、教學管理等均形成了一套制度體系。從深層次來看，高職院校已經習慣和傳統生源互動，而與非傳統生源之間存在信息模糊、信息錯位、信息誤讀等多重不對稱性。其次，高職院校招生宣傳與非傳統生源之間的信息不對稱。退役軍人、下崗職工、農民工等群體獲取高職院校招生信息的渠道不暢通，甚至不知從何處獲取招生信息，這與高職院校的傳統招生方式息息相關。多年來，退役軍人、下崗職工、農民工等群體是被我國高等教育體系所忽視的群體，他們不了解甚至不知道可以通過高等教育改變命運，即便計劃通過高等教育改變命運，但獲取招生信息的渠道也很少，這就造成兩者之間存在信息不對稱。最后，高職院校招生目標與非傳統生源之間的信息不對稱。高職院校的招生目標大多定位在應屆高中畢業生身上，鮮有考慮退役軍人、下崗職工、農民工等社會群體的，更不會花大力氣去面對這些群體招生。招生與被招生兩者之間的信息不對稱，對高職院校大規模擴招造成一定的現實性障礙。

（三）擴招百萬與生源契機之合

從表面上看，擴招百萬似乎給高職院校帶來更大的生源危機，尤其是在本身已經產生生源危機的時候，100萬人的擴招增量顯然是“雪上加霜”。但是，2019年《政府工作報告》在明確“擴招100萬人”的同時，也為高職院校擴招指明了生源庫，即“退役軍人、下崗職工、農民工等群體”。目前，我國城鎮中存在數以億計的農民工、下崗職工群體，外加幾千萬的退伍軍人，為高職院校擴招百萬提供了數以億計的生源庫。這個巨大的生源庫為高職院校解決生源危機提供了新的轉機，一方面解決了生源不足的問題，為擴招百萬的順利實施提供了基數保障;另一方面也解決了社會“用工荒”的問題，農民工、下崗工人、退伍軍人回校再教育，為新時代社會轉型升級提供高素質技術技能人才保障。

二、擴招百萬背景下的高職院校生源挖潛范疇

擴招百萬不是加重高職院校日益嚴重的生源危機，反而為生源危機提供了生源拓展的轉機。面對生源轉機，職業教育理論研究者們首先要弄清生源從何處來的問題，這就需要從不同的社會群體中挖掘生源，既包括應屆高中畢業生、定向招錄的中職學校在校生，還包括行業內員工、退役軍人、下崗職工、農民工等非傳統生源。

（一）人口數量增長提供新的高考生源

人口總基數是各級各類教育的生源基礎，沒有龐大的人口基數，就沒有大量的適齡生源。區域新增人口的數量增長和增幅為高職院校擴招百萬提供了新的生源。部分學者分析了高職院校的生源危機問題，并剖析了些許原因，普遍認為適齡考生的增減直接影響到高等教育生源，尤其是影響到大規模擴招后的生源。王庭之認為，受適齡人口逐年下降、高校持續擴招、國外爭奪生源、放棄升學學生增多等因素的影響，生源危機已成為當前影響我國高職院校招生的普遍性問題。顧吟秋認為，高考生源數量的不斷減少對高職院校的招生、就業、專業建設等都產生了嚴重影響。近年來，部分職業教育研究者詳細分析了積極影響或消極制約職業教育招生人數的其他因素，諸如區域內人口增量和增幅對高職院校招生的影響。劉云波基于2003—2010年各省職業教育擴招數據分析發現，招生規模及其增幅與省級人口總量和增幅存在較高重合度，各省人口數量和增幅應成為生源挖掘時著重考慮的因素。從全國人口分布和各省市高職院校招生增量來看，高等院校的招生與區域人口數量有密切相關性，尤其是人口自然增長較大和人口凈流入較大的省份，其招生增量和占比均較大。

（二）中職學校畢業生是擴招生源的組成部分

現階段，高職院校的招生渠道主要包括兩個：一是高考，高考作為正常渠道為高職院校提供了一半以上的生源，以后也會是擴招百萬的主要生源渠道之一;二是單招，即高職院校面向普通高中畢業生和中職畢業生的定向單獨招生，已逐漸占據高職院校招生的重要部分。楊小敏分析，2018年我國中職學校共招生約560萬人，全國高職院校招生368萬人，這368萬人中，中職學生占比約30%～40%。以560萬人為基數的中職學校學生完全可以滿足擴招百萬的生源需求，因此高職院校大規模擴招仍可以繼續向中職學校在校生要生源。2019年5月，《高職擴招專項工作實施方案》出臺，進一步突破了面向中職學生單招的規制，提出“取消高職招收中職畢業生比例限制，允許符合高考報名條件的往屆中職畢業生參加高職院校單獨考試招生”。因此，如果將年均招生560萬人的中職學生中更大比例的學生轉為高職院校擴招生源，將會很好地解決擴招百萬的生源困境。可見，中職學校畢業生在高職院校招生生源中的重要性。

