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習近平總書記指出,要把思想政治工作貫穿高校教育教學全過程,強化思想引領,牢牢把握高校意識形態工作領導權。b古代漢語作為高校文科的重要主干課程,對于加強大學生思政教育具有得天獨厚的優勢。古代漢語文選教學內容中蘊含了豐富的思政教育資源,特別是文選中的《論語》內容,思政育人元素隨處可見。
關鍵詞:古代漢語 《論語》文選 思政教育
一、古漢語文選教學與思政的融合
(一) 大學生心理發展與思想狀態
當今時代,隨著經濟全球化步伐的加快,多元文化及不同的價值取向通過各種渠道沖擊影響著年輕一代,許多大學生在認識方面出現價值取向扭曲、理想信念空虛、誠信意識缺乏等諸多問題。有些大學生越來越重視物質利益的追求,甚至還有個別大學生把“金錢至上”“當官發財”作為自己人生的理想與追求的目標,把擁有優越的物質生活作為衡量成功的唯一標準,但卻恰恰忽視了自身的文化道德與修養,表現出為祖國為人民服務與貢獻的意識淡薄,理想信念危機嚴重;他們認為健康的身體、豐富的知識、過硬的技術、超強的能力是激烈競爭環境下的競爭力,全然忘記了自身道德品質的修養與完善,人人都努力成為精致的利己主義者;于是出現了考試作弊、論文抄襲、學術造假等各種問題。大學階段正是人的“三觀”培養與建立的重要階段,高校要充分利用所開設的各門專業課程,適時加強大學生的思政教育,通過引導讓學生樹立正確的人生觀和價值觀,在為祖國做貢獻的過程中真正實現自我價值。
(二) 古代漢語文選內容與思政教育
古代漢語是中文專業的一門基礎課,教學目的是培養學生的古書閱讀能力。古代漢語在學科性質、教學內容方面的特點,決定了它在弘揚傳統文化、培養民族精神等方面得天獨厚的優勢。在文選中,有大量關于修身、處事、勸學、交友等思想文化方面的內容,正是當代大學生在成長過程中思想意識的建立與形成所需要的精神食糧。如《論語》篇目中“三軍可奪帥也,匹夫不可奪志也”“志士仁人,無求生以害人,有殺身以成仁”等內容所折射出的中華民族對于“做人”的要求,直接間接地影響著大學生的精神世界,引導他們理性看待現實,增強個人的責任意識,建立美好的品德,對大學生無論是當下還是未來都極具指導意義。這些內容是教學過程中再好不過的思政教育素材與資源,體現了古漢語教學內容在思政教育方面顯而易見的便利條件,二者在渾然天成的狀態下自然地融為一體。因此在古漢語教學中進行思政教育能在不知不覺中滲透,在潛移默化中接受,避免了生硬的說教。同時還能激發學生對傳統文化的熱愛,鉆研古漢語,研究傳統文化。借助古漢語文選中蘊含的優秀文化、思想觀念等方面的人文元素,結合大學生的生活積累與情感體驗,讓學生在古漢語文選學習中與經典對話,扎實地掌握古漢語的相關知識,與此同時在意識形態方面得到深刻的思想啟迪,把立德樹人的教學理念有效地落實在古漢語文選教學之中,以發揮古漢語文選教學在思政育人方面的作用。
二、《論語》文選中的思政元素
(一) 學——為人之基
《論語》中“學”一共出現66次,在出現的66次過程中孔子及孔子的弟子詳細闡釋了什么是“學”、“學”什么以及怎么“學”。
“學”是一個人之所以為人的基礎。什么是“學”?《論語·學而》:“賢賢易色;事父母,能竭其力;事君,能致其身;與朋友交,言而有信。雖曰未學,吾必謂之學矣。”在子夏看來,“學”不僅僅是從師伏膺學問,而是體現在行動上,落實到生活中,一個人如果能夠做到“尊重賢者而看輕女色;侍奉父母,竭盡全力;服侍君主,可獻出生命;同朋友交往,說話誠實、恪守信用”,這樣的人,即使他自己說沒有“學”,子夏也一定要說他已經“學”了。這里的“學”可以理解為“接受教育”。“受教”是一個人脫離愚昧走向文明的標志,“知書”是為了“達理”,所以“學”是為人的基礎。
