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文解字》“姓”之考略

王文杰

摘 要：“女部”作為《說文解字》中一個較大的部類，共收字245個（包括新附字7個）其中包括“姓”及古代的11個姓氏，共12個字。姓氏作為標志社會結構中一種血緣關系的符號，是中華民族傳承至今的重要紐帶，是中國傳統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中國的姓氏制度源遠流長，從《說文解字》對于“姓”字及姓氏的解說，我們可以對中國姓氏制度的歷史淵源有一個大致的了解。

關鍵詞：“姓”;姓氏制度;傳統文化

1 學術回顧

王寧先生曾談到：“《說文解字》不但是一部解釋漢字形義關系，分析漢字結構，歸納漢字構形系統的文字書，而且也是一部記載了諸多文化現象的漢字文化書。漢字的形音義都是歷史積蘊的結果，所以，它所反映的文化現象從史前時期到周秦時代都有。”“女”部作為其中一個較大的部類，其所反映的社會文化資源自然是十分豐富的。

19世紀前期已有王國維發表的《殷周制度論》和袁業裕編譯的《中國古代氏姓制度研究》，學界開始對姓氏問題予以關注。另外，楊坤明的《中國姓名學》首次提出了“姓名學”的概念。楊希枚、陳寅恪的相關著作也有突破性成果。80年代以后，關于中國的姓名文化研究出現了大量的著述。比較突出的有金良年的《姓名與社會生活》、雁俠的《中國早期姓氏制度研究》、尹黎云的《中國人的姓名與命名藝術》等，這些專著集學術性、實用性于一體，對我國的姓名文化研究做出了貢獻。此外，國外也有學者專門對我國的姓名文化進行了研究。如馬來西亞蕭遙天的《中國人名研究》、周國榮的《姓名說》等。

近年來，學者們對《說文解字》“女”部的研究多涉及女性文化，這些研究多是從某一方面或某幾方面對女性文化進行探討，內容包括姓氏、婚姻、古代婦女的地位等。表現為通過對“女”部字所反映出的文化特征來體現當時的封建社會的一些社會風氣，也有少量從女部字的構形、部首內部類別等等方面來入手研究女性相關的文化。代表性研究內容有：王寧的《<說文解字>與中國古代文化》、臧克和的《<說文解字的文化說解》等。

學者們的這些著作對本文有一定的借鑒價值，但不同于學者們對姓氏文化的總括性探討，本文擬從《說文解字》中的“姓”出發，對中國的姓氏制度進行考略，從而加深對中國姓氏制度背后所蘊含的中國傳統文化的理解。

2 《說文解字》中的“姓”

《說文解字》釋“姓”：“姓，人所生也。古之神圣，母感天而生子，故稱天子。從女，從生，生亦聲。”從《說文解字》中對于“姓”的解釋，我們可以得知：“姓”是表示血緣關系的符號，是與“生”有關的;“姓”的產生可能與早期母系氏族社會有關。班固在《白虎通義》也認為：“姓者，生也。人稟天氣所以生者也。”這些說法與《說文解字》如出一轍。“人所生”，自然是由母親所生，故而字從“女”。原始社會前期的母系氏族社會，是由女領袖統領的氏族社會。“姓”，標志著母系氏族社會的女性權威，支撐起了以母系血緣所維系的氏族社會。這一特點也借由早期的一些“姓”反映出來，如姬、姜、姚、姒、媯等，皆以“女”部為部首。

上古文獻中以感天受孕表述了這一現象。《詩經》記載：“天命玄鳥，降而生商。”意指商代的始祖契，是在其母簡狄吞了因天命而降的玄鳥之卵后降生的;“厥初生民，時維姜原，……履帝武敏歆。載生載育，時維后稷。”說明周朝始祖后稷是由其母姜原踩了天帝的腳印感應有孕而生的。《論衡·奇怪篇》中也記敘了這一現象，“禹母吞薏苡而生禹，故夏姓曰姒。”無一例外，這些說法是先民蒙昧哲學思想和原始文化觀念的真實反映，是早期人類不知“男女構精，萬物化生”的自然結果。可以肯定的是，這些說法都抬高了母系始祖的地位，將各族首領母親的地位與天帝的詔命相聯系，既增加了偉大首領們的威望，又為血緣的來源做了證明。另外，在解釋具體的“姓”時，《說文解字》中也提及了另一種關于“姓”的來源的說法。《說文解字》記到：“姬，黃帝居姬水因以為姓”、“姜，神農居姜水因以為姓”，“姚，虞舜居姚虛因以為姓。”可見很多古姓是與其母系氏族居住地有關的。

3 關于“姓”的其他闡釋

《說文解字》中對“姓”的解釋僅從字形上分析了其涵義及來源，顯然僅從這一方面去理解“姓”的涵義是遠遠不夠的，我們或可從其他史籍文獻中找到關于“姓”的其他闡釋。一種觀點認為“姓”是古代圣王賜予的，受姓之人多是有重大功勛的。《左傳》有言“天子建德，因生以賜姓。” 即天子根據受姓人的血緣關系賜姓。《國語》記載到：“凡黃帝之子二十五宗，其得姓者十四人。”《史記·殷本紀》記載：契被帝舜“封于商，賜姓子氏。”《史記·周本紀》記載帝舜“封棄于邰，號曰后稷，別姓姬氏。”《史記·秦本紀》記載：“舜賜姓贏氏。”“姓”的來源被標榜為師帝王首領的恩賜，等級性、榮譽性的特征表露出來。

另一種觀點則認為“姓”是圖騰崇拜的產物。遠古時期的人們受限于惡劣的自然條件，會以自然界中的一種動物或植物作為本氏族的保護神，這個保護神就是他們的圖騰，從而產生了對天地、日月及各種動植物的圖騰崇拜。《左傳》記載了遠古時期東夷人對鳥圖騰的崇拜，“我高祖少皞摯之立也，鳳鳥適至，故紀于鳥，為鳥師而鳥名：鳳鳥氏，歷正也;玄鳥氏，司分者也……”《史記》記載，黃帝“教熊羆貔貅貙虎，以與炎帝戰于阪泉之野。”這里的熊、羆、貔、貅、貙、虎就 是以此為圖騰的部落。 各氏族之間為區別交流，就用本氏族的圖騰作為族號，這種族號后來就演變成姓。王泉根總結道：“最早的姓氏是由圖騰崇拜名稱演化而來的。”

從以上兩種觀點可以看出，“姓”的出現與產生是始終與人們的社會生活相結合的。無論其來源何處，其社會性、現實性的特點是始終伴隨其左右的。

4 結語

“姓”作為社會個體的標志性符號，是我們尋求血緣關系認同的一把鑰匙。中國作為使用姓氏最早的國家，創造了獨具特色的姓氏制度及姓氏文化，使中華民族能夠擁有著強烈的民族認同感與歸屬感。

對《說文解字》的“姓”之考略，有助于我們對中國的姓氏文化有個簡單的了解，并可窺探其背后所蘊含的社會形態、時代特征、風俗習慣、思維方式等。姓氏文化蘊藏資源如此之深，仍需我們的繼續深入研究與探索。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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