但是，近年來中職學校的高輟學率影響到擴招百萬的潛在生源。中職學校在校生數量一旦發生急劇變動，則直接影響高職院校的主要生源供給。隨著近幾年中職學校的升格、合并或撤銷，中職學校在校生數量快速下降，影響高職院校面向中職畢業生的定向單獨招生。同時，中職學校在校生數量還存在主觀減少的可能性，主要是指中職學校存在較高的輟學率，間接影響到高職院校的單招基數。田志磊基于東中西部數省中職學校輟學情況的實證研究，得出各省中職學生在一年級輟學率低不少于15%，高則達到30%。那么，反過來思考，如果能將15%～30%的輟學率降低一部分甚至完全消除，將至少給高職院校定向單招提供80萬～170萬人的生源基數。因此，如果能夠降低中職學校學生輟學率，穩定持續地向高職院校提供生源，也有助于高職院校擴招百萬目標的實現。

（三）行業內員工是潛在生源

2019年4月，《國家職業教育改革實施方案》明確指出“經過5—10年左右時間，職業教育基本完成由政府舉辦為主向政府統籌管理、社會多元辦學的格局轉變，由追求規模擴張向提高質量轉變，由參照普通教育辦學模式向企業社會參與、專業特色鮮明的類型教育轉變”，高職院校的辦學主體越來越傾向于企業和社會組織。從目前我國高職院校的舉辦方和合作機構來看，高職院校多傾向于依托企業或依托行業進行辦學，往往在行業領域內占有一定的行業引領性和主導性，特定行業的職業技能鑒定培訓也往往直接委托給相關高職院校來進行。基于此，結合高職院校多由行業辦學或與行業緊密結合的特點，可以引導各個行業內現有職級評定需求的成熟技術工就讀高職院校，以獲取滿足職稱評定、職務晉升的學習和職業資格。從這個角度來看，促使特定行業領域內職工就讀高職院校，成為高職院校擴招百萬的又一重要潛在生源。

（四）退役軍人、下崗職工、農民工等非傳統生源也是潛在生源

除了人口基數自然增長帶來的高考生源、中職學校供給的定向生源以及行業內員工等潛在生源外，2019年《政府工作報告》提出要“改革完善高職院校考試招生辦法”，鼓勵高職院校面向“退役軍人、下崗職工、農民工等”社會人員招考，為高職院校擴招百萬提供了新的生源渠道。不同于應屆高中畢業生和中職畢業生，退役軍人、下崗職工、農民工以及新型職業農民等群體可以統稱為非傳統生源，且蘊藏量巨大。根據《2018年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統計公報》數據估算，我國現有農民工2.88億人，下崗職工規模約0.68億人;另外，“據權威部門統計顯示，我國現有退役軍人5700多萬，并以每年幾十萬的速度遞增”①?？梢?，我國農民工、下崗職工、退役軍人數量龐大，高職院校擴招百萬擁有足夠的空間。隨著生源范疇的不斷擴大，高職院校擴招百萬必然帶來高職院校新的生源格局，數以億計的非傳統生源基數將成為高職院校擴招百萬的重要挖潛生源庫，高職院校開發好、利用好眼前這片“藍海”是應對擴招百萬、將生源危機轉化為生源契機的關鍵節點。

三、擴招百萬背景下高職院校生源挖潛機制

上述分析可知，隨著人口基數自然增長帶來的豐富生源、中職學校在校生生源，以及行業內員工等潛在生源和退役軍人、下崗職工、農民工、新型職業農民等非傳統生源等的加入，高職院校完成擴招百萬并非難事，但不可掉以輕心。在厘清擴招百萬的主要生源范疇之后，還要建立完整的生源挖潛機制，如招生宣傳、政策配套、方法改革和就業保障等，即在明確生源從何處來以后，就要制定詳細的策略機制，以實現對上述群體的生源挖潛。

①萌兵.退役軍人5700多萬，年增幾十萬！立法，遠不止保護這些！[EB/OL].（2017-03-20）[2019-08-05].http：//dy.163.com/v2/article/detail/CFV795AH0515APRP.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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