學什么?在《論語》中其內容眾多,如《論語·為政》:“子張學干祿。子曰:‘多聞闕疑,慎言其余,則寡尤。多見闕殆,慎行其余,則寡悔。言寡尤,行寡悔,祿在其中矣。”《論語·雍也》:“子曰:‘君子博學于文,約之以禮 ,亦可以弗畔矣夫!”《論語·述而》:“子曰:‘加我數年,五十以學《易》,可以無大過矣。”《論語·述而》:“子曰:‘若圣與仁,則吾豈敢?抑為之不厭,誨人不倦,則可謂云爾已矣。公西華曰:‘正唯弟子不能學也。”可見《論語》中涉及的“所學”內容是社會生活的方方面面,有“干祿”,有“禮”,有“文”,有“ 《易》 ”,有“圣”與“仁”,是社會實踐中的全方位內容。
怎么學?《論語》通過孔子所謂的“好學”可以體會到怎么學。《論語·學而》:“子曰:君子食無求飽,居無求安,敏于事而慎于言,就有道而正焉,可謂好學也已。”能做到“食無求飽,居無求安,敏于事而慎于言,就有道而正焉”這些方面就是“好學”,這些內容都不是指某種具體的知識,而是人生態度,且這些態度并非停留在認識層面,而要落實在行動中——即在生活中行出來。《論語·子張》:“日知其所亡,月無忘其所能,可謂好學也已矣。”這里提出的“好學”有兩方面的含義:一是“日知其所亡”,重點在于“知”,但是如果只有“知”,是不夠的;所以,第二方面提出“月無忘其所能”,是強調“能”,就是要鞏固住“行”,最好的鞏固方法就是“行”。“知行合一”才是真正的“好學”。對于“好學”,《論語·雍也》中還這樣記載:“哀公問:弟子孰為好學?孔子對曰:有顏回者好學,不遷怒,不貳過,不幸短命死矣。今也則亡,吾未聞好學者也。”顏回的“好學”體現在不遷怒于人、不重復犯錯,這兩點都是指人在“品行”方面的具體表現,表明顏淵是一個孔子所認為的“好學之人”。由此可以看到出《論語》中所說的“學”指處世為人等方面,即“學做人”。
具體到如何進行“學習”,《論語》中也給出了非常具有實踐意義的“學習”方法。如《論語·述而》:“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為此這里給出的“學習”方法是“時習”,即對所學內容“按時”進行“復習”。因為根據艾賓浩斯的遺忘曲線,學習的遺忘情況是有規律的,遺忘的速度是先快后慢。“學而時習之”,就是提醒人們學習知識要及時復習,目的是鞏固所學,掌握知識,能做到如此,自然“不亦說乎”!《論語·為政》:“子曰:‘溫故而知新,可以為師矣。”告誡人們學習務要“循序漸進”,在舊有知識的基礎上掌握新知識。《論語·為政》:“子曰:學而不思則罔,思而不學則殆。”指出“學思”的關系,說明“思學”并重的原則。《論語·衛靈公》:“吾嘗終日不食,終夜不寢,以思,無益,不如學也。”具體說明學思必須結合,融會貫通,才是真正的學。《論語·為政》:“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是知也。”《論語·公冶長》:“敏而好學,不恥下問。”這兩條內容都是強調學習態度,前者說明學習不要不懂裝懂;后者指出學習需要虛心求教,“不恥下問”就是要能夠放下身段,向身份地位及學識等各方面不如自己的人求教。《論語·里仁》:“朝聞道,夕死可矣。”這是在強調對真知——“道”的渴求。《論語·述而》:“三人行,必有我師焉;擇其善者而從之,其不善者而改之。”這條內容是表明學習是處處可學的,任何人的身上都會有值得我們學習的內容。
(二) 信——為人之本
“信”是儒家思想的核心要素,在《論語》中出現的頻率也很高。由于《論語》是孔子門人及其再傳弟子集成的有關孔子及其弟子的言行,體現了孔子的教育理念和教育思想。《論語·述而》:“子以四教:文、行、忠、信。”這段文字表明孔子教育弟子的四個方面的主要內容即是“文、行、忠、信”,其中“文”是指歷代文獻,即從古代流傳下來的書籍中了解歷史、學習知識;“行”是指社會生活的實踐,即體現了學習的目的是為了運用,在行的過程中積累社會經驗;“忠”是指對別人事情的認真,《論語·里仁》:“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表明“忠”是孔子思想的“根本”,《論語·學而》:“為人謀而不忠乎?”表明“忠”主要體現在對別人事情的重視;“信”是指與人交往的信實,《論語·學而》“與朋友交,言而有信”“與朋友交而不信乎?”可見,“信”是孔子提倡的“交友”之道。《論語·學而》:“弟子入則孝,出則悌,謹而信,泛愛眾而親仁,行有余力,則以學文。”在“入則孝出則悌”之后,緊接著就是“謹而信”,而這“謹而信”即在“孝悌”之外向外拓展,與他人交往要依托于“信”;有了“謹而信”的前提,才能承續“泛愛眾”,所以“信”是人向外拓展的必要條件。《論語·為政》“人而無信,不知其可也。大車無輗,小車無軏,其何以行之哉?”在這里以車為喻,大車如果沒有“輗”,小車如果沒有“軏”,“車”就無法行走;“信”之于人就如同大車的“輗”、小車的“軏”一樣,只有有了“信”,人才能在世上暢通無阻,否則將寸步難行。
《論語》非常注重實踐,所以其“信”也落實在行動上。在《論語》中“信”由個人的品德誠信,推及人處世為人的行動中。如《論語·學而》“敬事而信”,表現做人要“信實”,《論語·衛靈公》“言忠信,行篤敬,雖蠻貊之邦行矣”,表明人如果能夠做到言語忠誠信實,行為忠厚禮貌,那么就可以處處順暢,通行無阻;《論語·顏淵》“自古皆有死,民無信不立”,表明如果民對統治者沒有信心,國家是站立不住的,可見“信”對統治者而言,是使國家穩固的根基;《論語·子路》“上好信,則民莫敢不用情”,表明統治者的導向作用是很強的,如果統治者崇尚誠實守信,那么百姓沒有敢不說實話的;《論語·子張》“君子信而后勞其民,未信則以為厲己也”,表明君子必先得到人的信任,才能使其愿意為其效勞,否則人會以為你是在使其受苦。所以“信”是為人之本!
(三) 修身——為人之根
所謂“修身”是指在對自身思想認識提升的基礎上所表現出的言語和行為,所以思想認識是人內在的心理反應,言語行為是由人的認識所支配的外在表現。《論語》在人的思想認識方面的反應體現在方方面面。如《論語·述而》:“飯疏食,飲水,曲肱而枕之,樂亦在其中。”吃粗糧喝冷水,枕著胳膊就睡,這就是孔子的生活狀態,他內心對此生活感到十分的快樂,“樂亦在其中”表明他的快樂正是在這種狀態之中體現出來的。《論語·學而》:“君子食無求飽,居無求安,敏于事而慎于言,就有道而正焉,可謂好學也已。”“君子”是《論語》中的一個高頻詞,在《論語》中出現107次,“君子”是儒家思想中所崇尚和標榜的“為人”標準,只是“君子”的條件太多,人人是君子,又人人非君子,因此“君子”就成為中國人傳統思想觀念中永遠在追求,但卻始終無法達到的為人理想與目標。在此內容中,表明了“君子”在四個方面的表現:一是不講究吃,甚至不求“飽”;二是不講究居住條件,只要有地兒可居即可,不求安逸;三是在做事方面要求行動力,在說話方面要求謹慎;四是不論思想還是行為都要不斷調整自己尋求“真理”(道),以“道”來正定自己的言行。由此可以看出孔子注重的正是“修身”,即思想和行動對“道”的認識和踐行,在為人方面其要求甚高,從而反襯出孔子在物質方面要求很低。在孔子對其最欣賞的學生顏淵的贊嘆中也有同樣的表述,《論語·雍也》:“賢哉回也!一簞食,一瓢飲,在陋巷,人不堪其憂,回也不改其樂。賢哉回也!”孔子之所以那么強調顏淵是“賢人”,就是因為顏淵在物質生活方面的要求與孔子一樣,“一簞食,一瓢飲,在陋巷,人不堪其憂”,正是“飯疏食,飲水,曲肱而枕之”生活狀態的寫照,孔子對此的態度是“樂亦在其中”與“回也不改其樂”的態度完全相同。孔子對于那種“不義而富且貴”的態度是“于我如浮云”。
《論語》中體現的“修身”內容突出體現在人的思想品德的修養方面,即人對“道”的追求方面。《論語·里仁》:“朝聞道,夕死可矣。”表明孔子對“道”的重視,聽到真理、正確的思想,死而無憾。那什么是孔子的“道”呢?《論語·里仁》:“子曰:‘參乎!吾道一以貫之。曾子曰:‘唯。子出,門人問曰:‘何謂也?曾子曰:‘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在此孔子明確自己“道”的“忠恕而已矣”,“忠”表現在對別人事情的認真與在意,對于“恕”,《論語·衛靈公》:“子貢問曰:‘有一言而可以終身行之者乎?子曰:‘其“恕”乎!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在此孔子自己已對其做了說明,就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實際上是對自己的要求,對人有包容、饒恕之心。
此外,《論語》中推崇的“道”,還體表現在對“利”與“義”的態度上。《論語·憲問》:“見利思義,見危授命,久要不忘平生之言,亦可以為成人矣。”表明孔子對待“利”是在“義”的前提下,“義”是指合理的事、應該的事;在不義情況下所得的“利”,孔子是不主張的,所以他才說:“不義而富且貴,于我如浮云。”《論語·里仁》:“君子喻于義,小人喻于利。”在此孔子認為小人才只看中“利”,而他所推崇的君子是只看中“義”。
《論語》中所強調的“修身”,就是要使自己能夠“就有道而正焉”,即“身正”。《論語·子路》:“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雖令不從。”表明了強調“身正”的原因。《論語·衛靈公》:“君子求諸己,小人求諸人。”君子是內省的,時刻反省自己,要求自己;而小人是要求別人的。《論語·憲問》:“不怨天,不尤人。”所以孔子能夠做到不怨恨天,不責備人。人性的許多弱點在孔子身上是不存在的,這就是“修身”的結果。《論語·顏淵》:“齊景公問政于孔子。孔子對曰:‘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公曰:‘善哉!信如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雖有粟,吾得而食諸?”表明社會是有秩序的,而這種秩序的體現在于社會成員能夠守住自己的位分,盡自己位分所當盡的職分,不要“僭越”。這些做人的道理對大學生而言是十分需要的,讓他們明確自己當前的學生身份,懂得努力學習方為學生的本分。
“《論語》是一部常讀常新的經典,只有孔子這樣的在平易的教育情境中體現的偉大人格,才經得起也值得每一個人這樣去讀,這樣去反思人生,這樣去理解中國,這樣去開啟智慧”。也特別希望每一位學生都能在老師的引導下“面對這個人格偉大的智者,聽其言、觀其心,追溯既往,體會今天”。正如《論語》文選一樣,古代漢語文選中蘊涵著豐富的思政教育資源,是對大學生進行思政教育的重要陣地,需要教師去深入挖掘,并能結合古代漢語教學特點尋找合適的融合思政教育方法與形式,實現古代漢語課程育人資源與思政教育協調統一。
a 文中《論語》 內容均引自《十三經注疏·論語注疏》,中華書局(影印世界書局阮元校刻本)1980年版。
b 習近平:《把思想政治工作貫穿教育教學全過程》,《人民日報》2016年12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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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王寧.情境的還原 人格的再現——讀周志文《論語講析》兼談通讀《論語》[J].文史知識,2020(4).
基金項目: 山西省教育科學“十三五”規劃“1331工程”研究專項課題(ZX-18057)“立德樹人協同效應目標下古漢語思政育人模式的實踐研究”及太原師范學院2020年度“課程思政”育人專項研究課題(KCSZ2021)“課程思政理念下《古代漢語》教材建設研究”的階段性成果
作 者: 潘杰,太原師范學院文學院教授,碩士生導師。
編 輯: 張晴 E-mail: zqmz0601@163.com